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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遭侵袭,弟是内奸           ★★★ 双击滚屏阅读

第四章 家遭侵袭,弟是内奸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12/23

  (一)

  卫空空为了要找寻悔灯和尚,不多不少刚好花费了一百天。
  他对和尚一向都没有多大的兴趣,无论是大和尚、小和尚或是老和尚都是一样。
  他是有一点赌瘾的。
  赌徒一向忌惮和尚尼姑,还有腹大便便的孕妇。
  当然,认为和尚尼姑孕妇对赌徒不利市的观念,根本是一种迷信,但赌徒又有多少人是完全不迷信的?
  就算他本来不迷信,但当他赌输了的时候,这笔帐自自然然就会赖在和尚尼姑和孕妇的身上。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卫空空并不是个圣人,也不算迷信;但他有点赌瘾,所以可以列为赌徒。
  他既是赌徒,当然不会对和尚有多大的兴趣。
  然而,他却有不少和尚朋友,其中还包括悔灯和尚在内。

×       ×       ×

  悔灯和尚本来并不认识卫空空,更不是卫空空的朋友。
  但当卫空空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已遭遇到七个高手的围攻。
  悔灯和尚不愿杀人,只守不攻,却因此落在下风,几乎死在这七人的手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卫空空突然出现,而且一出手就解决了两人。
  悔灯和尚大难不死,全凭卫空空从天而降,替他解除厄运。
  卫空空花了一百天时间才找到悔灯和尚,当然不希望他变成一个死和尚。
  找悔灯和尚并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他是受人所托,要把一块铁牌交给悔灯和尚的。
  当悔灯和尚接到这一块铁牌的时候,不禁黯然神伤。
  因为他知道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铁旗门主宇文昌已经死了!
   ◇◇◇
  青竹神魔宇文昌是死在卫空空怀里的。
  宇文昌成立铁旗门的事,卫空空在很久以前便已知道。
  对于铁旗门,卫空空比龙城璧了解得更多、更深切。
  宇文昌、屠六、卢雁本都已觉悟前非,昔日的四大神魔,已有三人放下屠刀,远离魔道。
  卫空空一直都想拜会这三个江湖上的异人,但等到他有机会的时候,宇文昌却已垂死。
  宇文昌的青竹杖已化为数截,他全身上下最少有二十几道伤口。
  但真正致命的伤口只有一个,位置是在他的左胸之上。
  凶徒已远扬,宇文昌的血还在奔流。
  卫空空呆住了。
  宇文昌好像反而比他更清醒。
  他临咽气之前,再三叮嘱卫空空,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悔灯和尚,而且一定要把一块铁牌交到悔灯和尚的手上。
  他再三叮嘱,终于气绝在卫空空的怀里。

×       ×       ×

  铁牌是冰冷的。
  但对卫空空来说,这块铁牌却是一个又大又烫的山芋。
  可是,他已把它接住。
  无论这是烫山芋也好,臭牛粪也好,他只能把它接住。
  唯一能令他放手的人,也只有悔灯和尚。
  但这可难了。
  卫空空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金笛神魔屠六,更不知道屠六变成悔灯和尚之后是怎么一副样子。
  假如他永远找不到悔灯和尚的话,那么这麻烦之大,大如泰山再加上十八只驼鸟蛋也。
  当然,卫空空可以置之不理,反正宇文昌已经死了,自己又不是和他有什么深厚的交情,而且当时也没有别人在场,只要他把铁牌丢掉,又有谁会怪责卫空空不负贵任?
  但卫空空没有失信。
  他对活人固然不会失信,对死人更不失信。
  他也是一个牛脾气的人,明知找寻悔灯和尚并非易事,但他仍然抱着“非找到他不可”的精神到处寻访。
  他其志可嘉!不愧是个真正的大侠。

  (三)

  大侠有几多种?
  很难说。
  有些大侠是伪君子、真小人;有些大侠是名气大,本领却得打上好几个折扣。
  有的大侠在江糊上藉藉无名,甚至从来没有人用“大侠”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们,但他们真正就是大侠,甚至是大侠中的大侠。
  有些大侠很骄傲、很自负;但也有些大侠谦虚有礼,从来都没有一半点架子的。

