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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狼王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七章 狼王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6/19

  半日的折腾,等到四人再度出了客栈,天色已暗。小地方,虽已上灯,可为数不多,夜色显得特别黑。黑夜难不倒四人修为高绝,虽不敢说夜能视物,看出个几丈远近不成问题,何况怀里都有火摺子。踏着夜色,又到了废宅。夜间的废宅跟白天又自不同,总而言之一句话,比白天吓人多了。
  经前院,过二门,进后院,一切如旧,寂静如死。四个人各凝真力,暗自戒备,小心翼翼来到那口井旁。井口是井口,井水是井水,看不出任何异状。想探井中奥秘,除非下去。但,谁能下去?
  屈强捡了块瓦片,丢进井中。“咚”地一声,那是水响,他不由为之苦笑:“据我推测,如果此井底都有水道跟巢湖相通,或者是另有支道通别处,井水随湖水涨落,落时井水或不可能全无,但必比涨时浅很多,若果真如此,咱们就可以下井一探,随秘道找出个究竟。而今,证明我推断错误,听水声居然跟白天的深浅没什么两样,那郎小二是怎么脱身的?往哪里去的?可是怎么使话声传出井外的呢?”这,何止他想不通,在场的另外三位,没一个想得通。
  就在这大家都想不通的当儿,水中莲似乎有所见,霍地转脸向前院方向,沉声喝道:“谁?”
  屈强,蓝玉通反应何等神速,这里水中莲刚一声“谁”,那里他二人已联袂旋身飞扑,电光石火般投入了往前院方向的夜色中。
  他们两个的行动绝对够快,别说是人,就是只飞鸟也绝逃不了。但,二人过二门,到前院,这不短的一段路程中,却是毫无所见。不但毫无所见,连听也没听见什么。既无所见,只得作罢,就得折回。
  就在二人飞身折回,进入后院时,一幕景象映入眼帘。二人先是—怔停住,继而心神狂震、惊诧欲绝,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色朦胧,以二人的目力,可以看得清楚。井旁,东门凤人已昏倒在水中莲的臂弯里。东门凤浑身上下无异状,井旁干干的,也没有井水溅起。
  不该是中了井水之毒(至今屈强、蓝玉通仍不知道水中莲中的是什么毒,那位“妙手郎中”也没有告诉他们,所以姑且称为井水之毒)。就算是中了井水之毒,也不该这样。因为水中莲曾经中过井水之毒,并没有这样。那么,东门凤她是怎么了?再看水中莲,却已象变了一个人:神色狰狞,脸色苍白,两眼圆睁,凶光暴射,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口中还发出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冷笑。这哪是人,简直象野兽。
  水中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儿?就在二人还没有想到这问题、也根本来不及想的时候,或许是二人的折回惊了水中莲。水中莲——他们那位水前辈,竟然拦腰担起昏迷的东门凤,然后转身飞跃,一起投进了井中。
  二人魂飞魄散,心胆欲裂,惊喝声中双双扑到井边,却只听见“咚”地一声,井中水花溅了一溅,别的就什么也没看见了……
  两个人谁也没跟下去,谁也没有办法跟下去。只听蓝玉通失声叫道:“屈兄,怎么会有这种事,莫非水前辈所中之毒没有祛除尽净,在这时候发作了?”
  屈强木然道:“不,咱们上了那个妙手郎中的大当。”
  蓝玉通叫道:“怎么说,妙手郎中他……”
  “他不是什么妙手郎中,他就是那巢湖一条龙。”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我才悟出,他姓云,名随。随者从也,云从,云从什么?风从虎,云从龙。”
  蓝玉通只觉脑中“轰”地一声,立即又呆住了。夜,黑漆漆,废宅中一片死静,连一丝微风也没有,一切仿佛被恶魔的法力冻结住了,屈强和蓝玉通呆呆地四目相对,好像变成两具冰冻的尸体。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屈强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将手中长剑搁在井边上,开始动手解腰带,脱外衣……
  “你干什么?!”蓝玉通一把抓住屈强的臂膀,满面严肃地道:“你千万不能下去!”
  屈强苦笑道:“为什么?”蓝玉通沉声说道:“井水有毒啊!”届强摇头道:“没有,井水没有毒。”蓝玉通一怔问道:“井水没有毒?”屈强说道:“有毒的是那颗药丸。”蓝玉通一听此言,顿时恍然大悟,恨恨地一跺脚道:“他妈的,那家伙真可恶!”
