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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温柔的蛛网
作者:独孤残红  文章来源:独孤残红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8/12 7:49:31  文章录入:凌妙颜  责任编辑:凌妙颜

  丁不一对砍来的钢刀熟视无睹,安然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余小二吓得躲到白如水的身后,闭上了眼睛。
  白如水突然发动,身如鬼魅,乍地现身在丁不一身前,手中挑起一柄罕见的弯刀。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骤如急雨,倏起乍落。
  陈风林、胡彪和胡汉三把钢恨几乎脱手,人倒退数步。
  白如水左手一扬,袖中一簇暗器如影星芒轰然而出,带着“咻咻咻”尖啸,射向陈风林三人。
  陈风林、胡彪和胡汉三人都是江湖老手,见射来的暗器闪着蓝光,且伴有腥风血气,知是极毒之物,不敢怠慢,一齐挥刀护住身子,连连后退。
  “快走!”白如水运动功力奋力一推,将丁不一推出废圩外。
  余小二不待吩咐,风紧扯呼,弓身一窜,如丧家之犬,刹时没入废圩的黑暗之中。
  袁骏星引吭长啸,腾空而起,手中的宝刀冷芒流灿,磕飞射来的暗器,身子绕回翻旋,追向丁不一。
  白如水清叱一声,弹跃空中,右手的弯刀贴肘击出,左手向空中连弹三个小球。
  “当!”白如水替丁不一接下极险的一刀,身子一串滚翻,上衣成碎片飘下,露出雪白的薄若蝉翅的内衣,手肘±弯月锋利的刃赫然在空中划出一圈圈耀目的光环。
  “砰!”三个小球相继在空中爆裂。
  朗朗月光下,飘着散开三团红、黄、绿色的灰雾。
  袁骏星敛声屏息,宝刀悄然下滑,身子随后落下,脚刚好落在地,托地一跃,往后退出数丈。
  彩色灰雾团中,白如水正挟着丁不一窜向废圩外的小树林。
  “臭娘们想跑?”陈风林的大叫一声,弹身欲追。
  “退!快退。”袁骏星急声高呼,喊声中自己又往后疾退数丈。
  空中的三色灰融在一起,变成了黑色的雨点,往下罩落。
  胡彪、胡汉闻声即退,一连两跃,已到袁骏星身旁。
  陈风林咚咚的一怔,随即敛步退。
  袁骏星的脸变的更加苍白,眼中闪着一抹毒焰。
  他已经知道那假装受伤的女子是谁了,想不到百毒帮竟敢与东厂和锦衣卫作对。
  黑雨过后,荒坪上仍是月色溶溶,只是不见了白如水、丁不一和余小二。
  袁骏星眼中冷芒闪烁,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陈风林、胡彪和胡汉三人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余家祠堂荒坪上,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一声钢刀坠地的碰响,将陈风林三人震醒。
  陈风林的看看地上。自己的钢刀怎么掉了?他惊疑之际,才发现有臂已举不起来了。
  胡彪惊恐地道:“你的手……”
  胡汉正欲去托陈风林的手臂,袁骏星冷声道:“别碰它。”
  胡汉急忙缩回手,一双惊慌的眼睛望着袁骏星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骏星冷漠地道:“他右臂中了‘腐肌化骨百毒水。’”
  “你说什么?”陈风林瞪圆了眼睛:“我中了腐肌化骨百毒水?没……有,绝对没有!”