×       ×       ×

  卫空空是“偷脑袋大侠”。
  一个专门偷别人脑袋的人,居然被人称为“大侠”,你说他是不是“大侠”呢?
  当然,由于每个人的观点都不同,所以每个人对卫空空的评价都并不一样。
  但有一点却是人人都不能否认的,就是卫空空重诺言,轻生死。
  一个连自己性命都看得不太重要的人,你说他的志气该有多大?
  卫空空不知道。
  他只知道只要这块铁牌一朝在手,他就一定要找到悔灯和尚。
  假如他倒霉的话,这块铁牌就会一辈子缠着他。
  卫空空倒不担心他自己的未婚妻会吃醋。
  吃铁牌的醋。
  女人吃醋的本事,远比男人打猎的本事更厉害。
  男人打猎,再瞎的瞎子也不会把一块石头猎回来。
  但女人吃醋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未必一定吃女人的醋。
  往往男人喜欢的东西,却同样可以成为她们吃醋的对象。
  例如喜欢写字的丈夫,他朝夕花费光阴在墨砚之上,她的妻子就极可能会吃醋吃到墨汁上去。
  女人若不吃醋,世间上的男人将会少掉许多乐趣,但却也可减省大量的麻烦。
  平心而论,阁下认为女人吃醋是不是一件好事呢?(当然,当女人吃酸醋鸡蛋的时候,那不仅是好事,还是喜事哩。)

×       ×       ×

  卫空空终于不必担心未婚妻薛惜瑶会吃铁牌的醋。
  他花费了整整一百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悔灯和尚。
  但他找到悔灯和尚,并不是整件事情的完结,而是仅仅开始。
  开始的时候他已接住了一个烫山芋,接着他又会碰到什么遭遇?
  这是他也不能预测的。

  (四)

  秦老爹艰苦经营的小酒铺,就在这一天忽然化为灰烬。
  假如秦老爹仍然活着的话,他一定会感到很疼心,说不定会大哭起来。
  但现在,秦老爹既不会心疼,也不会哭。
  而且他也不会知道,他的小酒铺已给人放火烧掉。
  死人是全无知觉,也是一无所知,一无所有的。

×       ×       ×

  虽然四周的火焰燃烧得很猛烈,但卫空空和悔灯和尚仍然坐得四平八稳,好像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性命。
  包围着这间小酒铺,而且还纵火烧店的人,全是道士。
  三十二个道士,三十二把长剑,三十二双饿狼一般的眼睛。
  除了这三十二个道士,还有一个银衣人。
  银衣人腰间悬佩着两把刀,一把长三尺三寸,另一把却只有尺许。
  在夜色中,他身上的衣裳银光闪闪,但脸庞却是一片青蓝之色。
  本来只有在死人脸上才会出现的青蓝色,现在却出现在这个银衣人的脸上。
  这银衣人当然并不是个死人,虽然他的脸色这样古怪,但却还是给人一种神气十足的模样。
  没有人会喜欢这一张脸,卫空空也不例外。
  道张脸绝不好看,但卫空空却不能不看。
  直到火焰浓烟隔开卫空空视线后之后,他突然和悔灯和尚携手向上飞跃。
  这间小酒铺本来就不太牢固,经过烈火焚烧一段时期之后,更是出现摇摇欲堕的景况。
  卫空空和悔灯和尚很容易离开火场,凭他们的轻功,这种火势实在难不倒他们。
  要命的并不是一场火,而是那三十二个道士,那三十二把锋利的长剑。

  (五)