  屈强拍拍他的肩膀,强露笑容道:“蓝兄不要生气,咱们已经上了一次当,此时此地,切莫心浮急躁。”一边说,一边继续脱掉外衣和鞋子。蓝玉通急道:“不成,你若下去,正好又上了他们的当!”屈强微笑道:“蓝兄,小弟姓屈名强,屈字加上人字旁便成倔,现在两个女人落入井里去了,且说小弟倔强,但凡是个男人,都不能坐视不救。”
  蓝玉通道:“可是……”屈强轻轻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再说,那条孽龙挖空心思要拖我下水,事到如今,小弟也只好下去跟他玩玩了。”蓝玉通听他语气坚决,心知阻止不了他,不禁忧心于色道:“可是你的水性……”
  屈强又打断他的话道:“不要紧,小弟水性虽然不高明,勉强应付应付还可以!蓝兄好好替小弟把风,莫要被人落井投石才是重要。”语毕,深吸一口气,取剑在手,一跃入井,只听扑通一声,潜入井里去了。
  蓝玉通便提高警觉在井边防卫,两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好像下定决心连一只蚊子也不让它飞进井边,来者杀无赦。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井里仍无动静。屈强好像变成一颗石头,入井之后直沉井底……
  蓝玉通面孔开始收缩,已经忘记了身负防卫之责。两眼直瞪着井中,鼻息浊重地喃喃自语:“他妈的,人说‘瓦缶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他屈强又不是瓦缶,怎么可以死在井……”
  “哗!”突然一声水响,井中又冲起一股水柱,蓝玉通大吃一惊,倏地暴退数丈,长剑高举,蓄势待发。
  也难怪他这么紧张兮兮,只因这两天来怪事迭起,而且什么“巢湖一条龙”啦,“孽龙”啦,塞满他整个脑子,因此使以为冒上来的必是那怪物。等到定睛看清楚时,他的—张“玉脸”登时通红,一直红到耳根上。冒上来的不是什么龙,而是屈强!
  屈强一身水湿,正坐在井口上喘气。蓝玉通大大地透了一口气,好像从心上搬开了一块巨石,忍不住欢呼出声:“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已经完了呢!”屈强没有作声。蓝玉通急问道:“有没有找到什么?”
  屈强摇摇头。蓝玉通道:“没有尸体?”屈强摇头。蓝玉通又道:“也没有秘道?”屈强摇头。蓝玉通急躁地叫道:“你说话呀!”
  屈强抹掉脸上和发上的水渍,取衣鞋穿上,这才开口:“小弟摸遍了井底,什么也没有。”蓝玉通满面骇异道:“这怎么可能?两个活生生的女人落入井中,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屈强忽然笑道:“当然不可能,这表示井中有一条秘道,水前辈和东门姑娘落入井里之后,立刻被他们从秘道劫走,然后封上秘道。”话声一顿,接着缓缓道:“井璧四周都是用巨石块堆砌的,小弟曾经用力推过每一块巨石,可惜没有一块推得动。”蓝玉通着急道:“这怎么办?”屈强皱眉不语,陷入思索。
  蓝玉通咬牙切齿道:“那秘道必是通往巢湖的什么鸟宫,咱们非得将它找出来不可!”
  屈强继续沉思,过了半晌,才道:“这儿距离巢湖多远?”蓝玉通道:“少说也有二里之遥吧。”屈强道:“二里之长的水道能够行人吗?”
  “我是早鸭子,没办法。”
  “水性再好的人也一样没有办法。”
  “那么……”
  “不论巢湖有什么鸟宫,这井中的秘道不可能通往巢湖。”
  “要不,通往何处?”
  屈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慢慢摆头望望古井四周,再举目看看那黑压压的整座废宅,然后起立道:“夜已深,咱们找间房子睡觉去吧。”语毕,举步走去。
  蓝玉通对他的“悠闲”很不以为然,跟在后面嘀咕道:“水前辈和东门师妹命在旦夕,咱们还能安心睡觉?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屈强走入中院,推开一间房子的门,探头进去嗅了嗅,随将房门拉上,转去另外一间,再探头去嗅……如此—连“嗅”过四五间房子,仍没看中一间。
  蓝玉通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却搞不懂他为何要用鼻子去嗅,这时候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嗅什么啊?”
