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2024-01-21 17:18:50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李老二应声入舱,向司马白、莫负心陪笑行礼,指着窗外说道:“这是‘万县’两位相公若无特别紧要之事,最后在此过夜,等明日日间过峡,比较小些风险!”
  司马白点头道:“船只行程,由你完全作主。”
  莫负心笑道:“李老二,我们想托你办件事儿。”
  李老二躬身道:“莫相公尽管吩咐,若要什么吃喝之物,小人立刻上岸采办,这‘万县’生产的广柑极佳,只可惜现在可能尚未到收成季节?”
  莫负心摆手笑道:“吃喝之物够了,我和司马相公,又不是什么饿牢馋鬼……”
  李老二接口道:“不要吃喝用物,两位相人却要小人办的是什么事呢?”
  莫负心因知这李老二曾读诗书,腹中有些文墨,遂双眉微轩,含笑吟道:“主人忘归客不发……”
  果然李老二立解其意,向莫负心扮了个神那鬼脸,低声笑道:“原来莫相公是对琵琶有兴趣了,但不知是想听琵琶声?抑或想吃琵琶果呢?”
  莫负心当然听得懂李老二这句“想吃琵琶果”的弦外之意,摇头,摆出副酸秀才的神情吟道:“能闻其声足矣,不忍食其肉也!同是川中沦落客,相逢何必啖琵琶!……”
  司马白抚掌笑道:“好个‘相逢何必啖琵琶’,李老二,你去看看,奏琵琶者,若是江船歌妓?便以此为缠头,请其过船为我既莫兄,清弹一曲。”
  话完,摸出一张金叶,向李老二递去。
  李老二已知司马白和莫负心,全是出手豪迈之人,故而也不过份惊异,一面接收金叶,一面陪笑说道:“万县码头,向少江船歌妓,但良家女子,却又未必会夜奏琵琶?小人且去探听一下,好在重赏之下,应有勇夫,一张金叶,够她们半月浇裹的了。”
  莫负心笑道:“李老二费费神吧,只要司马相公听得惬意,连你带那弹奏琵琶之人,一齐另有厚赏!”
  李老二“喏喏”连声,退出舱外。
  过了不久,李老二首先入舱,向司马白,莫负心,扮个神秘鬼脸,把手中拿的一双小小花瓶在桌上。
  司马白见瓶中插了一枝极为娇艳的秋海棠,不禁愕然问道:“这是什么花样?”
  莫负心笑道:“看来司马兄的确相当老实,尚不懂得风月场中的这些门道!”
  司马白俊脸微红,抱拳说道:“莫兄,请多指教!”
  莫负心微笑道:“这叫‘名花未到先传香’,这朵花儿,以及这只瓶儿,都代表了即将过船的美人身份……”
  语音顿处,指着瓶中那朵秋海棠花,又复扬眉笑道:“司马兄请看,这朵花儿,含苞初绽,绝未盛开,便表示对方还是位‘花径不曾缘客扫’的清馆人呢……”
  莫负心边自说话,边耳注花瓶,“呀”了一声又道:“呀!这妞儿的谱真不小,还是只玉瓶,瓶上并镌有口气更大的‘江南第一’四字!”
  慢说“玉瓶”,便是用极上等的“翡翠”为瓶,司马白也不惊奇,但莫负心口中的“江南第一”四字,却使他心神微震!
  并不是这四个字儿的口气太大,而是使司马白觉得并不陌生,有点耳熟!
  莫负心看出他神情微震,不禁“叹”了一声,向司马白问道:“司马兄,你吃惊则甚?莫非你竟认得这只玉瓶?”
  司马白摆头道:“小弟怎会认得这只玉瓶?我是觉得瓶上所镌的‘江南第一’四字,仿佛曾在何处听过了。”
  莫负心笑道:“司马兄想一想吧,你生在江南,当然看见过许多‘江南第一之景’,接触过不少’江南第一之物’。但如今却更进一步,能在这川中江边,瞻仰到‘江南第一’之人……”
  话方至此,船舱以外,突有个宛如珠落玉盘的娇脆语言,接口说道:“贱忘要修正一下,坠飘萍,怎敢称‘江南第一’?其中还应该加上‘烟花’二字!……”
  随着话声,舱门帘栊飘处,一位身着淡绿长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窕窈女郎,身旁随着一个垂髫小婢,业已走进舱来。
  司马白闻得“江南烟花第一”,方听见语音,并看见身材,业已大悟,虽然隔着一具琵琶,还看清来人面目,便突声叫道:“温柔!……”
  “当!”
  一具龙柱弦,绿腰圆腹的上好琵琶,竟脱手落地,跌得碎裂!
  琵琶之后,那张秋水为神玉为骨,英蓉如面柳如眉,绝美绝秀的脸庞儿上,带三分愁凝三分怨,并现出三分惊喜的二八娇娃,不是温柔,却是哪个?