  卫空空和悔灯和尚刚脱离火场,又已陷入剑阵之中。
  但他们并未觉得意外。
  假如他们脱离火场之后,居然会没有人走上前加以对付,那才是一件怪事。

×       ×       ×

  怪事没有出现,所以他们立刻就被困在剑阵之中。
  三十二双如隼如鹰的目光,一齐落在卫空空和悔灯和尚的身上。
  这一僧一俗,一老一少面上毫无惧色,尤其是卫空空,他的样子更是峻冷,充满肃杀之气。
  对付充满杀气之敌人,要盖过他们的杀气,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比对方更具杀气。
  但悔灯和尚并不如此。
  他的身上没有杀气,目光也并无半点杀机,虽然他给敌人重重包围,但脸上的神态仍然有如老僧入定,仿佛对眼前的险境全然无动于衷。
  他的修为有多深多厚,实在令人难以看破。
  悔灯和尚不动,但卫空空却摆出了迎战者的姿态。
  虽然他的武器只有一把,与对方的数目相差数十倍,但他的目光却还是那么充满信心。
  卫空空目光突然暴缩,眼睛眯成了一线:“阁下是谁,好像很面熟。”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银衣人,也并非真的觉得他很面熟。
  在卫空空的记忆中,这张验孔,这把嗓子,这人的身材,全都是很陌生的。
  他只是在试探。
  但银衣人却根本不答复这个问题,只冷冷道:“我只想要一件东西,只要你们把它交出,我可以叫这三十二人撤阵。”
  卫空空冷笑道:“想不到阁下居然是个盗贼,可惜你找错对象了,我们都是穷光蛋,身上除了一些烂铜废铁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银衣人冷冷道:“烂铜废铁正是我想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怪异,显然是在伪装着,不让别人认出他本人声音。
  卫空空和悔灯和尚不期然的互望一眼,他们都已想到了银衣人的目的。
  他想要的东西,是那块铁牌。
  那块铁牌在一般人的眼中,无疑是烂铜废铁,但在铁旗门来说,它的意义那是极其重大的。
  因为那是铁旗门的最高令符——铁旗神令。
  无论是谁拥有这铁旗神令,他就是铁旗门主,由此可见它的重要性。
  银衣人要得到铁旗神令,不啻是公然向整个铁旗门挑战。
  但在这里,铁旗门的力量实在是太单薄了。
  银衣人是不是个道士?
  他是不是紫云观的人,甚至是阴鹤道长的化身呢?
  阴鹤道长在江湖上,一直都以正派高手自居,但这人是否真的很正派?
  这都是卫空空心中的疑问。
  银衣人怪异的声音又再响起。
  “把铁牌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不等卫空空回答,悔灯和尚已抢先沉声说道:“老衲可以死,但却不可以出卖任何朋友、任何事物。”
  银衣人纵声狂笑。
  “好一个金笛神魔,好一个悔灯和尚,既然你冥顽不灵,休怪我们心狠手辣。”
  三十二把长剑不停的在闪动,在茫茫夜色中就像是群蛇乱动,声势骇人已极。
  剑阵本来已静止,但现在又再开始缓缓移动。
  银衣人冷冷一笑,接道:“这本是武当派的天光剑阵,但他们却把这阵去芜存菁,而且又再添增了三十二种变化,两位若能闯出这一阵,算你们本事。”
  卫空空一凛。
  这老和尚到底是昔年绿林上的老江湖,非但见多识广,而且对敌人的诡计,也往往能知道得很清楚。
  这三十二个道士使用的是不是天光剑阵,根本就不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同样的一种阵法,在不同的剑手施展出来,其威力自然有所分别。
  现在他和悔灯和尚所面临最重要的事,是怎样从这三十二把长剑的剑网内冲出去。

×       ×       ×

  这三十二个道士显然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这一座阵法表面上看来共分内外二层,但实际上却最少可以变成七层,换而言之,被困阵中的人,必须连续闯过七关,才可以突围而出。
  剑阵已展开,由静转动,三十二道凌厉的剑风,不断的在卫空空和悔灯和尚的耳边呼啸。
  银衣人背负双手,冷眼旁观这一战。
  但他的脸色突然沉下。
  他的警觉性极高,他已发觉在自己背后,刚刚来了一个人。
  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走到这里瞧热闹。
  这人是个高手,银衣人从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已知道得很清楚。
  这人的脚步比猫还轻盈。
  这人的呼吸几乎全无生息,仿佛他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
  银衣人没有回头。
  他只是冷冷的问:“来者何人?”
  背后一人用极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已足够让许多武林人为之魂飞魄散。
  他说出的四个字是——
  “杀手司马!”

