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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情多累美人            双击滚屏阅读

第 十 章 情多累美人

作者:楚国    来源:楚国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3
  疾风道长与灵木道长正在醉月楼扶金阁内逼问白鹇寨众人,突然间似乎听见陆寄风的一声“小心”,两人一怔,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闪至门边,却不见任何人。
  疾风和灵木两人瞪著眼睛,疾风道:“我好像听见……”
  灵木接著道:“我也听见了,像是陆寄风那小子的声音。”
  两人都感到奇怪,陆寄风一个小孩,不可能来到这种地方,再说如果他真的来了,两人也不可能始终没有发现。道门中是有一套术法,可以离神化体,出入自由,但是这得要地仙以上的修为,才能办到,就连灵木和疾风都还没学习此法,更不可能想到这方面去。
  门外传出似檀似麝的香气,这股香气没头没脑地涌滚而出,疾风与灵木直觉来得蹊跷,都提高警觉,严阵以待。
  不久,香气益发浓烈,有人道:“烧旺些,再添些火!”
  灵木一听,道:“唉呦不妙,师兄,这些贼夥的同伴可能要放火烧楼。”
  疾风推开木窗,往下望去,只见花园走道上,一些人围著一个大火炉,炉内火焰炙烈,大滚大滚的烟雾笔直地往上冒,香气浓得掩天盖地,直冲脑门。还有人不断地将香木香屑等昂贵之物,大把地抛入火炉之中。
  在这些人後面,停著一辆湖绿的油壁车,锦帘单盖,在火光照耀下,车身处处所覆的织锦更是闪耀生辉。
  几名婢女在车旁垂手而立,一人抱著一具以锦缎包裹的瑶琴,最靠近车帘之处的黄衫俏影,正是阿环。她似乎在对车内说著什么,疾风和灵木虽身在离地有数丈的高楼,凝神一听,还是能听见地面上的对话。
  只听得车内传出幽幽轻叹,一女子道:“罢啦,都是我命苦。”
  那女子音色柔婉,无限哀怨中,却天生的有股软弱娇媚。
  接著车厢微微一动,众婢纷纷叫道:“姑娘!”“姑娘保重!”
  阿环忙挥著衣袖,道:“焚香的烟气薰著小姐了,退後些。小姐快服些清肺散… …” 阿环取出金钿小,趋前似要为车中人侍候服药。
  车中传出轻微的娇喘,女子微带哽咽地说道:“不必,你和翠妈妈连手给我下套,分明是要逼我一死,还服什么药!呜……不如我就此死了乾净,省得教你们零碎糟蹋!”
  花园入口起了些骚动,几名老婆子护拥著翠姑,罗罗噪噪地闯了进来,翠姑尖声嚎道:
  “我的曲儿,好曲儿,你可别想不开,妈妈我钻心哪!”
  车内的啜泣梢止,阿环连忙上前一步,旁边的婢女们掀了车帘,搀起一只雪白纤手,但见腕上只挂著一只通体晶莹的淡绿玉镯,却衬得手腕更加白如脂玉。
  车中扶出了一道纤细的姿影,隔得远而看不见面孔,只见火光下,绿鬓上的珠钗微颤,投映在她莹白脸上的步摇影子,有如夜云微掩皓月。
  那纤细的身影向翠姑微微屈身行礼,翠姑将她搀著,道:“好女儿,你莫生气,我定会叫人把你这扶金阁洗刷乾净,重新大修一番。”
  殷曲儿冷冷地道:“妈妈莫这么说,这么些脏男人闹进了此楼,今後女儿我还能住吗?”
  翠姑道:“也对,妈妈定给你另起一座更大的楼。”
  殷曲儿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急,只是别留著这座扶金阁,免教将来人见了笑话我,我活著时落入火坑也就认了,死後可想乾乾净净的。”
  阁上的疾风与灵木都不禁惊奇,白鹇寨主南宫碎玉的红颜知己,竟真的是这样高洁的人物,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他们为了引入这些寨贼,白日便在弘农的留守府里“拿”了二千两黄金,然後到这醉月楼来,手笔一出硬是借下了殷曲儿的扶金阁。二千两黄金便是重造两座扶金阁也够了,翠姑於是马上设计暂时调走殷曲儿,听便疾风与灵木把扶金阁弄得臭不可闻。
  殷曲儿在外听到醉月楼心腹偷偷的报信,立刻赶了回来,果然自己居处已经臭如茅坑,只得命人先搬大鼎来,将醉月楼里能搜到的好几十斤香木香屑,通通拿来烧,以驱此臭。而翠姑一听殷曲儿回来了,也赶忙前来安抚。
  翠姑听殷曲儿之意,是气得要她拆了扶金阁,便顺著她意道:“你要拆楼烧楼,妈妈没第二句话,我马上教人进去把你的古玩首饰都抬出来……”
  殷曲儿泣道:“不必了,我通通不要了!反正我也要死了,还要这些玩意做什么?呜……”
  翠姑道:“好女儿,你真教我心疼!妈妈也是不得已的,你别说气话……”
  殷曲儿打断了翠姑,道:“谁说气话来著?今日白鹇寨在我之处折了面子,南宫碎玉那混帐知道了,我能没事?若他以为是我串通外人设计他这些爪牙,我还能活吗?”