  司马白与温柔,恍疑梦寐,都在发呆,莫负心却抚掌狂笑说道:“妙极、极极,同是川中漂泊人,相逢早已曾相识!李老二赶紧添酒,待会儿我还要敬你一杯,离人再聚,缺月重圆,你这桩阴隙,积得太大,赶紧重温经书,再下科场,说不定还会中状元呢?”
  李老二见温柔与司马白竟是旧谊,也颇高兴,步入后舱,整治酒菜。
  莫负心指着司马白的身旁空位,向温柔含笑说道:“温柔姑娘请坐。”
  温柔向莫负心看了一眼,敛衽为礼,在司马白身边,盈盈坐下,低声说道:“司马兄,想不到啊!吴中远别,蜀地重逢,你……你居然不曾死在‘洞庭湖’上?”
  末后一语,听来有些突兀,却含有无穷幽怨……
  因为吴中“温柔乡”内,彼此分手之时,司马白曾云,只要五五端阳之会,不死在“洞庭湖”上,立去探望温柔,如今,竟在蜀地重逢,却叫温柔怎不怨司马白有些食言薄幸!
  司马白当然明白温柔的言中之意,顿时俊脸飞红,苦笑说道:“柔妹,我虽然不曾死在‘洞庭’,却在别的地方,几乎死过两三次了!”
  温柔方自面带惊异之色“哦”了一声,莫负心已在旁笑道:“温柔姑娘别怪司马兄了,他在剑底刀头,出生入死之际,都时时以你们几位红妆知己为念……”
  温柔微微一笑,摇头说道:“司马兄怀念别的红妆知己,或有可能?想我,却不见得吧?……”
  莫负心笑道:“这就错了,司马兄对于温柔姑娘是特别怀念,因为在他几次性命交关的凶险之中,第一次便是倚仗温柔姑娘赠送他的‘护穴龙鳞’,才脱这场劫运!”
  温柔妙目一扬,目中居然闪射奇光地,盯在莫负心脸上问道:“相公怎样称谓?”
  莫负心拱手道:“在下莫负心……”
  温柔问道:“莫相公与司马兄似是新交?你却怎会知晓我赠送他‘护穴龙鳞’之事?”
  莫负心大笑道:“司马兄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光明汉子,磊落英雄!我们虽属新交,尚称投契,他把他所经历的生生死死,爱爱恨恨,全都告诉我了!”
  温柔偏过头儿,柔情如水地,看着司马白,嫣然一笑说道:“司马兄,我也想听,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司马白被莫负心一言提醒,想起自己这条性命第一次是被柳还珠所救,第二次便是倚仗温柔所赠“护穴龙鳞”,才只到鬼门关口转了一转,不曾死在“天蝎抻君”蔡昌的夺命铁蝎之下!
  感激之余,目光微注,恰巧又看见温柔颈间一点砂红痣!
  当初,经过鲍恩仁的解释,司马白知道这不是砂红痣,而是“守宫砂”,也是温柔除了“护穴龙鳞”以外,赠送自己的另一珍贵礼物!
  如今,温柔不如何故,又落风尘?但宫砂宛在,足见葳蕤苦守,对己情真,似乎又成了柳还珠之外,第二个不容自已辜负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温柔所提出的要求司马白能够不答应么?
  于是西窗剪烛,再话当年,而窗外也仿佛凑合李义山诗意地下了阵淅淅洒洒的巴山夜雨!
  不过,这不是“君问归期”,而足“妾问别离”,等到温柔把别来经过,细细听完,知道司马白竟出走入死,吃过那几度进出鬼门关的人大苦头,不禁珠泪盈眶,像船窗上巴山夜雨的雨珠儿般,滚滚而落!
  司马白见温柔神情凄恻,泪落如泉,不禁剑眉微蹙,愕然问道:“柔妹怎么如此伤心?莫非仍怪我在洞庭未死之后,不曾如诺去太湖看你?”
  温柔一面微举翠袖,试去满颊泪痕,一面连摇臻首,目注司马白道:“司马兄,我怎会怪你呢?慢说你出生人死,几度性命垂危,自身难保!就算你不顾一切,能够赶去‘太湖’,也看不见我,反而会疑神疑鬼,更添烦恼!”
  司马白起初犹觉不解,但微一寻思,便告恍然,“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柔妹是早就离开‘太湖’湖滨的那个小镇……”
  一旁举杯独酌的莫负心,听至此处,含笑插口说道:“那是当然,古人说得好,良友远别,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温柔姑娘已与司马兄灵犀互通,心心相许?自君别后,虽正相思,望断云山,郎君何在?温柔姑娘……”
  温柔不等莫负心再往下讲,便已知其意地,嫣然一笑接道:“莫相公,你猜错了,我相信司马兄是位志诚君子,只会在‘太湖’湖畔小镇之上,乖乖等他,不会在他身有大事,不宜分心之际,到江湖中找他缠他!”
