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较量功力　初见奇蛇

 

2020-03-23 20:37:11   作者：范瑶   来源：范瑶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辛无炁身形一折，落在“碧发蛇姬”身旁，愕然道：“师父，你向来把赤练蛟及花蟒视作珍宝，如今全毁了，难道不要他偿命么？”
　　“碧发蛇姬”苍白的脸上倏露一丝微笑道：“这次例外！”
　　这句话使得辛无炁神色愕然而迷惘了，她觉得师父今天的举动异常而不可解，方才动手已是莫名其妙，现在这么宽大，更出乎意外。
　　而郑雷更是糊涂，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意？
　　只见“碧发蛇姬”目注郑雷道：“少侠果然好身手！”
　　郑雷冷冷道：“谬奖，还是前辈手下留情。”他故意话中带刺。
　　“碧发蛇姬”毫不动怒，笑道：“昔年我行走江湖，也见过彩衣门的剑法，似乎并没有这么精妙！”
　　郑雷狂笑一声道：“十余年中，若永久保持一点成就，岂不要被时代淘汰么？”
　　“碧发蛇姬”道：“你不必生气，我突然动手，难道你看不出来？”
　　郑雷哼声道：“小可正想问问清楚，无缘无故突下毒手，是凭什么？”
　　“碧发蛇姬”笑道：“我只是想考较考较你的剑术与功力！”
　　郑雷怒声道：“放屁，考较功力也不是这么考较法，你简直拿区区的生命在当儿戏！”
　　他这时怒不可遏，可是“碧发蛇姬”的神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一旁的辛无炁却抢口道：“好匹夫，你大概是活腻了，竟敢口出不逊！”
　　郑雷气无可泄，狂笑道：“不错，区区是活腻了，只是要找一个能够杀死我的人，当今世上还不太容易找到！”
　　辛无炁为之气极，却见“碧发蛇姬”鼻中冷冷一哼道：“小子，你别以为老娘真的不能治你，就凭你四周那些蛇，你真要脱身，还得花一份代价！”
　　郑雷剑眉一挑，心头一横，正要顶撞，却见“碧发蛇姬”又道：“不过老娘并不是要同你拚命，你不是要找那个会弄蛇的‘花衣死神’么？”
　　郑雷一愕道：“找‘花衣死神’与动手有什么关系！”
　　“碧发蛇姬”冷笑道：“当然有关，若我说出‘骊龙双珠’原主是谁，你功力不到家，岂不是白白去送死！”
　　郑雷心头大震，脱口道：“你知道？”
　　“碧发蛇姬”道：“当然知道，否则我又何必考较你身手，老娘一片好心，却反而得不到好报……”
　　郑雷接口急急道：“骊龙双珠原主究竟是谁？”
　　“碧发蛇姬”冷冷道：“不急，咱们不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告诉你双珠主人，你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追回‘骊龙双珠’，送到‘百蛇谷’。”
　　“这……”郑雷一呆，不禁犹疑起来。
　　他想起那个红衣少女李隐英，人海茫茫，要找可真不容易。
　　只见“碧发蛇姬”冷笑道：“若你不答应，就算作罢！”
　　郑雷突然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他倏然想起红衣少女所说的话，心想到鲁东曲阜或者可能还会见面，到时不妨再设法取回来，故而一口气答应。
　　碧发蛇姬却冷冷一笑道：“我说的条件不是儿戏，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郑雷烦燥地道：“君子一言，我答应你，自能办到！请快告诉我谁是双珠原主？”
