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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秉烛谈心事,无官一身轻
 
2019-07-13 22:02:19   作者:黄鹰   来源:黄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铁虎脚步起落并不快,他的心情很沉重,主要是因为那种孤独的感觉。
  本来他在关外独来独往,早已习惯了孤独,偶然进关来,也结识不到什么朋友,汉人对他有避忌,而他虽然爱护他的族人,却讨厌他们入主中原后那种专横,更早之前他已经发觉汉人必反,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做。
  元人专横已惯,而就是他能够说服他们,也无计消除汉人对元人的仇恨。
  这到底也是汉人的地方。
  他练好一身武功,入关适逢朝廷征召高手,御前演武他连败多人,独占鳌头,却因为不惯那种腐败的生活悄然又引退。
  他看出已潜伏的危机,却无计可施,对朝廷也完全绝望,可是到朝廷需要他的时侯他还是挺身而出,虽然他知道一个人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仍然尽力而为。
  到他发觉因为他的要挟朱元璋反而引起了一场大屠杀,他便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将事情解决。
  现在他知道已经成功,朱元璋死了,难免有一场内乱,他看透了政治的黑暗,一旦天下太平就是乱世的生死之交在朝廷中也难免勾心斗角,汉人也不会例外,凤栖梧与飞鸟帮的遭遇已足以证明一切。
  他们旳族人在这一段期间应该可以安定下来,他要求的也只是安定。
  当然他也明白他解决了这件事同时,也必然少了凤栖梧这个朋友,即使凤栖梧原谅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事实他是利用凤栖梧来达到目的。
  武功什么不用说了,杀了南宫望之后他是有意让凤栖梧引开大部分的追兵,伺机混入禁宫,而若非他刻意欺骗凤栖梧,以凤栖梧的经验怎会瞧不出他别有所图。
  喀丽丝的事他早就发觉了,他若是不喜欢喀丽丝,当然也不会留意到喀丽丝的感情变化。
  正如凤栖梧说的,好像喀丽丝那样的女孩子哪一个不喜欢,铁虎却也不能不承认,凤栖梧比他更适合喀丽丝,而最主要的还是喀丽丝的心意。
  铁虎已习惯了孤独,但经过这一段不孤独的日子再面临孤独,难免更加难受。
  堂外院子草长及膝,朝雾未散,一片说不出的苍凉,铁虎的心境也是,之外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只是他并不知道这是危险迫近的预兆。
  事实他也看不出周围有什么危险,带着那种不安一直走向危险所在。
  院子当中有一个放生池,池当中那双石乌龟已经崩坏,积水满及池边,那之上铺浦了落叶与枯草,看来一片墨绿,所以栖息在那之上的一只青娃若非偶然发出一两下叫声,也不容易发现。
  那只青娃叫着突然跳起来,远远的跳开,铁虎看见那只青娃,却看不见青蛙眼中的恐惧。
  他也没有察觉那隐藏在池里的杀气。
  好像那样的一个水池怎能够藏人,铁虎更以为那只青娃是被他惊吓着。
  由大堂到院子有一段路,在他步出大堂的时侯,院子并无异样。
  若是有人藏在池里,那个人必须在他步出大堂的时候,便已藏进去,当然,一个精通“龟息”之类内功心法的人并不难做到这一点。
  可是要从一个那样的水池里看清楚来人的行动却绝不是一件容易事,要听准也一样。
  再说周围可以藏身的地方实在太多,除非那个人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能够利用那个水池的恶劣环境。有那样本领的人当然不多,之前铁虎也没有见过,所以他完全没有在意那个水池。
  知道有山甲这个人的事实很少,而知道他练成了在水底袭击那种本领的人除了朱元璋便只有南宫望,他们当然都不会将消息泄漏出去。