  屈强道:“书香。”
  蓝玉通满头雾水道:“书香?”
  “是,小弟喜欢在书房睡觉。”
  “什么意思?”
  “唉,不瞒蓝兄,小弟自幼失学,读书不多,所以特别喜欢附庸风雅,睡觉找书房,可以沾一点书香之气呀——看,找到了,就是这一间!”他走入一间书房,找到一盏油灯,用火摺子点起油灯,书房中顿时大放光明。这的确是一间书房,比一般厢房宽敞得多,里面有书案书架和一张便榻,就只没有书,大概书已被雅贼偷光了。
  屈强在书案后面的椅子坐下,上身后仰,道:“蓝兄,你看小弟这架势象不象个老爷?”
  蓝玉通叹气道:“你一向很少开玩笑,如今二女落入魔掌,怎么反而有心情说笑话!”
  屈强含笑道:“别急,急也没用,她们暂时死不了的。”
  蓝玉通问道:“因何所见呢?”
  屈强道:“刚才的情形,蓝兄都看见了,那一位水前辈中毒丧失神智才将东门姑娘拉入井里的,是吗?”
  蓝玉通点头道:“是,只不知那是什么毒,竟能使人丧失神智,变成一个疯子。”
  屈强将两脚搁上书案,神态闲舒地道:“小弟也搞不明白那是什么毒,只知那种毒不会立刻置人于死,换句话说:他们若要取水前辈之命,可以使用任何一种穿肠毒药,而不必那般费事。”
  蓝玉通道:“他们先让水前辈发疯,利用她劫走东门师妹。”
  屈强道:“对,狼王和那条孽龙若要杀人,便不会将人劫走,所以小弟判断水前辈和东门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
  蓝玉通面露愤慨道:“暂时没有危险,对方也不会以贵宾相待她们吧?”
  屈强道:“当然,我猜他们劫去水前辈和东门姑娘的目的只有一个,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蓝玉通道:“你我二人?”
  屈强道:“不错,四大家族的人已神秘失踪,多是落入他们手中,现在能够找他们麻烦的,惟你我二人而已。”语至此,他摇头苦笑:“刘关张赵四大家族原是一代豪雄,想不到这回竟然这么窝囊,真是大出小弟意料之外。”
  蓝玉通也叹息道:“事已至此,感叹无益,咱们总得全力与狼王周旋下去,至少也得将二女救出才行。”
  屈强点头道:“是,抢救二女是当务之急……”
  蓝玉通道:“那么,咱们不能睡觉,要赶快想办法找到那座水晶宫。”
  屈强说道:“是,小弟正在寻找。”
  蓝玉通斜眼凝视着他,略现不悦道:“坐在书案后面寻找?”
  屈强站立起来,笑道:“不,站起来寻找。”说完这话,他便开始在书房中寻找,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好像希望在书房中找出一个老鼠洞似的。
  蓝玉通也不笨,顿时明白过来,道:“你怀疑那井底秘道通到这间书房?”
  屈强一边敲打墙壁,一边答道:“应该说是这废宅有条秘道通往那口水井,而秘道的入口很可能就在这间书房中。”
  蓝玉通面色一变道:“难道这座废宅即是狼王的巢穴?”屈强道:“也可能是巢湖一条龙的水晶宫。”
  蓝玉通表示怀疑道:“水晶宫会是一座废宅?”
  屈强道:“小弟不相信什么水晶宫,人可以在地下生活,却绝对无法在水中生存,因为人不是鱼。”
  蓝玉通深信其说,立刻跟着他在书房中寻找起来。但敲遍了每—块墙壁,搬开所有的书架和床榻,却什么也没发现。
  屈强搔搔头道:“也许不在这间书房,咱们再去别的房间找找看,总之,小弟确信这座废宅别有洞天,咱们彻底搜索,必能找到那入口。”说罢,向房外走去。
  刚刚一脚跨出书房,他就好像触了电—般,全身一震,倏地煞足,呆住了。因为就在此时,对面的院地上出现了一幕奇景——首先是两盏宫灯分别从左右屋角荡出,接着又是两盏宫灯荡出,一连出现了两排十二盏宫灯之后,屈强和蓝玉通才看清楚那是十二个宫装女子,她们每人手提一盛宫灯,分两排肃立在那院地上。宫灯很精美,可惜灯光不强,没有照亮整个院地。那十二个宫装女子亦如雾中之花,只能勉强看出她们相当标致而已。
  来了?饿狼国的“国王”终于来了!这个预感同时闪入屈强和蓝玉通的脑际,他们不约而同地拨剑出鞘,准备迎接一场即将来临的大恶斗。
  果然,当十二个宫女雁翅般立定之后,接着又出现了四个人:一个是头戴乌纱帽,身穿官服,腰挂玉带的老人,那身打扮就象戏台上经常出现的宰相人物!一个就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妙手郎中云随;其余二人是体形健壮如牛的大汉,身高七尺,胳臂比人腿还粗,各执一对南瓜锤和双板斧,分明是两个力敌千军的勇夫!
