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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太真玄女          双击滚屏阅读

第十一章 太真玄女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19

  显然有某种传音的奇异人或物,正向她传递某种讯息,与传音入密或千里传音完全不同,是一种她感受得到却完全不明所以的传音怪技。
  她有点毛骨悚然,本能地想:是鬼所发的异声?趋吉避凶,是人或兽的本能。
  对不明原因的不可思议现象,大多数人都会产生恐惧感,恐惧就会使人本能地逃避,除非之这有极为强烈的好奇心和自信心。
  绝大多数的人都怕鬼,她也不例外,蓦地向右飞射三丈外,再一跃便上了官道。
  “林子里真有鬼!”她大叫,向北急走。
  她一走动,潜伏的人便沉不住气了,认为她要逃走,不能眼看她脱身啦!
  潜伏的人,并不知道她是昊天一剑那些人的仇敌。
  一声鬼啸,幻影依稀,似逸电,如流光,反正一眨眼间,前面十余步外路左的林子里,逸出一个淡影,在官道中间幻现,劈面拦住了。
  亭外的昊天一剑目力超人,幻现的人清晰入目。
  “欲魔韦武!”老剑客脱口惊呼:“果然是妖魔鬼怪,我没看走眼!”
  那是一个发如飞蓬,狰狞如鬼,穿了一袭宽大青灰色长衫,左手挟了二把两尺两寸铁怪手的人。
  年约半百上下,脸色青灰,双目似乎有绿芒闪烁,即使是大白天,突然现身,真会令人心胆俱寒,以为鬼魅白日幻形。
  人影接二连三电掠而出,一个比一个狰狞的人,出现在亭侧,与昊天一剑六个人相距三丈左右,面面相对不住阴笑。
  “你们几条小鱼,不值得咱们动手收拾。”那位红光满面,连一双怪眼也反射出红光的人,用刺耳的嗓音说:“白云深,你猜中了,咱们要等你的人赶到,再一网打尽!”
  看长相,便知这人是四大残毒之首,血妖鲁雄,所佩的刀也是一色红,红鞘红靶红绸吹风。
  这把刀,与刀过无情的冷焰刀同为天下名刀之一,性质相反,称为血焰刀。
  刀本身不可能发生冷焰或血焰,而是注入所练的内劲阴阳性质有异,加上有意渲染的外形而惑人,便成为该刀的注册商标了。
  “姓白的,那个小辈是什么人?”另一位三角眼吊客眉,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厉鬼苗光,伸手指指高坐在亭栏上的四海游龙:“这小辈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先把你们这几条小鱼吃掉,再等候吃赶来的大鱼,的确省劲省事。所以,咱们只好出来了。”
  一声长笑,四海游龙跳下亭栏,迈步上前双手叉腰昂然屹立。
  他人如临风玉树,与五个鬼怪似的人物一比,在气势上就超人一等。
  他鄙夷的目光,在五个狰狞人物上打转。
  “你们还有一个没现身。”他趾高气昂地说:“你们真是所谓的四大残毒吗?啧啧啧!原以为你们全是些三头六臂,一口可吞下三五个人的诸天魔王呢!原来却是这么几个狗都不吃的杂碎,果真是传闻不可尽信。”
  几句刻薄伤人的话,把五个凶残恶毒的人,激怒得咬牙切齿,昊天一剑几个人则心中叫苦直冒冷汗,这岂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第五个人最高最瘦也最丑,竹竿似的两条腿向前一跳,像传说中的僵尸走路,一跳便到了四海游龙面前,相距不足八尺。
  四海游龙纹风不动,叉腰而立如岳峙渊停。
  行家一眼便可看出,两人表面沉静,其实皆已神功默运,并腿前跳便已表示浑身已潜劲待发。
  “活行尸冷寒!”昊天一剑吃惊地脱口叫。
  极少在昼间现身的恶毒七大畸形人之一,令人毛骨悚然,闻名丧胆的杀人魔王。
  “你!我要你死!”活行尸死板板阴恻恻的怪嗓音,真有入耳生寒的魔力。
  “是吗?哈哈哈……”四海游龙却豪笑震耳:“证明给我看好不好?我总不能凭你一句话,叫我死我就自己死,是吗?”
  “你就死吧!”
