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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         ★★★ 双击滚屏阅读

铜雀春深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7/9/6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杜司勋的这首小诗,吊古慨今,风流绝世,虽然曾被推评为唐人绝句中的“压卷之作”,但在本文中被引用时,却似“未尽适合”?
  “不适合”之处,是末句中的“铜雀春深”,似要加个“不”字,变成“铜雀春不深”,才来得比较允当!
  “铜雀春深”是“锁二乔”,如今既应改变为“铜雀春不深”,莫非是“二乔”锁不住了?
  不错,“铜雀”门开,“二乔”逃锁!但“铜雀”与“铜雀”不同,“二乔”与“二乔”有异,必须稍加解释!
  杜牧之诗中的“铜雀”,是指“曹魏武”洒酒临江,横槊赋诗,妄想“揽二乔于东南兮”所筑的“铜雀台”,本文中的“铜雀”,则是指江南大侠诸葛崇仁所隐居的“铜雀洞”。
  杜牧之诗中的“二乔”,是指“后汉”时代孙策与周瑜之妻,乔玄之女,两位绝代倾城,百媚千娇的“江东国色”!本文中的“二乔”,则是指两名一身恶孽、双手血腥,刁狡狠毒无比的江湖凶煞人物。
  “大乔”叫乔秀,“小乔”叫乔章,他兄弟于恶行太多,神人共愤之下,被“慧剑大侠”诸葛崇仁所擒,禁锢在“铜雀洞”内。
  诸葛崇仁对他兄弟并未立加诛戮,只是暂加禁锢之意,并非心慈手软,一味“崇仁”,而是为了几句江湖谚语。
  这几句谚语是“大乔小阴,小乔大恶,大恶大阴,江东乔获”!由此可见,乔秀、乔章虽极阴恶,但却还有个比他兄弟更阴更恶之人,叫做“江东乔获”。
  乔获既在二乔之外,自然是“第三乔”了,并为了有别于“大乔”、“小乔”,他被江湖人物,称为“老乔”。
  “老乔”的年龄,虽比“大乔”、“小乔”大了那么一点,但辈分反低,他们三人之间,有层并非嫡亲的远房亲属关系,乔秀、乔章是叔辈,乔获只是侄辈,但在江湖间的凶名,也大大不同,乔获这“江东老乔”,曾被推为“九凶之尊”,不论是功力智计,或威风声势,都远过于他那两个远方叔叔。
  当年,“寰宇七剑”共诛“九凶”,便只有乔获一人,以“身外化身”的诈死之术,得以侥幸漏网!因此贼性极凶毒,睚眦必报,遂令正派群侠放心不下,合力穷搜江湖,非把他加以处置,才足安枕。
  八荒四海,五岳三山,几乎都被翻了过来,也擒住“大乔”乔秀,“小乔”乔章,却单单仍没有“江东老乔”乔获的半丝踪影。
  无可奈何之下,“寰宇七剑”中的“慧剑大侠”诸葛崇仁便把乔秀、乔章锁在自己隐居的“铜雀洞”内,作为“钓鳌香饵”,想诱使乔获现身,替天行道,加以一并诛戮!
  但晃眼三年,香饵虽香,鳌鱼不顾,哪里有狡若天狐,毒如蛇蝎的“江东老乔”的任何讯息?
  一千多个日子过去,难免懈怠略生,加上诸葛崇仁又离开“铜雀洞”,去探望老友“鬼谷华佗”白九皋,遂给了乔秀乔章设法逃脱的大好机会!
  当然,“铜雀洞”中既然禁锢凶煞,不会没人,是由诸葛崇仁的小师妹“凤剑神针”庞惠惠留守照料。
  不过,乔秀是有名的“阴”,乔章是有名的“恶”,他们被禁三年,连一天都没有白费,除了早就把被点制的穴道悄悄冲通之外,并暗把耳目的听明能力,锻炼得精进不少!