  袁骏星道:“我说的绝对没有错。”
  陈风林挣扎着举起右手。他右手下肘到手掌一截,衣袖已经破碎,随着手的摆动,碎片从手肘落下随风飘走,手肘和手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点状的伤口,伤口已起浓泡,肤肌正在迅速溃烂。
  陈风林发出一声狂吼:“不会的,不会的。”
  这位在锦衣卫混了十多年小头领,象疯子似的狂吼乱叫着,挥着中毒的手臂一阵乱蹦。
  胡彪和胡汉吓得躲也不是,劝也不是。
  袁骏星向胡彪、胡汉丢了个眼色。
  胡彪、胡汉往后淡地一退。
  袁骏星背上跃起一道悸人的寒芒,劈向陈风林。
  “呀!”一声凄厉的尖嚎,响彻夜空。
  一支断臂同时飞向空中,刺目的鲜血如骤雨般狂喷溅洒。
  “我的手臂……”陈风林挥着溅血的秃臀嚎叫几句后,颓然倒地昏死过去。
  袁骏星弯腰出手点住陈风林的肩腰几大穴位,然后吩咐胡彪、胡汉给陈风林包扎伤口。
  “砰!”断臂此时才落地,恰恰落在袁骏星的足前。
  袁骏垦冷眼看着脚前的断臂,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胸中腾着灼炽的烈火。
  又让丁不一逃走了,如何向督主和马公公交待?
  该死的白如水!
  她怎么会来踏这淌混水?
  现在别无他法,只有闯进百毒帮,诛杀丁不一。
  百毒帮虽小,但帮中之女子极善使毒,且诡计多端,要闯入百毒帮堂杀人,虽不说是比登天还难,却也是件极不容易的事。
  若是调动大批兵马,必会惊扰地方官府,此次出京是秘密行动,连皇上孔瞒过了,若是出了差错,革职事小,这项上的人头也难保了。
  这位东厂的二档头,心狠手辣的刀魔,第一次遇到了难。
  有彪和胡汉包扎好陈风林的伤口,轩身站到袁骏星身旁听命。
  “啊!”胡彪突然一声掠叫,连退后两步,指着地下道:
  “你看!”
  胡汉敢怪叫一声,面然倏变。
  地上的断臂在短短的片刻之内,已变成了白骨,而且白骨还正在蠕动、腐化,逐渐变小、消失。
  “少见多怪。”袁骏星沉静地说道,心里却是扑腾乱跳,惊骇万分,好厉害的毒物!
  胡汉定住心神道:“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袁骏星冷声道:“继续迫杀丁不一。”
  胡彪在身后道:“丁不一已被那女人救走了,咱们上哪儿去找他?”
  袁骏星抬头望望空中的月儿:“去高邮湖百毒帮堂。”
  “百毒帮?”胡汉诧异地问。
  袁骏星仍色望着月儿,仿佛在回忆白如水的薄如蝉翅的内衣:“那女人就是百毒帮帮主白蜘蛛。”
  胡彪、胡汉同时道:“原来她就是百毒帮帮主白蜘蛛。这个臭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与东厂和锦衣卫作对,咱们去将她那蜘蛛窝端了!”
  袁骏星缓声道:“你们不要小看了这女人,咱们几个只怕还端不出个蜘蛛窝。”
  “笑话。”胡彪道:“凭袁大人的功夫还怕几个女人……”
  袁骏星打断他的话:“袁大人功夫再好,也挡不住这个。”
  他指指地上正在腐化的断臂手骨。
  胡彪和胡汉顿时噤若寒蝉。
  袁骏星对胡彪道:“咱们这次失手,千万不能让督主和马公公知道,否则,依我都吃不起罪。胡彪,你马上执锦衣卫牌去招集一小队人马来,准备攻打百毒帮。”
  “大人,小人我……”胡彪支吾着欲言又止。
  袁骏星瞪起三角眼:“怎么啦?”
  胡彪无奈地道:“禀袁大人,小人的锦衣卫牌不知时候失落了,再说小人仅是锦衣卫一名普通侍卫,怎能调得动兵马?”
  袁骏抿起嘴唇,厉声道:“没用的奴才!连锦衣卫牌也居然丢失了,真是个窝囊废!好,你执我的东厂牌子,去高邮兵营找齐总兵秘密调一支兵马来。”
  胡汉小心地翼翼地道:“大人真调标营兵马攻打百毒帮堂?”
