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煮酒论英雄 细数风流事
2019-11-29 12:05:29   作者:曹若冰   来源:曹若冰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直到第十七天的午后,那位一直陪伴着她的青衫文士才向她正容说道:“小凤,我有事情,必须要离开几天,这几天,由你师兄替你护法,我知道,要禁止你们胡来,是不可能,但我要郑重警告你,必须要加节制,以免影响进境。”
  沈小凤故意嘟着小嘴道:“我知道啦!你看,你将我当作甚么人了!”
  青衫文士伸手在她的俏脸上拧了一下,才呵呵大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但知徒莫若师,你师兄是色中饿鬼,决不会放弃纠缠你的机会的。”
  沈小凤哼了一声道:“我可以不理他。”
  “不理他?他要找你,可怎么办呢?哈哈……”
  青衫文士一走。
  杜大年又随即赶来了。
  沈小凤一见面就冷笑道:“你还好意思来见我!”
  杜大年哭丧着脸道:“小凤,我心中比你更急,可是,这半个月中,师傅天天在你身边,哪有机会呀!”
  沈小凤哼了一声道:“现在来了,你怎么说?”
  杜大年涎脸笑道:“当然先温鸳梦,然后……”
  沈小凤冷然截口道:“别肉麻当有趣,我不吃这一套!”
  杜大年苦笑道:“小凤,皇帝不差饿兵,你可知道,为了制造这个机会,我费了多少心血,你不先行慰劳我一下,天理良心也说不了去呀!”
  沈小凤注目问道:“这是说,师傅是你支走的?”
  杜大年接道:“师傅虽然不是我支走的,但我制造这个机会出来,他却非走不可。”
  沈小凤这才“唔”了一声道:“好,先去看那两个人,再说其他的。”
  杜大年连忙接道:“现在去不行,必须等到晚间才可以。”
  沈小凤注目问道:“为什么?”
  杜大年接道:“那边,还有一个母大虫在守着,那老婆子可比师傅更难缠,但我已安排好了,天黑之后,她也要离去一会儿的。”
  沈小凤不由娇笑道:“原来你除了师傅之外,也另外还有畏惧的人。”
  杜大年苦笑道:“那老婆子,连师傅也对她有三分忌惮哩!”
  沈小凤蹙眉说道:“会有这种事?”
  杜大年接道:“因为,那是师傅的乳母,师傅从小就是由她带大的。”
  接着,又神秘的一笑道:“其实,你们早就见过面,她也帮过你的忙,严格说来,她还是最初健识,将你吸收到本门来的人哩!”
  沈小凤注目讶问道:“怎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杜大年神秘地一笑道:“我不妨提你个醒儿,约莫是两个月之前,当令尊遇难后,碧云山庄的高手们攻你时,是不是有一个使拐杖的青衣老妪,帮过你的忙?”
  提及往事,沈小凤不由感到心中一阵刺痛,美目中也不由地,泛起泪光。
  杜大年连忙歉笑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使你伤心的往事。”
  沈小凤一挫银牙,道:“不要紧,血债血还,这笔血债,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是的,”杜大年附和着说道:“这日子,也不会太久的了。”
  沈小凤注目问道:“就是因为那老婆子看中了我,所以才吩咐湖南分坛主中行煜将我引进来?”
  杜大年连连颔首道:“不错,那老婆子,姓班,我们都了叫她为班姥姥。”
  “现在,那两个人,就是由班姥姥看管着?”
  “正是,正是。”
  “那两个人,我想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
  “可以这么说,而且,那两个人落在我们手中,也是目前武林一项最大的秘密。”
  沈小凤似笑非笑地接道:“就象是我娘被碧云山庄的人所囚禁一样?”
  杜大年“唔”了一声道:“严格过来,这两个人的份量,比起令堂来只强不差。”
  沈小凤心头微震,有心激上一激,希望对方能透露得更多一点儿,因此,故意哼了一声道:“我不信,因为,当代武林中,象我娘这样身份的,已经不多了。”
  杜大年年纪虽轻,人却奸滑得很,他已看透对方的用心,只是避重就轻地,淡然一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所言不虚的。”
  说着,涎脸将她拥入怀中,邪笑道:“现在,可以让我亲一亲了吧……”
  当夜,初更过后,沈小凤已易钗而弁,改扮杜大年的随从,进而泊在夏口一个僻静码头边的,一艘中型楼船中。
  但他们到达官船门口时,却被两个劲装大汉挡驾了:“姥姥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
  杜大年剑眉一挑,沉声叱道:“朱三,你是在对谁说话!”
  那原先发话的劲装汉子哈腰苦笑道:“请少主原谅,姥姥的脾气,少主是知道的,属下可止有一颗脑袋……”
  杜大年截口叱道:“少废话!你自己不说,姥姥怎会知道,再说,即使姥姥知道了,你可以说是我硬闯进去的,你还担心些什么!”
