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马桂英心里就始终牵挂着一件事,这也可看作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件义务了,此后便可真正了无牵挂,生死自由。如果这件事不能完成,那么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马桂英早上醒来,出去医院的花园里转了转,感觉今天身体状况不错,浑身是劲,并且天气也晴朗,还有些话凉快,是应该是完成这个义务的时候了。上午她要给昏睡的儿子擦身子,换衣服,还要将衣服洗晒,这一折腾就到了中午,匆匆吃过午饭后,她就离开医院,搭上了回土家寨子的班车。
马桂英还必须要找个帮手,所以,一回到寨子,她先去了儿子朱向发家中,朱向发不在,她又到田头去找,朱向发正举着锄头在水田上挖沟引水,远远听到母亲的叫唤声,他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怔怔地站着,望着远远过来的母亲。
马桂英踮着小脚,一边挥着手,一边跑过来,齐耳的短发被风吹得乱乱的,在日光下闪着雪白的银光。
朱向发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他扔下锄头,快步走过去,喉咙里唤出一声:
娘——我在这——。
马桂英见儿子跑过来,她就收住脚步不再跑了,等儿子走近便说:向发,走,我们上土司洞去。
朱向发一听“土司洞”三字,不禁打个冷战,想都不想就说:我不去那鬼地方。
马桂英责怪地盯着他说:叫你去就去。
朱向发也倔起来,说:不去就不去,那是鬼地方,去的人不是变成鬼,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马桂英苦笑一下,也叹了口气说:向发,你误会娘了,我叫你一起去,不是去挖什么东西,我们是去把洞给堵了,这是你的祖宗家训。
朱向发不说话,也不动,直直站着,看得马桂英直着急,却也没办法,她只好说:行行行,你站着吧,你不去老娘我去,我一个人也行。说完头也不回就走。
朱向发看着老娘远去的矮小身影,懊恼地跺跺脚,跑回田边拿了锄头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吴庆正在韩冬家刚刚结束他的滔滔演讲。得知马桂英离开医院后,吴庆对郭峰说:郭局长,我要马上去土司洞,要赶在马桂英将洞毁灭之前,否则我将永远无法解开家族秘密了。
郭峰点点头,说:我可以派些警员协助你,不过,你事后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即是你必须要证明到你的龙家的后人,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庆笑了,说:原来还要派人监视我啊,局长考虑真周到,不过,我想请韩先生和我一起去,他是专家,可能会帮到我更多呢,韩先生,你愿意吗?
当然当然,韩东非常乐意地说。
郭峰呼叫的警员到了,小伟被带了出去,杯子及钱箱均作为证物,需要先带回公安局证物科拍照。
郭峰说:韩先生,这一箱的钱我们要先带走了,不过明天就可以还你,我们会给你开具证明。
韩冬无奈地说:行。
郭峰招招手,叫过来两个人,他指着箱子说:打开它,数清里面的数额后,开具证明给韩先生。
然后郭峰对韩冬说:请韩先生将箱子打开吧。
韩冬走上前,在密码上拨弄着,突然他惊呼:这箱子不是我的,密码不对。
所有人都吓一跳,这可事关两百万啊。
张爱华叫他再试试,于是韩冬又试了几遍,仍然不行,郭峰干脆让警员用刀子划开箱子,当一个大口子被掀开后,里面竟然露出满满的一箱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
见此情形,韩冬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涌了出来,失魂落魄般倒坐在沙发上。
吴庆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边的巨变了,要马上赶去阻止马桂英的毁洞之举。郭峰拦住他,很抱歉地说:老吴,眼下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了,因为这钱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被调包,所以,在没有对现场所有人员登记完口录之前,谁也不可以离开。
吴庆急了,说:那那那,土司洞的事怎么办?
郭峰说:这好办,我马上打电话让乡镇派出所的干警去阻止马桂英,比你赶过去要快得多。并且,我还可以下命令将土司洞保护起来,你老吴几时想去挖祖坟就几时去挖,怎么样?
吴庆没办法,只好讪讪地在张爱华旁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