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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宝相庵主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二章 宝相庵主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全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3/7/2

  这时,残阳已坠,暮色初垂是个晴朗之夜!石飞红因妙悟大师的“宝相庵”中,从无男子踪迹,遂觉若是把这位英俊倜傥的新交好友卜星楼,径行引去参谒,似乎略有不便。妙悟大师既于“埋剑谷”中埋藏“干将古剑”,则必有相当布置,或许她本人也经常前去。倘使卜星楼与妙悟大师在“埋剑谷”相见,似乎方便一些。她有了这种想法。遂不把卜星楼引往“宝相庵”是径赴“埋剑谷”。

  刚刚走到可以望见谷口之处,已是“澄心潭”边,石飞红便伸手指点地向卜星楼笑道:“卜兄请看,东边大片竹林环绕中的那座房屋,便是妙悟大师叁禅礼佛的‘宝相庵’,北去双峰夹峙的那条峡谷。便是‘埋剑谷’。”卜星楼问道:”我们先去何处?”石飞红微笑答道:“如今夜色已深,前往:宝相庵’,似觉失礼,还呈先……”一语未了,卜星楼便拉着她的手,急急叫道:“洪兄快看,江湖传说不虚。在这月白风清之夜,,埋剑谷’中,果然升腾剑气!”

  石飞红除了爹爹之外,生平尚是第—次被男子握住手,芳心之中,不自主地紧张得腾腾乱跳,颊上也立布红霞,井觉一阵灼热。但她因女扮男装,不便对卜星楼喝斥,只有一面轻轻挣脱,一面纵目向“埋剑谷”上空看去。果然“埋剑谷”上空有片青蒙蒙的光华,似与当空月色,互相辉映,但若非仔细注目,极易忽略,并瞬刻即逝,石飞红才看得一眼,便骤然失去踪迹!她心中暗佩妙悟大师神通,口中却失声说道:“咦!这‘埋剑谷’中,居然会有剑气升腾?真是怪事!”卜星楼看她一眼,含笑问道:“洪兄对于这桩江湖传说,莫非本不深信?”石飞红点头笑遭:“我原本毫不相信,只因卜兄有兴前来,遂陪你走走,但如今既见谷中果腾剑气,倒也动了好奇之心,非看个究竟不可。”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展开身形,绕着“澄心潭”向“埋剑谷”中驰去。

  隔得老远,便听得谷中人语喧杂,等到进入谷内,更看见八九名武林豪雄,纷纷胡乱发掘!卜星楼见了迭等乱糟糟的情况,不禁微蹙剑眉飞红低声问道:“洪兄。你大概认识“虬髯神龙”石振天,不知这位武林前辈,可在……”石飞红不等他话完,便自摇手笑道:“卜兄,那位石掌门人,是一派宗主,何等身份?怎会悼他们那般如蚁趋腑。如蝇争血。”卜星楼点了点头,选块大石坐下,扬眉说道:“这也奇怪,我们适才还见剑气腾空,他们在谷中如此发掘,却似毫无所得?”石飞红答道:“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卜兄要不要碰碰运气?”

  卜星楼哂然摇头,方待答话,突听得西面峭壁之下,有人狂笑道:“哈哈,在这里了!”跟着便是一阵“呛啷啷”的金铁交鸣声息,那蹲在壁下狂笑发话之人,果然从崖缝中,拔出了一柄乌黑无光的奇形古剑!这一来,其余七八名江湖豪客,遂一齐停止发掘,发疯似地涌了过去!得剑之人,是个粗豪壮汉,他横剑在手,一副傲然自得的神色,扬眉枉笑说道;“诸位有僭,想不到这柄干将古剑,竟会落到我邓如虎的手内!”石飞红本来不认识这得剑壮汉,如今听他报出姓名。方知是闽赣一带的绿林巨寇,“仙霞三虎”之一!邓如虎浯音方了,一位黄衣道士冷笑说道:邓当家的。你不必过于高兴,‘干将古剑’是春秋神物,具有何等锋芒?会像你手中这柄铁牙儿吗?”邓如虎闻言,愕然问道:“司道长,你说我寻得之物,不是:干将古剑’?”黄衣遭士冷笑说道:“当然不是。你难道看不见那面崖角下,进出上腾宝气?”他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指着对崖壁下。邓如虎双睛瞪处,刚一抬头注目。那黄衣道士却动作捷如电掣地左手疾夺邓如虎手中古剑,右手则凝足掌力,向他背后击去。“砰!”邓如虎中人毒计,不及闪避,这一击挨个正着。他的雄伟身躯,被击得飞出几步,那柄乌黑无光的新得古剑,也已到了黄衣道士手内。

