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站首页 | 古龙考证 | 解读古龙 | 古龙影视 | 武侠名家 | 原创文学 | 古龙全集 | 武侠全集 | 图片中心 | 侠友留言 | 古龙武侠论坛 | 
导航: 古龙武侠网 >> 古典文学 >> 续金瓶梅 >> 正文  
第四十回 孔梅玉爱嫁金二官 黎金桂不认穷瘸婿            双击滚屏阅读

第四十回 孔梅玉爱嫁金二官 黎金桂不认穷瘸婿

作者:丁耀亢    版权:古典文学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4/11/14

  第四十回孔梅玉爱嫁金二官黎金桂不认穷瘸婿
  诗曰:
  悠悠鱼雁别经时,瘦尽江郎两鬓丝。
  天上有星临薄命,人间无药治相思。
  空余旧恨歌桃叶,谁识新词唱柳枝。
  十二峰头多少梦,雨云翻覆负归期。
  话说孔、黎二寡妇,领着两个少女,从大觉寺听经回来,只见一个人远远在后随着,进得巷口,直看着一群妇女进门,才去了。你道是谁?原来听宣卷时,寺里游客香客有千余人来往,都看这些上庙的妇女们,有一个金挞懒的二公子,领着一起番汉,拿着气球弹弓,游街走马,看见这两个妇人领两个女子进庙来,有些颜色,紧紧跟了二三日不放,直等他出了寺门,使个伴当跟了去,看在那条街住,打探是甚样人家,要来说他做妾。当日这个伴当,直送到汴河桥边黎家住处,问了吴银匠,才知是两家寡妇,只有这女,还未曾许人。问得明白,回话去了,不题。
  到了次日,寡妇们起来,不免买米买柴,做些人家没完的针线。金桂姐愁眉泪眼,母子们记挂着这件不了的事,未免熬煎。只有孔家母女喜喜欢欢,梳头匀脸,坐在炕上看着梅玉纳绣一对鸳鸯护膝去卖。过不多会,吴银匠的老婆过来看他,说:“这两日大觉寺讲经宣卷,听得说女喇嘛姑姑演的佛法,我偏犯了心疼病,去不得。女儿要去,没人领着,只在家里使性子,整日没好气。”孔寡妇说了一遍,大家笑了,道:“这喇嘛姑子演法,险不克惨煞人,不当花花的。一个和尚搂着一个姑子,坐在禅床上,道是坐禅,要不着念这两句经,谁信是佛法!若是咱们,不知说出多少是非来了。”说毕,吴银匠婆子笑着过去了,只见街上常走百家门看病,单管做马泊六的老孙婆进来,拜了拜坐下,问道:“那一位是孔家奶奶,我来提亲做媒哩!”孔寡妇道:“只我姓孔,有甚么人家来提那个女儿?”老孙道:“就是炕上坐的这位姑娘!不知今年青春多少?从小儿有定亲也没有?”孔寡妇道:“这是我女儿,今年十七岁了,从幼许下千户营里王千户家,如今边上做官,一家都没了,才得个信儿。你来说媒,可不知是甚么人家,女婿多少年纪?保山说个明白,自然重重相谢。”老孙道:“说起来可不是小小的人家。还是姑娘福大,进了他家门,不消说绫罗缎匹,衣服满箱穿不了的,金珠首饰头面整日价拣好的插戴,怕你还戴不到头哩。只这个女婿也拣不出来,今年才二十四岁,花枝般白光的脸儿,就和个画生一样。不枉了郎才女貌,天生是一对儿,也是前世修因,怎么凑来。奶奶、姑娘尽你看了女婿才许他,俺做媒人的口,也不凭信,”说得孔寡妇喜了,道:“端的是那一个?俺如今没有他爹,不成人家,没有甚么陪送,也不敢多讨财礼,只拣个好女婿,完了我的心事,托赖着养我老,就勾了。端的是那一家?”老孙又笑道:“这汴京城数一数二的,横竖小主儿俺不敢来提。”说着话,黎寡妇也过这屋里来,坐在炕沿上,看梅玉纳绣,笑了笑道:“这来提亲的是那家,也要有造化的,才倩受起这个姑娘!”老孙道:“如今世界,不着个大大官儿,谁倩受得起。有了这样好女婿,管你一世吃穿不了。”说了半日,才说出来是金营左都督府金挞懒将军的二舍人金哈木儿,也是一个总兵官,还年小不曾袭职哩!孔寡妇听见说是金营里的将官,唬了一惊,道:“我的奶奶!俺只这一点女孩,没出三门四户,怎么敢送了营里将爷家去!我道是谁哩,听了半日,着我那里想去。”低着头,一声不言语了。孙媒又道:“孔奶奶,你说是北朝里将爷家,咱是中国的百姓不敢班配。