  大袖一挥,风雷乍起,强烈的寒涛涌发,蓦地阴雷殷殷,走石飞沙。
  四海游龙虎目中杀机怒涌,双手急剧地吞吐拂揉,马步沉实,屹立在走石飞沙中,激旋的气流在他身外形成猛烈的涡流,爆发的寒涛一波一波向外迸散。
  三袖、五袖……风雷更骤,寒涛连续爆发。
  昊天一剑五个人,变色急退,退入十里亭,整座巨亭像在狂风中摇撼,在风沙中震颤,声势之雄壮,动魄惊心,似乎到了阴曹地府。
  “去你的什么东西!”风雷殷殷中,传出四海游龙震聋起聩的怒吼。
  殷殷风雷骤变,寒涛爆发的涡流狂猛地外进。
  风雷声猛烈三倍,成为霹雷乍雷。乍雷三震,似在同一瞬间爆响。
  灰影倒飞而起,活行尸的惊叫声慑人心魄,倒震出三丈外,这才缓下飞势,后空翻一匝臀部着地。
  一声撕裂人心的鬼号声再次传出,活行尸的身影,已远在三丈外,发疯似的冲入树林,枝叶摇摇,逐渐去远。
  而在第一声鬼号传出时,血妖四个人,已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先一刹那急退,然后随在活行尸左右,惊骇地逃入树林。
  风消沙止,尘埃渐散。
  孟姑娘出现在四海游龙身侧,仗剑替他护法。
  他浑身汗水,雾气蒸腾,双目半闭,呼吸深长,脸色红潮徐徐敛去。
  亭中的昊天一剑目定口呆,心中暗叫侥幸。
  这才是四海游龙的真才实学,在碰上强敌猛袭时,突然以雷霆万钧的声势反击,石破天惊。
  由于活行尸的袖功,激发出猛烈的风雷寒涛连续迸爆,见多识广的昊天一剑,居然无法看出后续更强烈三倍的雷电霹雷,究竟是两人续发奇功所造成的现象呢!抑或是四海游龙单独发出的奇学所形成的声势?
  风沙挡住了视线,老剑客其实没看到四海游龙出招。
  总之,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神功绝学作致命一击的可怕拼搏,确是不争的事实。
  四海游龙终于呼出了一口长气,全身徐徐松弛,呈现疲态的虎目完全张开,脸上的汗水也干了。
  “永泰,你……你感到怎……怎样了?”在旁仗剑戒备的孟姑娘惶然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还好,谢谢你的关心。”他握住姑娘的手,示意收剑:“念慈,记住,下次碰上这活行尸,切记不可让他有充裕的时间行功,他的阴煞大潜能已有九成火候,可伤人于两丈左右,僵尸功火候也有八成,宝刀宝剑如果没有精纯内功御使,也难以伤他……”
  “可……可是,我们不能偷袭暗算……”
  “那就由我来对付他,你一定要避免和他交手。”
  昊天一剑匆匆出亭,脸色仍然不正常。
  “蔡老弟,咱们走吧!必须防更可怕的魔头赶来。”昊天一剑余悸犹存:“要不是你击败了活行尸,吓坏了四大残毒,他们如果一拥而上,咱们……”
  “我如果不是担心他们一拥而上留了后劲,活行尸那有命在?哼!”四海游龙挽了孟姑娘举步:“白前辈,他们还有些什么更高明的人物?”
  “回去再说,伏魔剑客贺老,知道的消息要详尽些,让他说以便老弟在心理上有所准备。”
  六人脚下一紧,急急向府城赶。
  四大残毒确有七个人,另两人不在现场。
  小魔女当然知道凶名昭彰的四大残毒,对欲魔韦武更怀有强烈的戒心,因为这凶魔酷好女色,是有名的美女鉴赏家兼收藏家。
  根据传闻,欲魔在天下各地,建有连他自己也记不清的享乐秘窟,每一秘窟都藏有绝色美女。
  行脚天下期间,白天在秘窟大享艳福,由爪牙在外面活动,夜间出去为可观的花红杀人,作案时碰上绝色美女,必定带走送入秘窟淫辱。
  因此,四大残毒中,欲魔韦武是唯一留活口的人,留的活口仅限于绝色美女。
  至于这些活口美女的结果和下场,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你走不了,小美人,哈哈哈……”欲魔拦住去路得意地狂笑道:“许久没有碰上像你这般超凡的美女了,含苞待放,灵慧脱俗,好,真好,你一定认识我,我却不知道你,贵姓芳名呀?”
  小魔女自以为轻功超凡,岂知看到老魔现身的速度,不由心中暗慎,暗叫不妙。
  她老爹号称飞魔,当然并不能真的飞上九天,而欲魔韦武的身法,似乎并不比她的老爹差。
  欲魔的年纪,与她老爹不相上下,名头也不相上下,轻功也不相上下。
  但论凶残恶毒与慑人的声威,她老爹却差远了,她老爹那能与一个血腥杀手相提并论?虽则她老爹绰号也称魔,此魔与彼魔是完全不同的。
  “你说我走不了,我却不信。”她稳定心神,打主意利用智慧脱身。
  人的名,树的影;被四大残毒的声威所慑,她在心理上就缺乏信心和安全感。
  “你必须相信,小美人……”
  她右脚一挑,尘埃飞扬向老魔激射,身形借一挑之力,跃出路东飞掠而去。
  身后,狂笑声如在耳后。
  脚一沾地,侧翻腾飞两丈,升至顶点再前空翻折向着地,再斜升飞跃,真像怒鹰冲天而起。
  “好美妙的八禽翱翔身法,我知道你的底细了!”身侧传出欲魔的喝采声。
  她大吃一惊,从落侧窜三丈外。
  她以为欲魔的轻功比她高明,一定自始至终紧随在她身后追逐。
  其实她不够冷静,由于心中早虚,胆气沉落,只顾逃走,完全忽略了情势的变化。
  欲魔始终没能紧迫追逐她,只用控制自如的御音术,以语音跟随她移动而已。
  几个起落飞腾,事实上她已远离官道,进入路东的荒野,足有百步以上了。
  她心中一定,脚下不敢不停顿,拔剑拉开马步,逃不掉只好拼,作最坏的打算。
  这里,已经看不见十里亭了。
  这一心虚停顿,欲魔已找住机会近身了。
  “不要枉费心机了,哈哈!”欲魔狞笑,迫近至八尺内随时皆可出手:“九天飞魔是你的什么人?”
