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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景泰蓝花瓶           ★★★ 双击滚屏阅读

第15章 景泰蓝花瓶

作者:江户川乱步    来源:江户川乱步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3/11
  “莫急,莫急,你耐心地听嘛。实际上,我正在想,我可以帮你査找罪犯,以便为初代君和深山木君报仇,所以,我把我的想法整理了一下,现在说给你听,想听听你的意见。并不是说我的推理,就是不可动摇的结论。”
  诸户制止了我接二连三的提问,用他作学术报告的语气,真是有条有理地接着讲了下去:“当然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这样想,为此,后来我问了住在附近的人。按照当时的情况,无法想象罪犯会躲过旧货店老板和看热闹人的眼睛。旧货店的门打开时,街坊们已经聚集在门前的路上了。因此,即使罪犯经过廊子下面从旧货店的厨房内的活动盖板爬了上来,跑到临街的店面或者跑到后门,想不被老板夫妇和看热闹的人看见,偷偷地逃出院外,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是怎样过此难关的?我这个业余侦探在这里一下子给难住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骗术,一种类似厨房间活动盖板的不为人们所注意的欺骗伎俩。
  “噢,对了,你大概也知道了,我曾好几次在初代君的家附近转悠,挨家挨户地向街坊们打听。其间我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在案件发生后,有没有什么人从旧货店拿走什么东西?做买卖的嘛,店面上摆有各式各样的东西,其中有没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于是我就调査了一番,结果查明,在案发的当天早皋,正当警察进行调查,周围乱哄哄时,和这里先前摆着的花瓶成对的另一只花瓶,有人把它给买走了,除此之外,再无什么东西被卖掉。我认定那只花瓶有问题。”
  “深山木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我一点儿也不仅得其中的含意。”我不由得插了这么一句。
  “是的,我也不懂。伹是,我总觉得可疑。为什么呢?听说那只花瓶正好是在案发的前夜,一个客人先来付了款,将要买之物用包袱皮把它包好就走了,第二天早晨又派人将其抬走的。杀人案和买花瓶,两者在时间上恰好一致。这里面好像有点特别的意义。”
  “难道说罪犯藏在了花瓶里?”
  “不。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人们完全有理由猜想那里面藏着人。”
  “唉,藏在这里面?别开玩笑了,髙不过3尺,口径最大处也只有1尺5寸左右,而且,首先,你看看这瓶口,光是我这个脑袋也进不去呀,说什么这里面能装进去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神话里传说的魔瓶。”
  我走到放在房间角落里的花瓶旁边,量了量它的口径,心想此事未免太可笑了,禁不住笑了起来。
  “魔瓶?对,也许是个魔瓶。不论是谁,我起初也是这样,根本就不会想到这种花瓶会装进人去,但是,不可思议的是,确有理由认为里面藏了人。我为了研究,把那只剩下的花瓶买来了,但想来想去还是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正在这时,第二起杀人事件发生了。在深山木被害的那天,我因为别的事偶然去了镰仓,中途看见了你的身影,于是就跟在你的后面到了海边。没想到在那里目击了笫二起杀人事件。对此事件,我从各方面做了研究,因为我知道深山木在侦探初代君的案子,而现在深山木被杀了,而且是和初代君一样,被一种神秘的方法给干掉的。我就想,这两起亊件是不是有什么联系?于是我拟定了一个假说,听好了,是假说。所以,在见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说它是空想也没有办法,但是,这一假说是惟一能想出来的东西,如果拿来用这一连串的事件的每一部分加以检验,证明它全部符合实际的话,我想,我们不妨就可以相信这一假说了。”