　　碧发蛇姬这才神色和缓了些道：“好，我相信你，以一年为期，现在我告诉你，‘骊龙双珠’的原主就是名尊武林的铁木令主。”
　　郑雷心头大震，脱口道：“什么？是美髯老人？”
　　“不错，就是他！”
　　郑雷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道：“这事开不得玩笑，你不是说谎吧？”
　　碧发蛇姬脸色一变，道：“我要骗你，何必一定要指美髯老人，老娘一生尚未说过半句谎话。”
　　郑雷呆了！
　　若“骊龙双珠”的原主真是美髯老人，那么一切的假设完全推翻！那身份如谜的梁夫人不但没有丝毫嫌疑，而且若说美髯老人是杀死东西二堡堡主的凶手，则更是荒谬透顶了。
　　在怔思中，却见“碧发蛇姬”又道：“你若不信，尽可当面去问问美髯老儿，若他否认，你尽可回来问罪，我秦三娘就听候你处置。”
　　一听她话说得这么肯定，郑雷不由不信了，但仍问道：“美髯老人拥有双珠，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
　　碧发蛇姬笑道：“罕世奇珍，谁肯露出风声，自找麻烦？”
　　“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碧发蛇姬脸色一变，冷冷道：“题外文章，你何必多问？交易完了，你也可以走了，别忘了一年之约。”
　　郑雷惘茫一拱手正要告别，蓦地阴暗中响起一声冷笑道：“你秦三娘不好意思说，我就说出来让别人听听。”
　　语起突然，不但“碧发蛇姬”师徒神色倏然一变，就是郑雷也不觉大吃一惊。
　　这四周都是巨蟒毒蛇，那人竟能掩迹而至，不露痕迹，显然是对这许多蛇群，毫不惧怕，而使郑雷吃惊的却是那语声非常熟，似乎就像红衣少女李隐英的声音。
　　场中三人此刻目光一转，果见三丈外一块巨石顶上，悠悠升起一条人影，身裁娇小，红衣随风飘拂，嘿！不是那李隐英还有谁？
　　只见她亭亭玉立于巨石顶上，秀眸一转，扫了“碧发蛇姬”一眼，对郑雷道：“当今之世，只有这老怪物吃过‘骊龙双珠’的苦头，若不是因世上有这对双珠，她怎甘愿在这蛮荒之地隐居十年！”
　　这一番话虽未说出经过，但郑雷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一大半。
　　难怪“碧发蛇姬”刚才存意考较自己功力后，急要知道那“骊龙双珠”的下落，敢情这双珠辟毒驱蛇，是她唯一的克星。
　　假如双珠原主真是美髯老人的话，昔年必定与她有过一段怨仇纠葛。
　　他这时愕然望着李隐英，反而忘了自己追了她一夜的目的……
　　这时天色已将白未白，四周一片灰色朦胧。由于光线渐明，谷中景象已能看得更加明白，但见巨石四周，盘伏在地上的蛇群，俱都昂首嘘叫，似在等候着主人命令一下，立刻窜起噬人。
　　此刻“碧发蛇姬”神色又自一变，转首对郑雷厉喝道：“她是不是与你一起来的？”
　　郑雷方自摇头，尚未说话，“碧发蛇姬”已厉啸连连，发出一阵极怪异的叫声。
　　那巨石四周的毒蛇一闻啸声，顿时蠕蠕骚动，嘘声更急，红信频吐，百余蛇首俱昂起，对着李隐英，可是却都若有畏惧，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见李隐英娇声大笑道：“姑娘我也善于弄蛇，你这点玩意儿还是趁早收起来，否则姑娘就不客气了！”
　　这种情形，使得“碧发蛇姬”脸色急变！
　　就在这时，那李隐英左角丈远处倏响起二声娇叱，两道身形挟着两道寒光，猛向李隐英刺去。赫然是两名白衣少女。
　　只见李隐英一声娇笑，伸手向腰际一探，呼地一声，也弹出一片寒星，向袭身两道寒光挡去。