×       ×       ×

  听见“杀手司马”这四个字之后,银衣人虽然并未致于魂飞魄散,但脸上的表情,却也不怎么好看。
  杀手之王司马血毕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名字。
  银衣人终于转身,目光凝在一个灰衣人的脸上。
  “你就是鼎鼎大名,位列江湖杀手龙虎榜第一名的司马血?”
  “不错。”
  “阁下每次在江湖上出现,据说通常都只会做两件事。”
  银衣人的脸渐渐变得全无表情。
  “你说漏了很多。”
  “哦!”银衣人淡淡道:“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嗜好?”
  “当然,在下并不是个吃斋的和尚,除了赌博杀人之外,女人、喝酒、偷盗,每一种有刺激的事我都喜欢干。”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嗜好吗?”
  “当然还有,例如救人。”
  “救人?”
  “不错,救人也是一种很有趣的事,而且很够刺激,既有趣又充满刺激的事,杀手司马通常绝不会错过的,这一点阁下不妨记住了。”
  银衣人盯着他,道:“还有一件事情是很够刺激的,今天你也不妨试试。”
  司马血沉默着。
  银衣人冷冷的接道:“死亡岂非也是一件很刺激的事?而且你以前一定从未尝试过。”
  司马血淡淡一笑,道:“当然没有尝试过。”
  银衣人腰间的长刀霎声现出:“今天你倒非要试一试这种滋味不可。”
  司马血摇头。
  银衣人冷笑:“你害怕?”
  司马血道:“不是害怕,而是这种事虽很刺激,但却毫无趣味,我不喜欢。”
  银衣人冷冷道:“只可惜无论你是否喜欢,同样非死不可。”
  司马血瞳孔暴缩,目光忽然变得比剑还更锋利。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
  “直问无妨!”
  “血洗燕家一案,你是否主谋?”
  银衣人冷笑,不答反问:“你是燕胜侯的朋友?”
  司马血道:“我不认识燕大公子,燕公子也不认识我这个人。”
  银衣人冷笑道:“既然如此,这桩事你又何必出头,岂非自寻烦恼?”
  司马血冷冷望着银衣人道:“我是个杀手,只要有人付得起价钱,就得为雇主杀人。”
  银衣人道:“哦!有人付出酬劳要杀我?”
  司马血道:“血洗燕家之人,一律杀无赦!”
  银衣人道:“代价多少?”
  司马血道:“这你不必知道。”
  银衣人冷冷一笑道:“你凭甚认为我与血洗燕家一事有关?”
  司马血摸了摸鼻子:“不凭什么,只凭我自己的判断,便已足够。”
  银衣人冷笑道:“如此妄自推断,岂不太武断一点吗?”
  司马血淡淡一笑,碧血剑已亮出。
  “就算杀错人,对我这种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只算你今天太倒霉好了。”
  银衣人目光一寒:“你狂妄!”
  司马血不再说话,左手轻拭剑锋。
  碧血剑曾饮过多少人的鲜血?以致剑锋隐隐现出暗红的色泽。
  司马血没有计算过。
  他只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碧血剑可以再杀许多人,但却绝不能杀错任何一个好人。
  眼前这银衣人绝非善类,这种人绝对杀之不枉。
  银衣人忽然冷冷一笑:“这一宗生意,恐怕你是要赔本了。”
  司马血淡淡道:“世间上没有包管赚钱的生意,就算赔本,我最少赔得起!”
  “你不惜为别人赔本?甚至赔命?”
  “当然不怕,干我这一行的,性命本来就比天上的浮云更虚幻,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美丽,但却又会随时随地消失了影踪。”
  银衣人嘿嘿一笑,道:“你是一朵浮云,我又是什么?”
  “垃圾!”司马血毫不犹豫就回答:“你是一堆垃圾,沟渠里的垃圾!”
  银衣人的脸色没有变。
  他的脸本来就是青蓝有如死人,谁都不可能看见他真正的脸色究竟起了什么变化。
  但司马血却看见了他的手在发抖,轻轻的发抖。
  他是惊惧?还是愤怒?抑或是悲哀?
  司马血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自己应该要做的事,就是趁着这一刹那间出剑。
  他必须把握机会,尽快解决这个银衣人。
  他不知道这个银衣人的真正身份,但他知道杀了这人,绝不会是滥杀无辜。
  所以他出剑。
  惊鸿般绚丽灿烂的剑光,已在刹那间刺到银衣人的咽喉上。

×       ×       ×

  剑光急飞如闪电,银衣人的刀却也不慢。
  锵!
  刀、剑刹那间交迸,碧血剑被震开三尺。
  银衣人的刀顺势滑下两尺,刀尖直指司马血的心。
  他才也许曾经惊慌、愤怒、悲哀,但他的刀仍然力足自保。
  不但力足自保,而且犹有反击的余力。
  他的刀势极繁杂,又似极简单,森冷的刀气直向司马血迎面而至。
  “嗤”的一声,司马血右臂上忽然出现了一道半尺的血口。
  鲜血飞溅如雨,司马血踉跄后退了两尺。
  司马血苦笑,道:“很好!我已很久没有领教过这么快的刀法。”
  银衣人叹了口气,道:“刚才那一刀若是换上别人,现在已经横尸地上。”
  司马血用左手握剑,道:“如此说来,我还不算是太差劲。”
  银衣人冷冷一笑,道:“你现在已经受伤,要杀我恐怕不容易,遑论要到剑阵中救人了。”
  就在这一刻间,剑阵中连接响起了几个人的惨叫声。
  其中一个竟然有卫空空的闷哼声响。

  (六)