  “是是……”
  朱三连声恭诺中,杜大年已拉着沈小凤的手,冲进了官舱中。
  官舱中,隔成了八个小间,一边四个,当中是一条尺许宽的甬道。
  沈小凤美目微扫,只见每一个小间,都是布幕深垂,寂然无声。
  她,“剑”眉蹙蹙,悄声问道:“这小房间中,每一间都有人?”
  杜大年接道:“不……八个房间中,只有六个人,我要带你瞧瞧的那两位,就住在这两个房间之中。”
  说着,已挑开一个小房间的门帘,缓步走了进去。
  房间虽小,陈设却非常讲究,一张单人木床上,躺着一个满头满脸都包着药物,而只留着一个鼻子在外面的人。
  沈小凤目光一触之下,蹙眉问道:“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杜大年淡然一笑道:“自然是为了替他疗伤呀!”
  沈小凤接道:“他的呼吸很微弱,看来内外伤都很严重?”
  杜大年点点头道:“不错,如果不是我们抢救及时,他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
  “还能有救么?”
  “当然有救,否则,我们将他弄来干吗?”
  沈小凤注目问道:“能不能将他的药物取下让我瞧瞧他的本来面目?”
  杜大年笑道:“你根本就不认识他,瞧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来,目前,他脸上的药物也不能动,一动就有生命危险。”
  沈小凤轻轻一叹道:“也不能将他的姓名来历告诉我?”
  杜大年正容说道:“小凤,我不愿胡乱造一个假姓名来骗你,但他的真姓名,却必须等你的神功大成之后才能说明。”
  沈小凤不由苦笑道:“这样,看了也等于是没有看呀!”
  杜大年笑道:“这是我们事先协议好的。”
  正在问不出名堂来,沈小凤只好采取旁敲侧击的办法了。她,美目一转,又注目问道:“这人是伤在谁的手中?”
  杜大年含笑说道:“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伤在碧云山庄的少主伍维屏之手。”
  沈小凤自我解嘲地一笑道:“这,对我来说,倒算是敌忾同仇了。”
  “当然。”
  “你们将这样一个重伤垂死的人救过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杜大年神秘地一笑道:“谈到好处,我大啦,我不妨老实告诉你,目前,在这儿的六位当中,有一天,可能是他对我们的好处最大。”
  “可能是?”沈小凤笑问道:“听你这语气,好象还不能肯定?”
  杜大年又是神秘地一笑道:“事情绝对肯定的,但我却希望最好不要用上他。”
  沈小凤接问道:“这是说,他的武功很高?”
  “武功当然是很高,”杜大年笑道:“小凤,别动鬼心眼去旁敲侧击了,我不能说的事情,你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沈小凤哼了一声道:“好,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的!”
  杜大年讪然一笑道:“走,咱们到对面看另一位去。”
  对面那个小间,格局与陈设,完全一样,只是,里面的人,却是一位鬓发如银,红光满面的灰衣老人,至少也该是六旬以上的人了。
  灰衣老人正跌坐床上,运气行功,当沈小凤、杜大年二人进入时,状如未觉。
  沈小凤确定对方是在运气行功之后,正待发问之间,杜大年却以认真说道:“小凤,你必须遵守咱们的君子协定。”
  原来他们在来此之前,已有协定,那就是在那位负伤的人房间中,沈小凤可以发问,杜大年也可以答复,而在这灰衣人的房间中,双方都不能出声谈话,而必须以真气传音交谈。
  沈小凤苦笑了一下,才传音问道:“这位老人是在运气打功?”
  “不错。”
  “是否曾加有别的禁制?”
  “没有。”
  “如此说来,他保有完整的真力,不怕他跑了么?”
  杜大年传音笑道:“到这儿来,都是自愿的,怎么会跑哩!”
  “自愿?”沈小凤讶问道:“他们自愿在这儿作些什么呢?”
  “自然是作一些有益于本盟的事。”
  “那其余的四位,也一样?”
  “不错。”
  沈小凤方待再问下去,那位跌坐行功的灰衣老人,忽然张开双目,沉声叱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杜大年连忙躬身陪笑道:“小可是看看老人家是否有什么需要?”
  灰衣老人道:“老夫什么都不要,给我滚!”
  “是是……”
  杜大年连声恭应,拉着沈小凤退了出去。
  沈小凤悄声问道:“你说他们是自愿留此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沈小凤虽已易钗而弁,却并未服过变音药,嗓音仍然是娇滴滴的,而那灰衣老人的功力,相当高深,沈小凤的悄语,也居然给他听到了。
  因此,沈小凤的悄语才落,小房间内却传出那老人的冷哼道:“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沈小凤内心之中,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但她却强忍着,冷然向杜大年问道:“你方才的话,不实在吧?”
  杜大年一面拉着她,通过官舱,向船尾走去,一面低声笑道:“总有一天,你会证实,我方才所说的一切,都完全是真实的。”
  沈小凤轻轻一叹,却没接腔。
  当他们走到船尾时,官舱中,传来那灰衣老人的叱道:“班大娘,你这般捉弄老夫,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杜大年拉着沈小凤向码头上纵落,一面低声说道:“快走,班姥姥已经回来。”
  但沈小凤却希望由对方的谈话中,获得一些端倪,因而强行挣脱他的手,冷然接道:“我才不怕哩!”