  他们以近乎天耳通的功力,听见了诸葛崇仁要去探望白九皋,嘱咐庞惠惠小心留守“铜雀洞”,慎防自己弟兄会狡猾弄鬼之语,故而,绝不错失分毫机会,静等诸葛崇仁才一离去,便突然改变了平日那副硬装出来的无奈慵懒情状,生龙活虎的展开动作。
  两兄弟的第一个动作,居然完全相同,竟是脱鞋。
  因为,乔秀、乔章的心眼极多,事事均预留退步,他们在三年前被擒之际,便未雨绸缪的,均在鞋底藏了东西。
  乔秀从鞋底夹层中,是取出一把小小钢锉,立即动手去锯锉囚禁小室后面的小小铁窗。
  乔章则从鞋底中取出一小包药粉,躺在禁锢小室的铁栅之下,不住翻来滚去,并大声叫痛呼号,以掩饰乔秀的“锯窗”声息。
  “凤剑神针”庞惠惠在前洞闻得声息,自然立即跑了过来,乔秀也暂时停止了“锯窗”动作,倚壁静坐不动。
  庞惠惠向犹在铁栅内地上滚来滚去的乔章喝道:“乔章,你想弄甚么鬼?”
  乔章不答,仍紧咬牙关,满地乱滚,只伸手指指自己肚子,佯作痛苦不堪并已难于答话之状!
  庞惠惠果然上当,遂走进铁栅,俯身低头,意欲细加察看。
  乔章暗聚真气,凝劲一逼,他掌中那包“药粉”变化为无色、无臭的无形毒物,向庞惠惠冉冉腾起!
  “小乔大恶”,天下闻名,用毒更是拿手,庞惠惠虽也名列“寰宇七剑”,修为不弱,属于一流高手,但在这种完全出于意外的猝然奇袭下,照样只觉神智一昏,便告颓然倒地!
  乔章大喜,不再做作的从地上鱼跃而起,向乔秀问道:“大哥,“钢锉”没生锈吧?你把“铁窗”锯得怎么样了?”
  乔秀纵身一掌,力道极为雄浑,把那根部已被锯出小小缺口的铁窗震断,厉笑说道:“铁窗已断,但窗口太小,我们若想出去,还得施展缩骨功呢!”
  乔章笑道:“三年苦练,功力早复,可能反有进步。缩骨穿窗这又有何难?为免夜长梦多,我们早点走吧!”
  乔秀向业已昏倒在铁栅以外的庞惠惠看了一眼,狞笑说道:“索性弄开铁栅,从前洞走如何?我想趁机把庞惠惠着贱婢享受消遣一番,并补上两掌,以泄积压三年的这口恶气!”
  乔章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大哥何必又见色事多?中了我‘化血消形粉’者,哪里会有侥幸之人?无需补掌,她也死定!那诸葛老儿的功力太高,智虑又极周到,万一突然赶回,事情便又变得大不妙了!”
  一提到诸葛崇仁,乔秀深悉对方厉害,立觉毛骨悚然,遂消却对庞惠惠的见色邪心,与乔章二人,施展“缩骨功”,从小小窗口之中逃出后洞!
  长长呼吸了一口久未享受的自由空气以后,乔秀便向乔章问道:“贤弟,我们怎样行止,你心中有无成算?”
  乔章略一沉吟道:“先离开‘铜雀洞’左近,并寻加富户,弄些衣物盘费,再作定夺……”
  乔秀自然点头,但两人刚刚驰上一座小峰,乔章突然脸色大变的,伏下身形,手指前路说道:“大哥,快看!”
  乔秀向峰下注目,只见有四五条人影,往前方沿着山径,对“铜雀洞”方向电疾驰来,不禁压低语音,骇然叫道:“那当先的葛衣老叟,不就是‘慧剑大侠’诸葛崇仁么?他……他……他为何不到半日,便自……”
  “便自回转”的“回转”二字,尚未出口,便被乔章截断,拉着他掉转身形,仍向铜雀洞急急奔去。
  乔秀边自随他飞驰,边自惑然问道:“我们又回‘铜雀洞’,岂非送死?贤弟莫非想去前洞,取回我们几件兵刃暗器,以及那件防身伤敌,颇有不少妙用的‘金猬衣’么?”
  乔章苦笑道:“大哥专以心机阴险著称,今日怎么竟灵机迟钝起来?须知人到急时,往往都‘顾远不顾近’!诸葛老儿智慧虽高,但发现我们业已逃走,他小师妹‘凤剑金针’庞惠惠又中了‘化血消形粉’,惨遭毒手之下,定必怒极率众远出搜寻,绝想不到我们竟胆大包天,仍藏在‘铜雀洞’附近!且静等他们二度去远,我们再消消停停的,决定行止,易容变服,远走高飞,将来再觅机报这三年之仇,岂不是好?”