  “哼!”袁骏星鼻孔一缩道:“兵马只是个晃子,吓吓他们,使他们不敢施毒罢了,咱们真正的使命并非是攻打百毒帮,而是杀那个丁不一,你们不要忘了这一点。”
  “是。”胡彪、胡汉同时顿首。
  “你去吧。”袁骏星伸手探入腰囊。刹时,他惊呆了,腰囊的东厂二档头的印牌也不见了!
  没有印牌如何能借得动兵马?
  该死的乞丐!没错,是余小二在八桥镇街口偷走了自己的印牌!
  胡彪恭声道:“大人,您的印牌呢?小人等着去办事呢。”
  “啊——”袁骏星青筋突暴,发出一声长啸。
  凄厉悠长,饱含着愤满愿的啸声直冲云霄。
  深夜。
  星月暗淡。
  湖面的风游丝般弱了,水还在哗哗地流响却不见了水光泽。
  到处是枯枝败叶,残花死草,脚踏在上面沙沙作响。
  秋,象个忧郁的姑娘,憔悴的少妇,徘徊在高邮湖旁。
  湖畔西南边,耸立着一座深似侯计的巍峨巨宅。
  数丈高的围墙和紧闭的铁皮大门,将暗淡的星月和憔悴的秋色关在了宅外。
  宅内则是鲜花怒放的春天和春意旖旎的梦境世界。
  点点红灯摇曳,阵阵莺啼燕语。
  这里便是百毒帮帮堂“百花堂”总舵。
  帮堂内的气氛与往日不有所不同,欢快的气氛中透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花女们已接到警告,可能会有强敌前来偷袭,随时作好迎战和弃堂的准备。
  花院四角架起了警告,管上扣着淬着剧毒的无羽毒箭。
  花径道上到处是陷阱花丛中蜷缩着一条条性情猛烈的毒蛇。
  厅房内,每一张门后,每一个拐角处,都埋伏着一名训练有素的花女杀手。
  春色中透着肃杀,绮梦里藏着死亡。
  白如水已是严阵以待。
  内宅深处,有一间独立而不打扰的小阁房。
  这是百毒帮帮主白如水的卧室。
  卧室的布置有些特别,特别得有些出奇。
  房间正中央,一张铺着白色软羽的大床,床上白锦帐他钩,白绣花缎被,四壁层层垂挂的白色纱幔和布满顶壁的白绫纠结在一起,从四面八方牵扯到大床四周,交织的纱就像是一张偌大的蛛网,大床就是蛛网的心中。
  往日,白如水就躺在这张大床上。
  连卧室也是这番打扮,白如水的“白蜘蛛”这个绰号,真是名副其实。
  现在躺在大床上的不是白如水,而是那位花花公子丁不一。
  白如水原想救下丁不一后,就让他和余小二赶快离开百花堂,不想丁不一这个不争气的花花公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一病就一天一夜。
  幸喜这一天一夜中,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没找上门来。
  希望袁骏星没能认出自己!白如水带着侥幸的心情,将丁不一和余小二留在了帮堂,同时也作好了应变的准备。
  丁不一迷迷地睁开双眼,舒臂伸了个傲腰,好些日子没这么舒舒服服的睡过觉了。
  烛光照着他的脸,照映着大床四周牵扯的白色纱帐。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白如水的床上。
  看着周围的纱帷,想像着自己是一只静伏地蛛网中心的大蜘蛛,脸上透出一缕微笑。
  忽然,一个一直紫绕心头的疑问又突地浮起:白如水为什么要救自己?
  非亲非友,无缘无故,难道是爱上自己了?
  堂堂的百毒帮帮主,如花似玉的美人,会爱上自己这个钻人胯裆的窝囊废?