  蓝玉通一见那妙手郎中云随,登时肝火大炽,立刻便要冲上去,屈强伸臂拦住了他,微笑道:“蓝兄别急,正主儿还没出现呢!”一言甫毕,一辆特别精制的独轮车出现了,推车的也是个彪形大汉,坐在车上的是个身着黄龙袍的人,但是屈、蓝二人看不见他的面貌,因为另一个太监装扮的青年手上撑着一顶精致美丽的华盖,那顶华盖正好遮住“正主儿”的面部。不问可知,此人即是神秘莫测的饿狼国“国王”了!
  当独轮车出现时,场上的十二个宫女及妙手郎中等人一齐俯身行礼,就如恭迎圣上一般。
  屈强和蓝玉通站在书房门口没有动,因为他们知道狼王突然率众出现,一定有话要说,他们要等狼王开口,然后见机行事。
  狼王开口了,其声阴沉至极:“哪一个是屈强?”
  屈强指着自己的鼻子,答道:“小可便是。”
  狼王道:“那么,另一个必是大漠神龙蓝玉通了,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本王作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蓝玉通倏地跨前一步,怒叱道:“你放屁!”
  屈强不希望立刻发生冲突,伸手拉住他道:“蓝兄稍安勿躁,今夜难得见到正主儿,咱们该好好跟他谈谈。”
  狼王冷笑一声道:“对了,本王正想跟你们谈谈。首先本王介绍这几个人给你们认识认识……”他举手一指那“宰相”打扮的老人,说道:“他是本国丞相,除了代理本人处理本国一切事务之外,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接着再指妙手郎中:“他是本国元帅,亦即真正的巢湖一条龙。”
  两个大汉是他的卫士,职衔是一品铁卫。
  最后他说道:“本王早有统一武林之心,如今刘关张赵四大家族已大半落入本王手中,虽然他们四大家族中尚有几位不为世人所知的高手未曾露面,但本王有把握可以制服他们,今日本王先要处置你们二人……”
  屈强截口道:“等一下,你说刘关张赵四人已落入你手中,现在情况如何?”
  狼王阴声一笑道:“本王若要杀死他们四人,他们早就死了,只因他们四人在武林中享誉甚隆,本王打算劝降收为麾下,如此一来,统一武林便可事半功倍了。”
  屈强问道:“水前辈和东门姑娘呢?”
  狼王道:“水中莲乃本国叛徒,死罪难免,至于东门凤,死活全在你们一念之间。”
  屈强道:“这话怎么说?”
  狼王道:“宇内九奇严九婆早年有恩于我,念在那段恩情上,本王对你们特别宽厚,只要你们愿意归顺,加入本国为本王效命,东门凤便可不死。”
  屈强这才明白了他的来意,笑笑道:“你太抬举小可二人了。我们两个后生晚辈一点微末之技,只怕对你没什么帮助。”
  狼王道:“你们二人够资格充任本国杀手,只要你们点个头,今后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语声微顿,又道:“本王若非看重你们二人,今日也不会亲自来见你们了。”
  屈强道:“要是我们不肯答应呢?”
  狼王道:“那么,东门凤必死,你们二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届强道:“改变个方式如何?”
  狼王道:“改变什么方式?”
  屈强道:“小可与这位蓝兄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阁下若要我们臣服,只有一个办法:拿出本事来击败我们。”
  狼王突然狂笑一声,道:“你要比武?”
