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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双击滚屏阅读

第二十七章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1
  南宫千枫手里的十绝棒,突然不见了一截。
  谁也没有看见南宫千枫的手有什么动作,但他手里的十绝棒就好像变魔法般,竟有一半陷入了雪地之内。
  南宫蛮惊叹一声:“好气功。”
  卫空空却悠然一笑,对南宫蛮道:“四公子气功虽好,却还不及你的屁功。”
  天下间当然没有屁力,但拍马屁的功夫倒还是有的。
  南宫蛮的脸色骤变。
  他几乎已忍不住一锤就想向卫空空的脑袋敲去。
  但南宫蛮虽然拿着魔锤与卫空空在对峙着,他未得四公子的示意,倒也不敢妄然动手。
  南宫千枫笑了笑,目光放在卫空空的身上:“你可知道,本公子将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大人物。”
  卫空空淡淡的道:“洛阳南宫府的四公子,本来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南宫千枫微笑着说道:“但那还不够劲。”
  卫空空也凝视着他,忽然叹道:“我已明白了你的意思。”
  南宫千枫笑道:“你既已明白,那好极了,副门主一职,本公子还没有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不若由卫大侠屈就如何?”
  卫空空也笑笑,突然表情变得很严肃:“在下对于万杀门也很感兴趣,可惜我也和贵公子一样,只对门主这个宝座才有兴趣,不如你来屈就副门主一职,由我来担当门主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如何?”
  南宫千枫神色不变,笑容依旧道:“你的提议很好,可惜有一件事令本公子感到非常的遗憾。”
  卫空空说道:“四公子有何所见而云焉?”
  南宫千枫叹息一声,道:“卫大侠的确是个人材,可惜你已快要躺进棺材里,又怎能再担当那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卫空空道:“我没有病,身体也很健康,为什么你认为快要躺进棺材里?”
  南宫千枫忽然轻轻将十绝棒从雪地中拔出,冷冷道:“因为今天你很倒霉,居然碰见了十绝棒,而且十绝棒今天刚好正想杀人。”
  最后一句说话刚出口,卫空空的剑己先发制人!
  南宫千枫一声大吼,十绝棒突然一挑三刺,连发四招。
  卫空空剑势突变,将这四招暴雨般的快棒全部截下,然后长剑又复乘隙穿入。
  剑快,但十绝棒更快。
  一声异响,十绝棒已将长剑绕在棒的尖端,一连七棒,直将卫空空逼退七步。
  但卫空空的剑劲仍在,连退七步之后,惊天地泣鬼神的砍脑袋剑法,已开始发挥最骇人的一击!
  法场斩首!
  不斩对方头颅,誓不回剑的一招法场斩首。
  这一剑挥出,连雪花片片也似被剑上的杀气凝结,想来天下间最霸道的招式,亦不外如是。
  南宫千枫当然也听过卫空空的剑,天下最霸道的剑。
  但他却也想像不到,卫空空这一招法场斩首,竟然已经逼得自己方寸大乱。
  蓦地,南宫千枫手里的十绝棒,直向卫空空的咽喉激射。
  谁知卫空空的剑招忽然又再变!
  旋风般的剑,卷住了急激射到的十绝棒。
  “锵”一声,十绝棒竟被震飞半空之中。
  南宫千枫面罩寒霜,突然双袖翻飞,六柄飞刀已分从左右向卫空空射去。
  南宫千枫最后真正的杀着,就在这六柄飞刀之中。
  但卫空空唯一的杀着,仍然是他手中的剑。
  六柄飞刀亮如厉电,疾逾流星。
  但卫空空的人竟比飞刀还快。
  南宫千枫的飞刀向前飞去,卫空空却如拘人魂魄的幽灵,忽然飘到了他身后。
  六柄飞刀,尽皆落空。
  惊天动地的砍脑袋剑法又再笼罩着这位南宫四公子。
  倏地,血光暴闪。
  人头已经落地!