  你不知如今天下都属了金朝,还要南征,取了江南就是一统。这些将爷们那个不是与国同休、世世享富贵的!如今人拿着银子还要求进王爷官里去的,偏你女儿嫌他是外国人。
  那家都督府里不是中国的太太们,一个家穿得花蛾一般,头上的金辔子插满了,随你怎么打扮,盘着头也好,梳着鬓也好,如今这年小的太太们偏不喜的南妆,都学着打连垂盘平头,穿着小小红缎子靴儿,到地的蟒袍子,窄窄袖儿,十分中看。你老人家改不了老古把,有些板腔。这姑娘的姻缘要对着,千里姻缘如线牵,北也好,南也好,还找不出这个对来!”说得孔寡妇一声儿没言语。又问道:“这金二官人是娶过亲的,是头婚没娶的?既是二十四岁了,一定是娶后婚的了。俺这女儿也做不得后婚,怕三窝两块服事不下来,也是难的。”孙媒又道:“孔奶奶!你说得又不是了。只要夫妻两口儿结着缘法,那怕他是前婚后娶,谁是小,谁是大?还有那满屋的娘子们,偏是看上那一个中意,连那管家的太太还挨不上来,只和那偏房去过日子。说是做大做小,也只图个名声儿罢了。”只这两句话,才引到做妾的路上来,你道这媒人嘴儿巧也不巧。孔寡妇还不晓得来路,果然梅玉十分伶俐,接过话来道:“保山休要半吞半吐的说话,你莫不是来说我去做小么。”一句话,问得孙媒半日没言语,道:“有了姑娘这样人才,甚么是大是小,如今说做正头妻的,多少着二房里压下来的,还来二房里探口气儿哩!实不瞒你说,这金二官人只为这头妻不遂心,生得没人样,又没才料,终日只好打在灶锅门口烧火罢了。实要寻个有才有福的,去顶这个缺,管这大大的一分家事。这金二爷一拳主定,甚么是大是小,那大娘子只好在旁充着数儿,还不敢问一声哩。”孔寡妇道:“休说这话,到底大是大,小是小,哄进门去,尽着他的斗量,还悔得不成?”
  黎寡妇也道:“我也见人说做二房来,说的天花乱坠,那一时受气不得地,那个去告着媒人也不中用了。”两个寡妇,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老孙进不来出不去,看着梅玉道:“姑娘!
  你心下如何?只有这个金二官人十分班配你!休怪我说,要不俯就这一头,只怕你捱得有了年纪,还找不出这个风流官人来,却不误了你一世!常言道:‘事在人为。’你有本领,有缘法,那怕他三层大两层小,一个男子汉顺了我,满家里我就是个主子,谁敢不敬。那正房里只好打着幌子,还来你手里讨歉哩。还有一件,奶奶、姑娘休说我不知事,如今年程,要高门不成,低门不就,单等正门正户,只怕人又嫌咱们是小家女儿,没甚陪送,谁肯来提!若要单夫主妻,只好招那等穷人不成样的女婿,怕姑娘又嫌不中意了。也是闲话,俺那墙东一家女儿,也是今日嫌明日拣,到了三十一岁,招了个穷人担水捱磨,男子日逐在外替人做伴当,把一世的光景,空自担搁了。世上事,那有拣着十全才由人愿的。”只这一席话,把梅玉说得心肯意肯,先说金二官一表人才动了一半,又说起不俯就做妾,那有大人家来求这寡妇女儿做正房的,说得实实有理。梅玉见娘全不言语,看了一眼,道:“保山说话你听见了,我想咱孤儿寡妇,一个穷家,那得一个十全,不如依了他,也是我各人的命。天自有安排处,不着饿老鸹吃草。倒不如说个大大的财礼,你老人家过这下半世,随我的命怎么样,我也怪不得别人。”说着眼里垂下泪来。孔寡妇见女儿肯了,无可奈何道:“我的儿!只怕那一时你不得地,埋怨做娘的没主意,担误了你。”梅王道:“各人的命,那里怨得人。终不然我嫁个穷汉,受苦受饿也来怨父母不成。”黎寡妇在旁道:“姑娘自己许了,你做娘的也不要拗他。怎见得他过门去,不生下好儿好女,立起纲纪来,也只在各人的命。”说毕,买了一壶茶和点心,孙媒吃了,临出门道:“我回了金府的话,再来问财礼的多少。你老人家立个主意,一个既做长远亲戚,也休要口气大了,使人家说是卖女儿一般,日后没有光彩。”千恩万谢的去了,不题。
