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真怒啐道:“老书呆子,本王今日要放火烧了聚英山庄。” 连员外毫无反应。 许窍之却冷笑道:“你若敢放火烧庄,昨晚早就挠了,何必等到今日?” 夏侯真道:“你以为本王不敢放火,连小熊夫妇也一并烧死?” 许窍之道:“烧死小熊夫妇,你今生都休想取到熊王玺。” 夏侯真怒喝一声,突然向许窍之劈出一掌。 许窍之没有硬接,卸身闪避。 夏侯真冷喝道:“你害怕了?” 许窍之银骨纸扇一扬,左手却把金刀抽出。 “白熊王,你若以为凭熊王宫的力量,就可以威吓聚英山庄,甚至将聚英山庄毁灭,那么你就估计错误了。” 夏侯真怒道:“废话!” 怒喝声中,又再连环向许窍之攻出三掌。 他那惨绿色的手掌,忽然逐渐开始变成火红之色。 龙城璧冲开白衣武士的包围,对许窍之道:“小心他的掌上有毒!” 许窍之悠然一笑,道:“绿魔幽魂散药力虽然可以令他在两在内增强内力,但事后却会大伤元气。” 夏侯真脸上一阵抽搐。 显然,许窍之的说话并没有错。 龙城璧道:“所以他今次的出击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夏侯真这三掌很快,但许窍之身形迅速,这三掌又被他闪避开去。 龙城璧谈笑挥刀,又有两个白衣武土死在风雪之刀之下。 断崖下,血肉横飞。 龙城璧连续刀毙八人。 司马血的剑也已杀了七个白衣武士。 卫空空施展砍脑袋剑法,砍了三个白衣武士的脑袋之后,却与刚才那个冒称连羽环总管的中年人厮杀得难分难解。 卫空空剑气森森,虽然只不过是一柄平凡的长剑,但却逼得对手险象环生。 卫空空冷笑道:“阅下好雄浑的掌力,倒未请教驾请教高姓大名?” 中年人深沉锐利的目光看着卫空空的剑,说道:“鄙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静字!” 西门静! 这人竟是西门静! 卫空空不禁为之大为惊奇,原来西门静就是昔日千魔盟主西门飘的胞弟! 千魔盟虽然早已被龙城璧、卫空空和司马血瓦解,但仍有不少漏网之鱼,四散奔逃,亡命天涯。 这些人各奔前程,但卫空空已查出,昔日千魔盟的部份余孽,现在已加入了一个比千魔盟更神秘、更可怕的组织。 那是一个行动极为神秘的组织。 这个神秘的组织,已在两年之内,并吞了山东、山西、河南、河北一共七个势力宠大的帮会。 卫空空同时查出,西门静已带着千魔盟的一部份凶悍份子,加人了这个组织之中。 想不到跟前这个冒认聚英山庄总管的中年人,原来就是西门静。 卫空空冷冷道:“白熊王服下的绿魔幽魂散,是你供给他的?” 两句说话之间,卫空空的剑又已逼得西门静连退五步。 显然,西门静的武功,并不如千魔盟主西门飘。 西门静嘿嘿一笑:“那当然是我给他的!” 卫空空剑势更紧密,道:“莫不是你的主子要想并吞熊族?” 西门静冷冷道:“凭你这点道行,还不配问。” 卫空空大喝一声,砍脑袋剑法的威力更加发挥得淋漓尽致。 眼看这一剑势必将西门静的脑砍下,忽然绿芒一闪,一根惨绿色的巨棒将卫空空的剑截住。 卫空空立刻收剑。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木头人。 一个手里握着绿棒,脸上木无表情的木头人。 木头人并不是完全用木造的。 他也有眼睛、鼻子、也有一张会骂人的嘴巴。 但他的一双手和两条腿,都用木头包裹着,连胸膛也嵌着一块木板。 他手里的绿棒,也是用木头造的。 甚至连脚上穿着的鞋子,也是两块丑陋的木头。 八十年前,江湖上有个木郎君。 他之所以被人称为木郎君,因为他练的是铁木神功。别人一剑砍在他的身上,就像只是砍在一块木头上一样,只会发出敲木之声,但却怎样也杀不了他。 这种功夫和金钟罩铁布衫属于同一类型,不过却更难练成,当木郎君练成铁木神功之后,就一直没有被人击败过。 到最后,真正能够击败木郎君的人,还是他自己本身。 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八岁。 他是喝毒酒自杀而死的。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 他四十岁才在江湖上笫一次出现,只不过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已杀过几百人,同时,也失恋过三次。 