  乔秀听得心中又是惭愧,又是佩服,当然遵从乔章设计,就在‘铜雀洞’附近,选了株枝叶茂密大树,刚刚藏好身形,那‘慧剑大侠’诸葛崇仁已率领另外四位武林侠士,匆匆赶回, 进入‘铜雀洞’内。
  乔章面现得意狞笑,低声说道:“诸葛老儿对他那小师妹,向极钟爱,如今发现庞惠惠化血惨死,必然伤心肠断,怒发如狂……”
  乔秀向他摇手说道:“庞惠惠未必准死,贤弟难道没有发现诸葛老儿身边那手执长柄药锄的黄衣人,就是“鬼谷华佗”白九皋么?”
  乔章狞笑道:“白九皋只不过号称‘华佗’,未必真能有甚么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手段,他昔年不久中过获侄威震江东的‘无影之毒’,若非巧得‘灵芝’,照样呜呼哀哉,送掉老命!何况,根据时间计算,庞惠惠如今骨肉已化,最多只在血水中留下满口牙齿和一把头发。”
  话方至此,乔章便自动噤声,因已听出‘铜雀洞’中有了动静!
  果然,诸葛崇仁满面都是纵横泪渍的,与其余四位侠士离洞走出,一出洞门,便向白九皋顿足叫道:“白兄,我一听得‘江东老乔’竟在距离‘铜雀洞’百里之内潜伏之讯,便知事情不妙,立即赶回,仍已出了差错!可怜我小师妹全身化血,尸骨无存,她……她……她死得真是好惨!”
  白九皋道:“死者无法复生,诸葛兄徒悲何益?我们还是赶紧追擒大乔、小乔,加以诛戮,免得他们与‘江东老乔’会合,毒上加毒,凶上添凶,必为江湖大患!”
  诸葛崇仁一面锁好‘铜雀洞’的门户,一面引袖拭泪,点头说道:“白兄说得对,除了‘铜雀洞’正后方是百丈”削壁,无法攀登外,我们分头向其余方向,各自搜出百里,倘若不见大乔、小乔两个万恶贼子踪迹,便再由百里之外,仔细回搜,总而言之,对他们绝不宽待,非除去这两个江湖败类,为我小师妹报仇雪恨不可!”
  群侠一齐点头领命,纷纷闪动身形,电疾向四外追去。
  乔秀、乔章均是积年恶寇,一向心机极深,生恐诸葛崇仁或有诈言,会来个回马枪,遂仍自双双藏伏树上静静不动。
  约莫两盏热茶时分过去,乔秀方队乔章悄声说道:“看来诸葛老儿不是使诈,我们可以开始行动。”
  乔章心机更深,摇手接口道:“不必,我们囚居三年,已把‘目力’练到几乎已可‘暗室穿针’地步,何不就在树上潜心观察,总比下树现身来得稳妥!”
  乔秀先是一愕,旋即恍然说道:“贤弟是否认为获侄会为我们留下暗记?”
  乔章笑道:“获侄潜居百里之内,多半有双关用意!以来,他也和我们一样,料定诸葛老儿图远不图近,越是藏在‘铜雀洞’近侧,越是来得安全,不易引他注目!二来,他料定我们终有脱身之日,定会依照彼此所约惯例,在‘铜雀洞’前的‘逢七之处’,留下除了我们叔侄别人不会注意的隐秘记号!”
  乔秀连连点头,立与乔章一同对‘铜雀洞’前的‘逢七之处’仔细注目!
  果然,洞前七尺之处,有块石头,略自土中突起,尖端向西!
  丈四之处,有株小树,其他枝桠均被砍去,只留下一根西向独枝!
  两张一尺之处,有两根竹梢,被人绑连一处,指向西方。
  以此类推,逢七便有暗记,种种不同,并极为隐秘,绝不惹人注目,若非深知数字位置之人,根本就无从寻觅。
  直到四丈九尺之处,才有显著不同,那儿是方天然尖形巨石,但向西尖端,却被人弄断小小一块,成了平削形状!
  乔章目注此处,看得“呀”了一声,摇头赞叹说道:“江东老乔真是胆大包天!获侄居然藏得这等切近,他就在‘铜雀洞’西的‘七里’之处!”
  乔秀笑道:“地点既已知晓,我们就快点去吧!诸葛老儿这等远搜之举,虽必扑空,但他们盛怒太甚,仍将回搜,我们似乎应该利用这段时间,寻见获侄,彼此才好安排一切!”