  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山甲甚至能够藏在泥沼里,却就是南宫望也不清楚山甲到底凭什么知道敌人一接近,刺出那么准确的一剑。
  山甲也没有加以解释,也许他是害怕这个秘密泄漏之后,他便变得不重要,这毫无疑问是他唯一过人之处,他也是借此而得以有那么好的享受。
  当然亦未尝不无可能,连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跟踪铁虎到来,看着铁虎走入内堂才藏进这个水池,等待铁虎或者其他人经过。
  虽然他不知道古刹内有多少人,他却是能够分辨得出铁虎那样的高手,也不以为除了凤栖梧铁虎,还有第三个那样的高手存在。
  只要刺倒了一个,其他那一个便容易对付,他也有绝对的信心尽量利用这一个水池将任何对手击倒。
  这个水池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很理想的藏身所在,连禁宫御书房密室内的那个泥沼他也能够适应,这个水池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来的是什么人他也立即便能判断得出来,他藏在水池的时间到底还短,整个人仍然在最佳的状态之中。
  剑已经在手,杀气也终于动了,他藏进这个水池一直都没有惊吓着那只青蛙,一直到杀气出体之后。
  他也被那只青蛙惊动,但立即放下心来,从铁虎的反应,他知道铁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铁虎脚步并没有停下,继续走前去,一直到山甲那一剑刺进了他的要害。
  那一剑突然从水池里刺出,电光石火般划过空间,从他的左胁刺进,斜刺里穿过他的心脏,再从颈侧刺出来。
  铁虎闪不开这一剑,他发觉有剑刺来要闪避的时候,剑已经刺进他的体内。
  那一剑实在太准太快太劲,就是山甲也惊奇他能够刺出那样快准劲的一剑。
  铁虎狂吼,挥拳疾击,他虽然已改练阴柔的武功,惊怒之下击出的一拳仍然是阳刚之极。
  山甲伸手迎去,一拳接下,一个身子飞摔了出去,剑却仍然在握,立时随着身形的飞摔从铁虎体内抽出来。
  看他的样子好像已挨了重重的一拳,好像已伤在拳下。
  铁虎的身子与之同时一栽,那一拳,乃是有去无回之势,却还是回了。
  鲜血从伤口射出,铁虎半边身子迅速被染红,摇摇欲堕,他第二拳已蓄势待发,却没有再发。
  山甲飞摔出丈外,便堕进池里,没有水花,浮在池面上的枯叶一开便又聚合,眨眼间池面便回复原状,恍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铁虎看在眼内,但就是没有看见他也知道那一拳并没有伤着山甲,那一拳那刹那在他的感觉,就象是击在一堆沾满了油的东西上。
  那个人绝无疑问只是借着他那一拳之力倒掠回水池里,并没有伤在拳下。,
  到底是什么人,铁虎虽然看清楚山甲的样子,却并不认识山甲,但也立取联想到朱元璋。
  他在中原的日子并不多,也没有与中原的武林中人结怨,而一直以来与之作对的只是朱元璋一个人。
  朱元璋已经被他杀掉,好像朱元璋这种人难道也有人为他效忠,至死不渝?铁虎实在怀疑。
  他狂吼着移动脚步,走向那个水池,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已告诉他伤得怎样,就是死,他也要那个杀他的人跟他一起。
  那一剑伤得他实在太重,若非他内功也不错,早已经倒下去,他的真气也已被刺破,来到水池前,他双脚便已抖过不停,真气已接续不上。
  山甲的剑也就在这时候从池里再刺出来,刺进了他的小腹,他狂吼,双手一沉,握住了那柄剑的剑锋当中。 
  那柄剑的剑锋成三角形,三面锋口既薄且利,锋口与锋口之间都有一道很深的血槽,这种设计绝无疑问是专破内家真气,就是不刺中要害也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铁虎的双手立时在剑锋上裂开,鲜血奔流,与之同时他拚尽了最后一口真气,一个身子倒翻了出去。
  山甲在水中无处着力,硬硬被他拉出了水面,落在枯草丛中。
  铁虎也是半跪在枯草丛中喘着气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有何仇恨?”
