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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作者:陈青云  文章来源:陈青云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6/13 16:26:23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危岩下的屋下。
  金老二夫妻在门口张望,一见浪子和音音来到,忙迎了上前。
  金老二开口道:“两位回来了,没事么?”
  浪子应道:“有惊无险。”
  金老二遥望谷那边道:“那位贾少侠……”
  音音道:“诺,那不是来了!”
  一条人影迅快移来,顾盼间已临切近,果然是贾依人,行云流水般飘到四人眼前,笑笑道:“没事了。我们准备下一步行动。”
  金二娘恭谨地道:“三位清进,粗肴谈酒,随便填肚。”
  三人踏进堂屋,屋里多了个蒙面人,浪子一眼便认出,是行踪诡异的“江湖秘客”,心中登时一动,这位人物在此时此地现身必有所为。
  浪子忙抱拳道“阁下久违!”
  “老弟受了伤?”江湖秘客目芒连闪。
  “挨了几下暗器,已经不要紧了。”
  “先治疗吧!”江陵脸上现出关切之色。
  “已经处理过了!”浪子淡淡回答。
  桌上已摆好了酒菜,不用说,全是山蔬野味。
  “大家全都饿了,边吃边谈好么”江夫人肃客。
  彼此略一谦让,入了座,只江湖秘客站着没动。
  浪子目注江湖秘客:“阁下怎么……”
  江湖秘客道:“区区还有事,  事实上大家委实是饿马上就走!”他不能与众人共桌是意料中事,因为他蒙着面中,饮食不便。
  江陵以主人的身份倒酒劝饮了,不再来虚套,默默吃喝起来。音音也在吃喝,但显得有些惶恐不安,不时把眼光瞟向浪子。
  没多久,她忍不住了,音音终于开了口,但声音是激动的:“浪子,说绿玉镯的故事!”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除了贾依人,全显得惊奇。
  浪子容色一正,把山腹黑牢的故事扼要地讲述了一遍,最后,望着音音道:“想不到你就是我受托要找的小山兔!”
  音音全身在发抖,两眼发赤,脸皮连连抽扭。
  江湖秘客插嘴道:“黑牢死囚便是真正的金剑手?”
  浪子道:“无可置疑,可是圣剑门……”
  江湖秘客道:“区区现在完全明白了,圣剑门门主自号‘盖代剑尊’,顾名思义,他想要成为剑中的至尊。所以,他不惜以卑鄙手段达到目的,剽窃别人的武功做达到目的的捷径,所以先发生江门主的地灵门鹊巢鸠占,逼索地灵经的公案,然后是金剑手的被囚,而以后是石中浪子,所以才有擒纵两相矛盾的这种情形发生。”
  这说法极近情理,也与事实吻合。
  音音已悲愤难抑,泪流满面。
  浪子想到自己的大事,不禁重提旧话:“盖代剑尊是否就是剑中剑‘欧阳轩’?”目光迫视着江湖秘客。
  江湖秘客道:“行动展开便可见分晓!”拱手抱拳道:“区区得配合情况,重新布罡,各位失陪了。”。
  最后一个“了”字出口,人已到了门外。
  浪子脱口道:“他到底是谁?”这句话不知是问谁,他只是憋久了不期然地问出了口。
  江湖秘客分明是完全站在帮助他的立场,但又坚不显露真面目,而对出身来历更是守口如瓶,行动也极诡秘,究意是什么原因?
  “他是自己人!”贾依人应声。
  “在下是问他的来路。”
  “恐怕谁也不知道。”。
  “浪兄!”音音擦擦泪水,天生的野性气质表露无遗,激动地道:“他……他还活着吗?”
  “如果他有活下去的意志便死不了!”却是由贾依人回答,“浪兄刚才叙述他功力被废,双腿成残,而对方的目的是要逼出他绝招,暂时不会杀他,问题是他想不想活下去!”
  “要是他……我……”音音语不成声。
  “各位!”江门主开口道:“我们目前的首要是抓紧时间休息、用饭,行动就要展开,而所有的问题也都将会得到答案!”