  屈强点头道:“是的,你亲自出马亦可,或者选派二人出来亦可,只要能够击败我们二人,我们立刻臣服,否则的话,请立刻释放四大家族及水前辈东门姑娘等人。”
  狼王嘿嘿冷笑道:“你要求太高了,本王可以接受你的一半条件:你们胜了,可以救走两人。”
  那侍立一旁的“狼丞相”似觉不妥,凑近狼王耳边说了几句话。狼王哈哈笑道:“不要紧,这两人是本王看中的人,若要他们心悦诚服,只有这个办法。”语至此,又问屈强道:“屈强,本王同意你提出的方式,你们是刚正汉子,输了不会食言反悔吧?”
  屈强道:“绝对不会,我担心的反而是你。”
  狼王一哼道:“不错,本王一向不重信诺,但如今统一武林可期,君无戏言。只要你们胜了,本王一定依你要求释放其中二人。”
  屈强转对蓝玉通笑道:“蓝兄,为了东门姑娘,今夜你可得放手一搏了。”
  蓝玉通对东门凤早有爱意,闻言点头毅然道:“好,今夜若不能救出东门姑娘,蓝玉通只有死在这里,没有第二条路!”
  于是,两个人仗剑下阶,准备迎战。
  狼王下令那两个一品铁卫出战,交代的一向话是:“你们若输了这一仗,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两个一品铁卫躬身一札,便迈步而出。使南瓜锤的面对蓝玉通而立,使双板斧的找上了屈强,四人提对儿准备干了。
  这是决定性的一战,屈、蓝二人若吃了败仗,就得弃正归邪,投效狼王。这对他们二人自是比死还难过,反之那两个一品铁卫若输了,就得当场自决,因为狼王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所以,当四人八只眼睛对上之后,场上已弥漫一片浓重得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四人对峙凝视了片刻,开始慢慢移动脚步,可以看出双方都在寻觅良机,不发招则已,一发便将是惊天动地的必杀狠招。
  杀气越升越高,好像—锅炉上的水,终于沸腾起来——
  “呀!”使南瓜锤的大汉突然发出一声震天价响的暴叱,抢步疾上,手中一对南瓜锤疾似炮弹,向蓝玉通胸前直撞过去。
  这两个饿狼国的一品铁卫体形有如巨无霸,和屈、蓝二人一比,他们好比猛虎,屈、蓝二人则如小羊,在气势上先就相形见绌。但是,大漠神龙蓝玉通艺出西域异人的门下,乃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杰出奇才,经验与胆识自非常人可比,当然不会被对方的凶猛气势所夺,一见对方招到,态度仍甚镇静,容得那对南瓜锤攻进身前之际,突然身形一侧,快速地横开一大步,同时长剑一抖,以极其美妙快速的动作挑向对方的右臂膀。
  一个凶猛,一个轻灵,交手第一招已可看出双方的武功特色。
  那一品铁卫体形虽然高大,反应居然十分敏捷,就在蓝玉通—剑挑出的时候,他也已变动身形,左手上的南瓜锤使了个怪招,竟从右肋下穿出,迎上了蓝玉通的长剑。“噼啪!”一声巨响,蓝玉通好像撞上了一颗万斤飞石,整个人顿时被震得离地而起,往后飞去。
  “呀!”那一品铁卫一招占了上风,立即乘胜追击,如影随形猛扑过去,企图将蓝玉通击杀于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南瓜锤堪堪撞中蓝玉通的那一瞬间,身尚悬空的蓝玉通右脚忽然点出,脚尖点上了南瓜锤,身子借力向上爬起,在空中连翻三个跟斗,继如鹰隼疾掠而下,刚好到了那一品铁卫的身后,长剑如怒矢刺向对方的背心!