  翠姑怔了怔,道:“这……这怎会?你又不识得江湖中人,没理由设计他。”
  殷曲儿道:“妈妈好天真!身在欢场,说不识江湖中人,谁会相信?呜……也好,早了早好,与其让南宫碎玉来作贱我,不如我自己了断!”
  说著,一把夺了身边婢女所抱的瑶琴,快步往焚烧著香木的大炉走去。
  翠姑不敢去拉她,只叫道:“你做什么啊,心肝曲儿?”
  殷曲儿步至炉前,一把将琴抛入炉中。翠姑见她认真了,事态不妙,急忙奔上前道:
  “好好的一具琴,做什么这样呢?”
  殷曲儿垂泪道:“我一生孤苦,虽有长安的云老爷关怀过我,但时不我予,只恨我是个福薄的人,今日只有这琴陪葬!”
  说完,纵身一跳,竟跳入大火炉之中。
  众人惊呼乍起,一道影子划掠而过,什么也都还没看清,殷曲儿已经不在原地。
  所有的人惊呼乱叫,有人似乎望见那黑影闪入了扶金阁中,但也看不真切,呆呆地仰著头看向高处窗口透出的灯光。
  这下花园内响起更大的骚动,众人叫道:“殷姑娘不见啦!”“怪事,殷姑娘呢?”
  “我好像见到……见到有个黑影子飞了上去……”
  翠姑已经吓得软软地昏倒,及时被身旁的老婆子们扶住。一时间有叫殷姑娘的,有叫唤翠妈妈的,乱得不可开交。
  扶金阁外的小园一片混乱,阁内也不平静。
  殷曲儿正要投炉自尽,便觉身子一紧,已经腾空高飞,当她一定心神,双足又已稳然落在地上,张眼瞧去,眼前赫然是一堆怪肉,两道修长的裂缝里长著两粒精光四射的小瞳子,中央按了颗小肉鼻,底下的一道小缝竟是薄得难以看清的两片唇,这五官就像被硬生生挤黏成一团,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恐怖。
  殷曲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疾风道长听任她倒在地上,殷曲儿身上的淡黄绸缎轻纱,被火星子烧出了一些焦痕,松松的发髻已经散了,委迤在地,像一团夜雾般,微掩著她洁白粉嫩的脸,一双闭紧的眼睛上睫毛卷长细密,就像两片羽翼一般,睫上、颊上都还挂著泪珠,有如花承晓露,璧缀明珠,万种的凄清,难描的艳丽。
  被绑成一团的寨众们见了这花仙似的女子,都双眼发直,浑然忘了身处险境,而且是臭气薰天之险境。
  这群土匪根基普通,自然没听见阁楼下的骚动,见疾风突然以轻功纵下楼去,眨眼就带上这名绝美女子,都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引出这群土匪,灵木才想出这利用殷曲儿的扶金阁以引来跟踪寨众之计,想不到听她之言,她与南宫碎玉的关系似乎不是一般人所说的那样,这就让人意外了,疾风与灵木压根儿就不信南宫碎玉的姘头会是什么出尘的人物。
  疾风与灵木作弄白鹇寨徒之事连累了殷曲儿,他们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害她因此而死。
  更何况听她投炉前之言,竟与长安云萃有了些牵连,更是非保她一命,以问个清楚不可。
  灵木本来要在殷曲儿投炉的一瞬间出手相救,疾风的动作却快了一步,颇教灵木意外。
  自从封秋华破戒被逐之後,疾风就视天下女子如洪水猛兽,更不要说是一个青楼的娼妓。
  殷曲儿轻声低吟,醒了过来,缓缓微撑起身子,柔若无骨的姿态,简直像是一朵由水中升起的水仙。
  寨众连呼吸都不敢,就怕呼吸一动,吹散了这细柔的动作。
  好不容易殷曲儿才看清了周遭,一见到二三十个臭汉子,挤满了自己的画楼,还瞪著她看,殷曲儿再度白眼一翻,又晕过去。
  疾风的耐性到了极限,喝道:“灵木,拿水把她泼醒!”
  灵木瞪了疾风一眼,道:“师兄,你要再害死她,刚刚就别出手救人!”
  疾风怒道:“你发神经,我为何要害死她?我要问她话!”
  “殷姑娘性烈,你拿水泼她,她还肯活吗?”
  疾风一瞪眼,直想举脚去踹地上的殷曲儿,强自忍了住,咕哝道:“动不动就寻死,这娘皮居然能养活到这么大,也是奇事!”