  堂屋正面靠墙的大木柜挪开了。现出一个仅容一个人能钻入的黑洞,这便是通往总坛秘道的进出口,江门主招呼众人一声,当先钻了进去。
  跟进的是江夫人、贾依人、音音,最后是浪子。金老二夫妇将木柜还原,负责留守。
  漆黑的天然洞道,一行人可以互牵着衣摆直立鱼贯而行。
  曲折深遂的洞道,从脚底便可感觉曾经人工填补过裂隙和碎石,走起来还算平稳。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紧张,因为这是与圣剑门背水一战的重大摊牌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行动虽然是一致的,但目的不同,贾依人和音音心在金剑手,江陵夫妇是为了被强占的基业,而浪子则是为了本身的重大使命。
  没有光的境界,只有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行进一个时辰左右,前端传来江门主的声音:“各位,我们到了,暂时休息片刻。”
  一行人原地坐下休息,即将来临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久,听到石块挪动的声音。然后,前端透进了天光,众人的心情又是一紧。
  光环逐渐增大,最后有半扇门的宽度。
  前面又传来江门主的声音:“各位,里面很平静,我们准备出去。”
  人欺向洞口,穿出,消失。
  众人鱼贯闪出,才发现洞口距地面约五丈,下面有一幢宫殿式的建筑,配以精巧的庭院布置,四周岩石峭立,形成巨井状,地面便是井底。
  到达井底的人已各占位置。
  两名女子步出殿门,突然的发现,使得她们紧张莫名。
  “什么人?”
  浪子飘落在音音身旁。
  两名女子闪身奔进殿门。
  殿内传出急骤的警钟声。
  天生的绝地,除了山腹秘道相通,与外界完全隔绝,所以平时根本就不提防。而恰恰因为这里是禁地,除了少数高级弟子,非奉召不许入内,而现在敌人从天而降,直捣心脏,的确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六名少女仗剑奔出,竟然没有一个男的。
  浪子一方扇形展开,排成一个半环。
  六名少女个个面如寒霜,左右各三站立殿门两侧,从神态看,都是不可轻视的高手,虽然事出瘁然,但都没有惊惶之色。
  紧接着,三名男女出现,男的是两个时辰前败阵而归的少门主,女的是十里香母女。
  十里香已经恢复本来面目,她首先注意到浪子,狠毒的目光盯在浪子的脸上,眼皮子眨都不眨,少门主也是一样。
  门主夫人现在穿的是便衣,但华贵之气不减。当她的目光扫到江陵夫妇时,脸色突然大变,象突然碰上了鬼,又象看到了她平生最不愿看到的东西,她移开目光,似在逃避。
  江夫人上前数步,语气如冰,眸射厉芒:“白姐,我应该依然称你白姐,还是称呼你门主夫人?”
  浪子突然明白过来,这位贵妇人就是江夫人的义姐,也就正是她出卖了地灵门,而想不到她竟然是圣剑门主的夫人身份。
  白玉娥回转目光,脸色已经正常,甚至还带着微笑。
  只眨眼功夫便有这样大的转变,充分证明了这人如何的阴险善变。也难怪她能轻而易举地毁了地灵门的基业。
  “云妹,随便你爱怎么称呼。”神态十分自然。
  “还是旧称呼吧!白姐,你相信天道好还这四个宇么?”
  江夫人也表现的极有风度,完全不象面对仇结恨连的生死仇人。
  “我不大相信。如果相信,我就不会投身江湖。我只相信利害二字,对自己有利,难免对别人有害。要自己避免受害,就只好委曲别人,江湖就是这样。”
  “白姐,不信天道的人,当然不讲仁道,也就没有人道!”
  江夫人淡笑道:“谈这些道理很无聊,不过,有一样你不得不信,而且一定要相信……”
  “哪一样?”
  “就是这一样!”江夫人抬起手中的剑。突然,殿内又涌出一大批持刀剑的男女,个个目露杀机,环伺两侧。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情势发生改观,空气开始浓缩。
  音音侧向浪子:“冷兄,看来要大开杀戒!”
  浪子冷笑道:“我们本就不是观光而来!”
  “他们的门主怎不见现身?”
  贾依人接道:“时间迟早而已,他逃避不了的!”
  那边,白玉蛾又开口:“云妹,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江夫人淡然笑道:“白姐,你在本门卧底那么久,自认一切了如指掌,但每个门户的高度机秘,就不是你也能了解的。”踏上一步道:“不过,现在已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了,你得到了,但还没付出,而现在也就是你应该付出的时候,生命的付出!”眸光打闪,又道:“怎么不见堂堂门主姐夫现身,不敢见人么?”
  白玉娥道:“他一现身,我们便没有再叙旧的机会了。先这样亲热地谈谈不好么?”似乎有恃无恐,“片刻之后,你我姐妹就永远失去这个机会。”转目江陵,“江门主,你怎么不发言呢?无话可说!”
  江陵寒声道“白玉娥,当初不管是什么来路,但你曾经宣誓入门,你就是本门弟子,本门叛逆有明文,所以今天你注定要受门规制裁!”
  白玉娥“扑嗤”笑道:“门主,久不见面,别说这种有伤感情的话,地灵门已不存在了,何来门规?”