  诸户用他那双因醉酒更加兴奋而充血通红的眼睛注视着我的脸,舐了舐发干的嘴唇,越来越像是在演讲,很有感染力地继续说下去:“这里,我们如果把初代君的案子先放一下,从第二起杀人案讲起会方便些,因为我的推理是按这样的顺序拟定的。深山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用一种根本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被谁杀的这样的不可思议的方法给杀害的。就在他很近的身边,就有好几个人不住地看着他那个方向,你也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海边上还有几百人来来往往,特别是深山木身边有四个小孩子在玩耍。在这么多的人中间,竞然没有―个人看见凶手,岂非前所未有的咄咄怪事?完全不可想象嘛,是不可能的嘛。但是,既然被害者的胸膛插有短刀这严酷的事实存在着,就必须有凶手才行。他是怎样地完成了这不可能之事的?我设想了所有的情况,但是不管我的想象力怎样驰骋,我想除掉两种场合,这一件事就属于完全不可能。这两种场合,一是深山木在别人不知晓的情况下自杀;再一种,当然是非常可怕的想象,那就是一起玩耍的小孩之一,那些不足10岁的天真儿童之一,伪装玩沙子将深山木杀掉了。孩子们一共四人,为了把深山木埋起来,他们各自从不同方向没命地运沙子,这时,其中一人,趁别的小孩不注意,伪装着往上面盖沙子,将偷偷带去的短刀插进深山木的胸膛不是太困难的。深山木本人,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在被用短刀刺进胸膛之前,根本不会有任何警惕,而被刺之后就来不及叫出声了。你说是不是这样?而凶手小孩,佯装什么事也没有,为了掩盖血迹和凶器,仍然一个劲地往上面盖沙子。”
  我被诸户的这近乎疯狂的空想吓了一大跳,不禁凝视了对方的脸好一会儿。
  “这两种场合之中,深山木的自杀之说,从各方面考虑,完全不能成立。于是,即使它看起来是多么地不自然,也只能认为凶手就在这4个小孩之中,舍此我们完全无法作别的解释。而且依据这一解释,至今的所有疑问,将同时得以解幵。看来不可能之事随之变成了完全可能。我这里说的就是那个你称之为‘魔瓶’的事。人们都曾想,那样的花瓶要想藏进去一个人,除非借助恶魔的神力,否则是不可能的。但是,之所以会这样想,仍然因为我们想问题的方向固定死了,通常我们把杀人犯只局限于狰狞凶猛的壮年男子,正像犯罪学的书中插图描绘的那样,这是一种迷信,因此,完全忽视了小孩子等的存在。在这种场合。小孩子这一观念,完全被盲点所掩盖了。但是,一旦注意到了孩子,花瓶之谜立刻得到解决。那只花瓶虽小,但是,10岁的孩子或许是可以藏进去的,而且用大包袱包好之后,就看不到花瓶里面了,小孩子还可以从打结处进出,进去后再把打结处整理一下,让它盖好花瓶口就行了,魔瓶之魔不在花瓶本身,而在进入花瓶的人身上。”
  诸户的这一推理,一环连着一环,一扣扣着一扣,按部就班,秩序井然地展开。不过,我听到这里,心里仍然有点不服气。我这种心情可能已表现于脸上,诸户注视着我的脸继续说下去:“初代君的案子中,除了罪犯的出入口不明之处,还有一个重大的疑问,你不会忘记吧?!就是罪犯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还拿走了巧克力糖盒,但是,这一点,如果犯人是个10岁的小孩,就很自然地得到解决,因为装在漂亮糖盒里的巧克力,对于这一年龄的小孩来说,远比钻石戒指和珍珠项链要有吸引力得多。”
  “我还是搞不懂。”我忍不住插了嘴,“一个喜欢巧克力的天真幼儿,为什么会去杀死无辜的大人?而且接连杀了两个?糖果和杀人均成其喜爱的对象,不是太滑稽了吗?这犯罪中表现出的极端残忍性、慎密的准备、超人的机智和实行犯罪过程中的惊人准确性,这一切,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做得到呢?你的这一想法不是过于牵强的胡乱猜想了吗?”