杀人并不一定痛快。 有时候也是一种痛苦,也许比失恋更加令人感到痛苦。 但眼前这一个木头人,却绝对与木郎君不相同。 卫空空也听过江湖上近来出现了一个怪人,武功极高,而且浑身都包着木头。 这个人就是木天尊蔡急雨。 “阁下姓蔡?” “不错,我就是蔡急雨。” 卫空空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蔡急雨道:“你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卫空空苦笑一下,道:“我本来就是个到处流浪的人,就像龙城璧一样。” 蔡急雨道:“你觉得自己抱打不平,行侠仗义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卫空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道:“看不出你这个木头人的嘴巴倒并不像块木头,但是我没有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必要。” 蔡急雨冷冷一哂,道:“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马上滚出去,再也别让我碰见你。” 卫坐空皱眉冷笑:“如果我不从尊意呢?” 蔡急雨叹一口气,道:“那么你很快就会后悔。” 卫空空轻轻咳嗽两声,道:“我为什么要后悔?反正就算败在你的手下,也算不上是一件丢人的事。” 蔡急雨道:“你可知道失败的代价就是死亡?” 卫空空苦笑一下:“那又如何?这种代价很多人都已付出过,虽然毕生只能付出一次。” 蔡急雨脸上杀机倏现,绿木棒缓缓扬起。 西门静却已首先向卫空空的背上一笔重重击去。 卫空空的腿纹风不动。 但他的腰忽然猛地一拧,剑气呼呼,长剑直向西门静的脑顶上劈去。 蔡急雨冷笑,然后又叹着道:“砍脑袋剑法一成不变,只会去砍敌人的脑袋,何其不智! 何其不智!”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卫空空的剑势突变,明明砍向西门静脑袋的一剑,忽然就向蔡急雨的双膝之上削去。 蔡急雨手中绿木棒一沉,护住双膝。 卫空空一剑削在绿之上,立刻又再回身一剑,依然又向西门静脑顶上劈去。 他的剑势一变再变,双腿脚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蔡急雨挥棒直逼卫空空,打他的后颈大脉。 这一棒的出手并不快,也没有什么招式上的变化,然而招沉力猛,天下间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捱得起这无情的一棒。 卫空空虽然背对绿木棒,但棒声呼啸隐若有如雷行,已使他感觉得到这一棒是何等厉害。 他若置之不理,这一棒势必把他的颈骨击成粉碎。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已看见龙城璧咬着牙,挥刀向蔡急雨绿木棒上迎了过去。 他在电光石火之间,作出一个决定。 他决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龙城璧。 如果龙城堆能替自已挡住这一棒的话,自已就大可以对这一棒置之不理。 他要全心全力的对付西门静。 绿木棒瞬即已逼近卫空空的后颈。 但卫空空不理。 他完全不理会这一棒。 他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因为他相信龙城璧的刀,一定能把蔡急雨的绿木棒击退。 这当然是一种极大的冒险。 冒险就是赌博,任何冒险的事都是赌博。 卫空空虽然不像司马血,几乎每夭都茌赌,但他也是一个喜欢赌博,喜欢冒险的年轻人。 他不顾一切,骤施杀手,西门静的脸色终于于变了。 但西门静死也不相信,卫空空会对蔡急雨的绿木捧全不招架。 可是,他错了。 他估错了卫空空这个人。 他估错了他手中的剑。 木天尊蔡急雨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冲刺力,可以和龙城璧相比。 