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怪人出现_江户川乱步《恐怖的三角公馆》

　　听到筱警司的声音，猿田吃惊地抬起脸来。他那丑陋的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狼狈不堪的神色。
　　“这可真是意外啊……失礼了。我一个人时喜欢哼唱，没想到让你们听到了。”
　　他显得越发惶恐。原来他是在唱歌。多么不可思议的歌声啊！连歌词都没有。只不过是有些高低变化的声音振动而已。可能是老人少年时期，深山里流行的乡村歌曲吧？
　　筱警司笑着说：“不，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找你们家的女佣人问一点事情，就是那个年岁大点的，叫三代的。她在那儿啊？”
　　“啊，是找三代啊。我想她在上面自己的房间里。我去叫她吧！”
　　“那好，我们在那个配膳室等着。告诉她让她来一下。”
　　“是，我明白了。”
　　弯着腰的猿田摇摇晃晃地向楼梯走去。
　　森川律师疲倦地躺倒在客厅的一把大扶手椅里。筱警司站在他旁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女佣来之前，我再去隔壁一趟，找那边的女佣有点事。我想她还在下面收拾晚饭用过的东西呢。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三代下来了，你让她在配膳室等我一会！”
　　“嗯。”
　　森川显得有些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没精神陪筱警司调查了。
　　筱警司又通过电梯，进了健作老人家这边。他到客厅看了一下，家里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他要找的那位女佣正独自收拾房间呢。
　　“哎，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年轻的女佣显得有点吃惊地回过头，走到警司身边。
　　“昨晚，发生那起案子时，听说健一在这个客厅里看书来着。你知道这件事吗？”
　　“是的，我昨晚一直在下面，所以我很清楚。大少爷是在这里看书来着。”
　　“健一在这儿呆了多长时间？”
　　“晚饭后一直在这儿。好像只有两次去了洗手间……”
　　“没进电梯吗？”
　　“大概没进吧。不过，我并没有一直看着他。”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觉着奇怪的事吗？就是昨晚发生那个案子前后。”
　　“是啊，没什么特别的……”
　　问话结束后，筱警司第三次经电梯又进了康造老人的住所。看了下手表，是十点十五分。这边的女佣三代已经在配膳室等候。筱警司让她坐到椅子上，主要问了问昨晚鸠野桂子的行动。但没能得到确切的答复。三代说，案发时少奶奶好像在她自己的卧室休息了。可是，她并没有亲眼看见。
　　“你当时听到良助喊叫，往饭厅跑时，有没有什么觉着奇怪的事？良助当时看起来是正要从二楼往下走呢？还是像刚从下面登上二楼的呢？”
　　女佣好像很吃惊地看了一眼筱警司，如筱警司所料，她果然没有讲真话。
　　“我们当时很吃惊，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大少爷当时是什么样，我一点记不得了。”
　　果然如此。筱警司今早都已经偷听到了，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刚问完话，又听到了声音有如汽车辗过一般的猿猴的歌声。老人边哼哼着歌，边向远离走廊的方向走去，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很快就消失了。
　　“那个老爷子总是这么哼哼着唱歌吗？”
　　“是啊，总是这样。我一听他哼哼，就浑身发冷。”女佣显得有点害怕地皱着眉头。
　　问完话，筱警司进了走廊。走廊也和大厅一样光线阴暗，整栋房子像坟地一样静谧。他自己走路的回声，从高高的天花板反射过来，异样地传进耳内。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是什么啊？好像有什么事似的。他不由地用一只手扶住墙壁。
　　只听“哎呀”一声恐怖的喊叫声从附近迸发出来。筱警司赶紧跑步向前。这时，从对面的拐角处，有个像影子一样的东西向他冲过来，险些和他撞到一起。
　　筱警司将那个东西抱住一看，原来是猿田老人。只见老人喘着大气，浑身不停地颤动。