  少门主眸子血光映现:“娘,够了!何必浪费这些口舌。”疾行数步,阴阴道:“姓冷的,你即然自行赶到,本少爷首先成全你。”
  浪子立即举步上前,他心中早有打算,巴不得少门主单独对决,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对方手中的金剑。
  他受过牢中金剑手赠予布片剑诀之情,不能不报,况且音音在侧,安危事大。
  双方相距八尺站定。
  少门主寒声道:“一对一吗?”
  “当然!”
  十里香突然大声道:“大哥,别要他的命,留他一口气,我要亲手杀了他!”
  音音在远处重重哼了一声,意似不屑。
  “呀!呀!”
  两声粟喝同时传出,双方所有人的心弦聚然扣紧,一白一黄两道剑芒同时暴闪,乍闪即止,没有别的任何声息。
  双方仍然对立着,只是姿势略有变动,周围的人都没有看清刚才双方使出的是什么招式。
  场面维持了片刻,极短暂的片刻。
  “血!”十里香尖声叫道。
  少门主的那边有条红蛇在爬行。
  白玉蛾脸色大变,扬起了手,一蓬牛毛金针射向浪子,几乎是白玉娥扬手的同时,江夫人身形掠起,罗帕凌空飘舞,象煞传说中的仙女凌空展露舞姿。
  也几乎同时,浪子伸手下了少门主所持的金剑和左手执着的剑鞘。动作快如闪电,脱手掷给音音。
  江夫人指捻罗巾一角:“白玉娥,我早料你要表演你的拿手绝活‘夺命飞针’”。手指一松,插满针芒的罗帕落在地上。
  浪子深深注目江夫人,以示谢意。
  “呀!”一声厉叫,十里香似乎突然发了疯,弓箭般射出直扑浪子。
  她片面地爱上了浪子。在这种情况下,她焉能不发狂,口里嘶叫道:“姓冷的,我要吃你的肉!”
  声落,手中剑亦无章法的狂抖而出“住手!”白玉娥急声阻止,亦来不及。
  浪子闪开,心头不无感叹,十里香放荡任性,但并不恶毒,无意也不愿伤了十里香。
  十里香一剑劈空,观准浪子立脚位置又是一剑,她是恨极而拼命,剑失去了章法,但却相当凌厉,凌厉得吓人。
  “香儿,回来!”一声震耳的大喝。
  喝声才止,十里香已被浪子点倒,横躺在尸堆中。
  殿门口多了一个高大的锦袍人,与白玉娥并肩站立,脸上戴一付恶鬼面具,面只眼孔射出的目芒,尖利得像是用来砍人头的快刀,跟它接触,使人有被刺的感觉,其功力深厚可见一班。
  “你们统统退离此地。”锦袍人朝空挥手。
  残存的武士们纷纷从壁洞退去。
  殿门口的八名女子也退入殿中。
  现场只剩下锦袍人,白玉娥和倒下的十里香。
  “江陵!”锦袍人目芒罩向江陵,“当初,不杀你夫妇是本座失策,不过为时未晚,我们还有最后一搏。”
  锦袍人这么一说,等于点出他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圣剑门门主,而且指名向地灵门门主江陵挑战。
  一门之主,在自己总坛之内,为什么要戴面具?为什么要遣走全部手下?他说最后一搏的用意是什么?浪子的内心已经激荡如潮,他想:他是否就是“剑中剑”欧阳轩?这必须先加以证实,如果正如原先所料,自己就要争取主动,不能眼看他与江陵赌命。要是没了活口,自己的任务彻底失败,不但心血白费,且将遗憾终生。
  江陵缓步上前。
  “谋夺地灵门基业是你阁下主谋?”
  “不错,江湖上强者为王,谈不上谋夺二字,只能是取代,本座要以盖代剑尊之号,君临天下武林,凡属用剑的都得服本座之下,哈哈哈哈……”出言狂妄,笑声也狂妄。
  “夜郎自大,不知羞耻,敢通报名姓么?”
  “用不着,你知道了也是多余!”话锋顿了顿,又道:“江陵,本座最后问句话,你夫妻是怎么逃生的?”
  浪子横跨一步,沉声道:“在下接走的!”为了自己的任务,他必须要把事情揽过来,才有行动的机会!
  圣剑门主的眸光仿佛已凝成了有形之物,简直可以杀人,从牙里迸出的声音道:“浪子,本座要你粉身碎骨。”
  浪子道:“那要看阁下是否有这个能耐!”