他手中的绿木棒已即将击在卫空空的后颈上,那时候龙城璧仍距离自己几乎三丈。 蔡急雨相信自己的棒,必比龙城璧的刀更快。 但风雪之刀忽然间就像奇迹一般,把他的绿木棒震了开去。 这一棒没有击中卫空空。 但卫空空的剑,却已劈在西门静的咽喉上。 血如飞雨四溅。 西门静的一颗脑袋,应声掉落,滚到了蔡急雨的脚下。 蔡急雨的绿木棒突然停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江湖上最狠辣的剑手。”蔡急雨脸色下沉,“但若非雪刀浪子,你现在也已必死无疑。” 卫空空道:“生死各有天命,这是谁也不能勉强的。” 蔡急雨忽然把目光冷冷的耵在许窍之和司马血的身上。 许窍之力斗白熊王夏侯真,两人正杀得难分难解。 而司马血则与五名白衣武士激战,杀得天昏地暗,血肉模糊。 现在司马血的确浑身都是血。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但他的战意仍盛,战斗力也相当强。 飕飕两剑,又有两名白衣武士中剑倒下。 蔡急雨对龙城璧道:“此人手持碧血剑,是否就是杀手之王司马血?” 龙城璧长长叹息一声:“难道你认为他不是司马血?” 蔡急雨冷冷道:“此人不除,始终是武林的心腹大患。” “他不是武林的心腹大患,”龙城璧淡淡道:“而是七色地狱的催命煞星。” “七色地狱?”卫空空面色倏地一变:“蔡急雨所隶属的组织,名为七色地狱吗?” “不错,七色地狱!” 蔡急雨愣愣的看着龙城璧:“你怎么知道咱们的组织叫七色地狱?” 龙城璧微微一阵冷笑,说道:“两年前阁下在灵霄亭下约战南岭四狮,描果四狮变成四尸,这件事你总不会这样快便忘记了罢?” 蔡急雨哼了一声道:“南岭四狮徒具虚名……” “胡说!”龙城璧喝住他的说话,冷然道:“南狮四狮武功绝预,别说他们四师兄弟俱在,就算只是单独一人,阁下也未必就能够讨好得去!” 蔡急雨无言。 龙城璧又说下去,道:“但当日你并非单刀赴会,而是联合十六个蒙面人,总共用了超过一百七十二种暗器,才把南岭四狮杀死的!” 蔡急雨突然长笑道:“那又如何?” 龙城璧冷冷道:“那十六个蒙面人,都是七色地狱里的杀手↑” 蔡急雨笑声敛止:“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并不少!” “本来就知道得不少!” “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龙城璧雪刀一扬,道:“南岭四狮被杀之时,你和七色地狱的十六位杀手都忽略了一件事。” 蔡急雨道:“你此言是何所指?” 龙城璧道:“你们只顾在灵霄亭下杀人,却料不到灵霄亭上,是有一个大醉了三天的醉汉。” 蔡急雨脸色变了。 “这醉汉就是你?” 龙城璧摇头,道:“在下虽然常喝酒,却不会常常都醉,更不会醉到要睡在灵霄亭上,大睡三天三夜。” “他究竟是谁?” 这时候,司马血已将余下来的三个白衣武士完全解决。 他缓缓的走过来,脸对脸的向蔡急雨道:“那个醉汉就是我!” 蔡急雨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望着司马血。 司马血又道“南岭四狮还没有死的时候,曾叫破了那十六个蒙面杀手的来历,他们都是七色地狱失的杀人魔鬼!” 司马血刚说完这句话,许窍之的身旁突然爆出一蓬黑色的烟雾。 这一蓬黑色的烟雾散开后,许窍之没有退开,反而向前冲了出去。 原来白熊王夏侯真苦战许窍之不下,索性撒出白雾散,借烟而遁。 这种烟雾当然有毒。 而且是一种很厉害的剧毒。 但许窍之一点也不怕。 别忘记他是医谷谷主,这一点剧毒也许能令别人望而生畏,但对许窍之而雷,却有微不足道之感。 但夏侯真服下绿魔幽魂散之后,内力大增,一纵一跃之间,已远远把许窍之抛在后面。 许窍之赶了一程,没有追上。 毒雾已开始发作。 许窍之立刻把一枚金色的丹药放进口中。 那是辟毒奇丹,能解百毒。 夏侯真已遁。 蔡急雨仍然站在龙城璧,卫空空和司马血三个人的中间。 龙城璧瞪着他。 卫空空和司马血也在瞪着他。 蔡急雨已变成了众矢之的。 连员外却仍然与白熊王的手下混战。 但聚英山庄的人,却似乎武功都不太好,比不上那些白衣武士。 