  “埋剑谷”中又起了一阵狂笑之声。这阵笑声,正是那黄衣道士道所发,他见邓如虎已被自己击晕在地,遵于一阵狂笑之后,目光电扫群堆。神色凶拧。得意笑遭:“诸位,‘干将古剑’已有主人,你们还不散去则甚,莫非还有哪位不服,要对我司三玄加以指教?”---司三玄”三字入耳,石飞红才知道这黄衣遭士是新近崛起江湖,以剑法暗器逞雄于“伏牛山”一带的玄门败类。说也奇怪,或许是眼前诸人中,好手不多,在司三玄话完之后,居然无人应声,但每人脸上,均流露出愤愤不服之色。司三玄见状,不禁得意之极,仰首扬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卜星楼正欲发作,石飞红忽有所见。遂向他把手微福,并对右首方崖壁半腰的一株古松,指了一指。原来,月光朗照之下,可以从那株古松的虬枝茂叶以内,看见一角鹑衣。就在司三玄第二度仰天狂笑之时,有两线快得难睹的极细玄光,直向司三玄那张箕张大嘴飞去。

  司三玄总算功力不弱,反应尚快,发现有人暗袭紧偏头闭嘴。他的动作虽快,但那两线玄光却来得更快,使司的动作,只能够完成一半。所谓”完成一半”,就是司三玄口虽来得及闭拢却来不及催开。他双唇方阖,两线玄光已到面前。这是两根软软松针,但如今既经内家高手贯以真气,却比刚针更锐地钉在司三玄嘴皮之上。司三玄勃然大怒,赶紧伸手一抹,拔出松针,并顺便拭去嘴上血渍,

  目注崖壁古松,厉声叱道:“松上藏的是哪个鼠辈?为何暗箭伤人,还不下来受死!”司三玄所处地位,与卜星楼、石飞红不同,角度自不一致,他只能从松针来势,判断出对方藏在松树上,却看不见虬枝密叶间的那角鹑衣。他这里破口一骂,竟把一个老花子骂得从古松上掉了下来!手朝天,脚朝天,脸也半朝天,只有屁股朝下。“咚”的一声,人已落地,是摔在一方巨大青石之上:老花干落地便起,显然无恙,但那方巨大青石,却已裂成数块,有人练“掌功”,有人练“脚功”,也有人练“头功”。却从未听说过有人练”屁股功”,故尔,谷内群雄,全被老花于这种罕世无俦的独门功力震住。

  老花子走到司三玄的面前,做了一个长鞠,怪笑说道:“是我,参见老前辈!”司三玄并不识此人,愕然道:“我们之间并无渊源,却为何叫我‘老前辈’呢?”老化儿嬉着嘴儿怪笑几声,向司三玄扬眉问道:“你方才向我叫些什么?是不是说‘松上藏的那个鼠辈,暗箭伤人?”司三玄无法抵赖,只好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这样说法,你问此则甚?”老花子双眼一翻,伸手指着晕绝地上的邓如虎,摇头晃脑地缓缓说道:”这就容易了,你暗箭伤他在前,我暗箭伤你在后,假如我因此成了‘鼠辈’,你岂不成了我这‘鼠辈’的‘老前辈’了吗?”一番话儿既极滑稽突梯,使人闻之绝倒,却又占住理儿,使人无法相驳。司三玄又气又怒,又窘又恨,一张脸儿渐渐涨得由红变紫,成为猪肝颜色。老花子摇手笑道:“你别生气,若是不爱听这‘老前辈’的称呼?我便仍叫你‘杂毛老道士’。”司三玄气得目中喷火,暗聚功力,准备猛下毒手!老花于指着他手中所持的乌黑古剑,笑嘻嬉地说道:“杂毛老道,我先问你,你虽是用‘暗箭伤人’的‘鼠辈’手段,从邓如虎手里抢得这柄剑,但心中定也高兴!”司三玄恶报报地答道:“神物到手,谁不高兴……”老花子不等他再往下说,便即呵呵笑道:“杂毛老道且莫高兴,‘干将剑’,却不是你手中这柄烂铁片儿!“司三玄闻言一惊,看着手中古剑,向老花子讶声问道:“你……你说这不是春秋神物‘干将古剑’?”老花于指着一块青石。怪笑答道;“是不是?试一试!这种石头甚脆,我老头子用屁股都能把他坐碎,你不妨用所谓的:春秋神物’,劈上一剑!”司三玄被老花于说得当真有些疑惑起来力,向那块大石,一剑劈去!呛啷啷……金石交鸣的脆响起处,青石虽被司三玄所凝真力劈碎,但那柄乌黑古剑,却也禁不住这强震力道断作数截!司三玄凝视断剑,大大失意,心中充满了极为复杂的惭窘悔恨感觉!