  “那是因为认为小孩子本人是这一杀人案的策划者才感到奇怪的。这起犯罪当然不是小孩子想出来的,其背后隐藏着他人的意志,真正的恶魔躲在一边呢!小孩子只不过是被调试好的自动机械而已。这一主意实在是太奇特新颖,也太令人战栗了。10岁的孩子充当杀手,任谁也不会注意到的;而且,即使知道了,事后也不会受到和大人一样的刑罚,这主意和惯偷用天真的少年当扒手是同出一辙,现在可以说把它推向了顶点,而且,正因为是小孩子,才可以将其藏在花瓶里,被安全地抬出来,才可以麻痹细心的深山木。你可能会说,不管怎样地调教训练,对巧克力十分贪恋的天真孩子,他们真的下得了手杀人吗?可是,儿童研究者们知道,非常令人意外,小孩子远比大人具有更大的残忍性。譬如生剥青蛙皮啦,将蛇弄得半死耍着玩啦,等等,这些都是大人们难以抱有同感的、孩子们特有的乐趣,而且这些杀生是无需任何理由的。按照进化论者的说法,孩子象征着人类的原始时代,比大人野蛮和残忍。将这样的孩子选来作杀人机器,躲在暗处的罪犯想出如此坏招儿,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你也许想,10岁前后的孩子,不管怎样训练,也不可能把他们培养成如此高超的杀人凶手。是的,是非常困难的。小孩子要不弄出任何声响地从廊子下钻过去,再从活动盖板处潜入初代君的房间,让对手连喊一声的功夫都没有地、极其迅速而且准确地刺中其心脏,然后再返回旧货店,还要在花瓶里憋屈地熬过一整夜;另外,在海边,要和三个不认识的小孩一边玩耍,一边趁他们不注意,在沙堆中将深山木剌死,10岁的孩子果真能干得了如此困难的事吗?而且,即使他做到了,事后他能守口如瓶、不让任何人知道吗?作此设想,是很自然的。然而,这只是常识,这是那些不知训练这东西具有何等伟大的力量、世上存在着怎样的超常识怪事的人们的说法。中国的杂技师不是教会五六岁的孩子把腰弯曲到从两条大腿中间伸出头了吗?那些玩惊险杂技的不是教会不满10岁的儿童在3丈髙的空中像小鸟一样从一个丁字形横木架跳向另一个丁字形横木架吗?如果这里有一个大恶人,用尽了一切手段,怎能断言10岁的孩子不会掌握杀人的决窍!至于撒谎骗人也是如此。为了骗取行人的同情,那些被乞丐雇来的幼儿多么巧妙地装作饥饿状,并且把站在身旁的乞丐当成是自己的父母?你见过这些幼儿的惊人表演吗?小孩子就看怎么训练了,他们一点也不比大人干得逊色的。”
  听了诸户的说明,虽然觉得他讲得都对,的确如此,但是,我从内心不愿相信让天真的孩子去犯血腥的杀人罪这种绝对不能饶恕的、穷凶极恶的罪恶事实的。我觉得好像没有抗辩的余地,我就像挣扎着要从恶梦中逃脱出来的人一样,毫无目的地用眼睛满屋子寻找着什么。
  诸户一停止了讲话,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住惯了比较热闹的地方的我,觉得这屋子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因为天气热,窗户打开了一点,但是一点风也没有,外面的夜如同一堵漆黑的不知有多厚的墙壁。
  我将目光倾注于那只引起我注意的花瓶,一想到一个少年杀人魔鬼在和这只相同的花瓶里藏了一整夜,就感到一股无可名状的阴暗情绪袭上心头,同时在想,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打破诸户的这一可怕的猜测。我凝视着花瓶,忽然想到了一件破,顿时恢复了精神,大声地进行了反驳:“这只花瓶的大小,和海边看到的4个孩子的个头比起来,总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呀。不足3尺的话瓶,藏进3尺以上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要说是蹲在里面吧,花瓶太小,也传不下,首先这么小的口,再瘦的孩子,看来也钻不进去嘛!”