  大雪忽停。
  但风仍冷。
  甚至比下雪的时候更冷。
  南宫千枫的人头已搬家。
  万杀门中四大护法,最先倒下去的,竟然就是声势最大,名气最响的南宫四公子。
  卫空空杀了南宫千枫,但他也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
  原来南宫千枫六柄飞刀尽皆落空之后,仍有第七把飞刀。
  第七把飞刀,在他被砍掉脑袋的前一刹那间,向后飞袭卫空空。
  可是这一柄飞刀,并未命中卫空空的咽喉,只是击中他的右胸。
  而卫空空的剑,已在这个时候挥舞进袭,将南宫千枫的脑袋砍下。
  这一战的结果,是南宫千枫死,卫空空重伤。
  这种形势对铁重楼夫妇自然感到十分有利。
  唯一感到震骇的,就是魔锤叟南宫蛮了。
  铁重楼手握铁刀,神情看来还和以前般,充满了疲倦之意。
  但在他的眼睛里,却已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光采锋芒,竟比他的刀锋更为逼人!
  他冷冷的看着南宫蛮。
  南宫蛮的脸沉了下去,突然冷笑,道:“好一个卫空空,好一个铁重楼,老夫总算看走了眼。”
  铁重楼连动都没动一下。
  一阵冷风吹过,血腥味更浓厚。
  天地间彷佛已被杀气完全笼罩着。
  南宫蛮忽然双手把铜锤呼一声向铁重楼挥去。
  铁重楼还是纹风不动,彷如不见。
  但等到铜锤已几乎触及到他的胸膛之际,他才猛然巨喝,一刀将南宫蛮五十九斤重的大铜锤震开。
  南宫蛮双臂气力惊人,可是他双手挥舞铜锤,竟然比不上铁重楼的右手挥刀。
  他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立即撤锤收步。
  但铁重楼却比他更快,一蓬刀雨急洒而下,竟将南宫蛮的衣襟划破几道长长的口子。
  南宫蛮吃惊未已,奋力运锤。
  但他连发三锤,都无功而退。
  他一退再退,败象已呈。
  铁重楼突然大声道:“铁某不杀人多时,今天正好拿你这条老匹夫的狗命来祭刀!”
  南宫蛮脸色僵直如死尸,也厉声道:“想杀老夫,还不如你想像中容易……”
  谁知道这句话他还没有说完,刀光又一闪,他的人就像一棵枯断了的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铁快刀毕竟还是铁快刀。
  十二年来一直没有杀过人的铁重楼,并非没有本事去杀人,而是缺乏了一种信心,一种杀气而已。
  现在,谁都不能否认,铁重楼的刀,又已回复到十二年前般,同样令人感到可怕。
  卫空空觉得有点凉。
  热血却已从他的胸口缓缓流出。
  铁重楼杀了南宫蛮之后,就像一只刚尝过人血滋味的吊睛白额虎。
  卫空空胸中一刀,他还能支持多久?
  铁重楼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就算卫空空完全没有受伤,他现在也绝不会有所忌惮。
  豹郎君仍然像条死狗般躺在雪地上。
  但他并没有真的死去。
  反而来势汹汹的南宫千枫和南宫蛮,都已先后相继伏尸倒地。
  铁重楼忽然冷冷的对卫空空道:“你可以骑那只丑马离开此地,我保证这里没任何人敢对你加以拦截。”
  卫空空摇头。
  铁重楼很明白他的意思:“你一定要把豹郎君送去潼关?”
  卫空空道:“不错,这是在下一定要办到的事,想我放弃豹郎君,除非……”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铁重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抑或是杀不了你?”
  “现在你要杀我,似乎易如反掌,”卫空空看看自己胸口上的刀,叹道:“但等到你真的想来杀我的时候,也许就并不如你想像中般容易。”
  铁重楼咬了咬牙,冷笑道:“我现在只希望你识相一点,因为我实在不想杀一个已负伤的人。”
  卫空空笑了一笑,说道:“垂死狮虎,犹有一搏之力,你可以把我当作没有受伤,即使卫某人死在你的刀下,亦决无怨怼。”
  铁重楼脸色苍白,眼睛深陷下去,但他手里的铁刀,却似乎已在低鸣怒响。
  他突然听见一个人漂亮温柔的声音,道:“你看这个傻子能否接得下我十招鸳鸯拐法?”