  她终于醒悟,欲魔根本没有她灵活,并不能如影随形跟牢她。
  “那是我爹。”她镇定地说:“你讲不讲理?”
  “讲理?理很难讲,小美人。”欲魔得意扬扬,眼中欲火涌升:“四大残毒从不与人讲理,这世间有理讲不清,不如不讲,小美人,跟着我,我保证善待你,我会给你任何女人所喜爱的东西,我会……”
  “闭嘴!你……”
  “哈哈哈哈!首先,你得学乖,那就是在我面前,你必须永远表示唯命是从……”
  两人抢着说话,她抓住好机会侧射三丈,急剧地连续五折向,最后发现老魔两次追错了方向,已被她摆脱出五六丈外了。
  正想用全力飞逃,老魔休想拉近这五六丈距离,无奈她何了。
  “要活的!”远处的老欲魔急叫。
  她刚作势纵出,突觉气机一室,真气泄散,双腿一软,踉跄两步摇摇欲倒,眼前星斗满天。
  她这才发觉,手脚已不听指挥,长剑脱手掉落脚下的草丛。
  前面两丈左右,一个戴了鬼面具,头上戴了遮阳帽,穿了一袭黑中泛灰的宽大长衫,佩了装饰华丽长剑,身材不高不男不女的人。
  “在我太真玄女有效控制下的人,想不活也无此可能。”这人的女性嗓音十分的悦耳。
  她心中叫苦,完全绝望了,身形一晃,跌翻在地。
  南海妖女、欲海淫娃、蓬莱宫一代妖姬太真玄女,正是欲魔的无数姘头之一,也是天下十大迷香宗师之一。
  只有练成不需呼吸奇功的人,才不怕这位欲海淫娃。
  这位专门罗致俊男美女的南海女妖,训练了一群男女弟子为祸江湖,凡是家有佳子女的各门各道人士,包括最凶狠的豪霸,皆对这位欲海淫娃怀有强烈的戒心。
  通常,这妖女独自行走时,不带男女随从示威,白天便戴上鬼面具掩去本来面目,穿着黑或青灰色宽大长衫,与道袍相差无几。
  太真玄女,一听便知是女冠一流人物。
  “谢啦!太真,我以为你跟不上呢!这小美人的轻功,似乎已获她老爹九天飞魔的真传,没有你,真会被她飞掉呢!”欲魔大踏步走近,道:“许久没遇上这种有根基的灵秀小美人……”
  “我要。”太真玄女伸手虚拦要俯身擒人的欲魔,语气坚决肯定不容误解:“我比你更需要有根基的俊男美女,反正日后会给你的,不要和我争。”
  “太真……”
  “我是当真的。”
  “好吧好吧!”欲魔苦笑道:“但你得保证,在我享受她之前,不许你的人沾她,你保证?”
  “唷!你威胁我吗?”太真玄女娇滴滴的语调中,含有强烈的反抗意味。
  “喝!你给我来这一手?”欲魔狞笑。
  “因为你要求保证就是威胁,你知道我是一个对威胁有反感的人。”
  “好了好了,咱们犯不着伤了和气。”欲魔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步:“你能对付得了她老爹九天飞魔吗?那家伙难缠得很呢!开封的侠义道混蛋,就不敢公然找他算账。”
  “他算什么?”太真玄女冷笑:“我一个女侍,也可以送他进枉死城。”
  小魔女气得想吐血,躺在地上浑身发软,让两个色欲男女把她当成赃物分了,而且还轻视她老爹。
  她刚想咒骂,突然转怒为笑。
  欲魔一怔,被她的动人笑容挑动已消降的欲念。
  “哦!这小美女笑得好动人情欲……”欲魔脱口叫,花丛老手居然禁不起挑逗,可知小魔女的笑容的确动人。
  “她没有笑的理由……”太真玄女急急接口。
  两个高手中的高手太过自恃,居然没发觉警兆。
  小魔女仰面躺在草丛中,上方的视界广阔,她看到了令她兴奋惊喜的景象,本能地流露出快乐的微笑。
  快乐的人,笑容当然动人可爱啦!
  太真玄女的语音突然中断,人向前一栽,扑倒在小魔女身上,立刻失去知觉。
  欲魔也好不了多少,脖子被一条腰带勒得死紧,一拖便倒,头刚着地,耳门便挨了一脚。
  只听“嗯”一声,也立即昏迷不醒。
  “但愿妖女的百宝囊中有解药。”唯一站立的人是姜步虚,蹲下摘取太真玄女的百宝囊:“多嘴婆,你这么聪明刁钻的小丫头,听到我的传警声,不往十里庄内找地方躲,反而想硬往府城逃,你其实很笨呀!”