  “好本事,大漠神龙之誉,果然当之无愧!”狼王不觉鼓掌喝彩。
  事实上,蓝玉通这一剑也的确刺中了那一品铁卫的背心,但虽刺中,却没有刺入。不仅如此,当剑尖刺中他背心之际,竟如刺中一层坚硬皮革,陡生一股反弹之力,反将蓝玉通再弹升二三尺高。
  这一下,已充分显示饿狼国这两个一品铁卫的能耐,敢情他们不但有一身神力,而且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这样的对手最难对付,因为你必须找出他们的命门所在,才能一击得手。
  他们两人交手至此,另一边的屈强和那个使双板斧的一品铁卫仍来动手,双方仍在游步、觅机,各自准备发出石破天惊的绝招……
  屈强看出那使南瓜锤的一品铁卫练有刀枪不入的功夫,本已拟定的一套战术不得不重新改变。他原打算让对方先发招,这时念头一变,决定先动手试探虚实。当下一个箭步跃出,口喝一声“接招!”手中长剑一挽一抖,刹那间一剑幻化数剑,向前攻出。
  一剑幻化数剑,只是给人产生视力上的一种错觉,实际上仍然只有一剑是实招,但其困难之处是如何从其中辨识出何者是实招,如果以虚为实,其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现在,屈强幻化的剑影共有五把之多,几乎悬在同一时间攻取对方胸腹间的五处大穴。
  但那一品铁卫很沉得往气,居然巍立不动,没有施展双板斧反击的意思。
  屈强立知他那五处大穴均非命门所在,于是中途招数一变,身形一个半动,长剑斜刺而上,攻击他的咽喉要害。
  那一品铁卫仍然不为所动,只等屈强招数走实之际,才要展开他的反击。
  一般练就金钟罩铁布衫的人,其命门只有固定的几处而已。屈强见咽喉仍非其命门所在,心里已经有数,当下撒剑后退,不再率先出手,含笑以待。
  他的笑容引发了对方的怒火,只见他咧嘴狞笑数声,举步直上。在逼近至寻丈之处,突然一声历叱,双板斧起如飞虹,势如电蛇,劲风呼啸之间,一口气就劈出了十几斧!
  这十几斧乍看似杂乱无章,但却完全封住了屈强的出招与退路。攻势之凌厉,真个令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屈强全力招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过后,最后的一招接触,他被对方的神力震退了七八步。
  那一品铁卫也是急求表现,乘屈强脚步未稳之际,抢步直欺,双板斧上下劈出,一取屈强颈部,一取屈强右脚,出招恰如闪电!
  屈强脚步尚未站稳,来不及出剑反攻,但他临危不乱,身子忽然一躬一横,竟从双板斧中间掠过,紧接着反手一剑,倒刺对方腰部。
  这是所谓的行险求胜,因为近身搏斗往往胜负立判,不是一击克攻,便是反为对方所乘,横尸当场。
  还好他运气不错,反手刺出的一剑果然刺中了对方的腰部,可惜的是只将对方刺得往前迈出半步,对方的金钟罩铁布衫确实已练到刀枪不入的境界。“杀!”那一品铁卫于迈出半步时,发出一声厉叱,也依样画葫芦,反手扫出一斧!屈强连忙沉剑一格。
  这一格虽是格中了,但那一品铁卫力大无穷,扫出的板斧力逾千斤,只听“啪!”的一响,屈强的长剑应声而断,人也被震得直飞出去。
  那一品铁卫也是如影随形紧蹑而上,就在屈强摔倒在地时,双板斧“刷!刷!”两声,猛砍下去。屈强身子飞快地一滚,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可怕的袭击。
  那一品铁卫见他长剑已断,自认胜券在握,心中甚是得意,在哈哈大笑声中,双板斧连续砍下,不让屈强有起身逃避的机会。
  “噗!噗!噗!噗……”他的双板斧好像两把剁肉的菜刀,如雨而下,屈强则不停地翻滚躲避,看上去已命在间发,毫无机会了。
  这时候,另一边的蓝玉通和使南瓜锤的一品铁卫也仍在苦斗不休,蓝玉通也仍处在下风,但他的情况比屈强好,他知道不能力拼,故一直避实就虚,以灵活的身法躲避对方的猛攻,一时之间,使南瓜锤的一品铁卫也耐何他不得。
  他当然也看见屈强身处危境,有心想支援,只苦于抽不出身,只有干着急而已。
  “噗!噗!噗……”使双板斧的一品铁卫一路追砍在地上翻滚的屈强,斧落土扬,好像放长串鞭炮一般。
  这种情形,照说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但是那位饿狼国的“元帅”妙手郎中却看得眉头深深皱起,突然开声道:“一号铁卫,你小心了!”
  这句话刚刚出口,场上已响起“嘭!”的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只见那一品铁卫的双板斧飞上空中,他的双手紧按着小腹下面,脸色苍白,踉跄倒退!
  这一瞬间,屈强从地上一跃而起,含笑卓立,看见一直在倒退的对手。
  那一品铁卫一连倒退十几步后,终于力脱跌坐在地,双手仍紧按着小腹下面,颤声道:“破了!破了!”
  什么东西破了?