  木樱的人漂亮,声音也温柔妩媚。
  但她的心,却不如外表般令人感到可爱。
  铁重楼忽然有个很奇怪,以前从未想过的念头:“爱上一个这样的女人,是不是一件错事?”但无论是对也好,错也好,他毕竟是她的男人。
  而且是她毕生唯一的男人。
  虽然她杀了他以前的妻子和女儿,他最后仍是原谅了她。
  因为他以前的老婆,也曾派遣过杀手去追杀木樱。
  这种桃色纠纷,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看见发生的事。
  为了砍掉木樱双腿这件事,他一直都在自疚。
  他发觉自己以前战胜过无数敌人,但却无法战胜自己。
  也许他根本就不了解,每一个人毕生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自己。
  要战胜别人容易。
  但要战胜自己,却比战胜任何敌人都更艰难千百倍。
  卫空空虽然还在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去。
  但他挨了南宫千枫这一刀,伤势实在远比他自己想像中严重。
  他忽然发觉,眼前的景象黑一片,白一片的,原来流血太多已使他的视觉陷入模糊纷乱的境地。
  但他仍不愿放弃豹郎君,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骑着猴子马,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木樱的一张俏脸,此刻在卫空空的眼中看来,就像是一个冷血无情,面目狰狞的女妖精。
  其实她的面孔还是很善良漂亮的。
  只不过这个女人的心,的确像毒蛇般狰狞可怖。
  也许她本来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罢?
  然而,若说木樱无情,她为什么甘愿被铁重楼一刀砍断双腿。
  难道她只对铁重楼有情?
  人生的矛盾实在太多。
  又有谁能将这些矛盾,一一细数得清清楚楚?
  忽然间,远处蹄声急响。
  一辆风驰电掣的马车,正向这里飞奔而至。
  卫空空却在这个时候,头重脚轻的倒下。
  但他倒下去的时候,手里仍紧紧握着长剑。
  而且剑锋现在已紧紧贴在豹郎君的脸上。
  铁重楼虽然从未见过名震北海的鲸爷,但他还是一眼便已认出,策骑马车的人就是北海之鲸的海鲸王。
  除了海鲸王之外,世间上又还有谁能比得上他这副鲸鱼般的肥大身材?
  但有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就是马车车厢里,还有两个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雪刀浪子和杀手之王。
  马车还未停下,车厢里立刻就冒出了一个比箭还快几分的人,和一把比雪还亮的刀。
  铁重楼也从未见过龙城璧。
  但这个人才冒出车厢,他的刀刚从鞘亮出,铁重楼便已知道江湖上人人都在找寻的龙城璧来了。
  木樱本想出拐将卫空空刺死。
  但她已无法出手。
  因为龙城璧的刀,已向卫空空身旁狠狠的劈去。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出击,一定会和龙城璧的刀相碰。
  她并不知道来者就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但她却已感觉得到,对方的刀,远比自己的钢拐更具威力。
  她竟然怯于龙城璧这一刀之威,不敢向卫空空骤施杀手。
  直到她看清楚龙城璧的脸之后,她才叹了口气:“你就是雪刀浪子?”
  龙城璧没有回答她。
  也不愿和她讲什么说话。
  但他最后还是说了几个字:“我是来杀黑杜鹃的。”
  黑杜鹃!
  现在不少人都已知道,黑杜鹃要杀龙城璧。
  而龙城璧也要杀黑杜鹃。
  铁重楼忍不住道:“你和黑杜鹃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龙城璧道:“没有。”
  铁重楼道:“你们既然无仇无怨,为什么非要拼命不可?”
  龙城璧盯着他手里的铁刀,忽然道:“你就是十二年前的铁快刀?”
  铁重楼点头。
  龙城璧淡淡道:“铁兄当年杀人无算,是否也和这些人个个都有深仇大恨?”
  铁重楼道:“我承认曾杀过不少与我无仇怨,也无辜得很的人。”
  他的说话倒也坦白,龙城璧眼睛里已露出了赞赏之意。
  铁重楼接下去的说话,却更加坦白:“因为铁某本来就是一个蛮横不讲道理的人,然而龙大侠乃山东济南府龙氏世家的三少爷,行事又岂能不分青红皂白,与铁某这种人看齐?”
  “你错了。”龙城璧扶起卫空空,把他安置进车厢里,然后才对铁重楼道:“阁下蛮横无理,而在下却正好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两种人比较下来,也许在下这种人比你更加混蛋可恶千倍,所以你又何必太过抬举于我?”
  铁重楼静静的听着,脸上已经全无表情。
  车厢里忽然传出了一把阴冷的声音:“卫大侠所中的飞刀,上面刻有南宫府四个字。”
  龙城璧看了看雪地上的死尸,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具无头死尸应该是属于南宫千枫的。”
  车厢里阴冷的声音又道:“南宫千枫已死?”