  灵木道:“不知她与长安云家是什么关系?”
  疾风道:“管他长安云家、短安云家!你把她叫起来问她话!”
  这可难住了灵木。男女授受不亲,通明宫里他们都是清修多年的修道人,要他主动去把殷曲儿叫醒,他可不知要由哪里下手;再说殷曲儿单薄的身子像是用力一摇就要散了,更不能用真气去打她。
  好在这时殷曲儿又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似欲醒转。灵木忙将疾风往榻上一推,道:“师兄,劳烦你手脚缩一缩,滚到适合置放球的角落隐身,别再吓晕殷姑娘。”
  疾风闷哼了一声,道:“婊子有这么娇贵。”却也依言背转身去。
  殷曲儿慢慢地睁开了眼,再度看清眼前的场面,脸色苍白地环顾周遭,恐惧之後,继之以迷惘,最後却是痛不欲生,“哇”地一声,伏地痛哭了起来。
  灵木愕然不知所对,疾风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回身骂道:“他XX的,你哭什么!他XX的,你怎么什么都不问!他XX的,你们全哑啦?真正他XX的!”
  殷曲儿悲从中来,叫道:“你们……你们把我的画楼弄成这样,呜……我不活了,呜……”
  殷曲儿一跃而起,扭头便往外要跳,灵木抢先一步挡在窗前,道:“姑娘别再寻死了,要死不争现在。”
  “你别拦我,呜……”殷曲儿跺足大哭,却不敢多跨上一步,就怕碰到了灵木的身体。
  灵木乍然发觉对方也有这男女授受不亲之弱点,登时大喜,如有神助,守著窗口有恃无恐,道:“姑娘若执意要跳,小道也愿成人之美,可是有件要紧事,还请姑娘明说……”
  “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灵木不理会,自顾问道:“姑娘可识长安云萃?他现在人在何处?”
  殷曲儿哭道:“云老爷跟刘刺史回建康,呜……我讲完了,你让开!”
  “他是何时经过弘农?离开几天了?”
  “云老爷为了剌史逗留了几天,前日才走,呜……让我死,别拦我。”
  灵木道:“前日才走?他们顺哪条路南下?’
  殷曲儿陡地收住了哭声,抽噎地看著他,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 为何……”
  灵木道:“小道乃通明宫座下,道号灵木;那颗球是我师兄。”
  殷曲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疾风,道:“你……那么这位是疾风道长?”
  这青楼女子竟会知道疾风道长,疾风与灵木都吃了一惊,殷曲儿神情突然大变,急道:
  “二位道长,真是你们?太好了,糟糕了!”
  她没头没脑的话,疾风当然听不懂,听在灵木耳中,却知其大略,应翻译为一见到你们太好了,我要告诉你们一件糟糕之事”。
  果然,殴曲儿接著道:“南宫碎玉要设计围骗你们,你们千万小心!”
  她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发颤,听起来带著极为关切的感觉。
  疾风与灵木讶然,殷曲儿又急问:“云老爷的女公子呢?她怎么没与你们同行?”
  灵木道:“她现在安全得很,你说南宫碎玉要设计我们,是何计?你怎么会知道?”
  殷曲儿还有些儿抽噎,纤白莹透的手按著心口,一声一颤地说道:“他……他差人跟踪二位道长,已有几天啦,我听他说起,云老爷的女公子在二位道长手中,他… …他要劫了去,事先用调虎离山之计,派人将二位道长引开……”
  疾风与灵木都变了脸色,镜花水月这四组人,只是诱饵?那么云若紫和陆寄风现在不是已经落入南宫碎玉手里了?
  殷曲儿一面说话,一面担心地偷望那些被绑的寨众,显然是担心说出秘密之後,在场的这些强盗日後向南宫碎玉报告,必定引来她的灾祸,因此心里害怕已极。
  灵木道:“南宫碎玉既然什么都跟你说,你为何不替他守秘?又为何特意要救云萃他女儿。”
  殷曲儿正要开口,身子晃了一下,忙以手轻按著太阳穴,脸色发青,呻吟道: “这里好臭,我……我受不了这膻味……”
  疾风张口似又要骂人,灵木只好道了声:“得罪!”一伸手抓住殷曲儿的衣领,往窗外跃去,殷曲儿吓得张口欲呼,却被逆风灌进口里,叫不出声。灵木在壁上几跃,窜至阁顶,将她放了下来。
  殷曲儿足一下滑,尖叫著连忙矮身抱住屋脊,勉强慢慢地坐起。
  夜风一吹,不但驱散了房内可怕的气味,还送来一阵焚麝燃香的烟味。
  殷曲儿吸了口夜气,略压下作呕之感,脸色才自然了一些,手脚却还是软软的抖个不住。
  他们在屋顶上的对话,房内的疾风道长也听得一清二楚。只听见灵木道:“姑娘好些了吧?”