  老花子怪笑叫道:“杂毛老道,你看见没有,你不惜暗箭伤人,甘居‘鼠辈,,并与‘仙霞三虎’结下深仇,所获得的代价,却是根连一钱银子都不值的破烂铁片……”话方至此,司三玄业已羞窘难禁,化为满腔愤怒、蓦然一式”力士推山”,右掌疾发如风,向者花子当胸击。这一招,手法甚快,劲力甚足,又是在冷不防的情况之下施为,老花子自难及时闪避。眼看司三玄的右掌,即将击中老花子的胸前,老花子却微一吸气,胸膛缩后半尺,消却对方威势,井充满讪笑意味地怪笑说道:“乖乖,又是‘暗箭伤人’,我看你大概对‘鼠辈’二字,颇有兴趣,打算从‘老前辈’变作‘掌门人’!”司三玄右掌不收,转化”渴骥奔泉”,欺身加劲,拍向老花子“丹田”大穴!老花子似乎猜得出对方心意,司三玄方一欺身,他却以极为美妙灵巧的“龙门三跃浪,金鲤倒穿波”的轻功绝技,身形一仰一翻,向后穿出两丈三四。这老花于落足地点,恰好就在卜垦楼的身旁。

  司三玄又猛扑而至!老花子肩头微晃,躲在卜星楼的身后,急声叫道:“来了,来了好心肠的相公爷,请赶快取银子!我记得有人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何必吝惜。且拿出钱来,让这气疯了心的杂毛老道,推个磨儿试试!”卜星楼自然看出这个老花子,是位身怀绝技的风尘异人,遂果从怀中取出十两纹银,打算看他怎样对司三玄加以戏弄?谁知道银子才一取出,便被老花子抢了过去,举在手中,不再躲藏,对司三玄扬眉道;“杂毛老道,要是用这银子去买你刚才当作宝贝般的烂铁片儿,足可买上千柄万柄!常言道的好:‘有钱的王八大三辈’,如今我老头子有钱在手。便应该把称呼掉上一掉,你叫我‘老前辈’。我叫你‘杂毛小孙孙’了!”司三玄哪里忍得下对方如此讥讽挖苦,遂掌发如风。一招接着一招,一式接着一式地向老花子猛烈攻去!老花子根本不予还手。只是举着那十两纹银。腾挪闪展,边逃边不断讥讽,把司三玄逗得团团乱转!石飞红见那老花干身形步法,始终是在回旋盘绕,便微笑着向卜星楼悄悄说道:“卜兄,你看这老花子多么有趣。他手中举着银子,又把司三玄逗得乱转圈圈,真成为‘有钱能使鬼推磨’了!”卜星偻叹息说道:”莽莽江湖,真是卧虎藏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见识不尽。洪兄请看这位老人家的武学多高。他施展的好似绝传已久的‘天星遁形步’呢?”“天星遁形步”五字,提醒了石飞虹,她”呀”了一声。失惊说道:“卜兄,我知道他是准了!但这位老人家出名的难缠:”原来,司三玄被老花儿逗弄得怒火高腾,又捞不着对方半丝衣角,遂杀心顿起,探手肩头,抽出青钢长剑。