  剑阵中血肉横飞,这是一场很可怕的厮杀。
  悔灯和尚没有杀人,但却也出手击伤几个如狼似虎的道士。
  在这种环境下,他仍然没有施下杀手,只是折断敌人的手臂、腿骨的地方,可见他出家之后,昔日暴戾的脾气已大大地改变。
  但这一来,他自己却难免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
  他背上、腿上、甚至臀都已被敌人的利剑划伤,若不是卫空空处处替他掩护,悔灯和尚恐怕已经变成了死和尚。
  其实,以悔灯和尚目前的武功而论,只会在卫空空之上,而绝不会在卫空空之下。
  但一来他并无兵刃在手,而且对敌人处处手下留情,在这种情况之下与强敌接战,自然难免大大的吃亏!
  本来以卫空空和悔灯和尚的武功,就算短时间之内不能破阵,最少也不会弄到如此狼狈的。但悔灯和尚手下留情,而敌人却绝不相让,此消彼长之下,情况就变成大大不妙了!
  卫空空为了掩护悔灯和尚,终于右胁下挨了一剑。
  他的身形虽然仍是很矫捷,但剑上的力度难免为之削弱。
  那些道士当然不肯放松,剑如碧海浪潮,一层又一层的涌了上来。
  卫空空虽然受伤,而且伤势不轻,但他们仍然咬牙力拼,神态仍然极为镇静。
  突听悔灯和尚大声道:“你们再不罢手,老衲只好破戒杀人了”
  群道有人发出一声冷笑,又有人大喝:“先毙了这个老秃贼再说。”
  悔灯和尚脸色不由一变。
  他并不在乎对方骂自己是个老秃贼,但对于道士们凶悍的态度,却是不由又惊又怒。
  倘若被困在阵中的只是他自己一人,他现在是否愿意破戒杀人,实在还是大有疑问。
  但现在卫空空也在阵中,而且他更是为了自己而受伤,悔灯和尚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却不能对卫空空的死活置诸不顾。
  又有两把长剑卷向悔灯和尚的胸前来。
  悔灯和尚不再客气,剑锋刚欺前,他已闪电般绕到这两道人的背后,每人狠狠的给了一掌。
  这两掌清脆玲珑,而且力度沉猛,这两个道士如何禁受得起?登时向前仆出数丈,双双倒地,连动都不能再动。
  卫空空虽然受伤,但看见悔灯和尚忽然大发神威,不由精神抖擞,剑上威力也陡增不少。
  这是一场苦战,但卫空空和悔灯和尚总算勉强赢取到胜利。
  三十二个道士所组成的剑阵已彻底崩溃,只剩下八人,虽然他们仍然有一战之力,但他们的信心和勇气都已丧失!
  悔灯和尚宣念佛号,然后对这八个道士说:“你们都回去,以后切莫再兴杀人之念。”
  八个道士彼此面面相觑,走也不是,战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卫空空突然脱口叫道:“小心——”
  卫空空这一声警告并不算慢,但这八个道士只不过略略呆了一呆,背后已分别中了八枚毒镖。

  (七)

  毒镖!
  那是绝对致命,几乎是见血封喉、歹毒无比的毒镖。
  八个道士刚中毒镖,身子就已痉挛,脸庞也同时变成一片紫蓝。
  他们都面露痛苦的神色。
  噗!
  八人同时中了暗器,同时倒了下去。
  夜色中,一条黑影,恍似幽灵般飘然出现。

×       ×       ×

  黑如大地的衣衫,苍白如皓月的脸庞,冰冷如霜雪的眼瞳,再加上一股无影无形、但却逼人眉睫的杀气,就是来者的特点。
  他的脸庞上似没有皱纹,但却又似是皱纹处处,甚至比悔灯和尚还更苍老。
  悔灯和尚喟然长叹:“你终于来了!”
  黑衣人脸上木无表情,淡淡道:“多年不见,你还认得小弟,可见手足情长,义气深重。”
  悔灯和尚又叹了口气:“三弟还是没有变。”
  这黑衣人竟然就是昔年四大神魔中,排名第三的铁狼神魔勾千毒。
  勾千毒淡漠的说道:“小弟一向都活得很愉快,又何必改变自己?”
  悔灯和尚摇头道:“总有一天,你会觉悟前非的。”
  勾千毒淡淡一笑,道:“你这些说话,还是留给对别人说,小弟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因果循环,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
  悔灯和尚一怔,随即缓缓叹道:“你令老衲太失望了。”
  “小弟对你又何尝不失望?”勾千毒冷冷道:“凭咱们的本领,若能携手联成一气,必可闯出一番惊人的霸业。”
  “霸业二字,休再提起!”
  “你没有说错,小弟的确没有变。”勾千毒沉声道:“但你却变了,变得软弱、变得消极。花花世界里,充满乐趣事物何止万千,你什么不好干,突然干起大和尚,实在成何礼统?”
  他是三弟,但却对二哥用“成何礼统”这种字句,当真是不客气到了极点。
  但悔灯和尚毫不介意,他仍然希望勾千毒能改邪归正。
  但他的说话,勾千毒根本就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卫空空站在一旁,甚不是滋味。
  他的目光并不是注意着这两个江湖上的老前辈,而是紧盯着司马血与银衣人的一战。
  司马血右臂受伤,仅以左手握剑迎敌。
  他很少用左手剑,他的左手剑威力如何,也许只有一个人看见过。
  那人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当然,除了龙城璧之外,也有人领教过司马血左手剑的滋味。
  但那些人已没有一个活着。