  “我……我以为是鬼声啦!”她理直气壮欣然说:“老天爷!你那种不可思议的怪声,真可以吓死人,入耳只感到汗毛直竖,真像从阴曹地府传来的鬼声,你这是什么鬼功所发的?”
  “我是装神弄鬼的专家。”姜步虚将倒出的八只小玉瓶小彩陶葫芦,逐一审视细察:“你的轻功,比两个凶魔高明一分半分,女魔是猜出你的逃向,抄到前面来布迷香的。”
  “我要剁了她的手。”她恨声说。
  “我把她打昏了,你不能剁她。”姜步虚找到所需的小玉瓶,倒出一颗丹丸,捏碎撒入她的鼻孔:“吸气,你不是很大胆吗?敢与四海游龙孟姑娘拼,为何只顾逃命,不敢与凶魔拼命?胆小鬼!”
  “人家被他们的名头吓慌了嘛!我又学不会你打滥仗的技巧,所以……所以……”
  “所以,一而再上当吃亏,下次,我可不想再替你挡祸消灾。”
  “你……”
  “别再跟着我,好吗?”
  “人家……”
  “别赖在地上,你可以活动手脚了。”
  姜步虚留下三瓶各式解药,将其他的盛器用太真玄女的剑砍破,赏了两魔几个巴掌,让两魔慢慢清醒。
  “呃……呃……”欲魔昏昏糊糊地叫。
  “快走!”姜步虚跳起来向小魔女叫:“我得去看看十里亭的结果。”
  “喂!等我一等……”
  姜步虚已远去五六丈外,她迷药初解,用不上劲追赶。
  “天涯怪乞师徒应该到了。”姜步虚大声说:“多嘴婆,小心提防意外,赶快回城。”
  语音仍在,人已不见了。

×       ×       ×

  十里亭鬼影俱无,人都走光了。
  姜步虚为了帮助小魔女,失去目击四海游龙发威的机会,更不知道血妖活行尸五个人被四海游龙石破天惊的绝学吓走了。
  他懒得向亭旁小店的人打听结果,反正现场没有血迹,没有断骨碎肉,可知必定没有受伤。
  这种结果不问可知,一定是势弱的一方,见机撤走了。
  他奔向府城,准备向侠义英雄们,打听被对杀的三个人有何意见和打算,他对昊天一硬栽赃,指他是凶手的事十分不满。
  他是抄小径走的,小径通向小南门。伏魔剑客几个人,走的就是这条路,昊天一剑几个惊破胆的人,所以在途中并没碰上他们。
  这条路很少有旅客行走,往来的几乎全是城南郊的本地民众。
  说是小径,其实可通车马,田野处处,地气湿宜种桑麻,视野有限,对面来的人,接近至百步内,方能看到身影分辨面目。
  走了三四里,前面小径折向处处,出现十除名健步如飞的人。
  首先,他认出领先急走的人,是快剑和伏魔剑客,一看便知是领路的,后面,必定是身分地位高的人。
  最抢眼的两个人,是年约花甲,身材修伟气概不凡的名宿,一穿灰白宽长衫,一穿青道袍。
  两人头上都梳了道髻,腰间有剑,手中有拂尘。
  跟在后面的九名男女,除了一个尚义门主移山倒海许正衡之外,全是生面孔。
  快剑也看到他了,脚下一慢。
  “是他,姜步虚。”快剑吃惊地叫:“没错,他是从十里庄来的,一定与他有关。”
  敌众我寡,他不想逞英雄,一比十三,再笨的人也知道该采取何种正确的行动。
  向路右的矮林一窜,人多人强,先避一避再说,只有呆鸟才会向一群气势汹汹的人打交道讲理。
  他一走,不啻表示心虚。
  “休让他逃掉!”有人大叫。
  “他走不了!”