　　双方势道均急而快，一声叮叮脆鸣，那两条人影竟发出两声惊呼，被这一剑震退，泻落地上。
　　这等腕力及剑法，不由使郑雷大吃一惊，那两名白衣少女胸头起伏，仗剑目光露煞，身形复向李隐英冲去。
　　陡听得“碧发蛇姬”厉叱一声道：“素贞、香玲，回来！
　　两名白衣少女一听师父叱喝，立刻旋身退到郑雷这边，一旁的辛无炁心中却一动，对郑雷问道：“少侠刚才说追一名红衣少女是否是她？”
　　郑雷方要说话，李隐英已娇笑道：“不错，就是我——”
　　接着转首对郑雷道：“你也太糊涂了，我既然告诉了你地方时间，你还穷追不舍做什么？”
　　郑雷怒喝道：“我一时不察，上了你的当，你还敢大言不惭。”
　　李隐英秀眸一瞪道：“你上我什么当？”
　　郑雷冷笑道：“你只说月圆之夜，但一年十二度月圆，你要我等到哪个月中，这岂非是你的狡猾之处？”
　　李隐英咯咯一阵娇笑道：“你自己聪明过了头，怎还指我狡猾！哈哈，天下竟有这种呆瓜！”
　　郑雷被她讥得一怔，却见李隐英接下去道：“我问你，由此赶到鲁东，你需要几天？”
　　郑雷道：“半月光景！”
　　李隐英笑道：“现在正是九月底，你此刻赶到鲁东，正好是月圆之期，我未特予指出日期，自然是下度月圆之日了！”
　　郑雷顿时语塞。
　　只见李隐英笑道：“我话已说明白，你已不必多作耽搁，此地与你无益，赶不上日期，将来你可别认为是我骗你！”
　　郑雷听完这番话，有走也不是的感觉。
　　却见“碧发蛇姬”冷冷一笑对李隐英道：“原来‘骊龙双珠’在你身上，怪不得你丫头毫无忌惮，不惧老娘的蛇阵，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百蛇谷’，真是在做梦了！”
　　李隐英神态依然轻松已极地一笑道：“秦三娘，刚才听说你要那姓郑的追回‘骊龙双珠’是么？”
　　“碧发蛇姬”脸色铁青，目射厉光道：“不错，只要你能留下双珠，老娘就破例放你一条生路！”
　　李隐英嘲笑道：“秦三娘，你也是在做梦了，我要走，只怕你未必拦得住我——”
　　“嘿！那你就试试！”
　　“碧发蛇姬”此刻神态狰狞，怒不可遏，身形一长，就向李隐英停身的巨石扑去。半途中，伸手一扫，就抓了一条细长的百步蛇，当作兵器，正在出手刹那，却见那李隐英红衣一晃，已到了另一块耸立的巨石上，冷笑道：“动手只在早晚，秦三娘，你放心，我不会跑，你是弄蛇名家，我却讨厌这种恶物，不如让你也见识见识我耍蛇的功夫！”
　　因为李隐英这一移动地方，却是向着谷里，“碧发蛇姬”反而沉住了气，冷笑道：“看不出你也会弄蛇，老娘就看你怎么弄法！”
　　李隐英娇笑道：“我先要把你谷中这许多毒物全部弄死，叫你以后弄不成蛇！”
　　说着倏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一掀盒盖，倏见一道金光如箭射出。
　　这刹那，郑雷神色一变，脱口惊呼道：“金须蛇！”
　　他与父亲为了此蛇，虽追了十年，现在却第一次见到，只见那金须蛇碧睛如豆，身长不过五寸余，通体作金黄色，头上生着两条长须，腹有四足，御风而飞，速度如电，此刻正扑到一条水桶般粗的花蟒头中，张口咬去。
　　奇怪的是地上群蛇此刻一见金须蛇，就如见了克星，纷纷退避，那条蟒蛇更是垂头落地，一动不动，任那金须蛇嚼咬。
　　片刻之间，血肉纷飞，如非目见，谁也不信，那粗大而身长四五丈的花蟒竟死于金须蛇的利口之下。
　　而那金须蛇似乎凶性大发，咬死蟒蛇后，立刻行动如风，又向其余蛇群逐一咬去。“碧发蛇姬”被这突来的形势弄得一呆！她虽是弄蛇能手，谷中的蛇类，也可以说包罗了天下所有的种类，可是却未见过这世上竟有这等罕见的异种，这刹那之间，她不由忘了动手，怔立呆望起来。