×       ×       ×

  “王”,并不易为。
  要成为某一个行业里的“大王”,更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无论你是赚钱大王也好,吃饭大王也好,能够光明正大被人称之为“王”的,这人绝不简单。
  当然,自吹自擂的乃是例外。
  司马血是杀手之王。
  这四个字并不是自己冠在自己的头上的。
  这些年以来,曾有不少人想把这四个字抢到自己的身上。
  而司马血这些年来亦杀过不少人,也被人追杀过无数次。
  最公平的决斗,众寡悬殊的困兽斗,突如其来的暗袭,神奇巧妙的陷阱,种种形式的生死搏斗他都尝试过。
  难怪他能成为杀手之王。
  难怪他的左手剑比起右手剑毫不逊色了。
  银衣人刚才一刀得手,以为自己最少可以占到七成优势。
  但他错了!
  司马血不但换了一只手使剑,而且还索性换了另一种剑法。
  极快的身形。
  极快的剑法。
  剑如闪电,人如电闪,司马血出手的迅速,着实惊人。
  银衣人一凛,身如旋风转动,弧形般挥出五刀。
  刀快,司马血的身形更快。
  银衣人的刀还未击到,他的身子已飞弹起来,剑势一落一偏,急削银衣人左半边脸庞。
  他的人在半空。
  银衣人身子一矮,避开这一剑,突然也飞跃起,而且一跃几及两丈!
  他跃得比司马血更高,而且随即以左手发出一道暗器。
  破空声惊心动魄,暗器却是带着一股腥味,谁也不知道这种暗器有多厉害、有多歹毒。
  但他最少知道,倘若中上一枚这样的暗器,自己这一辈子就算走到头了。
  他并不怕死。
  但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死,最少,燕大公子满门血债,正在等待他去伸雪!
  他不想死,他没有死。
  银衣人的暗器虽然快、狠、准,厉害非凡,但杀手之王毕竟还是杀手之王,而且他本来也是个暗器大行家,要在这种情形之下闪避开这种暗器,他最少还有好几种法子。
  他只用了最简单的一种,就已把对方的暗器完全避过。
  他只不过是把身子向后退两尺,所有的暗器,就全部在他的胸前、脚跟下飞过。
  这么一退,实在太简单了。
  但有一点不要忘记的,就是当时他的身子仍在半空之中,根本就是无处着力。
  一个人在平地上暴退两尺,就算是三岁小童也不难办到。
  但人在半空之中要做到这种动作,就绝对是两回事;而且银衣人的暗器又是来得这么快速,他若闪慢一点点,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九)

  满地俱是暗器。
  是五寸长的五步断肠钉。
  司马血总算看清楚了这种暗器,不禁为刚才的险况捏了一把冷汗。
  银衣人的身子也开始落下。
  唰!
  他的刀如轮旋转,急罩司马血天门。
  这一着并不出乎司马血意料之外,他一扬手,碧血剑又和他的刀交迸在一起。
  银衣人冷笑,冷笑中另一股刀光同时闪起。
  那是他的第二把刀。

×       ×       ×

  刀气森冷,一下子就挥到司马血的前额上!
  司马血没有动,依然站立原地。
  当银衣人的短刀几乎就要在他额上刺穿一个大洞的时候,司马血竟然以右手抓向刀锋上去。
  这把刀锋利无比,难道他不要这一只手?
  司马血的右手虽然受伤,但使用起来的时候,速度仍然快得令人连看都看不清楚。
  银衣人似乎是一阵惊诧,但他的刀仍然没有缩回去,反而更添上几分力度。
  他以刀迎向对方的手掌乃是大占优势的事,就算明知对方可能有诈,也要先拼了这一刀再说。
  刀急落,手急抓,刀锋一下子就被司马血的手抓住。
  鲜血如泉水般从司马血的指罅涌出。
  银衣人冷笑,右手长刀再斩司马血小腹。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司马血趁势用右手一推,劲力透过短刀,把银衣人震后两尺。
  银衣人两把刀的走势全部被这一震之力而改变。
  银衣人简直为之一阵窒息。
  司马血目光如电,左手碧血剑全力刺出,目标是银衣人的咽喉。
  刀势之速令人眩目。
  银衣人忽然笑了。
  那是苦笑,也是他毕生最后的一个笑容。