  乔章意指在暗中留神,认定诸葛崇仁等确实怒极远去,绝未悄悄折回,才点头同意,与乔秀双双下树,向西方驰去。
  妙事来了,诸葛崇仁等五位侠士已走,庞惠惠已死,‘铜雀洞’中,应该无人,但乔秀、乔章兄弟的身形才杳,‘铜雀洞’门,却缓缓开了一线……

×       ×       ×

  “铜雀洞”西七里,有片小小村镇,镇上有座唯一酒铺,招牌便叫“七里香”!
  这“七里香”的字号极老,已有十四五年,但近两年间,老掌柜突告死亡,换了位新的掌柜。
  这位新的掌柜,姓路,身材奇胖,厨下手艺绝佳,人又谦和,待客笑口常开,故而座客常满,生意比以前更好!
  乔秀、乔章到了七里香酒铺之中,因午饭时间已过,晚饭时间还早,店内除了路掌柜正督促店伙收拾打扫外,还未开始上座。
  路掌柜见有客来,便抖着一身肥肉,举步向前,堆起满面巴结笑容,哈腰问道:“两位兴致真好,这早便来饮酒。”
  乔章本来未对路掌柜注意,但听了他把最后那个‘酒’字,故意拖长半拍的奇异语音,不禁略为一怔,双目凝光,紧盯在路掌柜的肥脸之上,抱拳笑道:“我们不想饮酒,是想养猪!”
  说来极妙,路掌柜适才是把最后一字,拖长半拍,乔章如今却把开头一字,拖长半拍!
  路掌柜把他那全身肥肉抖了一抖,笑道:“养猪成肥,我是专家……”
  话方至此,往东看了一眼,皱眉又道:“又有客来,我要善为接待!后面‘猪圈’中,有的是各种药物,两位自己去取,随便用吧,但这‘七里香’四外,疯狗甚多,千万镇定,不要乱跑!”
  乔章于眼角余光中,瞥见“慧剑大侠”诸葛崇仁和“鬼谷华佗”白九皋,在街道的另一头现身,正向“七里香”走来,不禁心胆欲裂,赶紧拉着乔秀,窜向店后。
  那边来客先到,是为手拄凤头拐杖的青衣老妇,虽然满头白发,年事甚高,但手中那根凤拐,显极沉重,似是寒铁等物所铸,令人一见便知持用者必具极高武学!
  路掌柜笑脸趋前招呼,青衣老妇却连理都不理,只是自行取张椅儿,在近门口处坐下。
  这时,诸葛崇仁与白九皋也到,路掌柜似乎特别巴结,亲自拂拭桌椅,替他们安排了一个近窗雅座。
  诸葛崇仁似是赶路饥渴,随意点了几样现成酒菜,一面与白九皋同进饮食,一面向路掌柜笑道:“掌柜的贵姓,若早知你招待客人这样殷勤,应该多来照顾!我就住在东边七里的‘铜雀洞’,彼此可以算街坊哩!”
  路掌柜赔笑道:“在下姓路,‘铜雀洞’名震江东,老人家莫非就是我们这一带无不尊仰的诸葛大侠?”
  白九皋一旁笑道:“掌柜的姓路,蛮有意思!虽然桥归桥,路归路,但‘桥’‘路’两者,总算相关,诸葛兄,我们既然找不着‘桥’,就来问问‘路’吧。”
  路掌柜道:“诸葛大侠与这位老客官,是找甚么‘桥’?问甚么‘路’?”
  白九皋饮了一杯酒儿,扬眉笑道:“我们找的是‘断魂桥’,问的是‘黄泉路’!”
  路掌柜方自双眉一蹙,诸葛崇仁已在吃了一块熏鸡之后,含笑说道:“我们找的是‘江东二乔’,也就是‘大乔’乔秀,‘小乔’乔章等两个满身血腥孽债,恶贯满盈的武林败类!”
  路掌柜的还未及答,那位手持凤拐,坐在近店门口处的青衣白发老妇,突然借口说道:“不必问他,问我好了,我看见乔秀、乔章两个万恶贼子,就在进店之前,匆匆窜向店后。”
  白九皋俯掌狂笑道:“好!跑不掉了!至少已有七八位身负绝艺的武林同道,早把这‘七里香’酒铺,团团围住,只要两个贼子一现踪迹,大家立刻合围,让他们遭受报应!”
  说至此处,有两名青布包头的健壮村妇,由店后出现,步履从容的走向门外。
  青衣白发老妇厉声叫道:“乔秀、乔章站住!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今你们恶贯已盈,时辰已到,区区以男扮女的庸俗障眼法儿,便想瞒得这多高明人物?”