  山甲道:“我叫做山甲,与你一些仇恨也没有。”
  铁虎道:“那你袭击我……”
  山甲道:“我只懂得这样子杀人。”
  “是谁的主意?”铁虎追问,他知道已不能再支持下去,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山甲似笑非笑,正要回答,一条人影已天马行空般掠至,轻功高强,完全听不到衣袂声。
  除了凤栖梧,还有哪一个,山甲虽然心中有数,但仍然望一眼。
  一看果然是,他本来要迎上去,但刹那又改变了主意。
  “凤栖梧!”山甲惊呼中身子倒翻,连人带剑倒栽回水池内,看样子就像是给铁虎双掌疾击在身上,被击堕池里。
  事实铁虎双手十指已断,已根本握不住剑锋,他身子随着往前一栽,倒仆进枯草丛中。
  凤栖梧落在他身旁,探手将他的肩膊抓住,惊呼:“铁兄——”
  铁虎满头汗淋漓,嘴唇哆嗦着:“小心!那个矮子的水性很……很好……”
  凤栖梧目光落在池面上:“你别再说话——”
  铁虎嘶声道:“他叫山甲,我要知道是哪一个指使他来暗算我……”
  凤栖梧说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明白。“
  铁虎说道:“快,我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凤栖梧摇头道:“你别再说话。”他随即伸手封住了铁虎伤口附近的穴道。
  铁虎惨笑道:“没用的了……快——”
  凤栖梧心头即时一凉,他总算看清楚铁虎的伤势,那边同时人影一闪,喀丽丝也到了。
  池面的枯叶与之同时一开,山甲一条飞鱼也似飞出来,一剑飞取喀丽丝。
  凤栖梧在枯叶一开那刹那身形便动,刀出鞘,闪电般斩向山甲,他的刀绝对在山甲的身形移动之上。
  山甲剑与人立时半空中缩成一团,滚落枯草丛中,一落即弹起,剑刺向凤栖梧的小腹,凤栖梧人刀随亦一滚,刀削在剑上。
  “铮”的一响,山甲剑与人又滚做一团,滚进池里,凤栖梧弯刀接连三斩都斩不中,在草丛中山甲就象是一条蛇,一滚却像变成一只穿山甲,那柄剑仿佛将他的身子包围起来,就是斩上去,以伤不到他的身子。
  凤栖丝追到池边,没有追下去,随即道:“看着铁虎,小心周围。”
  喀丽丝应声掠到铁虎身旁,凤栖梧一刀同时划出,铮的正砍在从水池里射出的山甲那支剑上。
  山甲一剑刺不中凤栖梧,剑便沉进池里,凤栖梧目光及处,只见枯叶满池,完全看不见山甲的所在,也没有任何的感受,他总算明白以铁虎的武功怎么竟也伤在这个侏儒的剑下。
  这之前他也没有见过山甲,记忆中也没有山甲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那一个指使他到来?
  听铁虎那样说他也知道铁虎一样不认识这个人,铁虎也并无什么仇家,要对付他的人在中原相信也只有一个朱元璋。
  南宫望也是受朱元璋支配,而南宫望既然被奉为国师,理应是总管大内所有高手,有一个这样的杀手,怎会一直不用?又朱元璋既然已被杀,这个人就是杀死铁虎亦无好处,此际应该去另谋后路才是道理。
  若非铁虎跟什么人结怨也不知,这个杀手在这个时候出现便大有问题。
  凤栖梧心念一转再转,目光却没有离开池面,山甲也没有再浮出采,这个人竟然能够藏在这样的地方这么久,以凤栖梧的见识也一样意外。
  他心念再一转,目光终于移动,也就在此际,山甲的剑从池里刺出。
  这一剑仍然是刺得那么准快狠,凤栖梧的弯刀却也不慢,一展正砍在剑锋上。
  剑被砍开,山甲的头颅在池面上浮涌出来,与剑倒滑向池中。
  凤栖梧探手再一刀,追砍不及,回刀守在池边,山甲实时在池中翻了一个筋斗又沉下去,但随又冒出头来,“格格”怪笑道:“你的刀用得很快,可惜对我仍然是慢了一点儿。”
  凤栖梧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工作主要是杀人。”山甲笑应:“那你说我是什么人?