  江陵大声道:“浪子,这是区区的事,请你……”
  浪子反而进迫两步,口里道:“江门主,在下的事比你更重要,对不起,请你原谅在下僭越占先。”
  圣剑门主转头向白玉娥道:“准备行动!”
  白玉娥立即飞身到山壁那边入口处,一阵轧轧之声,洞口被铁栅封堵,而她自己却在铁栅之外。
  除了十里香昏倒在地不算,现场只剩下圣剑门主单独一个,看样子他要施展无法想像的毒辣手段对付众人。
  贾依人和音音缓缓向浪子身边靠近。
  圣剑门主突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无疑的这是一种暗号。
  浪子心念一动,先下手为强……
  三面壁脚与宫殿门窗突然冒出白色烟雾,源头竟有数十处之多,快迅地在现场弥漫扩散开来,变成了一幕奇异的景观,众人大惊。
  浪子暴喝一声:“下三滥的手段!”弹身扑向圣剑门主,其余的人跟着行动。
  但全部扑空,圣剑门主已消失在殿门里,而殿门也有浓烟冒出,众人抢进,被浓烟呛得倒退不迭。
  贾依人栗叫一声:“毒烟!”
  只这眨眼工夫,毒烟已布满全场。
  呛咳之声响起,眼睛感觉针刺般的痛,泪水直流。
  “哈哈哈哈……”殿外传出圣剑门主的刺耳笑声:“片刻之后,你们将全是砧板上的肉,哈哈哈哈……”
  呛咳之声加剧,眼睛完全已无法睁开,接着,呼吸发生困难,全部成了釜底的游鱼,死亡之网业已张开。
  江陵厉叫道:“是我夫妻害了各位!”
  浪子凭他医道的经验道:“各位冷静,闭眼,停止呼吸伏倒,脸孔朝地。”
  众人依言伏倒,情况果然好些,毒雾是朝上慢升,贴近地面的地方很稀薄,而且接近于无。
  他们几个都是拔尖的人物,不用说也知道运功排除吸入之毒,片刻之后,情况已大见好转,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恢复得最快的是浪子,因为他是习医的。
  毒雾消散的很快,离地面已在两丈以上。
  人贴地,听觉发挥了极大功能,浪子觉出有脚步声移来,悄声道:“各位沉住气,有人来了,不要乱动!”
  脚步声愈来愈近。
  浪子偷偷睁开眼,白雾在半空缓慢浮升,接近地面一段已十分清明,原先退入殿里的那些众人纷纷现身,一对靴子出现在八尺之处。“浪子,你杀了本座爱子,本座要你一寸一寸地死!”是圣剑门主怨毒的声音,脚步再近,伸手……
  剑芒匝地腾起,惨叫随之,浪子站起身来,圣剑门主踉跄倒退,半截手臂掉落在浪子脚边。
  “浪子,你……你……”圣剑门主摇摇欲倒。
  女人惊叫暴起,江陵等纷纷起立。
  浪子用剑一挑,圣剑门主的恶面具掉地,露出一张短髯的丑脸,眸子里尽是怨毒,夹带着痛苦。
  江陵栗叫道:“原来是你!”
  浪子急切地道:“他是谁?”
  江陵激动地道:“本门先前的总管施大海,因阴谋叛逆被察而逃离本门,想不到……”
  下面的话浪子一个字也没听迸去,他完全麻木了,圣剑门主竟然不是判断中的“剑中剑”欧阳轩。彻底的失望,所有的苦心归于幻灭。
  圣剑门主坐了下去,脸部扭曲变了形,那些女的全僵在殿门边。
  山壁铁栅开启,一个女人蹒跚步入,是白玉娥。
  她身后随着一个手持竹杖的老者,赫然是混入圣剑门任刑堂外执事,在山外看守磨坊的“武林判官”,看情形他已经废了白玉娥的武功。
  白玉娥步到圣剑门主身边坐下,脸色凄厉如鬼。
  江夫人冷厉地道:“白玉娥,你相信老天有眼,鬼神无私了麽?”
  白玉娥抬头,咬牙,又突然垂下。
  江陵朝武林判官抱拳道:“阁下对本门之德,江某人永铭肺腑,不言谢了!”
  武林判官目光扫遍全场之后,沉声道:“江门主,你可以着手善后了,老夫会留下来一段时间帮助你。”
  江陵再次抱了抱拳。
  江夫人跟着一福道:“本门上下感恩不尽。”
  音音拉了发呆的浪子一把:“浪子,你怎么啦!”