  却说这张都监娘子,自从大觉寺里遇见黎指挥娘子和女儿金桂在寺里听经,因刘瘸子是他家姑舅外甥,恰好走来寺里随人打混,不料遇见丈母浑家,看了金桂姐生得花朵般一个女儿,说是:“他自幼儿定的亲,就是个玉天仙,少不得也是我刘瘸子口里一块肉,难道说我今日穷了,就有了残疾,谁敢来赖我,说不是我的老婆不成!”因此进去见了丈母,作了揖,使眼把金桂姐一看,不长不短的腰儿,又红又白的脸儿,那湘裙下面刚露出三寸金莲,真是一个风流业种。我刘瘸子原来有这等造化,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把那一只瘸腿伸了两伸,如青蛙跳的一般,也走出两步俏样儿来,好不可笑!原来这刘瘸子有两件毛病,因十岁上遭着兵乱,伤了胯下一刀,砍聚了腿上筋,就把陰囊缩了,如阉割的内官一样,全不能起阳。略有一片皮囊,才然尿完溺就缩上去了,肾囊中只有一个偏卵子,垂下来又是缩不上去的,可怜这该硬他却是稀软的,卵子该缩他却是挺硬的,医家谓之偏气球。终年不收上去,在两腿中间磨得肿光光似尿胞一般。
  又是瘸腿,走一步跳一跳,就磨一磨,略动走几步,倒有半日疼痛。总是个提不动的傀儡,略似人形;叫不应的死尸,全无生气。看官听讲,似这等世界,一样众生,单是这个刘瘸子体貌不全,百般苦楚,凑在一身,莫不是天地不公,造物不仁,故意折磨一人,成此缺陷,不曾细看佛经上因果感应篇的报应,看官你道刘瘸子是谁?原来前世情根就是今生孽种。
  他也曾:
  花洞偷春,拨雨撩云调岳母;画楼双美,眠花卧柳作情郎。妆奸卖俏,章台惯学风流,色胆包身,地狱还成滢鬼。前生的花债原多,该是今生短少,隔世的情根不断,撮成一对冤家。舌短难尝鼻上蜜,眼馋空看镜中花。
  原来刘瘸子即是陈经济一转,因他阳世时好色奸滢,在周守备府里被张胜杀了,偿了他的阳报。到了陰司,又与潘金莲地狱传情,虽下油锅受了陰罪,他一灵滢性到底不改,又托生来与金莲为配,却教他两人见色绝情,求滢成恨,如饿鬼见了美食不得到口一样,使他二人恩变成仇,反面不相认识,结怨而死。这是因果的反报,以残疾穷苦报前世的奸滢,一定之理。说明这段因果,不题。
  却说刘瘸子随着都监娘子出得寺来,到了家,和旧亲戚们商议,如今有了媳妇,那里凑出财礼来,就娶将来家。现今在人家里吃饭,也没个住处。商议了几日,谁肯济助他?
  只有张都监娘子道:“刘大官!你可亲见你的媳妇了,今日这样穷得一只锅也没有,怎么着去娶将来!他就是十分贤慧,难道进门来,他就去讨饭来养着你一个残病女婿!依着我说,如今你自己就该退了这门亲,凭他另嫁。你只倩财礼得些银子来,大小做些生意度日子,果然日后立得起业来,再拣小人家个女儿做亲也不迟。你看看黎家那女儿,梳得油头粉面,画生一般,可是你的对儿么,从来说,只有成亲的。
  没有破亲的,我怕你日后娶过门来,成不得人家,还不如早早占个退亲的名色,还好听些。”刘瘸子看上了金桂,那里肯依!望着张都监娘子道:“姑娘,你不要管我,人物虽小心里俏,随他怎么样,我和他是结发成亲,一路来托生的,金刚钻钩雷瓮,偏是小能降大。我刘瘸子穷是穷了,也还是束金带、打黄伞,刘指挥的舍人荫袭。就是改了朝代,这些指挥官儿那个不知道我是个前程!”张都监娘子道:“你就是去娶,也得个媒札,如今赤手空拳,你丈母就肯把个人白白给了你罢,少说也得两副盒担,几对钗插,几匹布绢,才出得门,你一时间那里凑去,”刘瘸子道:“如今别没话说,祖上遗下的这个空宅基,不论贵贱,卖也罢,典也罢,多少凑几两银子,买个盒礼,失去看看丈母,或者他定个日子招进我去成家,我甚么事儿做不来?还免得我东奔西走的,靠着几家穷亲戚赶饭吃。”张都监娘于明知这亲事费口,见刘瘸于说话通不在行,没心理他,笑了笑道:“你说的也是!你自小定的亲,料没有话说,随你怎么去,等成了家,我约几个亲戚去贺去罢!”说着活,刘瘸子喜着佯长去了。