  “是哪一个指使你的? ”
  “哪一个还不是一样?”山甲仍然是一面笑容:“反正你是一个死人,问来并无作用。”
  凤栖梧道:“你难道敢上来杀我?”
  山甲道:“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生气的,我也绝不会离开水池,你当然也不会甘心离开,我总有机会一剑刺进你的要害。”
  凤栖梧冷笑一声:“倒要看你能够在这个水池藏上多久。”
  山甲道:“当然是到你倒下为止。”语声一落,便又没进去,不知所踪。
  铁虎那边喘息着突然插口:“将水池弄干,看他还能够怎样……”
  凤栖梧道:“试试我这个办法是否行得通。”身形一动,倒掠到旁边的一株树下,只一刀便将那株树斩下来。
  那株树也有一个人合抱的粗细,凤栖梧惊鲵刀利,斩来并不怎样子费力,他随即将树干托着,运刀如风,将无用的枝叶削掉。
  山甲也显然被惊动,从水池探头出来看在眼内,不由一怔。
  凤栖梧接回刀入鞘,双手将那株树举起来,当头向山甲撞去,他看来虽然像一个文弱书生,但所练九阳神功至刚至强,内力充沛而威猛,那株树干在他双手中轻如无物,一撞却雷霆万钧之势。
  山甲面色骤变,一旁飞鱼般窜开,那株树干即时撞进水池里,枯叶污水泥泞激飞。
  凤栖梧一撞随即将树干托起来,再往下撞去,势子比之前一撞只有过之无而不及。
  山甲再闪,惊魂未定,那株树干又撞至,忙再闪避,狼狈之至。
  水池到底是有限宽阔,凤栖梧抓着那样的一株树干撞击,攻击的范围比用刀用剑也不知大多少倍,撞击声,泥泞飞溅也严重影响山甲的视觉听觉,他当然想将那株树干毁掉,但以他手中那一柄剑,以他的内力,如何做得来?
  那样的撞击下他就是藏在池里不动也不成,凤栖梧也根本就是捧着树干追着他的身形撞击,完全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他闪着躲着不知不觉被凤栖梧迫到一角,凤栖梧暴喝声中,接连几下惊天动地的撞击,终于将山甲赶出了水池。
  山甲身形随即滚动,翻滚在半空,看样子便要倒滚回水池内,凤栖梧双手也就在此际一松,那条树干“轰轰发发”的凌空向山甲撞去。
  他的刀接又出鞘,人刀一股疾风似飞越池面,飞向山甲那边。
  山甲连换两种身法,让开了那条树干的撞击,还是要向水池滚下去。
  凤栖梧人刀也到了,山甲目光及处,知道怎也快不过凤栖梧的刀,终于放弃滚回水池的念头,身形翻滚同时一剑刺向凤栖梧。
  剑刺在刀上,山甲借力反弹回去,他原是准备反弹丈许,着地滚身,贴着地面再滚回水池内,哪知道凤栖梧内力是那么强劲,竟将他弹出两丈之外。
  他知道来不及,目光及处,果然看见凤栖梧已落在水池边,截断了他的去路。
  那条树干也就插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他身形陡从地上弹起来,很自然的缩到树干后。
  凤栖梧身形着地,刀横胸前,左掌往刀脊上一抵,人刀再也向前飞去。
  山甲看着一声怪叫,奋力一脚将那条树干从地上一踢起来,撞向凤栖梧,他虽然个子小,内力也不错,那条树干在他一脚踢来,声势也颇惊人。
  凤栖梧没有闪避,人刀过处,那条树干分为两截,一截接被他一掌拍中,倒撞向山甲,他双掌却已赤红如火焰,九阳神功已然运行不绝。
  那截断树被掌击中的地方竟然冒出一股白烟来,山甲看得清楚,哪能不心寒。
  他急忙闪避,那截断树从他道旁飞过,撞在他身后不远一株树上,反弹而回。
  这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到他发觉,凤栖梧刀已到,他顾得挡刀,哪还闪得开那截断树,撞得虽然不太重,身形已施展不开,凤栖梧一刀随即斩下,将他的右臂斩下来。
  剑仍紧握在手中,与断臂飞堕池内,山甲惨叫,一只狗也似爬到在枯草丛里。
  “你卑鄙——”他瞄着凤栖梧,冲口而出竟然是这句话。
  凤栖梧冷笑:“你也懂得什么叫做卑鄙?”