  说话间精芒夺目,突起“瀚海龙吟”,竟从她那凤头钢拐的拐身之中,拔出一柄显系前古神物,利能断金洞石,宛若一泓秋水的凤头短剑!
  那两名健壮村妇,果是乔秀、乔章所扮,一见青衣白发老妇手中这柄凤头短剑,便知不妙,失声叫道:“
  ‘凤吟青霜’,天下没有第二柄啊?你是庞惠惠,你没有化血惨死,‘铜雀洞’中之事,莫非是着意安排,布了陷阱?”
  庞惠惠取去满头白发,恢复绝代姿容,点头娇笑答道:“不错,是个陷阱!这就叫‘准备弯弓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金鳌’嘛!你们大乔小乔,算个甚么东西?号称九凶之尊的江东老乔,才是我们的真正鹄的!”
  语音至此略顿,转过身来,目注路掌柜道:“我大师兄睿智无比,早对七里香突然换了掌柜之事,有所怀疑,但一来你掩饰良好,在此绝无恶迹,二来形容全变,尤其是这身肥肉,丝毫不假,是怎么长出来的?”
  “砰!噢……”
  “砰!”是有人着了重掌,“噢!”是有人脱口惨嚎!
  这时乔秀趁着庞惠惠转身向假扮“路掌柜”的“江东老乔”乔获问话,把背部空门给自己的大好良机,提足内劲,来了个猛然出手!
  这一掌发得力大,发得突然,但中掌的虽是庞惠惠,惨嚎的却是乔秀!
  庞惠惠的青衣背后,有两只血红掌印,但却不是庞惠惠的血,而是乔秀的血,因为庞惠惠在青衣之内,加披了一件原本属于乔秀所有,上淬剧毒,不知已害死了多少武林豪侠的‘金猬毒衣’!
  乔章深知‘金猬衣’上的剧毒厉害,见乔秀双掌血污,业已无救,遂钢牙猛咬,举起手中一只黑色圆筒对准庞惠惠,立即按动机簧!
  这是一只“五云喷火筒”,是江东老乔乔获特为乔秀、乔章,留存在猪圈中的护身诸物之一,筒中满贮异乎寻常、富有粘性的“青磷毒火”,近距离喷射下,庞惠惠身法再快,也必不及闪避,“金猬衣”也将失去护身作用,非被烧得满头满脸都是流浆大泡而毒发惨死不可!
  但谁知机簧一按之下,筒中毒火不往前喷,竟往后射。
  这下,乔章惨了,他平日用惯毒物,极富心机,如今却被满头满脸满身的粘性“青磷毒火”烧得满地乱滚,嚎得不似人声!
  “哈哈……哈哈……哈哈……”
  这阵纵声狂笑,是发自号称“江东老乔”的“乔获”口内!
  笑声,狂而不惧,连他那一身肥肉,都笑得簌簌乱抖,似乎是半丝不含做作的得意之笑?
  诸葛崇仁、白九皋、庞惠惠等三人眉峰均蹙,彼此交换了一瞥惊愕不解眼色。
  那号称“九凶之尊”的“江东老乔”乔获目注诸葛崇仁,狞笑说道:“诸葛老儿,你布得好陷阱,用得好手段!乔秀死在他自己的‘金猬衣’下,‘五云喷火筒’也被你们动了手脚,这种功夫,绝非常人所能,那潜入‘猪圈’,倒装我‘五云喷火筒’的,可是‘巧手鲁班’萧元俊么?”
  “巧手鲁班”萧元俊果从“七里香”店外走进,对乔获露齿一笑。
  乔获轩眉叫道:“还有暗地埋伏的‘燕赵双侠’,‘雁荡散人’,‘淮扬鹰力堡主’和‘武当一阳子’呢?干脆统统请出,由我乔获,把昔日今朝的所有过节,向你们交代交代!”
  他所指名唤出的五位武林奇侠,也均应声进入了“七里香”酒铺。
  乔获目光电扫群侠,厉声剔眉说道:“昔年‘七剑诛九凶’之役,乔获以‘化身’度劫,誓报此仇,我锁身于矮木笼,每餐用‘猪油白糖’拌饭,只食不动,足足一年有余,才长了这身肥肉!我自觉形容已变,无人能识,遂来此杀死老掌柜,由‘乔’改‘路’,继掌‘七里香’!诸葛老儿,我乔获非后汉时,被诸葛武侯七擒七纵的蠢汉孟获可比,你会用心机,我也会用心机,你擅布陷阱,我也擅布陷阱,你以乔秀、乔章作为诱饵,我也以乔秀、乔章作为工具,你装痴作聋,盼有今日,我也茹苦含辛,期望一快恩仇!”