幸好许窍之已赶走了白熊王夏侯真,立刻又再挥舞金刀银扇,把白衣武士的气焰都压了下去。 龙城璧忽然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了一笑,对蔡急雨道:“这一战,你们已经败了。” 蔡急雨冷冷道:“未必。” 龙城璧道:“难道你还认为可以反败为胜?” 蔡急雨突然眯眼一笑,道:“不是反败为胜,而是我们根本已经胜了。” 龙城璧不再说话。 蔡急雨又淡淡的道:“我们已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龙城璧突然发觉到,瀑泉下的庭院已在冒烟。 不但龙城璧看见,每一个人都开始发觉到这一件事。 许窍之忽然怒声道:“有人劫走了小熊!” 原来小熊就在最高的那一座大屋中。 但那座大屋已经着火,而且混战已经开始。 许窍之立刻向着下面疾冲,但龙城璧喝止道:“赶不及了,小熊已经被他们劫走!” 许窍之颓然止步。 七色地狱里的高手显然已完全控制了局面。 七辆颜色各异的马车,从山下分七路飞驰。 小熊夫妇究竟被他们劫持到什么地方去? 蔡急雨干笑着:“只有小熊才知道熊王玺在什么地方,但他却已落入到我们手上。” 许窍之冷冷道:“你们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蔡急雨道:“只要熊王玺落在我们手里,熊族将会永远受七色地狱的控制。” 许窍之突然大笑。 蔡急雨怒道:“有什么好笑?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失败,” 许窍之忽然又扳起脸,道:“我为什么要承认失败?难道你以为劫走了小熊夫妇,就一定可以夺得熊王玺?” 蔡急雨道:“当然,在七色地狱里最少有三十种刑具,可以逼小熊夫妇吐露出叶大孤究竟把熊王玺放在什么地方。” 许窍之冷笑着,忽然一刀就向蔡急雨的脸上砍去。 蔡急雨伸手一挡,他臂上嵌满了木,许窍之金刀纵然锋利,竟然奈何他不得。 许窍之金刀连续攻出五招。 但都给蔡急雨从容接下。 这一位木天尊的武功,犹在白熊王夏侯真之上。 蔡急雨忽然凌空高跃,施展无形无影轻功大法,瞬即登到断壁之上。 这一手轻功不但漂亮,而且简直令人有不可思议之感。 谁知道他刚登上断崖,就发觉断崖上有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刀,硬生生的把他逼了回去。 蔡急雨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 因为他施展无形无影轻功大法越断崖的时候,这个人分明还在断崖之下的。 但只不过一晃眼的时间,这个人竟然就由断崖下飞越到断崖之上,等着自己冒上来时候才用刀将自己逼回到断崖之下。 这是什么轻功? 这是个怎样的人? 还有,他手里的刀又为什么竟然有如此威力,居然能把蔡急雨这等武林高手逼得手忙脚乱。 直到蔡急雨被逼回到断崖下原来站着的地方时,每一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断崖上。 逼退蔡急雨的人,就是雪刀浪子龙城璧。 龙城璧又回到断崖上。 他手里的刀,锋芒四射。 但即使是风雪之刀的锋芒,亦绝不能与龙城璧眼睛里发射出来的锐芒相比。 这种目光,就像两把利剑,直穿透察急雨的咽喉。 蔡急雨忽然觉得有点冷。 这种冷意从他心底里冒出,而且渐渐命他觉得不可抗拒。 龙城璧冷冷的扬起了刀,脸上笼罩着一种无法描绘的骇人杀气:“当年木郎君凭铁木神功无敌于天下,可惜在下晚一辈,无法领教他的高招,不意今日竟与他的再传弟子相逢,岂非天意?” 蔡急雨道:“我并非木郎君的传人,也没有练过铁木神功。” 龙城璧冷冷的“哦”一声,道:“难怪阁下浑身都嵌着木头,原来是一个冒牌货。” 蔡急雨怒道:“我根本就从来没有冒充过自己是木郎君的再传弟子!” 龙城璧又在冷笑,脸上的杀气更加令人不寒而栗:“那更好办,木郎君生前曾与龙某的先祖父颇有深交,你既非木郎君门下,我杀你更加不必犹疑!” 蔡急雨的背脊已湿透。 他对于自己的武功,一向很具信心,尤其是轻功,更是向来自负。 但刚才他被龙城璧由断崖上逼了下来,他对于自已的信心已发生了剧烈摇动。 他不想面对着风雪之刀。 更不愿意面对着龙城璧。 但现在,他除了拼死一战之外,似乎已无别的路可走。 