  司马白听出蹊跷,目光盯住在温柔那美无比的娇靥之上,诧然问道:“那么柔妹又是怎样来到此处的呢?”
  温柔凄然一笑,正待答话,莫负心忽又在旁,扬眉说道:“温柔姑娘,你可否先答复我几句问话?”
  温柔是酬应高手,她当然分得清司马白是自己人,莫员心是客人,极有礼貌地,颔首笑道:“当然可以,莫相公有话,尽量请讲!”
  莫负心道:“温柔姑娘刚才听完司马兄坦白无隐的所说经历,有何感想?”
  温柔向司马白无限关怀地,看了一眼,秀眉微扬,慢声吟道:“落泪恨难身代险,关怀何处觅凶人?……”
  莫负心笑道:“我是问儿女之事,温柔姑娘知晓司马兄有那么多的红妆知己后,你的看法可何?”
  温柔叹道:“‘雪魂仙子’与‘通天双凤’是逝者往矣,不必再谈,柳还珠恩重如山,决不容负,柳明珠有了夫妻之实,亦不应负,江小秋则尚未定型,可根据未来发展,再看缘份如何。”
  莫负心连抚掌,截断温柔话头,并向她注目笑道:“温柔姑娘不要早为他人耕耘,你自己呢?”
  温柔大大方方地,含笑说道:“我是蒲柳之质,坠溷之花,不过尚知自爱,屡拒怆夫,苦守葳蕤,留得清白而已!司马兄要我,我追随众姊妹之未,愿奉巾栉,不要我,则飘然自去,黄卷青灯,既无所求,亦无所怨,莫相公是否尚有以教我?”
  莫负心向温柔一竖右手拇指,点头赞道:“高明,高明,好一句‘既无所求,亦无所怨’,温柔姑娘,就凭你这名如其人的‘温柔’二字,便当永胜情场,绝无对手!”
  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向温柔举杯笑道:“温柔姑娘,我敬你半杯酒,请继续说明你为何离开‘太湖’小镇
  温柔饮了半杯酒儿,苦笑说道:“我是被迫……”
  这“我是被迫”四字才出,司马白便听得一怔,皱眉问道:“怎会被迫?难道鲍恩仁兄的那位友好,竟会驱逐柔妹和小凤仙……”
  提到“小凤仙”时,温柔的一双妙眼之中,又复泪光盈盈,夺眶欲滴!
  司马白惊道:“柔妹,你……”
  温柔不等司马白问话,已自语音悲咽地,垂泪答道:“小凤仙姊姊,已……已遭不测……”
  见了温柔的凄恻神情,司马白已有不祥预感,如今再听了这“已遭不测”之语,不由更一迭声地,紧蹙双眉,追问究竟?
  温柔说道:“我和小凤姊姊,持了鲍恩仁兄介绍函件,投奔他那位好友,果然获得亲切恳勤款待,但这种安稳而舒适的日子,居然只过了一月有余,便告风波突起,杀星照命!”
  莫负心听温柔措词如此严重,不禁吃了一惊,骇然问道:“杀星照命,温柔姑娘说得多可怕啊!是什么杀星?哪里来的杀星?”
  温柔仿佛提将起来,仍有余悸地,全身起了一阵颤抖,失声说道:“有天晚上,鲍恩仁兄那位好友的庄园之内,突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约莫数百只蝎子……”
  司马白“哎呀”一声,剑眉双剔地,顿足厉声说道:“怎么太湖左近,还有蝎子作怪?那些恶毒之物出现后,有没有伤人?”
  温柔引袖拭泪,悲声答道:“怎么没伤人呢,当时全在睡梦,几声惨叫起处,小凤仙和鲍恩仁兄那位友好柴老先生的一家三口,便全都惨死非命,尸身并渐渐化成血水……”
  司马白长叹一声,目光方凝注温柔,温柔又极为温婉地,向司马白叫道:“司马兄,上次在‘温柔乡’中,由于聚散匆匆,我不及向你细说,我也是江湖世家,幼承家教,略会一点武功!”
  司马白道:“我和鲍恩仁兄,曾经这样猜过,否则,你不至于拥有那等武林至宝‘护穴龙鳞’!”
  温柔道:“我便因练过幼功,耳目尚敏,警觉性比小凤仙姊姊高了不少,闪避动作,也比较快捷,才侥幸不会被毒蝎伤着,只在心惊胆碎,泪落如泉之下,咬牙静心,寻思对策?”
  司马白问道:“柔妹有没有注意到,那大大小小数百只毒蝎,有没有特异之处?”