  老花子见司三玄抽出兵刃,反倒停步不逃,撇着嘴儿摆出一副不屑神色,笑着说道:“杂毛小孙孙,你是否推磨推得累了,又拔出一报废铁则甚?”说着,把手中那十两纹银,揣入怀中,司三玄挺胸震剑,挥出三朵碗大剑花。向老化子上中下三盘,飞攻而至。“这招‘玄冰剑法’中的‘一剑三花,你用得倒还颇见功力,但遇到我老头子,却又等于白费。”老化子一面说话,一面漫不经意地略一闪身。便把那来势极快,威力极强的三朵剑花,一齐避过!司三玄脸上一热,青钢剑顺势再抡,又洒出一天剑幕!老花子“咦”了一声,怪笑说道:“这是‘天罡剑法’中的三大绝招,名叫‘密网天罗,,想不到你这杂毛小孙孙,居然还懂得不少!”。但言语中虽有赞美之意,身法上却仍傲慢欺人。左一晃,右一摇,轻轻易易地,便遁出了漫天剑网之外!司三玄见这老花子的身法,委实过于奇妙,更对自己所用的招术来历。均了如指掌,遂收剑卓立,蘸目厉声叫道:”贼花子休要猖狂,你再尝尝我这三招剑法,是何滋味?---老花子晒然笑道:“我不必尝。定然是淡而无味!”司三玄目中喷火,强忍愤怒说道:“慢说你能躲过我这三招绝学,就算能认出我这三招剑法来历,司三玄也从此隐姓埋名,不在江湖走动!”

  石飞红一旁听得心中微动,忙凝神注目,打算细看司三玄自诩颇甚的三招剑法,与‘天目红楼”中被窃的“风雷剑谱”有无关系老花子却目注司三玄,怪笑说道:“好吧。你就施展出来,让我老化子见识见识!”司三玄插眉叫道:“你若认不出我这三招剑法来历,又便如何?”老花于哂然笑道:“认不出就认不出,我老头子久闯江湖,业已成了精怪,还会上你这个当吗?假如你自己闭门造车,发明几招怪异剑法,谁识得来历?阴沟里翻船的事儿,我老头子才不作呢!”卜星楼向石飞红低声笑道:“洪兄看见没有?这就叫“生姜毕竟老的辣,,又道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若是换了我们,可能便和司三玄打赌,结果却在武功胜人,打睹输掉的情况之下,大上恶当!”石飞红摇手说道:“卜兄且慢说话,我要聚精会神地观看对方这三招剑法,有何特殊精妙?”卜星楼点头不语,但却心中微动地向石飞红身上反覆打量。因为他与石飞红订交以来,本无所疑,但如今两人同坐一方大石,距离甚近,嗅得对方身上,有种极为淡雅也极为迷人的芬芳气息,隐隐传来。卜星楼虽不知道这种香气,是女孩儿家的特有体香,但既经发觉,遂免不得向她多看几眼。就在卜星楼有点怦然心动之际,这”埋剑谷”地剑光如海,并起下隐隐风雷之声!原来,司三玄在老花子话完之后,狞笑连声,剑,业已发动了他那自以为了不起的三招攻势!果然,他这三招剑法,确实不凡。不仅变幻奇诡,并且快速异常,带着轰轰烈烈的风雷之声,化成一片剑虹,把老花子的身形,密密裹住。者花子也不似先前那样轻松,口中轻轻“噫”了一声。施展出一称奇异步法,身形宛如飘风地,接连几旋,以一式内家绝顶轻功,“潜龙升天”,高飞五丈有余,冲出了漫天剑影。卜星楼看得忍不住失声赞道:“好!攻也攻得好,躲也躲得好……”司三玄见自己这三招凌厉攻势。又告无功,正颇心寒胆怯之际,石飞红巳飘落面前。脸色如霜地沉声问道:”司道长,在下要请教请教,你这三招剑法,委实凌厉精妙,但不知是哪派武学?”司三玄闻言一怔,勉强推托地嗫嚅答道:“我是自行研刨,谈……谈……谈不上有何宗派!”老花于一旁怪笑说道:“杂毛小孙孙,你抵赖什么?我老头子虽不知道这三招剑法应该叫什么名称。但却看得出与‘天目’一派的传宗剑法,大有渊源,你和‘追魂七剑’黄鹤飞之间的关系不寻常吧?”