  海鲸王喃喃道:“不错,威震中原多年的南宫四公子,他现在的脑袋已被人砍下,看来就像一个破烂了的西瓜。”
  车厢里阴冷的声音长叹口气,道:“想不到张两刀还未死,我昀大雇主却已魂归极乐,看来我的确倒霉得很。”
  龙城璧沉声问道:“卫空空的伤势怎样?”
  车厢中人缓缓吸了口气,好一会才道:“你放心,我已把他的性命从鬼门关里检了回来。”
  龙城璧松口气,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因为司马血的说话,从来都值得他信赖,司马血就算曾骗过世间上千千万万人,他都绝不会骗龙城璧。
  就在这个时候,铁重楼忽然把一根竹哨子放到唇边,大力的吹了一口气。
  哨声传得很远。
  龙城璧又听到远处也传来了一阵口哨声。
  “你用哨子呼唤援兵,是不是黑杜鹃快要出现了?”龙城璧冷笑着。
  铁重楼轻轻地咳嗽一下,摇头道:“我呼唤的不是黑门主,而是呼唤几个专门负责收尸的人。”
  海鲸王脸色微微一变,道:“飞尸门的白无极?”
  “不错,”铁重楼的笑容傲慢而冷淡:“别人见了死尸,唯恐避之不及,但白无极看见了死尸,简直就比见到黄金还高兴。”
  海鲸王眉头一皱,冷冷道:“白无极练的腐尸功,最喜欢在死去不够一天的尸体上,吸收死人身体里的血液和骨髓,这种人总有一天会遭遇到残酷的报应。”
  铁重楼没有理他。
  他只是冷冷的对龙城璧道:“收尸的人很快便会来到这里,但这里的尸体似乎并不多。”
  龙城璧道:“你想我也变成一具尸体吗?”
  铁重楼道:“因为如果你不变成一具尸体,我又怎好意思向白无极交待?”
  龙城璧黯然一笑,笑得就像个正在等死的人。
  铁重楼看看自己手里的铁刀。
  铁刀本是好刀,但和龙城璧手里的风云之刀相此,却又略逊一筹。
  但铁重楼并不重视这一点。
  他所重视的,就是与雪刀浪子龙城璧的这一战。
  这一战胜负的决定,并不在乎刀的好与坏。
  能将对方一刀杀死的刀,就算只不过是一柄生锈崩卷的刀,此刀也势必名扬天下。
  雪刀浪子固然是近十年来江湖上名气最响亮的青年刀客。
  但铁重楼他毕竟仍然是江湖中的大煞星。
  铁快刀之名,十二年来江湖上的朋友绝对没有忘记。
  如果今天雪刀浪子龙城璧死在铁刀之下的话,铁重楼这三个字,必然会再度在江湖上沸腾地传扬开去。
  想到这里,铁重楼整个人身上的杀气,比杀南宫蛮的时候又浓厚了许多。
  在白无极来到这里之前,他一定要将龙城璧毙在铁刀之下。
  冷风自北方远远的高山吹来。
  杀气却是从这两个对峙着的人身上散发。
  这两个人的刀,都是一把杀人无算的利器。
  铁重楼十二年来未曾杀过一人,但今天他的刀已再度尝过人血的滋味。
  他既能从容戳杀魔锤叟南宫蛮,足见他杀人的手段仍在。
  最重要的,还是他杀人的信心已经完全回复。
  他杀南宫蛮的一刀,已足以杀却江湖上绝大部份的一流高手。
  黑杜鹃重用此人,就是深信铁快刀绝不会一辈子都沉而不起。
  冬天虽然仍是冬夭,但“冬眠”了十二年的铁重楼,却在今天苏醒过来。
  他不但杀了南宫蛮,更要杀雪刀浪子龙城璧。
  海鲸王看着还两个对峙着的刀客,动也不动。
  他不动。
  龙城璧和铁重楼更加没有动。
  远处已传来急骤马蹄声响。
  龙城璧忽然慢慢的说道:“收尸的人已快来到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铁重楼没有动手。
  他呆站在雪地上,好像在发愣,又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尊塑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很奇怪。
  龙城璧倏地发现一件惊人的事。
  铁重楼竟然无缘无故的,站着死去!