  般曲儿虽未回应,灵木也听得出她呼吸已渐顺,便道:“方才小道所问,还请姑娘详说。”
  殷曲儿低叹,幽幽说道:“向来白鹇寨就是干这样的勾当,掳人劫财,我已经尽量不去听,听了也快快忘记,以免沾惹江湖恩怨。只是这回居然是云老爷的女公子,我受过云老爷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可是我一个女流之辈,做得了什么?”
  灵木道:“你受云萃救命之恩?”
  殷曲儿道:“是,但是云老爷自己也许不记得了。那时我只有八岁,爹娘将我由浔阳卖到弘农,我随人贩子坐舟溯水而来,同船的还有许多个像我一样的小孩儿……”
  房内疾风大声道:“说得快些,捡重要的说!”
  或许是人在屋顶,见不到疾风和白鸥寨众人,殷曲儿的心渐渐定下,说道:“… …我们小小的破船上,坐了许多人,江上大浪一打来,小舟就高高地破甩上半天,再重重地滑落,江水不停地灌进舟里,我全身都湿透了,又冷又怕……”
  疾风又叫道:“别罗唆了,快说完!”
  灵木忍不住道:“师兄,别吵!”
  疾风这个急性子,遇上了殷曲儿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慢郎中,著实难受,除了耐下性子之外,也没别的法子逼她说重点。
  殷曲儿叹道:“也不知过了多么久,有一艘好大好大的船,靠了过来,放下缆绳,有人将我们这些小孩一个一个,抱上那艘大船。江上风雨交加,惊涛骇浪,可是在那艘大船上,却平稳得像在陆地一般,而且灯光通明,到处部暖暖的,香香的。”
  “那时,我才见到云老爷,他问人贩子我们是要被卖到哪里的?人贩子骗他,说是洛阳的某富户买来,要作为公子小姐们的书僮婢女。云老爷便没再问,只怫然说道:‘杨家累世巨富,竟只派这样一驾破舟接这些孩子!’”
  殷曲儿叹了口气,道:“那时,云老爷还叫人替我们都换上乾衣裳,给我们一顿好饭。
  我一生之中,从没穿过那样好的衣裳,吃过那样好的饭菜。那套衣衫,至今我仍留著。十年来每见到它,就提醒我想起云老爷的恩德。”
  殷曲儿身在膏粱之中,却不忘贫困时的一宿一饭之恩,这样的节操颇令灵木动容,嘉许地点了点头。
  殷曲儿道:“我这回听说云老爷一家避祸南迁,经过弘农,总是特意留意云老爷一家的动向。唉,这些年里,我无日不想见云老爷的慈容一面,亲自对他道出我的感敫。可是……
  可是我在这卑贱的地方,怎敢贸然去见云老爷?再说他也不会记得我。虽然云老爷在弘农住了几天,可是还是离我那么远。”
  “前几天,我听南宫碎玉相他的军师商议,要活捉云老爷的女公子,以及加害二位道长,我心里十分著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南宫碎玉的军师管子声诡计多端,就怕云老爷的女公子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
  灵木和疾风所担心的,不是云若紫被劫,而是身有天婴的陆寄风落入白鹇寨,白鹇寨与黑鹰寨俱为效忠舞玄姬的天下百寨联之一,这下子後果不堪设想。
  疾风道:“哼!他们抓两个半,咱们抓二十八个,拿去跟南宫碎玉换人!”
  灵木道:“两个半?为什么是两个半?”
  疾风凄然道:“有个死了一大半,只剩一小半活著的,凑和著算半个。”
  灵木知他又想起了封秋华,却心头一沉。如果云若紫和陆寄风都落入歹徒手里,他们应该不会好好地带走重伤的封秋华拖累自己,或许早就一掌打死他了。枉费疾风这几天不断以自己的真气保住封秋华的一线生机。
  殷曲儿道:“南宫碎玉寡义无情,只怕不肯拿云小姐换手下的性命。”
  灵木道:“他肯换便换,不肯换也得换!”
  言下之意,非得强制夺回云若紫与陆寄风不可,届时必是一场大战。
  灵木抓著殷曲儿,一跃下地,道:“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便再度跃上阁中,拉起两串匪众的绳端,道:“师兄,咱们先回去看看他们是不是都还在,再去找南宫碎玉的晦气不迟。”
  疾风颔首道:“是极。”伸手也拉起串著两串匪众的绳索,暍道:“起来!一会儿跑得不够快,就用滚的!”