他忽然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悲哀。 因为他的未来,就是面对着死亡。 天下间尽管有不少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 但谁也不能否认,怕死的人比不怕死的人,在多得很。 蔡急雨从来都不是个英雄好汉,他怕死就像女人怕老鼠一样毫无分别。 他忽然把绿木棒分开。 绿木棒可以分开,而且一分开之后,里面就赫然出现了一截三尺半长的剑锋。 谁都以为他已准备拼死一战。 不料他竟然用刀一拗,把剑折断。 他把断剂抛下,惨笑着对龙城璧道:“你已战胜了。” 龙城璧沉下了脸:“为什么折剑投降,七色地狱的主人绝不会放过你。” 蔡急两长叹一声,道:“但现在我若不投降,却会马上死在你的刀下。” 龙城璧道:“难道你认为向我们投降,我们必会饶你一命。” 蔡急雨说道:“机会总比跟你交手为高。” 龙城璧沉吟片刻,道:“你如果要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蔡急两苦笑一下,道:“我已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你们想到七色地狱里救回小熊夫妇,对不?” 龙城璧点头道:“不错。” 蔡急雨摇头叹气,道:“七色地狱戒备森严,而且高手云集,想深入虎穴救人,实在谈何容易?” 龙城璧冷冷道:“能否救出小熊夫妇,是我们的事,你不必代为担心。” 蔡急雨考虑了半晌,终于道:“好,我告诉你七色地狱的地点,但你要遵守诺言。” 龙城璧道:“只要你说出七色地狱在何处,我决不杀你。” 蔡急雨重重的喘了一口气,道:“七色地狱不在地下,却在天上。” 每个人都听得有点发怔。 蔡急雨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总该听过魔湖绝峰这个地方?” 魔湖。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魔湖,也知道魔湖畔有个绝峰。 蔡急雨缓缓的道:“魔湖绝峰又名天上峰,峰顶就是七色地狱的所在地。” 来到天上峰,先渡魔湖。 未渡魔湖,先入寒泉谷。 寒泉谷外有条古道,五里之外有个小城镇。 这个小城镇没有名字。 可以,也有人索性称呼它做无名镇。 天下间无名的小镇很多。 但奇怪的就是这个无名镇的商号,每一间都同样没有名字。 这里有两间酒家。 酒家里面有酒,也有菜和肉,但它们都没有名号。 当龙城璧,司马血,卫空空和许窍之来到这些酒家的门前的时候,都不免觉得奇怪。 左边的一间酒家,门外跨坐着一个老叫化。 老叫化正在吃鸡,一只又肥又嫩的大肥鸡。 司马血看见了鸡,又想起了北风镇的那间酒家。 他忽不住对卫空空道:“这里的叫化好像并不穷,口福也不俗,居然能够天天都吃鸡。” 老叫化白跟一翻,道:“臭小子,你怎知道老子天天都吃鸡?” 司马血笑了笑,道:“别的叫化子也许只能啃鸡骨,但你却每夭都吃五只大肥鸡,少吃一只都会浑身不自在。” 老叫化怪笑一声,道:“你连老子每天要吃多少只鸡都清清楚楚,莫不是个算命先生?” 司马血悠悠一笑:“你看我像个算命先生?” 老叫化扯着一边鸡腿,摇头道:“不像,你一点也不像个算命先生。” 司马血笑道:“那么你看我像个什么人?” 老叫化叹息一声,喃喃道:“我看你绝不是个好人,不但不是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杀人凶手。” 龙城璧等三人都觉得很有趣。 司马血既知道这个老叫化每天都要吃五只大肥鸡,而老叫化似乎也道破了司马血的来历。 司马血淡淡一笑,道:“你怎会知道在下是个声名狼藉的杀人凶手?” 老叫化嘻嘻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杀人如麻,又怎能逃避得过老子的耳目?” 司马血道:“可是你每天吃肥鸡五只,也逃避不过在下的一双眼睛。” 老叫化天在啃咬着肥鸡,并不否认。 龙城璧忍不住问司马血:“你怎会知道他每天都吃五双鸡?” 