  龙城璧一生与敌人对峙的次数,不知凡几。
  但他从来都未曾遇过一件这漾奇怪的事。
  一个准备和自已一决死战的人,会突然无缘无故的站着死去。
  铁重楼的死,当然并非真无缘无故。
  只不过是龙城璧不知道真正的缘故而已。
  铁重楼为什么会死去?
  龙城璧不知道为什么。
  海鲸王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司马血却知道。
  因为他在车厢里看出来,从另一个角度里看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铁重楼一直站在雪地上。
  谁也想不到雪地里忽然会冒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是很粗糙而宽大,但却灵敏无比。
  手刚从雪地里冒出土立刻就用指骨向铁重楼的足踝上碰去。
  手指上有一枚碧绿色的玉戒。
  玉戒里居然透出一根寸半长,紫蓝寒芒的尖刺。
  就只不过轻轻的刺下去,铁重楼整个人立刻就变成僵硬、麻木。
  然后,他就呆愣愣的站在雪地上死去了!
  两那双粗糙宽大的手,也消失在雪地里,好像根本就没有杀生过任何事。
  司马血的眼睛,一向都没有毛病。
  他向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任何一件事。
  忽然间,龙城璧吆喝一声,像豹子般飞跃而起。
  这一次司马血看得更清楚了。
  雪地里果然又有一双粗糙宽大,指上有一碧绿色玉戒的手冒出。
  那一根寸半长,紫蓝寒芒的尖刺,杀了铁重楼之后,竟然又再来行刺龙城璧!
  龙城璧飞跃而起之后,雪地里的手正想缩回去。
  但龙城璧的刀,却比那双手快了一点点。
  “飕”一声,那双手竟然被龙城銮的刀削断,血如喷泉般从雪地里涌出!
  海鲸王的反应,居然比任何人还快,立刻把魔锤叟的大铜锤拿起,用力地向断手处的雪地上砸去。
  海鲸王臂力惊人,一锤砸下,竟将雪地弄出一个大洞。
  下面竟然有条地道。
  司马血想跳进地道里,但他却不能放下卫空空。
  龙城璧连想也没有想,立刻跃下去。
  木樱忽然双拐齐飞,也跟着龙城璧。
  海鲸王仍然留在上面,收尸的人已快到了。他突然看见三匹快马。
  三个脸色雪白的老人。
  他们竟然是雪山三圣!
  地道里很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龙城璧曾在黑室里苦练过一对眼睛,别人伸手不见五指,但他却连三丈以外的一双飞鸟也看得清清楚楚。
  地道里居然有鸟,一只体积并不很大,却长着一双很粗壮的翅膀。
  龙城璧没有小觑这一只鸟。
  因为木樱已在背后提醒他:“这只鸟的名字,就是黑暗之神,是一种专啄人眼睛的凶悍雀鸟。”
  龙城璧道:“你为什么提醒找,难道你不怕黑杜鹃杀了你?”
  木樱的声音,听来既有点恐惧,却又有更多的愤怒:“我不怕黑杜鹃,他杀了我的丈夫,我为什么要怕她!”
  龙城璧一怔,道:“刚才我砍下的那只手,并不是黑杜鹃的,黑杜鹃是个女人,她岂会有一只如此粗糙宽大的手?”
  木樱说道:“这只手当然不是黑杜鹃的。”
  龙城璧道:“你知道这手是谁的?”
  木樱道:“不知道。”
  龙城璧淡然一笑,道:“你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但我已经知道这只手是谁的。”
  木樱默然。
  龙城璧又道:“因为我曾经在郑州见过这个人,他就是张两刀。”
  木樱依然没有出声。
  龙城璧再接下去道:“我见过张两刀,也注意过他的一双手,我敢保证,张两刀的其中一只手现在已经被我砍断。”
  木樱终于叹了口气:“你的确很聪明,但你知不知道张两刀和黑杜鹃之间的关系?”
  龙城璧摇头。
  木樱在黑暗中淡淡一笑,道:“张两刀就是黑杜鹃的儿子!”
  龙城璧一愕。
  木樱又道:“不但张两刀是黑杜鹃的儿子,大漠豹郎君也是黑杜鹃的儿子。”
  龙城璧道:“豹郎君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左右,黑杜鹃今年多大?”
  木樱道:“不多不少恰好是多他二十岁。”
  龙城璧冷冷道:“你怎知道他这么清楚?”
  木樱轻叹一口气,突然从袖子里射出一蓬刺针!