  这番话越发使石飞红听得心中高兴,知道令自己蒙受奇冤的“天目红楼”一案,终于露出了端倪,获得线索。老花子语音方子,司三玄先是全身一震,然后便脸色渐渐发灰身躯渐渐发抖。石飞红莫名其妙,正待问话,老花子业已怪笑叫道:“杂毛小孙孙,你怎么不回答我老头子的回话,却吓成这副脓包的样儿。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司三玄依旧垂头不答,身躯则抖颤得越发厉害,脸色也越发灰白。卜星楼心中一动,起身走过,剑眉微蹙地向老花子叫道:“老人家,这位司道长的神情不对。是否受人暗算,中了什么毒药暗器?”老花干被他一言提醒,抢前几步,对司三玄细看两眼,并伸手在他右后肩上,拔出厂一根入肉一半。长约三寸的暗蓝色奇细毒针。毒针才拔,司三玄厉吼一声,口中狂喷黑血,身形仰天便倒,立告气绝!这时,“埋剑谷”中的几名武林人物,全在左侧观战,司三玄则系被打中右后肩部位,毒针更是由上往下,斜插入肉,显然另外有人。藏身于右方峭壁的壁顶之上。老花子与石飞红同时气得顿足飞身,直扑左方峭壁,欲加察看。卜星楼深恐他们有甚失闪,也随同防护!等他们飞登壁顶,壁上哪里还有人踪,只看见一条矫捷黑影,闪电似地,窜入了十来丈外的一大片密林之内!这时,那些前来“埋剑谷”寻剑的江湖豪堆,业已知道事出讹传。并不愿惹火伤身,牵入是非,均自纷纷散去。石飞红呆立壁顶,失声叹道:“这……这是从哪里说起,眼看线索已得,即可水落石出之下。却……却又突生变化,白费心血,把一切希望,全归泡影:”人在极端得意,或极端失意之际,最容易不加掩饰,流露真情,石飞红如今便固失意已极忘记了自己是易钗而弁,女扮男装,竟以呢呢莺声,怅然自语。卜星楼适才领略石飞红身上随风飘送的兰麝香时,业已微觉生疑,如今再听了她这忘情自吐的呢呢莺声,方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新交的这位“洪飞石”,竟是红妆侠女。他这里方始恍然,老花于却早就看破了石飞红的来历,怪笑一声,扬眉叫道:”石贤侄女,你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可以告诉我老头子吗?”这一声“石贤侄女”,把石飞红叫得满面飞红,知道身份巳败露,无法再事隐瞒。

  遂向老花子赔笑问道:“老人家便是家父好友,江湖中号称:穷神活鬼’的钟离明老前辈吗?”老花子点头笑道:“贤侄女猜得不错,你适才对于死鬼司三玄最后所施展的那三招凌厉剑法,似乎特别关心。是何缘故?”石飞红闻言,知道这位”穷神活鬼”钟离明,对于“天目红楼”这事,尚无所悉,遂叹息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等侄女向这卜星楼兄,打过招呼,再向老人家详细禀告!”说完,转过面来,向卜星楼赫然笑道:“卜兄。恕我隐瞒之罪,小妹石飞红,家父便是卜兄要找的派石掌门人!---卜星楼想不到对方就是“虬髯神龙”石振天的独生爱女,这一明白之下,竟也有些脸红心跳,不知道应该如何答话才好。他一显得窘迫,石飞红自然更不好意思,赶紧设法移转话头,把”粱山红谷”、”天目红楼”两桩惨案等事,向钟离明细说一遍。钟离明听得瞿然叫道:“这样说来,我石大哥正处于严重忧患之中,他怎么不给我一个信,让我老头子替他出出力,跑跑腿呢?”石飞红赔笑说道:“老人家是当代武林中的出奇高人。家父怎会不期援手?只恐怕是因老人家宛若天际神龙。侠踪无定。才无法寻觅而已!”钟离明向“埋剑谷”下看了一眼,皱眉同道:“这‘谷中藏剑’,分明颇有蹊跷。又是谁出的花样’用意何在’”石飞红赧然一笑,又把自己与妙悟大师所定计谋,对钟离明、卜星楼二人。加以叙述。卜星楼听完经过,点头说道:“妙悟大师此计,确有道理,只可惜司三玄遭人毒手,无法对其逼问究竟,否则,有关‘天目红楼’惨案或可真相大白的了。”钟离明苦笑说道:“这事真是阴差阳错,我老花子倘若早知石贤侄女与妙悟大师有这种安排,那暗箭伤人的万恶贼子,又怎会轻易得手?”讲到此处,又取出那根毒针,摊在掌上,向石飞红、卜星楼二人说道:“石贤侄女与卜老弟请看,这种‘无风毒针’,发时毫无声患,加上时属夜间,谷中黑暗异常,石贤侄女更恰好出面向司三玄责询,分我心神,以致未曾觉察,被对方杀人灭口地得手而去!”