  诸葛崇仁冷笑一声,摇头接道:“江东老乔莫作梦呓!我盼有今日,为的是要替江湖中彻底除害!你却照样盼有今日则甚?‘寰宇七剑’中,已有五人在此,凭你这点功力……”
  乔获依然毫无怯色的接口厉笑说道:“功力我自认不够,但你们大概谁也不敢自诩受得了我的‘无影之毒’?”
  白九皋道:“我们会加注意,酒菜之中无毒。”
  乔获失笑道:“若在酒菜之中下毒,瞒得过你们这些鬼精灵么?白大侠大概忘了我在迎客入店时,曾亲自为你们拂拭桌椅。”
  诸葛崇仁、白九皋脸色一变,双双站起身形!
  乔获摇手笑道:“此时醒悟,业已太迟,‘无影之毒’,沾衣蚀骨,如今你们恃以傲人的内力还能提?真气还能聚么?”
  语音略顿,转向“巧手鲁班”萧元俊狞笑说道:“江东老乔向来做事老到,步步设防,那只‘五云喷火筒’外,也有‘无影之毒’,我二叔乔章,已然惨死,但你片刻之后,亦必断肠,九泉相逢,你们还有帐算呢!”
  武当一阳子叫道:“乔获休要得意,我和‘燕赵双侠’,‘鹰力堡’王堡主,‘雁荡散人’等,并未与你接触,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人不会中毒,你便难逃公道!”
  乔获向店门一指,大笑说道:“你们看见店门口随风招展,写着‘闻香下马’的四面小布帘么?乔某早在其上洒满‘无影之毒’,用以迎接嘉宾!如今,我可以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面饮酒,一面看你们一个个全身抽搐,倒地化血死亡!包括庞惠惠贱婢在内你们这些第一流的大侠们,谁还有缚鸡之力?谁还能移动半步?”
  乔获委实太过得意,他走到诸葛崇仁与白九皋先前所坐的座位之上,自行斟了一杯酒儿,端在手中,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哈哈,准备坐下!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一声“哈哈!”引出了无数“哈哈!”诸葛崇仁、庞惠惠等所有老少男女群侠,都一齐出声发笑!
  乔获本想坐下,但被这些笑声笑得坐不下去了,目光微扫,更是一惊!因为他认为已不能动的群侠,居然个个在动并已于乔获身外构成了绝无缝隙的“环形”包围!
  白九皋缓缓笑道:“江东老乔,我佩服你,居然几乎完全料透了我们所用心思,但常言道得好:‘千算万算,不若苍天一算’!你恶贯定是满了,才会鬼使神差的,偏偏忽略了一件最重要之事!”
  乔获刚才那副得意骄狂神色顿化乌有的,颤声问道:“我……我忽略了甚么事儿?”
  白九皋笑道:“就是时间问题啊!诸葛兄为甚么要竭力忍耐,苦等三年才开笼放鸟,请君入瓮呢?”
  对方既然都能言动,则自己所恃的‘无影之毒’显已失效,乔获方恍然说道:“我……我明白了,他……他是在等你炼药,来解我的‘无影之毒’?”
  白九皋点头道:“对!我昔年中过‘无影之毒’,凛然知戒!两年采药,一年开炉,尚幸三年有成!才放心邀请同道,各分解药,找你算账,以除江湖大患。”
  这位“鬼谷华佗”,拈了一粒红色药丸,放入乔获自己所斟,尚端在手上的酒杯之中,摇头一叹,正色说道:“江东老乔,套用你刚才说过的一句话吧,此时醒悟,业已太迟!耽人者,人恒耽之,这是‘天道’,也是‘定数’,来生莫作亏心事,昭昭报应自循环!‘鹤顶红’毒药,是何滋味?你自己也该尝一尝了!”
  “咕嘟!”江东老乔别无他途,只有把这杯入口断肠的“鹤顶红”酒喝了下去!
  大乔死,小乔焚,江东老乔化灰尘!歼却凶邪群侠隐,而今铜雀更春深!

  图档提供:鲈鱼脍;录入批校:红叶令主;图片美化:辽东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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