  言毕,与灵木两人再不打话,两人一手牵著一串,身形一纵,往窗口跃下。
  小翻浪等人被拉飞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坠地,霎时惨叫惊呼,起此彼落。只见地面上鼎炉香烟袅袅,两个大大的倒人字形腾空而降,当真是“烟霞与逊匪齐飞,白鹇共屎尿一色”。
  为首的灵木与疾风固然轻功高明,姿势巧妙,但两人两手後面牵的一挂人,双手全被缚住,又前後都是同伴,就算会轻功也施展不开来,接著“碰碰碰碰” 几声,尽是众匪摔落之声。 还来不及爬起站稳,众人又被拖曳而起,灵木与疾风狂奔而出,身後的四串匪众就像被拉在疾奔的马车後面一般,不要说跟上速度,一下子就全部被拉倒在地,以极陕的高速拖行滑擦,耳边狂风呼啸,头脸手足都被地面上的砂石尘土,磨得鲜血淋漓,苦不堪言。就算想破口大骂,一张口不是被同伴的脚踢中,就是被路上的大石敲断了牙,更何况是说半句话?
  身後殷曲儿大叫道:“道长!二位道长别丢下我啊!”
  疾风与灵木一下子便已奔出了她的眼界所及,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这两人奔行的速度,比起骏马还要快上数倍,一人拖著十四个人,却像拖著纸扎的人偶一般,浑不觉速度有碍,大摇大摆地奔过弘农街市,不时长笑,朗声道:“白鹇寨的大爷们过路,大家闪开啊!”
  路人纷纷走避,通常闪到路边时,这两大队人串早已远远地消失在路的尽头了,只留下漫天烟尘,和地上的两行粪水渣。
  路人指指点点,完全不知怎么回事。但是白鹇寨恶名已久,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所不为,视平民生命如草芥,路人们议论纷纷之外,皆拍手称快。
  奔至驿道大路之时,忽听得西北边有人低声呼啸几声,咕咕噜噜地一阵一阵送将出去,不久东北边跟著响起响亮的尖锐长呼,如鹰啸秋风,回响良久。
  疾风与灵木猛地煞住步子,被拖在地的寨众们全已鼻青眼肿,全身鲜血,奄奄一息。
  只见西北边的树林里,火光乍盛,掩出了一堆人手;而後东北边也亮起火炬,出现一队黑压压的人。西北边的人皆穿白衣,而据东北而立者,则通身黑衣。两色人马挡住了疾风与灵木的去路。
  疾风认出黑衣人群中,有不少黑鹰寨众,心里有些吃惊,奇怪黑鹰寨怎会越过势力范围,来到白鹇寨的势头?
  远方一阵清高的笛声,划破夜色。笛声本是至阴,在黑夜之中,这阵笛声凄厉惨绝,鬼气森森,有如僵尸长嚎,令人毛骨悚然。
  一眨眼,一道白影已飘到近前,笛音也杳然而歇。
  疾风与灵木定神一望,只见眼前的男子身量中等,除了面色苍白得像个痨病表之外,五官倒是十分端正。只不过嘴唇太过艳红,衬著灰白的睑孔,教人更觉有如涂满了血一般恐怖。
  他手中翡翠绿笛镶著几节金环,灿烂生光,笛子末端系著一串绛玉珠坠,贵则贵矣,却显得有些俗气。
  西北的白衣人群倏地退向两边,分列二队。翠笛男子从中不急不徐地慢慢步出,气度从容,向黑衣队略为抬手长揖,道:“在下白鹇寨南宫寨主麾下,管子声,代南宫寨主问候贵寨萧寨主好。”
  他的声音也软弱无力,要死不活的,与他的尊容颇为相符。
  黑鹰寨里没有一点声响,也没有回应。
  管子声不以为意,望向疾风和灵木,彬彬有礼、死样活气地说道:“二位道长,这些不肖奴才,也给教训得够了,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又曰:‘上天有好生之德’,请您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吧!”
  疾风道:“你们沿途跟踪,不就想好好地分个死活?哼,两寨一块儿上,正好!”
  管子声道:“道长此言差矣,此间有件极大的误会,还请道长明察。”
  “什么误会?”
  “我们寻找云小姐与陆公子,绝非恶意,反之,乃是出自诚心诚意。”他的声音无力至极,这句话说得更是像吊死鬼索命一般。
  灵木冶笑道:“这可奇了,你们与云萃也有交情?”
  不料管子声道:“正是。”
  疾风脸色陡沉,道:“嘿嘿,这云萃面子可真不小,处处都有他的朋友,就连你们这种货色也结交上了。”
  如果云萃居然与白鹇寨有交情,那么封秋华和这种人为友,真正坐实了“交结匪类”四字。只不知管子声所言是真是假,一时之间,疾风心情颇为沉重忧虑。
  管子声幽幽叹道:“在下虽曳尾於草泽之中,不足以与名门子弟相提并论,但交友不论贵贱,道长何必重彼轻此?”
  他话里带出了封秋华,疾风更加不悦,喝道:“那孽畜已经让我亲手打死,你也一样!”
  疾风跨前一步,被他拉在身後的两串人也跟著被拖前一步。
  管子声软软地笑了一两声,道:“道长向来不杀生,这个在下略闻一二,因此才敢抖胆犯颜。道长的高足只是让道长教训了一场,何来打死之说呢?”