  温柔点头道:“我注意到了,那些蝎子,似是经人调教,略通灵性,每一只的尾钩,都用油漆漆过了!”
  司马白道:“漆的是什么颜色?’
  温柔答道:“毫无杂色,不论大蝎小蝎,每一只的尾钩,统统漆成黄的!”
  司马白咬牙道:“‘天蝎四凶’无一不罪恶滔天,害死柴老先生一家三口,暨小凤仙等四条性命的这桩人神共愤血案,是‘天蝎童子’卫权所作!”
  莫负心咋舌道:“‘天蝎四凶’是一流凶邪,在当代武林中,具有赫赫有名,温姑娘是用何种策略,幸逃大劫?彼此间有没有经过战斗?”
  温柔含泪答道:“我目睹同往诸人,均遭劫数,心中委实痛苦万分,但咬紧牙关,勉强镇定神思,判断利害,知道自己虽略通武学,却嫌修为浅薄,对敌经验又少,若逞一时血气之勇,无非替,柴庄小院’中,多添一条屈死冤魂,甚至于司马兄等,连日后查究此案,都相当困难,遂决定忍气一时,悄然独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莫负心听得向温柔一挑拇指,连连点头地,称赞说道:“高,温姑娘真高,居然能下此决断!这是大勇,不是怯懦,这就是江湖人物常说的‘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嘛!”
  司马白脸色相当愤怒沉重,连吸了两口长气,才把心神勉强平抑下来,向温柔问道:“柔妹离开,柴庄小院’后,是否便赴‘洞庭’找我?”
  温柔玉颊微酡赧然一笑,向司马白眼波一飘,无限娇柔说道:“司马兄不要骂我皮厚,一来我父母双亡,别无亲人,早是孤身,二来又出了这大变故,必须设法替小凤仙姊姊,暨柴老先生一家三口,报仇雪恨,我不找你,却找谁呢?但真正的令人肠断之事,却发生在‘洞庭湖’上!……”
  司马白诧道:“‘洞庭湖’,又有什么事儿会令人肠断?”
  莫负心一旁笑道:“别人的事,温柔姑娘怎会开心?当然是你司马兄,中了‘天蝎秀才’欧阳纶的诡计,人被震昏,身沉湖水的那桩震动江湖大事!”
  司马白问道:“柔妹是何时抵达‘洞庭’”?
  温柔苦笑道:“我千赶万赶,总算赶在五五端阳正日,才到岳阳,正想买舟寻你,那些船家,却无人肯去‘君山’,结果,噩耗传来,湖上惊变,我又带着满腔血泪,准备替你收尸……”
  司马白拱手道:“多谢,多谢,但我虽震晕坠湖,那只‘通天猩’,却有极佳天赋水性,遂仗它又脱一劫!既未曾死,柔妹却到哪里去找我的尸骨?不枉劳心力了么?”
  温柔笑道:“也不算枉劳心力,我便因寻尸未获,才断定司马兄多半大劫逃生,再多方研究,从那两只猩狒形的怪兽身上,猜测司马兄可能人在西南?遂索性买只船儿,养名侍婢,溯江而上,慢慢打听,谁知皇天不负苦心人,居然在万县江边,不期夜遇……”
  莫负心笑道:“妙极,妙极,一曲琵琶成撮合,有缘本是有心人!司马兄温姑娘你们且叙叙别来衷曲,我到后舱,帮忙李老二,整顿几味菜去……”
  一面说话,面身形微闪,便异常轻巧地闪入后舱。
  温柔目光微注,嫣然笑道:“这位莫相公也是武林人物?”
  司马白道:“他是求搭便船的新交友好,他虽自谦只学过一些轻身功夫和一趟‘六合刀’,一套‘八卦游身掌’,但我却觉得这位莫兄神采超凡,可能身负绝艺,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语音至此微顿,向温柔摧来的那名小婢,看了一眼,含笑说道:“柔妹既已与我相逢,今后定然便不再分离,你所买的那条船儿,和这婢女……”
  温柔不等司马白往下再说,便点头一笑,那小婢说道:“小柔,你回船去,把我衣箱,暨另外一只朱漆小盒送来,并告诉你爷爷,说我业已找着司马相公,从此不再漂泊,那条船儿,和船上其他用物,都送给你祖孙了!”
  小柔喜应一声,司马白又取出十两纹银,向她递过去。
  小柔觉得赏赐太重,不敢伸手来接,只偷偷向温柔看了—眼。
  温柔笑道:“司马相公是不辞一死酬知己,浑身千金赠路人的豪迈侠客,他的赏赐,你尽管收受,把我衣物送来,你和你爷爷,也该回湖南了,他年‘桐庭湖’上,或‘岳阳楼’上,可能还有相逢之日!”
  小柔唯唯,接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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