×       ×       ×

  薄而锋利的剑锋,如鱼入水般滑入了银衣人的咽喉。
  银衣人似乎没有感到痛苦,他只是感到绝望。
  极度的绝望,不会使人感到痛苦。
  痛苦已被绝望所麻痹,就像一个被冰雪困绕,而且快要咽气的人,他是不会感到寒冷的。
  他迸尽了最后一口气,突然呼叫出两个字。
  他叫出的两个字是:“胜男!”

×       ×       ×

  “胜男!”
  这一声绝望的嘶叫,比月夜狼嗥还更凄切百倍。
  他是谁?
  他叫的“胜男”又是谁?

  (十)

  “胜男”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她姓燕,名胜男,是燕胜侯的妹妹。
  银衣人临死前还呼叫着的名字,也就是燕大公子在古塔外野草丛中轻声呼唤的名字。

×       ×       ×

  燕胜侯的身子本已极虚弱。
  他也许快要在这里活活饿死。
  他本已无法再站立,更无力量可以像常人般行走。
  他甚至连爬的力量也已消失。
  但当他忽然听见黑夜中有人呼唤“胜男”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站起来了。
  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的奇迹。
  但更奇迹的奇迹接着出现。
  他不但能站起来,而且还能一跛一拐的向着小镇上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比起一般人走路的速度最少慢了一半。
  但对此刻的燕大公子来说,这种速度已是非常惊人的,简直就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他的腿没有受伤,但不知怎的,他走路的姿势一拐一跛,好像曾经断了好几根腿骨似的。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古塔外的野草丛中。
  但一种神奇的力量,使他再度站起,而且还朝着一个目标走去。
  他听见了“胜男”这一声嘶叫,也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燕大公子的心在跳,跳得比青蛙还快速。
  他终于来到了一个令他呕心的地方。
  在这里,他看见了一大群道士。
  全都是死道士。

  (十一)

  除了道士之外,燕大公子又看见了一个身穿银衣,脸上显然经过易容的人,倒卧在血泊之中!
  他又看见了一个使他终生无法忘怀的人。
  “杀手司马!”他喃喃叫了一声。
  他瞧着司马血,司马血也瞧着他。
  燕大公子看的是司马血的剑,但司马血看的却是他的手。
  燕大公子已无手。
  对燕胜侯来说,这是何等残酷,何等可怕的事!

×       ×       ×

  燕胜侯跪在银衣人面前,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的眼球仿佛要滴出鲜血,他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虽然燕大公子已完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但司马血还是认得他。
  燕大公子也没有忘记司马血。
  他们曾经是朋友,现在也是。
  将来也是一样。

×       ×       ×

  燕胜侯望着银衣人的尸体,看得像是个白痴。
  司马血没有骚扰他。
  他知道燕大公子非但很衰弱,而且也很伤心。
  过了很久很久,燕胜侯才说出了七个字:“你可知道他是谁?”
  司马血吸了口气。
  他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本来不知道,但现在也许已可以猜到。”
  燕胜侯的目光渐渐变得呆滞。
  “你知道他是谁?”
  “我不想说。”
  “你说!”
  “我既不敢说,也不想说。”
  “为什么?”
  “我怕自己猜错、想错、说错。”
  燕胜侯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知道你已猜对。”
  司马血默然。
  燕胜侯不再跪着,却颓然躺在银衣人的尸身旁。
  “令燕家遭遇惨祸的主谋虽不是他,但他却是其中一份子。”他的声音渐渐又变得很微弱。
  “他错了。”
  “他一直都在嫉妒我,他一直都没有把我当是他的亲哥哥。”
  “你本来就不是他的同胞兄长。”
  “话虽如此,但你可知道我们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
  司马血又默然。
  虽然他知道的事已不能算少。
  但别人的家事他也绝不会知道得太多。
  燕胜侯忽然弯下腰呕吐。
  但对于一个已饥饿到快要死亡的人,他还能呕些什么出来?
  他呕的是黄色的水。
  他呕的是苦水,也是血水。
  他想,自己也许要死了。
  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他恐惧、悲哀的事。
  现在能令他产生恐惧和悲哀的人,只有两个。
  令他恐惧、担忧的人,是他唯一的妹妹燕胜男。
  他想起了燕胜男,也想起了她亲自下厨泡制的珊瑚水晶鸡。
  倘若他现在能看见胜男,倘若他现在还有机会吃到她泡制的珊瑚水晶鸡,就算死又何妨?
  令到他悲哀痛苦的人,也只有一个。
  那是燕翔楼!
  他一直视燕翔楼如亲手足、亲骨肉,但最后燕翔楼却出卖了他,而且还抢走了胜男。