司马血微笑着,悠然道:“我何止知道他每天吃五只鸡,甚至连他屁眼上有一颗黑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老叫化居然又不否认,反而笑道:“臭小子神通广大,曾经在河里偷看过老子洗澡。” 这一来,连卫空空都忍不住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叫化突然把一根鸡腿骨向司马血掷去。 这一掷的威力,竟然比飞镖不遑多让,显见这个老叫化子内力深厚,如果给这根鸡腿骨掷中倒也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 不过这一根鸡骨刚到了司马血的面前,便被他的碧血剑削成粉碎。 老叫化长笑道:“好快的剑,我真不明白你在半年前跟踪了老子整个月,为什么始终没有动手杀我。” 司马血道:“这世间上每天都吃五只鸡的叫化并不多,而且可谓绝无仅有,杀了岂不可惜?” 老叫化大笑,道:“你不舍得杀老子倒也罢了,为什么反而倒转头,把雇用你杀我的雇主杀掉。” 司马血长叹道:“那人颠倒是非,把风流神丐说成是个奸狡卑鄙,出卖朋友的小人,其实出卖朋友的人根本就是他,这种人难道你认为不该杀?” 老叫化击掌笑道:“有意思,司马血这个臭小子真有意思,该杀!该杀!” 司马血一呆,道:“司马血该杀?” 老叫化猛然醒悟,道:“不是司马血该杀,而是出卖朋友的小人该杀。” 直到现在,大家终于弄清楚了这个老叫化的身份。 他就是做了五十年乞丐,但却死也不肯加人丐帮的风尘异人——风流神丐虞长春。 虞长春是名丐,也是名侠。 他喜欢吃鸡,但却很少喝酒。 他并非没有酒量,而是他从来都不独自喝酒。 他喝酒的时候,身边就一定有他的朋友。 现在,他拉着司马血的手,一起到酒家里,又酒又肉的大吃大喝。 司马血已成为了他的朋友。 龙城璧,卫空空和许窍之也因为司马血的关系,成为了虞长春的朋友。 有朋来自远方,不亦悦乎? 酒和菜都很好。 但更好的还是发自心内的友精。 酒和茶再好,也只是能满足欲望于一时。 但友情却是无价之宝,不但无价,而且永恒。 龙城璧四人之中,若论酒量,当然以卫空空最大。 当世之上,除了杭州唐门的大胖子唐竹权之外,恐怕已没有多少能在酒量方面,可以压得过卫空空。 龙城璧和司马血虽然也颇有酒量,但与卫空空相比,却未免差了几分。 谁知虞长春的酒量,竟然丝亳不下于卫空空,你一碗我一碗的,只用大碗来喝,连杯子都嫌太小。 渐渐地,虞长春的豪兴来了。 他忽然大声对酒家的小二道:“拿两罐烈酒来,要最大坛的。” 他的说话刚出口,酒家门外立刻就有人应声道:“这里有酒,不但够你们喝,而且足够淹死你们五个醉鬼!” 门外果然有酒。 不是两罐,而是两缸。 酒缸里有酒,酒里还有人。 两个酒缸里有两个人。 挑着两个大酒缸的人,居然是个看来鸡皮鹤发,弱不禁风的老太太。 她的相貌,很像天杀姥姥,但却绝不是天杀姥姥。 她是天杀姥姥的姊姊,也是七色地狱七大堂主之一的紫蟒堂堂主。 她是蟒婆婆。 只要她的大蟒手缠着敌人,她的敌人就会裂骨折颈而死。 没有人认识蟒婆婆。 但虞长春认识。 而且把她的来历,大声的宣布出来。 酒缸里泡着两个人。 这而人龙城璧和司马血都认识。 因为他们就是酒中双剑的沈必醉和俞飞瀑。 俞飞瀑冷冷的对龙城璧道:“雪刀浪子,今天我们又碰头了。” 龙城璧立刻举杯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能够与两位再度碰面,值得大喝三杯。” 沈必醉沉着脸,冷冷道:“我们不想跟你喝酒,只想你交出一个人。” 龙城璧仰天长笑,道:“当日你们想我把叶一郎的性命交出,现在又想我交出一个人,倒不知今次你们想要的人是司马血?抑或是卫空空?又还是许窍之?” 沈必醉眼珠子转了转,道:“我们想要的人是那个老叫化子。” “虞长春?” “不错,你把虞长春交出来,一切事情都好办。” “否则又将如何?” 蟒婆婆突然桀桀怪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否则你们就死定了。” 龙城璧忽然眼前一亮。 在这间无名的酒家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神秘的紫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