  他禁不住“噗哧”一笑。
  “醒来了?”随着一声悦耳的询问声,白如水柔风似的飘进房问。
  她步态轻履,面含春色,一身红纱纱罩款款摆动,挥手举步之间,露出千娇百媚。
  她飘至床前站定,一双媚眼瞧着他:“好些了?”说话间,又伸出了小手。
  柔软细腻的小手放到他额上,他心里痒酥酥的,即使他还病着,这病也好了一半。
  他瞧着她,点点头:“好多了。”
  她嫣然一笑:“我这就放心了。”
  “嗯。”他支吾了一下,“有什么可吃的没有,我……”
  一觉醒来,他觉得有些饿了。
  她抿唇笑道:“想吃点什么?”
  他咧开了嘴道:“什么都想吃。”
  她眨了眨眼睛:“说具体点。”
  他想了想道:“一只炖鸡,一条烧鱼,一盘东坡肉,一碟高邮蛋,最好还有一壶状远红。”
  她发出了一串格格的笑声。那笑声有些儿邪乎,令人失魂落魄,全身酥酥地搔不着痒处。
  他跟着笑了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贪馋了?
  白如水凝声道:“我卧室里没这些吃的。”
  丁不一随口问:“那有什么?”
  白如水眸光如水:“人肉。”
  “人肉?”丁不一心扑腾地跳。
  “不错。”白如水点头说。
  丁不一瞪圆了眼,不知所措。
  难道白如水救自己,是为了吃自己的肉?他头额立即渗出一层细汗。
  “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白如水剪水瞳眸里燃起一团火焰。
  丁不一的心又是一跳。这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一跳,一团烈火随着这一跳腾地燃起。他已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丁少主!”白如水以她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瞟着丁不一,耸肩抖落下身上的红纱罩,坐到床沿上。
  她身着一袭薄如蝉翅的白内衣,在薄纱内露出绣有白蜘蛛的肚兜,和一身雪白光滑的富有弹性的细腻肌肤。
  丁不一顿时看直了眼,不觉热浪翻涌,心荡神驰。
  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何况他还自认是多情的花花公子!
  若是往日,丁不一一定会猛扑过奉“饱餐”一顿秀色,但此刻,他却未动。他也并非是什么正人君子,作怀不乱的柳下惠,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小贞和白如水会长得如此相像?
  那眼睛、鼻梁和嘴唇线条,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丁不一痴痴地望着她:“白帮主,你……”
  白如水弓下身子,俯身搂向丁不一,随着这个动作。她那微露的酥胸粉乳,差点就蹦出肚兜外。
  “不要这样!”丁不一陡地坐起,退缩到床角,双手抵住白如水的双肩。
  男女之情,逢场作戏,未尝不可,但自己怎能当着小贞的面与白如水苟合,又怎能当着白如水的面与小贞交欢。
  他在双重约幻念中,拒绝了白蜘蛛的诱惑。
  白如水凝忱了片刻,缓缓地缩回双手,与此同时,一折弯刀悄然隐于背后。
  丁不一无意之中救了自己一命。白如水刚才是致命的诱惑,如果他胆敢伸臂搂抱她,她的那柄能折叠的弯刀,将会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心脏。
  白如水弯腰拎起红纱罩披到肩上,双掌轻轻一拍。
  门外,一名花女应声而入:“帮主有何吩咐?”