  穿道袍的人声如洪钟,修伟的身躯轻如飞絮,向前飘出立即化为流光,速度骇人听闻,眨眼间便远出二十步外去了。
  穿灰白宽长衫的人也不慢,一掠三丈衔尾追出。
  速度稍慢的有六个人,但在高手名家眼中,已经快得难辨形影了。
  最慢的是快剑,虽则轻功已是出类拔萃,但比起其他的人来,真有老牛拖车的感觉。
  追了片刻,人都走散了。

×       ×       ×

  在城里,强梁们毕竟有些顾忌,不至于太过明目张胆纠众行凶闹事。
  但是在城外郊区,尤其是无人目击的处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会发生,包括杀人掳掠。
  人多势众,其危险性与一群暴民相等,一群气势汹汹的强者,与一群疯子并无多少不同。
  不管这群人是歹徒恶棍,或者侠义英雄,其危险程度是相等的。
  也许,姜步虚真不该逃,该留下来与这群侠义英雄高手名宿讲理解释,或许会有几个真正有理性的人,肯接受他的解释辩护。
  他一逃,贻人口实,有理讲不清了。
  这些高手名宿想追上他,至少这人的轻功与体能,要比他高明一倍,不然无此可能。
  但散布各处追搜,拦住他的可能性就增加了。
  伏魔剑客这些人,固然轻功造诣参差不齐,片刻便追散了,也等于是散布在各处,作广泛性的搜索,碰上的机会大增。
  伏魔剑客的轻功,在这群人中不是最佳的,他与许门主和关中狂客陆南星走一路,三人的轻功火候相差无几。
  在这群人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因此前面不见自己人,后面也看不见同伴,只能盲目地在矮林荆棘丛生的荒野中奔东逐北。
  钻出一处麻园,前面是杂草丛生小土丘起伏的旷野。
  久旱不雨,草木在艳阳下奄奄一息,人在其间走动,草木的折断声瞒不了高手们的听觉。
  “前面不会有人,咱们转回去。”年轻的关中狂客实在不想浪费精力,不想在大太阳下作无望的追逐:“这小辈反正会返城的,在城里找他要容易得多,他的轻功神乎其神,恐怕早就远出一二十里外了。”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三人火速转身,吃了一惊。
  姜步虚就站在他们先前钻出的麻园缺口,身上与脸部甚至不见汗影,神定气闲背着手微笑,与他们大汗湿透胸背两胁的狼狈相迥然不同,那像一个亡命而逃的人?
  “呵呵!老兄,你不要把我鬼神愁形容得太过火,我又不是神仙,那能片刻便逃出一二十里外呀!”姜步虚笑吟吟地说,信步踱出麻园:“你们太过分,我不甘心逃避,现在,你们道歉滚蛋还来得及。”
  “你说的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话。”关中狂客硬着头皮充好汉,忘了那晚被掌风震倒的事:“陆某知道你的掌功非常了不起,我要和你拼刀,你的兵刃呢?”
  “你是神刀门的最得意门人,要用刀拼是正常的事。”姜步虚拍拍腰带:“腰带藏了一根蛟筋索,就是我的兵刃,该使用时,我会毫不迟疑地使用。
  “世间没有真的蛟筋,那只是四根弓弦所编织的指粗三尺弦索,用来抽人,灵光得很,老兄,你就拔刀上啦!看你能不能像刀过无情一样,用刀把我大解八块?拔刀!”
  关中狂客的刀技,比刀过无情差了一大段距离,假使这位年轻狂客知道不久之前,刀过无情被整治得灰头土脸,很可能斗志全消不敢拔刀。
  一声刀啸,锋利的钢刀出鞘。
  “这可是你自找的。”关中狂客咬牙说,刀势已经把姜步虚控制在威力圈内,任何时候皆可挥出致命一刀,慑人的强大气势令人心虚胆怯。
  “我不自找,你同样会拔刀行凶,不是吗?”姜步虚拉开马步,双盘手徐徐挥拨,有板有眼:“我鬼神愁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真高超,你要小心了,操刀上啦!”
  关中狂客绰号称狂,本来就是不能容物的人物,被饱含嘲弄的话一激,怒火上冲顿忘厉害。
  他愤怒地一声沉喝,人刀俱进,快速的刀光幻化为朦胧刀幕,利刃破风的簌簌啸鸣慑人心魄。
  姜步虚的身影,在刀幕笼罩下萎缩,突然肢体变形,从下蹲成团变成斜向拉长伸展。
  伸展的手臂已失去手的形状,却像章鱼的延伸脚爪,不可思议地穿透刀幕,缠住了关中狂客握刀的右手。
  脚爪上,真像生了不少吸盘,贴上手臂便牢牢地缠实了,劲道陡然增加十倍。
  刀幕幻灭,刀啸乍息,一声惨叫,关中狂客狂叫着被飞摔而起,升上丈余高急剧翻腾,在三丈外砰然落地,地面亦感到震动。
  大名鼎鼎的关中狂客,一招攻击便栽了。
  刀已到了姜步虚手中,连旁观的超等名宿伏魔剑客,也没看清楚,关中狂客是如何丢刀被制的。
  总之,姜步虚并没使用蛟筋索,有目共睹,确是赤手空拳一照面便夺刀将人摔飞的,想抢救更是免谈。
  姜步虚如影随形跟到,一脚踏住了关中狂客的右肘弯,锋利的刀尖,点在对方的右肩井穴上,锋尖已刺破衣衫,顶入肌肉。
  只要向下一送,便可将人钉在地上,贯穴挤骨裂肉,连三尺小童也可办到。
  “我要毁掉你操刀杀人的手,阁下反对吗?”姜步虚脸色一沉:“以后你手上用不上四两力,不可能扬刀狂啸天下了。”
  “冲我来,阁下!”伏魔剑客在丈外沉声叫,剑已在手。
  一代名剑客果然不同凡响,慑人心魄的杀气极为强烈,剑上传出的隐隐龙吟,也令人心惊。
  昆吾宝剑,可绝壁穿铜,剑术通玄的人如果有一把宝剑,威力可增三倍。
  “冲你来就你来。”姜步虚怪叫,手一动刀光破空,幻化为三尺大的光轮,向伏魔剑客劈面飞去,啸风声压下了昆吾剑的剑吟。
  伏魔一剑吃了一惊,不敢挥剑挡刀,万一毁了同伴的刀,如何向神刀门解释?