  “懊!没什么。”浪子苦笑着摇摇头。
  “快带我去找他!”音音一脸迫不及待。
  “我们走!”浪子脚步一挪,转头向江陵道:“江门主,在下有个请求。”
  “请讲。”
  “希望对十里香网开一面。”
  “这……区区遵办!”眉头一蹙,又道:“浪子老弟莫非就此离……”
  “在下要带音音姑娘到牢里……”
  “记得洞道么?”江陵当然知道音音所急的事。
  “记得!”音音接口,“我在看图时特别记牢了这一段。”
  转头又向贾依人道:“你随不随我们去?”
  贾依人微笑举步。
  山腹洞道里火炬照明,看来是对方采取行动时燃上的,不见人影,只偶尔有一两具尸体横陈。
  浪子、贾依人、音音默念着图中所示,步步深入。
  不久,牢门在望,铁栅已开,牢栅也有火炬。
  浪子心头一紧,道:“到了,就是这里!”脚步加快,暗忖:“看样子已有人来看过牢房,希望金剑手安然无恙,否则,音音受不了这打击。”
  到了牢房门边,浪子目光扫了进去,失口“啊!”出了声。一个蒙面人站在牢房中央,竟然是江湖秘客,他怎么会先到了?他脚边卷曲着一个人,正是赠予布片剑武功的黑狱死囚,也是音音矢志追寻的金剑手。
  音音一头冲了进去,扑到金剑手身边,瘫坐下去。
  贾依人也疾步靠近。
  音音捧起了金剑手的脸,激动地道:“我是小山兔,我终于找……找到你了!”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
  浪子反而最后跟进,在火炬光照之下,他看清楚了金剑手的真面目,一张几乎脱了形的脸,失神的眼,唯一可看的是那个变不了的尖挺鼻子,从这鼻子可以想见,他在未遭劫之前,是一个多么俊逸的人物。
  音音尽在发抖,说不出活,泪却不停。
  “兄台……是浪子?”失神的眼望着浪子。
  “不错,在下曾说过请你坚强地活下去,有一天在下一定会打开牢门,让你重见天日。”
  “这……这是梦,是奇迹……”喘口气又道:“小弟曲君平,……有生之日,对兄台的恩德没齿不忘!”说完目光回到音音的脸上,久久才道:“小山免,这……这是梦里相见么?我……能再见你这一面,死能暝目了!”枯涩的眸子里涌出了泪光。
  “曲哥,我……发誓要使你复原。”
  “不……可能了,我受残已深……”
  “不!可能的,绝对可能!”音音抗声大叫。
  贾依人幽幽接口道:“曲兄,只要你还活着,便有办法,这点在下可以百分之百保证。”
  “兄台是……”
  “在下贾依人,论亲戚是音音的兄长。”
  “啊!”
  “曲哥!”音音抬起手中剑,“我们得回了金剑,等你复原之后,金剑又将照耀江湖,曲哥……”她伸手轻抚着曲君平只剩下一层皮的面孔。
  江湖秘客作了个手式,把浪子招到牢房一角。
  “老弟,你……很失望?”
  “阁下是说……”
  “圣剑门主不是老弟要找的人。”
  “阁下怎么知道?”浪子大为惊奇,圣剑门主被揭开真面目,江湖秘客并不在场,他是怎么知道的?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圣剑门主的身份……
  “刚知道不久。”
  “在下是问阁下怎么知道?”
  “老弟,不,浪子兄,你仔细听听小弟的声音,听的出来!”完全不同的音调,像发自两个人之口,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浪子激动得惊怪交加。
  “你……你是……”
  “……”江湖秘客掀起了蒙面巾,亮了亮相,又放落:“现在一切都明白了么?”
  浪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实,诡异莫测的江湖秘客,竟会是英俊潇洒的房二少爷,他退了一大步。目瞪口呆。现在真的是明白了,房二少爷被小姑太看中了,顺利地打入圣剑门,一切的内幕消息,当然是出自他了。
  “在下该称你兄台……”
  “还是老称呼吧,房二少爷并非区区,区区也不是江湖秘客。”
  这是什么话,那他是谁?浪子听不懂。
  “老弟,言归正传,不要气馁,不要灰心,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会如愿以偿的,因为在暗中你有不少得力的臂助,都在尽力帮你达到目的!”
  “这……”浪子茫然。
  “老弟,区区附带稍给你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有人在期待着你。”
  “谁?”
  “女杀手!”
  浪子窒住,女杀手巧姐儿的面影浮现脑际,当初女杀手离开自己,是要成全她的妹妹音音,想不到音音已心有所属,现在……
  “老弟,我们助人到底,先把金剑手弄离这肮脏的地方,然后协助江门主处理善后,你的事得另起炉灶。”
  浪子深深点头,他诚恳地接受他的建议。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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