  白如水举起左手:“备酒菜来。”
  “是。”花女躬身退下。
  丁不一从床上跳下来,整整衣襟道:“白帮主,打扰了,刚才……”
  白如水笑吟吟地道:“请坐。”
  两人在桌旁坐下。
  丁不一因不知白如水刚才的表现,是对自己的试探,因此胸中仍存在着几分激动。
  白如水收敛起笑容,正色道:“丁少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丁不一还在颤栗的心弦又猛地一震,微红的脸摇了摇头。
  这位花花公子不仅缺乏江湖经验,而且在男之情上毕竟没上过正阵。
  白如水沉声道:“在说这个问题之前,我先向你讲个故事。”
  丁不一惊讶地张大嘴“啊”了一声。她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白如水晶亮的眸子沉静地盯着他,眼中没有了那股火焰,但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这种真挚的情感更能撩拨男人的心火。
  丁不一又觉得心头一阵狂眺。
  白如水沉缓的声音在卧室内响起:“十五年前,在杭州城西街一条小巷里,有一家小小的缝纫店,店中住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爷爷和一个六岁多的小孙女,爷孙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却也过得安宁……”
  丁不一蒙迷的眼睛望着她凝重的脸色,知道她说的不会地个幸福的故事。
  此时,房门推开了,四名系着腰围巾的花女送来了酒莱。
  见送上来的莱,丁不一不觉傻了眼。
  一盆炖鸡汤,热气腾腾,一碗红烧鲤鱼,鱼头张大着嘴仿佛还要从碗中跃出,一碗大片东坡肉,肉片成了小山坡,一碟高邮咸蛋,对半切开,蛋心赛似朱砂。
  不仅是自己要的四道莱,而且刀工精致,色、香、味样样俱全,显然是出自名厨之手,更为惊奇的是,自己说要就有,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花女启开酒坛的泥封坛盏,刹时,醇香四溢。
  他深吸了口气,不觉道:“醉仙楼的十年状元红!”
  丁不一在酒、骰道上的确是少见的高手。
  白如水浅笑道:“丁少主辨酒的功夫真好。”
  丁不一的脸色微红,亦笑道:“雕虫小技,何足道哉?白帮主要什么菜,就来什么菜,要什么酒,就来什么酒,这手功夫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白如水淡淡地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些菜,我早只吩咐手下准备好了,只需一热便送上来,有什么大开眼界的地方?”
  丁不一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要这些菜?”
  白如水带着分几嘲笑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都是余小二告诉我的!”
  丁不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余小二,他和余小二在扬州逛酒楼时,他每次都是点的这四道菜和一小坛醉仙制的十年状元酒。
  谜已揭开,他心中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难得白如水关心自己。
  他胸中刚刚平息的热浪又开始翻腾,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白如水星光般眸芒和他柔柔的目光,轻轻地碰撞着,然后交融在一起。
  房内的空气变得微妙起来。
  四名花女蹲身恭谨道:“帮主还有何吩咐?”
  白如水拂袖道:“你们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四名花女拎着托盘一齐退出房外。
  白如水举起花女刚斟满的酒.盅道:“咱们边吃边谈。丁少主,请。”
  “白帮主,请。”丁不一以捧起酒盅,十分有风度地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两盘酒下肚。
  白如水继续讲叙她的故事。
  “一天黄昏,天空透着一缕晚霞,将巷口染得象血一样通红。突然,一伙人闯进了小店抓住了爷爷,向爷爷要一所东西,爷爷不肯,那伙人就将小店砸了,将爷爷拖到了巷口,小孙女正巷口玩耍,见到爷爷便不要命地奔了过去……”她说到此,眼含泪水,声音哽塞。
  丁不一瞪起了眼,嘴里的一块肉半截垂在嘴外。
  她镇静了一下情绪,又道:“爷爷和小孙女抱在一起大哭。
  那伙人强行将爷爷和小孙女分开,并将刀架在小孙女的脖子上,逼爷爷交出东西,爷爷无奈只得从裤兜里取出一把能折叠的弯刀。”