　　就在这片刻间，场中已血肉狼藉，蛇尸遍地，地上半数毒蛇，均丧命在金须蛇口之下，只见李隐英哈哈一笑道：“秦三娘，你空有蛇蟒无数，却抵不过我一条，你看如何！”
　　这一轻讽热嘲的话，似乎把“碧发蛇姬”惊醒过来，眼见多年豢养花了无数心血搜罗训练的蛇群死亡过半，心痛之下，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不先攻人，先自扑蛇，手中一松，丢了手中的百步毒蛇，五指箕张，向金须蛇抓去。
　　他这一出手，不能说不快，可是正在踞蛇首而大嚼的金须蛇似已通灵，呼地一声，不避反迎，就向“碧发蛇姬”手腕咬到，竟然还比人的攻势快上一分。
　　“好孽障！”
　　“碧发蛇姬”一声厉喝，双掌一沉，劈出两股阴柔的掌风。
　　“啪！”
　　一声轻响，金须蛇被掌力震得凌空两个翻滚，但这种奇蛇，似是铜皮铁筋，在“碧发蛇姬”十成掌力之下，竟然丝毫无伤，在半空中身不沾地，两次向“碧发蛇姬”射去，发出一声难听已极的怪啸。
　　“碧发蛇姬”骤然色变，她自信这一掌不要说区区一条蛇无法抵挡，就是石头也会化作粉屑，而现在……
　　这刹那，她已无法多作思考，出手又是一记十成蚀骨阴功！
　　哇！
　　又是一声异啸，这次金须蛇却四足划空，细小的身躯一转，避开掌风，向碧发蛇姬手腕咬去。
　　速度如电，令人防不胜防！
　　碧发蛇姬骇然缩手，陡然一声冷笑，笑声中，竟未再阻蛇攻，身形转向巨石上的李隐英扑去，口中厉喝道：“丫头，你别闲着，老娘先宰了你，就不怕此蛇再有这等凶焰。”
　　这一着确大出人意料之外，李隐英正自得意地注视人蛇大战，陡见碧发蛇姬双掌挟着凌厉阴劲扑到，要避已自不及，伧促之间，左手扬起，硬挡一记蚀骨阴掌。
　　劲力接实，暴起一声闷响，那李隐英一声娇呼，身躯被震飞一丈，踉跄落地。
　　碧发蛇姬一声厉笑，身形再起追击，双掌排空，又是一掌。
　　几乎同时，那条金须蛇分毫之差，向碧发蛇姬追去。
　　李隐英刚才一掌似乎已受伤，见强敌追到，知道在功力上比碧发蛇姬还差一筹，一声冷笑道：“秦三娘，今天姑娘我无心与你打，以后有你好看的！”
　　话声中，身如轻烟般，急向谷外掠去。
　　一旁观战的三名碧发蛇姬女弟子此刻也齐声叱喝，身形齐动，欲阻截围袭，但她们还是慢了一步。于是出现了一幕人蛇追逐的奇景。
　　五人一蛇，瞬息消失于谷口。这些变化，在时间上并没有多久，郑雷因全部注意力被金须蛇所引吸，一时浑忘其他，现在，他眼见满地蛇尸，猛然清醒过来。
　　急忙纵身到谷口一望，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此刻，他更确定这红衣少女李隐英必与“花衣死神”有密切的关系，自思侦查线索以来，经过错纵复杂，真像至今未明，现在李隐英岂不是一件可靠的明确线索？此刻不追，更待何时？
　　心思电转之下，身形已电掣而起，向山下飞掠急泻，但一直追到山脚，仍不见李隐英与“碧发蛇姬”的影子。
　　“她们到哪里去了？”郑雷暗暗猜测着，俯首一瞥，却见到地上迤逶着一条红线，杂生的青草都变成腥红的颜色，而且隐浮奇香，这不正是金须蛇过处的特征么？
　　郑雷立刻循着蛇迹，边走边视。
　　蛇迹在山麓蜿蜒一折，转向一座竹林，郑雷低头循迹入林，突然心头微微一震！
　　那腥红的蛇迹及奇香突然中断了。而在中断之处，却站着一双穿着芒鞋的黑脚。
　　他迅速抬头一望，赫然是以前救过自己一命，复又制了自己心脉的西天竺番僧。
　　这瞬间，郑雷骇然迅速退身二步，蓄势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