  他们竟连封秋华是被疾风所伤都知道了!可是两人决战之时,疾风与灵木很确定四周没有旁人,他们怎么会知道此事?疾风与灵木都心生不祥,最坏的打算,便是陆寄风等人已经落入管子声手里。
  疾风道:“我打不打死他,与你无关!”
  管子声笑眯眯地说道:“道长说得对,是在下多管闲事。此罪另日再亲自向道长负荆,今日有更要紧的事,得先弄个分明。先前小寨的友盟,为了天婴之争,得罪了道长,现在便是亲自来向道长谢罪的。”
  疾风与灵木更是诧异,望向黑鹰寨,黑鹰寨众人脸色阴沉,双手是都安安份份地放在背後,全体肃立,虽然看不出什么道歉的诚意,也不像要动手的样子。
  疾风问道:“有什么罪好谢?”
  管子声道:“虽然圣我教与通明宫,信仰不同,百年来却也相安无事,实在不必动手结仇,多生事端……”
  不等他说完,疾风便不屑地翻著白眼道:“相安无事?哼!通明宫迟早要灭了你们这些邪教走狗,现在事端结得越多越好、越多越妙!”
  管子声道:“唉!若是如此,在下甚为遗憾。可是道长一路上照顾云公之女,依然是件大恩,能否暂时化去双方成见,欢晤一夕?在下已备盛筵,希望能向道长陪罪。”
  “罗哩八唆,你打什么鬼主意,趁早说了!”
  管子声叹道:“道长就是不相信在下的修好之意,真令人怅恨!如果在下意图不轨,早已动手杀了令徒、劫持二童,何必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呢?道长如果不信,在下可以让道长亲眼瞧瞧。”
  说完,管子声双掌一击,自人群後方,缓缓地驾来一辆牛车,车厢宽大平稳,前面的御座上,除了车夫之外,还坐了一名白发乌衣的老者,老者面无表情,却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厢的帘子被掀起,陆寄风探出头来,对疾风和灵木苦笑了一下,道:“二位道长好,大家都没事。”
  疾风听他之意,封秋华或许也在车中,安然无恙。这下子疾风更搞不清楚管子声的用意,眼神阴晴不定地看著管子声等人。
  疾风与灵木已肯定了被擒的这四队手下只是诱饵。管子声故意让疾风和灵木发现一部份跟踪的手下,然後利用他们的轻敌之心,诱开两人,轻易擒到云若紫与陆寄风。这样的手段,果然狡猾无比。
  车厢之中,除了陆寄风之外,还平躺著伤势沉重的封秋华,云若紫和二虎也都在车内。
  但是疾风道长没想到的是:他们确实都是好好地被请来的,这一点管子声没有骗他。
  原本在客店之中,陆寄风等人的房舍被六名大汉前後上下包围得密不透风,陆寄风察觉这批人有问题,在房间内踱步搓手,却想不出什么脱身良策,只暗暗祈祷疾风道长和灵木道长快点回来。
  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又有脚步声传来,几个大汉领著一名老者,进入店中,直赴客舍的前庭。
  汉子将老人带至门口,道:“小兄弟,云小姐起来了罢?”
  陆寄风听见脚步声和那些人的说话声,一颗心噗通噗通地疾跳著,道:“又有何事?”
  汉子道:“我们快马加鞭赶回去,云老爷马上派了位老家人来,请公子开门。”
  下等那汉子说完,老人嘶哑颤抖的声音已叫道:“公子,里头的是公子吗?”
  陆寄风心头一震,那是陆喜的声音!陆寄风抢上一步,打开了门,被汉子们夹在中央的,果然是老家人陆喜!
  两人竟在此地相逢,一见到陆寄风神清气裕,健康更胜往昔,陆喜欢喜得立刻老泪纵横,陆寄风也鼻头一酸,奔上去抱住了他,道:“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
  陆喜抱著陆寄风,哽咽著道:“太好了,公子您平安无恙,老爷在天之灵,不会责怪我这老没用了。”
  那些汉子们一怔,听陆喜叫他“公子”,反而不怎么搭理云若紫,似乎有点乱了套。见房内除了云若紫,还躺著一个男子,便一把推开门口的陆寄风及陆喜,大步跨入屋中。
  陆寄风来不及与陆喜问明失散後之事,连忙奔至云若紫身边,道:“你们……你们果真是云老爷派来的,嗯……那个,那很好,这位是云老爷的结义兄弟,封爷,他伤得很重,移动不便,得找辆大车送他。”
  陆寄风知道已经逃不掉,那么还是与他们虚与委蛇,免得多吃无谓的苦头。
  这几人应了一声,果真弄来厂一辆大车,小心翼翼地将封秋华送上去。
  一路之上,陆寄风直想问陆喜为何会被他们所擒,又怕被这些人听出不对,只好暂时忍住疑惑,在车中安抚云若紫,且看这群人作何打算。
  方至树林,在车中的陆寄风听见疾风道长与管子声的对话,颇感诡异,云萃怎么可能会结交天下百寨联的土匪?他们明明可以轻易抓了自己,却这么迂回礼貌,想必还有别的目的。
  由管子声的笛音,疾风知他内力修为不差,究竟有几分实力,没动手之前是判断不出来的。再加上黑鹰寨的萧冰不知是否在场,这匪头虽然老是使卑鄙手段,武功倒也难敌。眼前这个场面,疾风与灵木暗忖必是一场硬战。
  再说,人质都在他们手中,疾风与灵木两人虽然牵了二十八个,可是殷曲儿说得没错,这二十八人只是小罗喽,就算全被击毙,想必管子声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要战?要如何脱身?默默不语的灵木道长心念急转,最要紧的是抢回天婴之体的陆寄风,别的还在其次。
  疾风道长与灵木想法相同,不等灵木发难,便纵声长啸,往大车跃去。
  管子声喝道:“道长你做什么!”