  这同时,船上传来班大娘的语声道:“白老,咱们请你来是为了挽救令婿一条命,谁还能安什么坏心眼哩。”
  杜大年似乎非常惧怕沈小凤听下去,因而一个劲地,拼命拉她,一面并促声说道:“小凤,快走,给班姥姥看见了,大家都不好看。”灰衣老人的话声也同时说道:“如果救活他来危害江湖,老夫宁可不要这个女婿。”
  目前,沈小凤的功力,已不在杜大年之下了。因此,杜大年拼命的拉她,却是拉她不动,而急得杜大年搓手顿足地不知如何才好。
  班大娘的语声笑道:“白老多虑了,您且想想看,令婿会是危害江湖的人么?”
  灰衣老人语声冷笑道:“但你们这个组织,却显然不是好东西。”
  班大娘的语声笑道:“白老,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现在,您别太武断,咱们这组织是好是坏,将来自有事实证明,目前,令婿伤势,已大有起色,还是请白老速施回春妙手,以免功亏一篑,且等令婿完全康复之后,只要白老仍然认为我们是坏人,白老和令婿,可是时自由离去。”
  灰衣老人语声冷笑道:“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只可惜老夫已不是三岁娃儿,再说老夫的大还丹早已……”
  杜大年突出不意,拉住沈小凤的腕脉,疾步离去,一面并乱以他语道:“小凤,再不走,你就害苦我啦!”
  由于杜大年这一打岔,楼船上的对话,自然没去听清楚了。
  但沈小凤冰雪聪明,尽管楼船上的那些对话,都是没头没脑的,但她却已联想出一个概念来了。
  尤其是最后那“大还丹”三个字,对她来说,等于是一声晴天霹雳。
  班大娘称灰衣老人为白老,而这位白老显然是具有起死回生的医术。
  这情形,已经使沈小凤联想到白老就是她的外公“半帖圣手”白云飞的了。
  但她的外公只有一个女婿,也就是她那已死的父亲“无影剑”沈玉璋。
  沈玉璋是她自己亲自掩埋的,按常情来说,人死不会复生,因此,她对自己的构想,又有疑问。
  但她继而想到,当她掩埋自己父亲时,班大娘也在场,而且表现得非常神秘。
  如果再加上她于半月之前,所听到杜大年向乃师的报告的几句什么“那个人,那个人”的模糊不清的对话,以及方才在船上时,杜大年对她的答话加以忖测,则蛛丝马迹,已很明显。
  尤其是那称为疗伤圣药的“大还丹”,是她的外公“半帖圣手”白云飞的独门珍品,加上杜大年那一副深恐她听出端倪来的惶急神情,更使她已肯定自己的构想,是不会错的了。
  因此,这刹那之间,她心念电转着,极想出其不意,将杜大年立毙掌下,返身上船,将外公和父亲救出虎口。
  当然,这是她一时之间的感情冲动。
  但理智却在警告她,尽管她这些日子来,已尽获那青衫文士所拥有的半部大静神功的口诀的唯一高人,已没有再呆在魔巢中受折磨的必要了。
  而且,她的武功,也已今非昔比,但她有自知之明,由于关期未满,功力未曾大成,目前,最多只能算是和杜大年伯仲之间。
  似此情形,即使是其使不意,而突下杀手,也不一定能一举制杜大年于死命。
  何况,那楼船上,还有象班大娘那样的老魔,和其他高手,在此情形之下,纵然她对杜大年能一击得手,也纵然她的外公未受任何禁制,要想凭他们祖孙两人之力,将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救出虎口,可实在太难。
  也由于上述的原因,她不再执拗,任凭杜大年拉着她,离开了码头。
  而事实上,既然心中的构想已豁然贯通,她也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当然,杜大年并不笨,他也断定沈小凤已听出了端倪。
  因此,回到住处之后,杜大年首先笑问道:“小凤,你已听出端倪了,是么?”
  沈小凤“唔”了一声道:“是又怎样?”
  杜大年笑道:“是么,我那想使你将来有一个极端惊喜的计划,就落空了。”
  沈小凤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杜大年苦笑道:“小凤,难道你还没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两位,就是你的外公和父亲?”
  沈小凤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猪,怎会想不到。”
  杜大年讪然一笑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故意瞒着你,但想等令尊康复之后,给你们父女祖孙一个意外的惊喜。”
  沈小凤轻轻一叹道:“现在还说这种话,就不够聪明啦!”
  杜大年讶问道:“小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小凤冷冷一晒道:“要不要我将你们真正的企图说出来?”
  杜大年一怔之下,才苦笑道:“你以为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沈小凤注目反问道:“难道你们此举不是为了防备我神功大成之后,不便驾御,而将我两位亲人劫持,以作为要挟。”
  杜大年呵呵一声道:“小凤,你真聪明!”
  “多承夸奖!”
  “既然你已明白了,咱们就不妨敞开着,说明一切。”
  沈小凤冷然接道:“是要谈条件?”
  杜大年点点头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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