  老剑客总算反应超人,当机立断向左急闪。
  刀飞行的速度太快太狂猛,几乎擦右肩而过,刀气彻骨奇寒,翻腾着一掠而过。
  右手使用兵刃的人,遇险闪避必定向左移位,右手的兵刃可防意外,恰好落入了姜步虚的计算中。
  闪势未止,姜步虚已先一刹那近身,左手神乎其神地错开老剑客的右臂,剑便震出偏门,空门大开,正面胸腹成了不设防的城。
  太快了,连人影也没能看清,噗一声响,脸口七坎要穴便挨了一记顶心肘。
  贴身攻击,肘部威力惊人,不论是顶心肘或霸王肘,前者向前向上顶,后者斜撞攻击胁,都是狠招重击,击实了保证胸骨折断,胁骨内陷。
  内家对内家,功深者胜;老剑客的护体神功禁受得起普通刀剑的砍劈戳刺,但姜步虚的内功练气术更精纯高深,沉重一击老剑客同样受不了。
  “呃……”老剑客做梦也没料到,姜步虚胆敢在一代名剑客面前,赤手空拳行贴身攻击。
  他一时大意,吃足苦头,挨一记顶心肘便慌了手脚,尽管所受的伤害微乎其微,但信心却已崩溃了。
  马步一虚,沉重的打击力道撼动马步,惶然后退,完全失去反击的机会。
  姜步虚像附骨之蛆,贴身跟进右拳发以连珠,双颊、鼻尖、咽喉、两胸尖……
  退了四五步,挨了八九拳之多。
  贴身近距离发拳,距离不够很难发挥全力,但中拳处全是软弱要害,力道不足同样令人受不了。
  鼻尖和咽喉中拳,实在可怕,前者鼻破眼冒金星,后者发呕咽气,劲道超过某一程度,便会出人命。
  贯入中宫铁拳连续飞点,让那些不屑也不愿贴身相搏的高手名宿措手不及,必须且有充足的“贯入”本钱,与及把握住最佳的“贯入”攻击时机,缺一不可。
  姜步虚就具有充足的本钱,能把握住最佳的攻击时机,出拳飞点只求快速与准确,劲道不需沉重,他已完全控制了全局。
  上次他痛揍四海游龙,四海游龙仍能反击了几记拳掌,伏魔剑客竟然毫无反击之力,被打得好惨。
  一声长啸入耳,人影入目。
  “孽障斗胆!”沉喝声像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令人耳中轰鸣。
  啸风声似风雷,背部有可怕的兵刃光临,可怖的潜劲先一刹那及体。
  姜步虚不得不放弃伏魔剑客,大旋身右手猛挥,蛟筋索随势飞起,左掌封出形成坚固的防卫网。
  风雷迸发,蛟筋索与拂尘的马尾毛缠住了。
  是那位穿灰白宽长衫的人,左掌已伸出袖口,乘势吐出,蓦地响起一声气爆,声如沉雷霹雳,可怕的掌力像排山倒海迎面压到。
  “咦……”姜步虚惊叫,封出的一掌接实,人倒飞而起,后空翻两匝重重地飘落。
  灰白长衫老人,也连退三步,脸色骤变。
  第二个道装老人,正电射而来。
  姜步虚转身飞掠而去,脚下有点不稳定。
  “我找到线索了……”他一面飞掠一面叫,声未落人已消失在麻园深处,伏魔剑客那些人,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不可贸然追赶!”灰白长衫老人急叫,脸色泛苍,这一掌大概耗了不少真力,情急救人,不得不以绝学行雷霆一击。

×       ×       ×

  这是一处起伏不定的杂草区,间或生长着一些散落树丛,平时没有人经过。
  东西两里外有农舍,不时可看到羊群在草丛间吃草活动。
  姜步虚坐在一丛小树中,以五岳朝天式打坐,脸色有点苍白,呼吸不绝如缕。似乎,他是一具坐化了的尸体,而不是有生命的活人,不言不动毫无活的迹象。
  仓卒间接了一记雷霆一击,穿灰白长衫老人的奇功和内力之浑雄,超出他的想像之外。他没料到对方会用上性命交修的神功内劲,从他背后全力下毒手攻击,要不是他意动神动立即运功内保,很可能左手腐裂,心脉被震断,九死一生。
  左手保住了,心脉也没被震断,但内腑被循臂而上的可怕强劲真力所震伤,气机有窒碍散逸的现象。
  再用全力脱身远逃,竭泽而渔妄用真力,伤势有急速恶化现象,只好冒险找地方行功自疗,引气归流疏通经脉因受创而变异的淤积。
  这里距斗场不足五里,伏魔剑客那群人,很可能循踪追来搜寻,那就表示这些侠义英雄们的所作所为,与邪魔外道并无分别,赶尽杀绝的恶劣作风不可原谅。
  只需半个时辰,他就可以恢复精力。
  他在心中发狠,假使那些人敢追来,柏家将会成为办丧事的大本营,他也有权赶尽杀绝。
  吞下几颗随身携带的丹药,他僵尸型的身躯渐渐发生变化,脸色开始转佳,不再像一个死人了。
  这期间,没有人接近至一里以内,他心中的激愤逐渐淡化,不再介意那些人行凶下毒手啦!