  石飞红银牙微咬扬眉问道:“老人家久闯江湖。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根‘无风毒针’是哪派人物所用?”钟高明摇头答道:“这是特出匠心制造的独门暗器,可能因甚少使用,或初度使用之故,尚不知其确切来历!”卜星楼双眉微剔,一旁接口说道:“这针的来历,虽难判断,但司三玄一被打中,立即封喉,死状又极为凄惨,显见针上的毒质奇强,决非寻常之品!前辈若从‘针’‘毒’双方,同加查察,或许收效稍速。”钟离明听他说完,目注卜星楼,点头赞道:“卜老弟,你这一番话提醒了我!我们立即双管齐下,查毒针来历,以帮助石贤侄女,洗刷冤屈!”语音一了,向卜星楼、石飞红二人,略为挥挥手,便欲独自驰去。石飞虹叫道:”老人家怎么走得这样急?不去‘宝相庵’中见见那位妙悟大师……”钟寓明摇了摇头,怪笑说道:“我不去,一来我见了‘宝相庵’那位哑婆婆,有些头疼!二来除了设法从‘针’‘毒’双方,查出用者来历之外。我还要寻找‘侏儒剑客’韦不伟,向他打听打听!因为韦不伟与司三玄一向交游甚密,或可以从他口中,获得些颇有价值的蛛丝马迹?”石飞红见他如此热心,不禁好生感激地称谢同道:“多谢老人家,今后我们怎样见面?”钟离明不等她话完,便怪笑说道:“穷家帮的弟子,密布四海。手跟通天。彼此间又有特殊传讯方法,故尔我找你们,并不为难,一获佳音,便可相见!至于称谢之语。更不必说,倘非你爹爹昔年在苗山绝岭,独诛三怪,力救穷神,又哪里会留得我钟离明的这条命在?如今‘九华’有事,不管是论交情,抑或论恩情,我老头子都义不容辞,应该尽尽力,跑跑腿!”话完以后,略一点头。身形连闪两闪,便捷如电掣地失去踪迹!

  卜星楼目送钟离明去后,恍然笑道:“原来石老伯父昔年对这位名震乾坤的风尘奇侠,曾有救命深思,兄……”石飞红打断他的话头,微笑说道:“卜兄,你如今已知晓我是‘石飞红’,不是‘洪飞石---,却怎么还叫我‘洪兄’?应该改口了!”卜星楼点点头笑道:”石……”他只吐出一个“石”字,却又皱眉住口!石飞红毕竟是侠女情怀,远比一般红粉佳人,来得干脆爽朗!她猜透卜星楼的心意。遂大大方方地扬眉娇笑说道:“卜兄,我们既已订交,便无须太过生分,你不要叫我什么听起来怪别扭的‘石姑娘---,干脆就叫我‘红妹’好了!”卜星楼听了石飞红这样说法,体会出这位巾帼奇英,已对自己青眼独垂,不禁心中微醉地凝望着石飞红的绝代姿容。低声说道:“多承红妹不弃,卜星楼毕生甘愿……”说到此处,忽又警觉措词失当,大有语病,极可能惹恼了石飞红,把自己视为轻薄一流,从此不加理会!石飞红颊上微热,但不仅不以为忤,反替卜星楼解除窘迫地移转话头,含笑说道:“卜兄,我们前去,宝相庵’,为你引见妙悟大师好吗?”卜星楼自然连连点头,两人遂出得“埋剑谷”。沿着“澄心潭”,向“宝相庵”走去。