  丁不一目芒一闪,半截东坡肉掉了桌上。他已明白,白如水所说的孙女是谁了。
  白如水脸上艳光敛敛,流露出的是冷酷和怨恨:“那伙人的头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汉子,长脸长腮,左腮下长着一撮红卷毛,那伙人叫他做红毛狼。红毛狼接过折叠刀交给手下手后,仍要杀小孙女,爷爷急了,趴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磕得血流满面……”
  红毛狼忽然笑道:“好,我不杀你孙女儿,但你要脱下裤子让刺一个字,然的一再从咱弟兄的胯裆下钻过去。此时巷口已围满了人,红毛狼这样做不是想侮辱爷爷吗?小孙女大声呼喊,不要!我宁愿去死!”小孙女往刀口上撞,但她被强人捉住,哪里能动得分毫?白如水的声音哽住,眼中落下一串泪珠。
  “狗东西!”丁不一怒骂一声,运动捏了捏酒盅,他虽已使出了全力,但酒盅未碎,他只得将酒盅狠狠地往桌上一甩,以表示心中的愤怒。
  白如水掏出手帕,揩去泪水,继续道:“爷爷为了救小孙女,毅然当众脱下裤子趴在地下,红毛狼用刀在爷爷的屁股上划了一个‘贼’字,殷红的血到了地上……”
  “这贼子是谁?我定要宰了他!”丁不一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白如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动怒,又道:“红毛狼叫手下列成一队,叉腰而立,爷爷流着泪从七名红毛狼手下的胯裆下钻过……”
  丁不一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时而青,时而白,阴森可怖。
  八桥镇街口的一幕,在他眼前出现。
  白如水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就在爷爷钻出最后一人的胯裆时,红毛狼一刀砍了下去,爷爷未来得哼一声,便身首两异,红毛狼杀死爷爷后,又指着小孙女道:‘斩草除根,以免后患!’那名拿着折叠刀的手下叫着,就让她死在这刀下吧。”
  房中一片沉静。
  良久,丁不一吁口气道:“是谁救了你?”
  白如水道:“是毒蜘蛛白如烟,她恰从巷口路过,便杀了那个拿折叠刀的手下,夺过折叠,并救走了我。从此,我便改名为白如水进了百毒堂门。从入堂之后,我就开始练功,师傅白如烟待我很好,不仅教了我一套百练刀法,还将百毒秘笈传授给我,这秘策是只有掌门人才能习练的,十年后,师傅白如烟去世,我便接替了她的位置,成了有毒帮的掌门人。”
  丁不一捂住酒盅道:“你没去找过红毛狼那伙人?”
  白如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找过了,但没找到,至今我还不知道杀害爷爷的凶手究竟是什么来路。”
  丁不一毅然道:“白帮主放,因果循环,事必有报。丁不才,日后练好武功,一要讨回您的血债。”
  “是吗?”她的眸子明亮照人。
  “当然。”丁不一点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欠情还情,欠义还义。你救我一命,我自然是舍了性命,也要替你报这个仇的。”
  “希望你日后能有这个能耐。”她话语平淡,但却充满了希望。
  丁不一扬起头:“当然能行,岂不闻浪子回头金不换么?”
  他已决心去老子山学剑法,心中充满了自信。
  稍顷,他又道:“我真是个窝囊废,要是真在街口死了,大仇未报,大事未了,又不能结认姑娘这样的豪爽的佳人,岂不要抱恨终身?幸喜你恰从街口经过,我们得以萍水相逢,否则,我真是追悔莫及了。”
  白如水静静地道:“你以为我是无意中抬八桥镇街口经过的吗?”
  丁不一怔了怔:“难道侮是有意去八桥镇?”
  “不错,”白如水抬手撩起一绺秀发,“我是特意去八桥镇找你的。”
  丁不一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你特意来救我?”
  白如水沉声道:“那你就猜错了。”
  丁不一微讶道:“你特意找我干什么?”
  白如水抿着的嘴唇里吐出两个惊心动魄的字:“杀你。”
  丁不一从椅子中跳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我近日无怨,远日无仇,就算是为了一年前,我不肯见你的缘故,你也不该来杀我呀?”
  白如水的脸色冷峻,目光如同利刃:“负情郎该杀,你是死有余辜。”
  丁不一惊得得扭曲了脸。
  自己时候变成了负情郎了?
  天下唯有女人最难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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