  可是,他听到人声和脚步声。
  已淡化了的激愤和不满,重新从心底涌升。
  “你们太过分了!”他心中暗叫。

×       ×       ×

  九天飞魔的轻功不是吹的,施展时真有飞的气势。
  他的两个随从虽则壮实得像门神,像大牯牛,但同样轻灵矫捷,飞掠时身轻似燕,似乎重量已消失了,绝难令人相信他们那庞大沉重的身躯,能跳上丈高的墙头,更不可能一跃可远及三丈。
  那是不可能的,最矫捷的豹,也仅能勉强达到这种标准。
  三人轻松愉快地从旷野的北面,向南飞掠而去,与其说他们在逃避什么,不如说他们在嬉戏或者练功来得恰当些,时动时停,心情愉快。
  九天飞魔在最前面,连鞘长剑抓在手中便于施展,一跃冲天直上,升至顶端立即美妙地后空翻、大回转,飞隼投林斜插、展翅回云,最后平沙落雁,飘落草丛点尘不惊。
  这一连串美妙壮观的变化,直距是三丈六尺以上,宽度空间也有两丈(大回转与展翅回云,一向左一向右),高度也在三丈左右。
  那根本不是人所能办得到的极限,只有鸟才有此能耐。
  所以,他绰号叫飞魔,在九天翱翔的飞魔。
  后面的两个随从,也表演了难度极高的几种身法,差的是展翅回云转动的空间稍窄,大回转无法完成两周,火候与控制肢体的技巧经验稍差而已。
  三人同时飘落,表演过程蔚为奇观。
  后面百十步,四个男女以全速猛追,老远便看到上空的惊人大表演,脚下没停,仍奋力猛追。
  四男女全是魔道中的拔尖人物,当代的风云十杰中,有一大半的武功和声威不如他们,但他们是邪魔歪道,不配称杰。
  三个男的:一见魂飞百里飞、花花太岁阳起凤、无我人妖陈宗礼,女的是云雨神宫的宫主巫山神女。
  四个人都是轻功超绝的名家,但在九天飞魔面前,这四位名家差得太远了。
  一方是倾全力猛追。
  另一方则时走时停外加表演,依然能长期保持百十步距离。
  “丘老兄,等一等好不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花花太岁大叫:“谈不拢你再走,还怕咱们挡得住你吗?”
  “哈哈哈哈……”九天飞魔不走了,仰天狂笑声震耳膜:“老夫和你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句话:道不同不为这谋。”
  四个人终于抓住机会,飞快地接近至三丈内,喘息声清晰可闻,精力耗损颇为可观。
  “丘兄不愿参与会盟谈判,可曾为日后祸福打算过?”花花太岁鼓如簧之舌作说客:“如果会盟成功,彼此祸福与共,患难相扶持,一致对外,丘兄能置身事外吗?
  “多一位朋友,就多一分力量与仗持,壁垒分明,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谁也休想置身事外。
  “丘兄已介入此事,至少也身在风云中,不管任何一方,对付第三者必将采激烈行动,丘兄即使想远走高飞,恐怕也来不及了。”
  “老夫知道你这些话的用意,更明白你所说的祸福指的是什么。”九天飞魔脸一沉,不怒而威:“三十年前丘某初出道,就有人用这些话向丘某威迫利诱,结果,那些人而今安在?丘某却活得好好地,阳老兄,听得进老实话吗?老实话通常会刺伤人的。”
  “丘兄有话请说,咱们本来就希望与丘兄说个明白的。”花花太岁相当客气。
  “我这种魔道拔尖人物,天生的刚愎狂傲,与任何人都难以相处,更不习惯看别人的脸色,谁敢对我不利,我会用更暴烈的手段加倍奉还,你们与谁会盟,老夫毫无兴趣,只要不损害到我的利益,我会装聋扮哑视而不见,否则,就会有大灾祸。
  “你们有非常厉害的主子做靠山,但我不会害怕,凭你们诸位的分量,还不配胁迫我,话挑明了说,我不是一个善于勾心斗角的人,希望你们在采取激烈手段对付第三者的时候,那位第三者不是我,不然,血腥大灾祸必定会发生,而首当其冲的人,铁定有诸位在内,诸位,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你们请便吧!”
  “丘兄,别无商量?”花花太岁郑重地问。
  “对,别无商量。”九天飞魔的答覆斩钉截铁:“假使我九天飞魔想在江湖啸聚横行,凭长春谷惜春宫的百十位男女,也足以在江湖称雄道霸,掀起滔天风浪,犯得着与你们一些世所不齿的人,称兄道弟奔走驱策?”