  声音未出,手中翠笛倒快了一步,往疾风道长胫部点去。这一手劲力笔直穿过,逼得身在中空之中的疾风道长骤变去势,弹向东侧的树干。疾风道长双足在树干上一点,马上又弹回了原地。
  管子声长吐了一口气,道:“道长还是不信在下之言,必要大动干戈吗?”
  灵木冶然说道:“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有人先了一步,把你们的诡计说破。”
  管子声皱眉道:“我说为何二位道长如此动肝火,原来是听了谗言!唉,是谁无在道长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
  灵木道:“醉月楼殷姑娘说的话是真是假,小道还能分辨。以後你若是叫人为难她,损了她一根寒毛,可别怪小道不客气!”
  管千声越听,脸色越怪,忍不住喃喃道:“那婊子别为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谁还会去为难她!”
  这句话又颇出疾风与灵木意料之外,不知是否又是管子声的故作哀兵。
  灵木道:“你若是觉得被她冤枉,那也好说。咱们都把人交出来,各自带回各自家,那么就本日公休,千戈也动不起来;不然者,就别洒狗血了,看本事下定论吧!”
  管子声更是脸色阴沉,一会儿才道:“什么都好说,道长您还是先听听在下解释 ……” 话未说完,管子声足步—倾,便往大车闪去,竟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疾风与灵木大吃一惊,疾风喝道:“住手!”同时灵木道长大手一挥,众人只见一大团臭哄哄的黑影扑了过来,连忙伏倒闪避。
  灵木挥甩的正是被他拉在身後的那一串七人,两串人就像两把巨大无比的铁链一般,所挥之处,众人皆惊呼偃倒,抱头闪避。被挥起的寨众们哇啦乱叫,才脱屎境,又陷泥尘,如今却飞空凌云,真是水、火、风三劫,齐汇此夜。
  疾风道长就地一弹,向管子声弹去,管子声身子正要闪入大车,陡觉身前巨物扑至,顺手一挥翠笛,“噗”地一声,笛内射出毒针。
  疾风道长弹势看似猛烈,却仍属轻功,而非弹力,在丰空中圆身一矮,闪过毒针,势道未有梢减,还是笔直扑来。管子声大惊,没想到这团肉球轻功如此了得。
  眼看管子声必要与疾风道长迎面撞上,管子声连忙举笛刺去,手中蓄满了真气,这一笛刺出,翠笛竟整只没入了疾风道长胸内。
  管子声大骇,立刻要按笛上的暗器机括,却怎么摸也摸下著机括,原来是已陷进了肉里,而疾风已一掌拍向他的脑门,除非是放手弃笛,否则管子声只怕避不过这一掌。
  管子声头一侧,左手如爪,扣向疾风道长的手腕。疾风道长中途再变招,一式 “风刀”
  横向削去,管子声两下疾点,指上真气叩著疾风手腕脉门,紧握著笛子的右手真气勃发,爆喝一声,欲震退疾风。
  但是疾风只被震得往後滑退,管子声不愿撤手放苗,便被拉得一同滑去几步,远远观之,好像是管子声正在推著大球快跑一般。
  管子声喝道:“取剑!”
  一旁的手下连忙抛出一柄长剑,管子声扬手欲接,既然笛子剌不死疾风,那就用剑刺;如果连剑都会被他的一身肥肉夹住,那么管子声也认了。
  疾风道长一个大翻身,管子声也跟著凌空翻转,结果落下的长剑反而让疾风伸手抓了住,往管子声的方向刺去。
  管子声头一缩,左掌中指点中疾风手肘,疾风手一麻,长剑脱手,管子声垂臂捞住,却又被疾风猛地踢出的脚点中手腕,再度脱手。
  疾风道长足尖点中管子声腕部,接著一挑,挑起剑身,总算再度握剑在手。
  管子声左手如爪,抓向疾风道长,疾风道长长剑往两人当中一挥,逼得管子声收手,转瞬之间,近身肉搏的两人又拆了七八招,招招皆是短兵相接,凶险之极。
  疾风道长暗自惊忖:管子声武器被挟,若是他肯放手,实力当不止如此。
  此笛其实固然华贵,但也不是世间难觅的奇物,只不过这把翠笛乃是南宫碎玉所赠,管子声视为毕生殊荣,爱不释手。此刻就算胜算大减,也要力拼一场,绝对不肯失去此笛。
  管子声一面与疾风缠斗,对於周遭情景,倒是也还知其大要,灵木拉著两串人作武器,众人被他的怪武器打得落花流水,几十人辛苦地围战一人,而东边的黑鹰寨众,居然都还是动也不动,袖手旁观。
  管子声满肚子火,大声道:“萧寨主,帮我!”