  山甲一怔,欲言又止,看着凤栖梧迫近,慌忙又倒爬开去。
  凤栖梧接问:“哪个指使你来的?”
  山甲脱口道:“是不是我说了你便放我走?”
  凤栖梧冷笑道:“不管你说不说。我也会查出来,不管你知道秘密多少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山甲道:“你若是知道那些秘密——”一顿接又道:“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凤栖梧没有回答,继续迫前去,山甲倒爬着退避,一面嚷道:“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凤栖梧喝断了他的话,挥刀疾劈,山甲以手撑地,翻滚着闪避,接又嚷起来,嚷的竟然是“饶命”。
  刀光过处,他的左臂亦被斩断,凤栖梧接一刀插进他的小腹。
  山甲惨叫,凤栖梧刀却没有插进多深,只是以刀尖将他挑飞半空,到他掉下来,正掉在铁虎的面前。
  铁虎瞪着他掉下,突然挥拳,痛击在他的咽喉上,虽然气力已没有多少,仍然也足够打断他的咽喉。
  这一拳也打尽了铁虎仅余的气力,他仍然笑得出来,笑得很开心。
  凤栖梧在他身前蹲下,正要说什么,铁虎已断断续续的笑着道:“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就是两件事,认识到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亲手杀了朱元……“
  最后一个璋字还未出口,他已然气绝,眼盖也垂下来,连杀他的山甲也在他死前被他亲手杀掉了,他所爱的人也已有一个好归宿,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喀丽丝道:“怎会这样的?”
  凤栖梧叹息道:“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若是意料得到,也不会让这个侏儒得手。”
  喀丽丝道:“你也不认识这个人?”
  凤栖梧道:“不认识,但这个侏儒应该与朱元璋有关系。”
  “那是说,铁虎若是不闯进禁宫刺杀朱元璋就不会招致杀身之祸。”喀丽丝苦笑:“他的闯入禁宫也不是在我们意料之外?”
  凤栖梧嘟喃道:“但朱元璋既然死了,这个侏儒怎么还要为他效命?难道他完全不知道禁宫内出了什么事,只知道追踪刺杀闯入禁宫的人?”
  喀丽丝道:“看来那个朱元璋非独城府深沉,而且还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
  凤栖梧道:“他能够招揽的高手应该不会多,而事实有一个南宫望在身旁,已经足够,而南宫望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应该不会让朱元璋招揽其他人才的,这个侏儒说不定与南宫望也有什么关系,南宫世家不少旁门左道的本领,弄出一个这样的侏儒也不为怪。”
  喀丽丝道:“南宫望却是一直没有利用这个人来算计你们。”
  凤栖梧道:“也许是一直没有适合的环境,也许是他自恃太高。”
  喀丽丝接问:“会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人?”
  凤栖梧目光一转,道:“这样的人要找一个已经不容易。”长身而起,走向铁虎弃在枯草丛中那个包袱。
  喀丽丝跟在他身旁,看着他将包袱解开,忍不住问:“你怎了?”
  凤栖梧道:“我省起了一件事。”
  他已经将包袱解开,目光落处,突然发出了一声接近呻吟的怪声。
  包袱内载的那颗人头面部的肌肉已开始萎缩,不少地方已迸裂,但看来仍然像朱元璋。,
  喀丽丝目光一落,鼻子一皱,道:“这个人头怎会这样难看的?”