  “这……”
  “贵会主来了吗?”九天飞魔转变话题。
  “恕难奉告。”
  “相烦阁下,把丘某的话转告贵会主。”
  “在下当据实禀报。”
  “谢啦!告辞。”
  “丘兄去找姜步虚?”花花太岁也转变话题。
  “不,去找天涯怪乞。”
  “十里亭出了人命,像黑夜中旷野燃起的篝火,吸引了所有的飞蛾虫豸,成为瞩目的暴风雨中心,姜步虚会去,天涯怪乞也会去。”
  “贵会主也会去?”
  “无可奉告。”
  “牵涉到正义锄奸团,该团的老龙头可能会去查线索,姜步虚涉嫌,贵会也难脱嫌疑,是吗?”
  “是丘兄的意思?”
  “哈哈哈!我九天飞魔声誉不佳,谁也不会重视我的意思,走也!”
  说走便走,三人身形一晃,便暴退三丈余,转身如飞而去,去势有如电光石火。
  “追不上了,云雨宫主。”无我人妖拦住了要追出的巫山神女:“咱们再下十年苦功,也奈何不了这位名实相副的飞魔。”
  “我该在接近的刹那间,泄放云雨香的,可惜,机会错过了。”巫山神女不胜惋惜地说:“我想到对付他的妙计了。”
  “什么妙计?”花花太岁问。
  “设法把他的爱女弄到手,还怕他不听咱们的?”巫山神女冷冷一笑:“点龙一笔几个混混,设计劫持许门主的女儿,就几乎成功了。”
  “对啊!”花花太岁眉飞色舞:“小魔女是老魔的掌上明珠,把她弄到手,老魔如果不上吊,就得让咱们牵着鼻子走,对,值得一试。”
  “不能试,必须去做。”无我人妖鼓掌表示赞成,而且更为热衷:“咱们先去给活行尸冷兄备案,请他派人防止老魔情急撒野。”
  “备案有此必要。”花花太岁说:“活行尸是会主在开封的全权代表,也是这次设计迫锄奸团的主事人,他会支持咱们劫持小魔女的行动。”
  “那可不一定哦!”巫山神女持相反意见:“阴司三使者设计引姜步虚入伙,事先已征得活行尸的意,杀人嫁祸也是他首肯的,现在怎样?却怪阴司三使者做得不够完善,把阴司三使者骂得狗血喷头,要自己出马善后。
  “所以,活行尸对任何事的支持,都有反覆无常的顾虑,最好由他来分派劫持的人手,以免日后责怪咱们擅作主张,要不,咱们就迳自行动,成败皆由咱们负责,小小一件事其实用不着劳师动众。”
  “依你之见……”花花太岁居然肯微询巫山神女的意见,显对主事人活行尸的性格,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的确不希望发生意外纠纷。
  “咱们迳自行动。”巫山神女坚决地说:“大不了失去控制,老魔宁为玉碎,由咱们善后对付老魔,难道咱们四个人就一定奈何不了他?我不信。”
  “老魔除了轻功比咱们高明之外,绝难在咱们四人联手之下讨得了好,没有什么好怕的。”一见魂飞第一次表示意见。
  四个凶魔中,一见魂飞的武功是最高明的,说的话也分量够。
  天下四凶之一,名气就比无我人妖三个人都响亮。
  “好,我赞成迳自行动。”无我人妖放弃向活行尸备案的主张,他本来就是一见魂飞为祸天下的好搭档,也很可能有不正常的暧昧关系。
  “那就走,小魔女很可能随天涯怪乞师徒,在十里庄附近看风景,也许打算暗助姜步虚。”花花太岁下了决定:“咱们暗中前往,见机行事。”
  四人刚举步动身,突然听到右首不远处的矮树丛,发出分枝拔叶声,也看到枝叶簌簌而动。
  “什么人?”一见魂飞沉叱,反应最快,声出人动,闪电似的冲近矮树丛。
  偷听别人的机密计谋,犯了江湖大忌,被发现了,结果将仅有一个:灭口。
  一声怒叱,无我人妖已到了侧方,配合得恰到好处,虚空一爪攻向矮树丛。
  威震武林的十大爪功之一龙爪功,丈五以内可撕肉折骨,一阵劲风散而急收,矮树丛枝叶纷飞,几株小树被连根拔起,飞起三尺再下坠。
  树丛内鬼影俱无,附近也听不到小动物窜走的声息。
  “可能是狐兔。”花花太岁在一旁直摇头:“似乎,咱们都老得视茫茫耳无声了,要不就是紧张过度,风吹草动也疑神疑鬼啦!”
  身后,踏草声入耳。
  四人迅速转身,颇感惊讶,确是有人出现。
  左后方也有一片丈余高的灌木丛,姜步虚正钻出树丛踏草而来,似乎因突然发觉有人而止步,警觉地故意掳衣捋袖,然后邪笑着向前接近。
  一看清来人是姜步虚,四人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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