  在场之人,人人皆知。
  狼王发出愤怒的一哼,骂道:“该死!”
  那一品铁卫一听此言,一刻都不敢迟缓,右掌一抬,对准自己的头额猛拍而下,一声骨碎轻响,两眼一直,就此倒了下去。
  这种“急转直下”的结果,大出那使南瓜锤的一品铁卫的意料之外,心中一阵慌乱,便给了蓝玉通可乘之机,但见剑光一闪,蓝玉通的长剑已刺入他的胯下——
  “哇!”那一品铁卫大叫一声,好像一只被烫伤的虾子,崩地跳起一丈多高,身子还没落回地上,胯下已是一片殷红……
  两场恶斗,先后迅速结束。
  狼王仍静静地坐在独轮车上,没动一下,好像傻住了!那“狼丞相”和“狼元帅”则脸色铁青,目露阴狠锐芒紧盯着屈、蓝二人,跃跃欲出,似乎恨不得立刻将屈、蓝二人活剥生吞。
  一阵死静过后,狼王终于打破了沉寂:“恭喜,你们胜了。”
  蓝玉通冷冷道:“那就请你放人!”
  狼王笑道:“好的,你们要救哪两个人?”
  蓝玉通仍旧冷冷道:“东门凤和水中莲!”
  狼王道:“水中莲乃本国叛徒,原不能赦免,但本王话既出口,自然不会反悔——来人哪!”
  “在!”黑暗中,有人大声应了一声。
  狼王道:“将东门凤和水中莲带出来!”
  “是!”
  俄顷,两个彪形大汉推着东门凤和水中莲从暗处走出,二女全身被绳子捆绑着,只剩两双脚可以走路,她们身上的水渍仍在,头发散乱,好似久禁牢房的女因犯一般。
  狼王道:“二女在此,但二位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屈强道:“考虑什么?”
  狼王道:“投效本王的事。”
  屈强一笑道:“你开玩笑!”
  狼王道:“不是开玩笑,你们虽然赢了这一仗,但本王仍有办法在三日之内取你们的小命,而且是叫你们死得莫名其妙。”
  屈强道:“你有什么花样,我们等着被杀便是。”
  狼王哼哼冷笑两声,道:“好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语毕,微一抬手,那负责推独轮车的大汉立刻推转车子,准备离去。
  屈强道:“慢着!”
  狼王没有回头,冷冷道:“还有什么事?”
  那撑华盖的汉子配合着独轮车行动,因此那顶华盖一直遮住狼王的头部,没让屈、蓝二人有瞄上一眼的机会。
  屈强道:“这位水前辈中了毒,要是小可猜得不错,她中的大概是‘天狼变性丸’的毒吧?”
  狼王似乎震动了一下,但声调仍甚平静:“你怎知‘天狼变性丸’这东西?”
  屈强当然不会告诉他驸马彭天宏那回事,笑笑道:“别以为你们饿狼国神秘莫测,其实我差不多已经摸清你的底细了。”
  狼王笑道:“真的吗?那么你不妨说说看我是谁?”
  屈强道:“现在我还不想泄你的底,免得你狗急跳墙。”
  那“狼元帅”勃然大怒,戟指他厉声道:“小子,你竟敢对我王无礼,看本元帅不收拾你才怪!”说着,便要冲上去。
  狼王一举手,道:“算了,本王不想让他这样死,反正他们的小命在我掌握中,跑不了。”
  然后又道:“小子,你要本王给解药?”
  屈强道:“是的。”
  狼王道:“刚才你我有这样的约定吗?”
  屈强道:“没有,但做人要留个退步,如果你肯给解药——”
  狼王截口道:“本王从不留退步,你要解药的话,只有看你的本事了。”言下之意,是要屈、蓝二人再来一次决斗,胜了以后才有解药可拿。
  屈强判断若再挑战,狼王即使不亲自出马,也会派出“狼丞相”和“狼元帅”应战,他没有把握获胜,也怕万一落败,二女又要落入魔掌,乃道:“好,反正咱们还要碰头,今日暂时到此为止,改天再见。”
  狼王哈哈大笑道:“不错,咱们改天还会再见面,只可惜那时候本王见到的是两具尸体!”大笑声中,独轮车已消失在夜色中。
  那提灯的十二名宫装女人吹熄了宫灯,随着“狼丞相”和“狼元帅”撤退,转眼工夫走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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