  连她也看出这颗人头怪异,只是不懂得用适当的话来表示。
  凤栖梧惊叹着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什么?”喀丽丝追问。
  凤栖梧道:“这不是朱元璋的头颅。”
  喀丽丝道:“铁虎见过朱元璋一次,应该不会杀错人的。”
  凤栖梧道:“这个人相貌不错与朱元璋一样,却不是朱元璋本人。”
  “你是说……”喀丽丝想不透,苦笑了一下。
  凤栖梧道:“那是易容,南宫世家易容化装方面也有相当成就。”
  “可是……可是……”喀丽丝看看想想:“怎会这样,这个人的面部并没有涂抹上什么。”
  凤栖梧道:“据说易容高手能够移植一个人的面皮,你看看这个人的面皮是不是还有用过刀的痕迹?”
  喀丽丝细看一遍,道:“有些地方的确像拼合起来。”
  凤栖梧道:“看来这个替身时日尚短,肌肉尚未完全结合一起。”
  喀丽丝怀疑道:“这不是很痛苦,他如何忍受得来?”
  “若是白痴便没有感觉的了,你大概没有忘记南宫世家的天魔移魂大法。”
  喀丽丝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道:“可是铁虎应该发觉他杀的朱元璋与常人有异……”
  “他能够偷入禁宫已经不容易,杀人之后还要全身而退更加困难,一切必须快而准,我相信,连开口的机会他也不会给朱元璋,出其不意的将朱元璋的头斩下便走,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真假问题。”凤栖梧轻叹一声:“除非预先知道朱元璋已经安排好了一个替身。”
  喀丽丝点头道:“这的确是令人意外,若不是看见这颗人头变成这样,我们也不会发觉。”
  凤栖梧道:“铁虎当时的心情怎样不难想象,也就因为太兴奋,没有发觉那个侏儒的追踪。”
  喀丽丝道:“换转我也会这样疏忽过去的,只是朱元璋竟然会预先知道有人进去禁宫行刺。”
  凤栖梧道:“他未必能够确定,只是恐怕万一发生这种事情,预先作好准备,那大概在接到南宫望被杀的消息后,他原就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
  喀丽丝道:“而且小心。”
  凤栖梧道:“在铁虎第一次偷进宫内警告他后,相信他便已作好安排,但时间显然还是不够,所以那个替身仍然有缺憾,不算得完整。”
  喀丽丝道:“若是完整,那现在连我们应该也骗过,不会发觉其中秘密。”
  凤栖梧道:“那相信不需要多久,他这个替身移植与原来的肌肤组织便会完全结合,我们便看不出其中破绽,相信朱元璋已经被杀,不会再追究,尤其是我,更不免抱着一份歉疚的心情,悄然远去。”
  喀丽丝沉吟道:“也是说,朱元璋也考虑到这方面,所以派出那个侏儒杀人灭口。”
  凤栖梧道:“那除非那个侏儒必定成功,毫无痕迹留下,又或者能够将我们二人都杀掉。”
  喀丽丝道:“朱元璋应该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容易事,也应该明白那个侏儒的武功远不如南宫望的,即使能够得手,也只是一次。”
  凤栖梧道:“就是一次也都不成功,也不奇怪,朱元璋这样做,应该也考虑到可能会引起我们的怀疑。”
  “也许他就是要我们怀疑。”
  凤栖梧仰首望天,沉吟道:“看来我要进宫一趟,跟他好好的打个招呼。”
  喀丽丝只是看着他,没有作声,凤栖梧目光一落:“你认为怎样?”
  喀丽丝看着凤栖梧道:“我相信你的决定一定有你的见地,只是必须小心。”
  凤栖梧微笑道:“我怎能不小心!”
  喀丽丝偎进他怀中,只是叹息,凤栖梧轻搂着她,接道:“禁宫的环境我完全熟悉,只要我小心,绝不会出乱子的。”
  喀丽丝微喟道:“一波三折,若是能够”……她没有说下去,也知道凤栖梧一定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凤栖梧没有作声,他明白,可是他也知道不走这一趟,事情就不会解决。
  喀丽丝等了好一会仍然听不到凤栖梧的回答,终于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今夜——”凤栖梧苦笑:“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我们这种人只能够在夜间行动。”
  喀丽丝仰首望天。
  阳光普照,仍然有老长一段时间才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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