  “我也这样想过。甚至还找来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试验过。和预先估计的一样,那个孩子没能钻进去。但是,把孩子的体积和花瓶的容积作了比较之后,证明如果小孩子像橡胶一样是可以任意弯曲折叠的话,那么就完全能够装进去;只是人的手、脚以及身体,不像橡胶那样可以自由弯曲,才藏不进去的。而且,我在看小孩子想各种办法试着往里面钻时,突然联想起一件奇妙的事情。那是很早以前我从一个人那里听说的,有一个专门善于从监狱里破牢而逃的老手,只要有一条可以伸出头来的空隙,他将身体弯来扭去,当然,这好像需要特别的秘术,但不管怎么说,他可以从那个空隙里钻出来。如果这种事能做到,我想这只花瓶口比10岁孩子的头要大,里面的容积也够装的,所以,某种孩子藏在里面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那么,什么样的孩子才能做得到呢?我首先想到的是那些搞惊险杂技的小孩子,从小每天就让他们喝醋,使他们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变得像海蜇一样,可以自由弯曲。说起惊险杂技,非常凑巧,他们有一个和这起案件完全相同的节目,就是蹬技,在双脚上面放一只很大的坛子,里面装进小孩子,再把坛子蹬得滴溜溜转的那种杂技。你看过吗?那个放进坛子里的孩子,在坛子里把身体卷来卷去,最后变成像皮球一样圆圆的一团,将腹折成对折,从两膝之间把头伸出来,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小孩子,要想躲进花瓶里,应当说也不是太困难之事。说不定罪犯正好有这么一个小孩,所以他就想出了利用花瓶作案这一怪招儿。我想到这一点,恰好我有一个非常喜欢惊险杂技的朋友,就赶紧向他打听。他说现在莺谷附近有一个马戏团在搭场子,也在演出相同的蹬技节目。”
  听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在我们对话之初,诸户说的有一位小客人,恐怕就是那个杂技团的惊险杂技小演员,上次在莺谷看到诸户,他是为核实那个小演员的面孔而去的。
  “于是,我就马上去看了那个马戏团的演出,那个参加演蹬技的小演员,好像就是镰仓海边的四个小孩之一。因为记得不十分淸楚,不好断定,但是,我想必须好好地调査一下这个孩子。因为要查的这个孩子在东京,与海边的四个小孩中有一个是从东京来洗海水澡的这两点正好相一致。但是,轻易出手会让对方警觉,而使真正的罪犯逃掉,所以我想出一个迂回的办法,利用我的职业恃点,只把孩子带出来,就说我作为医务工作者要调查搞惊险杂技的小演员的体型发育的生理状况,想把孩子借用一个晚上。为此,我特地拉拢、贿赂了演艺界有势力的头目,又给马戏团的班主送了重礼,还答应给孩子买很多他最爱吃的巧克力,反正费了不少劲。”
  诸户说着,把窗旁小桌字上放的纸包打开了,里面包着漂亮的巧克力的铁盒子、纸盒子有三四个。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实现了目的,把玩惊险杂技的小演员给单独地领来家了,我说食堂里有客人,就是指的这个孩子。不过,他才来,还什么都没问呢,不知道和海边的那孩子是不是同一个人。你来了正好,你我二人一起调查吧。你可能还记得那个孩子的面孔,而且,他能不能钻进这只花瓶,我们可以实际试一试。”.
  说完了这些,诸户站了起来,是要和我一起去食堂。诸户的侦探,得出了这个世上不太可能存在的、非常奇异的结论。对于他这一通既错综复杂,又秩序井然、条理分明的长篇大论,我作出了非常满意的表情,已经没有精神再提出异议了。为了看那位小客人,我们离开了沙发,向走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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