　　“怎么了？刚才是你在喊叫吗？”筱警司扶起倒在自己怀里的猿田，问道。猿田点点头。
　　“你为什么喊叫？你看到什么了？”
　　猿田好不容易开了口：“是那个家伙！那个鬼！戴着礼帽，穿着大衣，肩膀这样……”
　　说着，他又将自己的右肩猛地抬高让筱警司看。让警司看他那副令人讨厌的样子。
　　“是开枪打了康造先生的家伙吗？”
　　“是，是的。”
　　猿田刚一靠住墙壁，就顺着墙哧溜溜地滑下来，蹲在地上了。看起来他好像有些昏迷的样子。
　　筱警司将老人留在那里，自己飞快地跑起来。他从大厅跑进客厅看了一眼，又跑到正门处，那里没人。他打开外面的大门，招呼外面站岗的警察。
　　“刚才有没有人从这儿出去？”
　　“没有，没人出去。约有一个钟头左右，没有人进出过。”
　　筱警司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又跑回了大厅，先往楼梯上看了一眼，又跑到电梯处。电梯停在一楼。各处看不到怪人的影子。他又下到地下室，看通往后院的门。门上好好上着门闩呢。接着，他又顺着地下室处的楼梯，一步三级地跑上去，再通过电梯跑进隔壁家里，只见刚才那位女佣正在那儿转来转去，就向她厉声问道：“有没有人从电梯到你们这边来了？”女佣瞪大眼睛回答说：“没人。”
　　筱警司失望地返回了康造老人家的客厅，只见森川律师对着昏暗的台灯，坐在扶手椅里，正发呆呢。他脚下丢着刚才那个公文包，里面的各种文件散落一地。
　　“你看见没有？”筱警司问。
　　“哎，看见什么？”森川像刚睡醒过来一样，声音含混地问。
　　“怪人又出现了。而且，把这个……”筱警司指着地板上的文件。
　　森川这才注意到似的，慢吞吞地站起来，蹲在地板上，将散落一地的纸片收到一起。筱警司也上前帮他收拾。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看到了吗？”把纸片放入公文包内，森川问。
　　“不是我，是猿田看到的。我应该事先提醒你才是啊！
　　怪我疏忽了。你没有受伤吧？刚才我以为这回你挨揍了，紧张得很啊！”
　　“不，我倒没什么。刚才太累了，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后来被一种可怕的叫喊声给惊醒了。接着听到有人跑动的声音。你跑进来之后，我才注意到公文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那么，你也没看到那个家伙了。你睁开眼睛时，这个房间里没什么人吗？”
　　“谁都不在。只是听到外面的走廊里有人跑动的声音。到底是谁在叫啊？”
　　“是猿田。你也没看到猿田吧？”
　　“是啊，我睁开眼睛时，谁都不在。这个房间完全空着。”
　　森川这时才好容易想起什么似的，将公文包拉近，开始检查里边的东西。他挨个翻看文件，显得有些慌张了。他把包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文件。
　　“没有了。健作先生签过名的那份文件不见了！被偷了！被那家伙偷走了。”
　　与森川的狼狈表情相反，筱警司显得很沉着。
　　“不用说，结果会是这样的。否则那家伙的出现就没有意义了。幸亏你睡着了。如果没睡着，你可能也会遇上昨晚猿田那样的倒霉事的。也许比那还要严重呢。”
　　正说着，从阴暗的入口处，一个像影子一样的人摇摇晃晃走了进来。是那个弯腰弓背的猿田老人。他那张丑陋的脸惨白如纸。
　　“猿田，请你详细讲讲！你看到了什么？另外，那家伙往哪个方向逃走了？”
　　听到筱警司喝斥般的问话，扶着椅背好容易站稳的猿田老人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两三步。他的样子活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他软绵绵地倒在那把椅子里，用白眼向上看着筱警司，又用舌头舔了一下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始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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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怪人出现

第18章　怪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