  但刺针刚射出,龙城璧的人却已到了她的身后。
  刺针全部落空,没有击中一枚,但却有几枚,射中了地道里的那鸟神。
  黑暗之神连叫都没有叫出一声,便已被击毙。
  木樱也没有叫出声,虽然龙城璧的刀,已穿过了她的心脏!
  地道里的血腥气味,似乎也和上面一样浓厚!
  这条地道不但黑暗,而且很长,比龙城璧想像中还更长十倍。
  他凭嗅觉上的判断,肯定张两刀是从这个方向逃走出去的。
  张两刀被削断一只手,所流出来的血一定不少。
  龙城銮已嗅到了血腥气,也嗅到了一种金创药的味道。
  忽然间,地道左曲右弯的,蜿蜒达百丈。
  最后,他终于看见了张两刀。
  地道的尽头,原来竟是在一座坟墓之内。
  墓里有烛光、
  张两刀坐在墓里一张黑漆的木椅上,脸色也和烛光一样,忽明忽暗。
  他的脸色当然不会很好。
  无论任何人,被人用刀削断了一只手之后,脸色都一定会变得很难看。
  他没有在地道里痛得昏倒,能够支持到这里安然坐下,已算难能可贵。
  他断的是右手。
  断腕处已被一块白布裹扎着。
  他现在总算安全了。
  因为地道与墓穴之间,有一道用粗肚铁枝制成的大铁栅。
  张两刀相信,即使龙城璧手里的风雪之刀再锋利,也绝不可能砍破铁栅而闯进来。
  龙城璧也不着急。
  他只是笑了笑,对张两刀道:“想不到万杀门的总坛,居然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墓穴。”
  张两刀没有说什么,却忽然哼一声,用力在地板上踩了一脚。
  一阵钢铁声响,龙城璧背后地道不远处,也有一道大铁栅,从左右两边伸出来,前后两道大铁栅,把龙城璧围住。
  张两刀终于发出一阵难听之极的怪笑,道:“现在死气沉沉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龙城璧皱皱眉,没有反驳。
  他现在已被人围住,就像只被困在铁笼里的野兽。
  但他没有发出野兽被人困住的怒吼声,也没有急得团团转像猩猩般摇撼铁枝。
  因为他已看出,铁枝上染有剧毒。
  所以,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里面,静静的看着张两刀。
  看他的神态,好像被人困着的不是自已,而是张两刀。
  张两刀忽然叹了口气,缓步走过来:“虽然你削断了我的右手,但我没有真的恨你。”
  龙城璧也轻叹一声,静静的听着。
  张两刀咳嗽一声,又道:“你年纪还轻,据说你还没有结婚,武林中第一美人的唐竹君,正在杭州唐家里等着你。”
  龙城璧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也许天下间他唯一还放在心上的人,就只有唐竹君一个。
  谁说浪子无情?
  只不过浪子心里直正的感情,不了解他们的人,根本就无法忖测,无法想像。
  能够了解浪子情怀的人,天下间又有多少?
  张两刀从外表看来,百分之百是个粗人。
  但他居然似乎很了解龙城璧,而且还能控制他的情绪。
  龙城璧终于苦笑了,他缓缓道:“你弟弟豹郎君若有你一半聪明,他就绝不会跑到沙漠里去做什么铁豹帮的帮主。”
  张两刀说道:“做一个大漠枭雄,有什么不好?你去过千里尽是黄沙的沙漠没有?”
  龙城璧摇头。
  张两刀道:“沙漠是一个最壮丽,也最博大的地方,在那里,最伟大的人就是豹郎君。”
  “不是最伟大,”龙城璧冷冷道:“而是最该死!”
  张两刀忽然粗声道:“你以为现在自己是个什么人?你竟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知否我有多少个法子可以把你在铁栅里变成一具腐尸?”
  龙城璧仍然冷冷道:“你为什么不转过身子,看看你的背后来了些什么人?”
  张两刀一呆。
  但他随即大笑:“想不到你骗人的手段,竟然如此低能,你想骗我在转过身子的时候,就施用暗器手法打我的背脊?哈哈哈……”
  张两刀的笑声很响亮。
  但在响亮的笑声中,忽然又有一种奇怪的笑声混合在一起。
  龙城璧没有笑。
  张两刀笑声戛然停止。
  那种奇怪的笑声仍然不断她在响着,且笑声还充满一种杀人的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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