  可是黑鹰寨根本就没有动静,竟是存心坐收渔利的样子。管子声更是气恼,圣教中,黑鹰寨就是比白鹇寨讨上面欢喜,万一这次人是被黑鹰寨送去,功劳肯定一大半要算在他们头上。
  管子声一想到此节,气愤填胸,脸上青光一闪,疾风登时觉得夹住翠笛之处一阵阴寒,差点要打起冷颤。
  管子声手中透出一阵阵的寒气,全身肌肤在一瞬间化作死尸之色,冰凉阴沉。
  疾风一怵,不知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忙运起纯阳之体,与这股阴寒之气相抗。
  管子声使出的,正是他苦学多年的功夫,也是多年前他立下大功,舞玄姬座下护法才传予他的“万尸手”。
  修练此功,必与死去十年以上的僵尸同修,以大周天之法,将尸体的阴毒吸入自己体内,化作功力。一具僵尸全被吸乾了尸气,又得再找一具僵尸修练。等练完了一两百具尸体,才算小成。若要发挥足够的威力,一两千具尸体也不为多。据舞玄姬座下传功护法所言:自古以来,最厉害之人据说也不过练完了八千多具僵尸,而成为一时魔头,所向无敌。若非那人起了异心,胆敢背叛舞玄姬,谋夺她的地位,最後被舞玄姬散尽宝体而死,现在不知有多高的造诣了。
  而当练此功者成功地吸收了尸气,在自己体内积蓄为内力後,这股尸气打入对方穴中,便化作尸毒,逐步腐蚀对方经脉骨血。功力轻者,能让对手一时之间动作迟缓,反应变慢,尸毒人体生根,往後再难驱除,纵使不是立刻身亡,日久也将成为重患,身上尸气遍布之时,更是非断魂绝命不可。至於练到了化境,则一出手必见尸。
  这样阴毒的功夫,对人亦有伤害,修炼者每进境一步,尸气就更强一分。管子声本是个美男子,为了练万尸手,弄得自己阴阳怪气,不人不鬼。但是万尸手的威力实在太强,叫他放弃不练,绝无可能。
  管子声练到如今,已练完五百多具僵尸,算是小成,虽不能出招立刻见尸,但这股尸气也已强得有如一根锐利的针,笔直刺入疾风道长右胁大包穴中。大包穴属睥经,疾风登时体内烦恶,腹部如绞,险些一口气接不上来。
  疾风道长知道管子声使出了绝招,不敢大意,至极纯阳之功在胸前汇聚,全身骨节有如炒豆般发出霹雳啪喇的细响,真气笼罩。
  喀地一声,管子声突然身子往後一跌,手中还紧握著小半截翠笛,翡翠本是坚硬之物,被至阴与纯阳两道真气相冲激,登时断裂。管子声大骇,惊道:“你、你…… 这、这……” 疾风道长一声爆喝,身上发射出千万点绿色碎片,全朝管子声射去!
  管子声急忙挥袖护住前户,身形如电,飞至树梢,噗噗几声,绿色暗器有的射入树干,有的落在地上,深深刺进地面。
  管子声飘然落地,转头一见树干上密密麻麻插著的,都是翡翠碎片。登时气愤得心碎欲裂,颤声道:“你……你竟敢……”
  管子声气得脸上阴气更盛,望了手上小半段残笛一眼,才将之收入怀中。
  疾风道长昂然而立,身上的阳气在周遭转动,简直可以发出光辉。
  管子声也迈出一步,挥袖之际,尸臭弥漫,就连明晃晃的许多火炬,也似乎一瞬间暗了下来。
  灵木道长这时一跃到了疾风身後,道:“师兄,这寨匪有两下子,咱们一起上!”
  灵木道长早巳将白鹇寨众尽皆收拾完毕,有的被伤得爬不起来,有的被点了穴,就算伤得不怎么重的,也不会傻到充英雄,去跟灵木分出生死,索性装作也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地摊在一边。
  疾风却沉声道:“滚开!你得看著黑鹰寨,看住陆小子!”
  可是管子声的武功邪诡,灵木也从未见识过这种阴惨的功夫,疾风道长有几分胜算,实在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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