  过了几日,典了一块宅地,买了一担盒于,雇个闲汉挑了,自己买了一顶新青毡帽,把脸洗得光光的,借了一件新青布大袖直掇,一条白布短裙,只因瘸腿,借不出鞋袜来,却是一双旧鞋,左脚的鞋是踏破了前半边的,借个驴儿骑着,来到汴河桥,问了黎家门首,下驴来敲门,把驴儿栓在一根卖酒的竿子上。黎家娘女正在家吃午饭,听得敲门,叫憨哥去开门,问是谁,憨哥走出门来一看,只见一个瘸人在门外,领着一个人担着四个盒子,问道:“你是那里来的?”刘瘸子道:“这是黎指挥家么,”憨哥道:“正是!”那瘸于朝上忙忙作揖道:“我是他家女婿,刘指挥的儿子,叫刘朝,今年从山西回来,买礼来认亲哩!”喜得个憨哥往里飞跑,那人早把盒担随进去了。黎家娘女正坐着,见憨哥跑得慌慌道:“俺刘姐夫买了礼来看娘了!”慌得个金桂姐丢下饭碗,往房里躲不迭。只见担盒的人把礼放下,揭开盘子,不知是甚么物件。但见:臭烘烘无鳞咸白鲞,隔年陈气半薰黄,烂嗤嗤破面腌猪头,带卤连烟初发黑。河南红枣两三升,已经虫蛀,山左楂梨四十颗,最是酸牙。更有两件希奇,可算十分孝敬,扁担上一捆萝卜菜,盒子外两把葫芦条。
  黎指挥娘子揭开盒子一看,险不气得说不出话来。刘瘸子一步一跳,走进房来,原是大觉寺里见过一面的,不消细说,刘瘸子朝上行礼磕下头去。原来黎寡妇安排就了,连忙扯起来,道:“尊驾贵姓,莫非错走了门了?不是俺这一家。我家小女在外生的,今年一十七岁,还没定亲哩!只这回汴梁城住了一年多,又不曾受人家一根红线,那里讨个女婿来!”
  刘瘸子行毕礼,起来倚着门站住,道:“娘昨日在寺里,同我姑娘张都监娘于见过我了,因甚今日不认得?我就穷了,到底还是指挥营里刘家,还有几家亲戚,谁敢昧了我的亲不成!娘休错了主意,着旁人笑话!”黎寡妇便道:“你就是刘指挥家儿子!当初谁是媒人,有甚么婚帖?谁下的红定?也要有叫有应的。当初一日,酒果羊红那个到俺门上来?过了十数多年,来要白赖人家女儿去,何凭天理!”说着话跳起来,叫憨哥把盒担快赶出门去,一面将担子推出来。刘瘸子正待发作,被寡妇连推带打一顿骂,“没良心、没廉耻的花嘴穷贼奴”,推出门来,将门关了。在院子里“千杀才’“万杀才”,顶起屋来的喊骂。孔千户娘子过来,劝个不止。这刘瘸子在门外大呼小叫,说是赖他的亲事。对着街坊邻里告诉:“明明是我的丈母,昨日认了我,因我穷了,今日就不收我的礼,要指望赖这亲事。我是指挥营里有名的刘家,我的妻子,看谁敢来提!只好留着屋里挣钱养汉罢。”原来刘瘸子人物不济,口里也纷纷会说出来,把过往的人站了一街。也有说:“果是你的妻子,没有赖亲的理,想是你不成个财礼,借着话儿说说罢了。”也有说:“当日岂没个媒人定礼,一个婚姻,寸丝为定,到了官也没有肯拆散人家姻缘的,还要问一个不应罪哩。”刘瘸子道。“这样不平的事,我怎肯干休!县里告了,还有府里。就断不回人来,也要还我家的财礼,没有个白白就罢的!”嚷了一回,大家劝着骑上驴去了。黎寡妇紧关了门,全不揪睬。不知后来亲事何如,多分是:今世无缘成比目,前生少玉种蓝田。
  且听下回分解。

 
 
 
  • 下一篇文章:

  • 上一篇文章:
  • 发表评论】【加入收藏】【告诉好友】【打印此文】【关闭窗口】 录入:凌妙颜 校对:凌妙颜  
    最新热点 最新推荐 相关文章
    第六十四回 三教同归感应天 普世尽成极乐地
    第六十三回 玳员外修塔开金藏 空大师奉母上莲
    第六十二回 活阎罗判尽前身 死神仙算知来世
    第六十一回 龙海珠还儿见母 金梅香尽色归空
    第六十回 面前母逐亲儿去 衣底珠寻旧主来
    第五十九回 走江口月娘认子 下南海孝子寻亲
    第五十八回 辽阳洪皓哭徽宗 天津秦桧别挞懒
    第五十七回 鸳鸯帐新妇听经 锦屏姐送夫赠衲
    第五十六回 扬州城分剐苗员外 建康府箭射蒋竹
    第五十五回 雪涧师破佛得珠 王杏庵捐家造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