×       ×       ×

  燕翔楼本不姓燕。
  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姓氏。
  他本来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若不是燕老太爷把他收养,这个人很可能就饿死在街头上。
  燕老太爷是行好心。
  可是,他却万万料不到,他收养这个孤儿,居然在日后变成了一个极大的祸胎。
  燕翔楼不但嫉妒燕大公子,而且还垂涎燕胜男的美色。
  燕胜侯一直把他当亲弟弟,但他却暗中视大哥为仇人。
  燕胜男一直把他当是亲哥哥,但他却暗中立下重誓,非要把她弄到手不可……
  燕老太爷活着的时候,燕翔楼已暗中与神魔王国勾结。
  阴鹤道长和紫云观的道士,本来就是神魔王国的一份子。
  在神魔王国的暗中支持下,要打垮燕家,抢走燕胜男,实在并不是一件难事。
  燕翔楼终于办到了。
  在求名阶,他诱骗断魂大师和梅髯王出手对付敖少勋,除了阴鹤道长心知肚明之外,断魂大师和梅髯王,都受了他的利用,当时燕翔楼的“受伤”,根本完全是伪装的。
  这个年轻人倒有一手,最少连断魂大师和梅髯王这两个老江湖都被他骗过。
  敖少勋、燕大公子都是神魔王国要对付的人。
  敖少勋是金笛神魔屠六的弟子,而燕大公子,却已在两年前加盟的铁旗门下,成为铁旗门的总堂主。
  总堂主一职,在铁旗门中地位仅次于门主之下,可说是极其重要的职位。
  神魔王国与铁旗门已成水火不相容的局势。
  铁狼神魔勾千毒当然不会放过燕大公子!
  燕大公子不怕神魔王国,而且早就随时准备会遭遇到对方的袭击。
  袭击终于来了。
  但谁都想不到,令燕家一败涂地的人,竟是燕翔楼。
  如杲不是燕翔楼,燕家最少还有一战之力,甚至极可能击退神魔王国的侵犯。
  这一战他们输了。
  他们输在燕翔楼的手上。

  (十二)

  勾千毒与悔灯和尚的谈判已破裂。
  其实他们两人之间,已没有什么好谈判的。
  他们以前是一丘之貉,但现在他们的距离却是太远太远。
  勾千毒来来去去,还是希望逼使悔灯和尚把铁旗神令交出。
  铁旗神令一旦落在勾千毒的手上,铁旗门便算是完了。
  悔灯和尚自然拒绝。
  勾千毒冷冷一笑:“二哥,你一定要逼我对付你?”
  悔灯和尚叹道:“不是老衲逼你,而是你逼老衲。”
  勾千毒冷冷道:“我们以后还会有碰头的日子,再见。”
  一声“再见”,人已在十丈之外。
  卫空空听得为之一呆。
  悔灯和尚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居然会以为勾千毒不忍心向他出手?
  倘若这里只有悔灯和尚,勾千毒恐怕早已对他不利。
  但此刻他若动手,最少还得兼防卫空空,还有刚刚杀败燕翔楼的杀手之王司马血。
  勾千毒并不愚蠢。
  他绝不会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对付悔灯和尚,抢夺铁旗神令。
  他最高明的策略,还是暂时退避,等候时机再与铁旗门一决胜负。
  悔灯和尚真的以为勾千毒不忍心向自己下手吗?
  不!
  也许刚才这番说话,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
  他仍然希望铁狼神魔勾千毒能早日觉悟,别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在半年前,河南傅家堡惨遭劫杀,一双碧玉狮子,十二箱珠宝同时不翼而飞,凶徒诛杀傅家老幼五十三口。
  悔灯和尚已查出,这又是神魔王国的杰作。若在十年前,这一桩买卖必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儿。
  那时候他还是金笛神魔屠六。
  但现在,他已是悔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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