  刚一走入那大片竹林,转了两转,卜星楼便吃惊地向石飞红问道;”红妹,这竹林之中,好像有极为玄妙的阵法布置?”石飞红因对卜星楼业已有意托以芳心,自想考察他的各种学识,遂点头笑道:“L兄眼力不差,这是‘宝相庵主‘妙悟大师’费了多年心血所布置的护庵阵法,卜兄能认得出名称,并懂得出阵入阵的特殊走法吗?”卜星楼是世外高人的得意弟子,一身文武艺业,卓越不凡,异于流俗!平日温和谦逊。便含笑问道:“红妹,阵法一道,变化万端。我不敢十拿九稳!且先试问一声,妙悟大师在这林中所布,是不是‘九宫迷踪大阵’?”石飞红芳心可可地点头娇笑答道:“卜兄果然高明,你既看出是何阵名,总该知道怎样走法,才可通行无阻的了!”卜星楼摇摇头笑道:“我虽然懂得一些。但恐未必正确,还是请红妹偏劳引领,也显得对妙悟大师尊敬一些,并免有所失礼!”石飞虹知他有意谦逊,不禁嫣然笑道:“卜兄谦而不傲,你这种高尚品德。直令小妹万分敬佩!”卜星楼微微一笑,跟随石飞红穿越竹林,走到“宝相庵’前,叩门求见。

  庵中应声启门的竟是妙悟大师本人。石飞红先为卜星楼引见。然后扬眉问道:“大师怎么亲自启门,哑婆婆呢?”妙悟大师笑道:“她往‘埋剑谷’中,维护‘干将古剑’,红妹和卜施主业已去过了吗?”石飞虹点头说道:”我们业已去过,今夜‘埋剑谷’中热闹得很,但却不曾见着哑婆婆!”妙悟大师“哦”了一声,目光微转,向石飞红笑道:“红妹在进谷之前,可曾看见谷中有剑气腾起?”卜星楼接口答道:“有片腾霄剑气,但却一闪即逝,未见再现!”妙悟大师笑道:“剑气既现,哑婆婆便在谷中,因为若非她以极上玄功,凝神通剑,那柄‘干将古剑’,不会自动腾光!”说至此处,想了一想又道:“至于她未出现之故,大概今夜来人中,有她不愿见之人。红妹且把你所谓‘热闹’经过,说来给我昕听,便知分晓!”石飞红一面帮助妙悟大师,烹茗招待卜星偻,一面把今夜所见各事,详细说了一遍-妙悟大师听完,微笑说道:“这样说来,哑婆婆未出面之故,有两种原因,一是为了昔年略有嫌怨,不愿与‘穷神活鬼’钟离明相见。二是她已去追赶那暗用‘无风毒针’,对司三玄暗下毒手之人:”石飞红记得钟离明曾说过“见了哑婆婆,有些头疼”之语,遂向妙悟大师含笑问道:“大师,钟离明的‘穷神活鬼’四宇,几乎使当世武林人物。无不对他头疼。而他又似对哑婆婆,有所怯让?莫非那位白发如霜,老态龙钟的哑婆婆,竟是深藏若虚的绝代高手?”妙悟大师笑道:“钟离明并非惧怕哑婆婆,只因昔年做错了一件事儿,心存愧疚,惭于相见而已!但若双方的武功造诣说来。哑婆婆却决不逊于那位‘穷神活鬼’,甚或更要高明一些。”石飞红蹙眉说道;“照大师如此说来,哑婆婆竟是当世武林中第一高手?但我怎么想不出……---妙悟大师见她满面惑然神色,遂接口笑道:“红妹,不瞒你说,哑婆婆并未失音。她的暗哑,以及龙钟老态。全是故意做作,不愿轻易露相!三十年前。她在‘昆仑’绝顶,与‘昆仑处士’戚长春,联手降魔,双剑腾辉,尽诛九恶之事,是相当轰动江湖的呢!”卜星楼听得悚然一惊,抱拳问道;“请问大师:那位哑婆婆,难道就是‘银发仙妪’盂昭芳老前辈吗?”

  语音方落,一位手捧扁长铁匣的白发婆婆,已从庵外越墙而入,卓立当前,目铸卜星楼,扬眉笑道:”小娃娃。当世武林中,知我名号之人,不会太多。你莫非是‘昆仑处士’成长春的门下?”卜星楼肃立恭身,抱拳答道:“老人家猜得不惜,小侄卜星楼参见老人家,并代家师,问候前辈!”孟昭芳含笑点头,一面说道:“卜贤侄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定也知道我家庵主……”话犹未了,妙悟大师便撂手叫道,“孟婆婆,我已皈依三宝,前事皆空,不必再提我了……”石飞红秀眉微蹙,接口叫道:“大师,承你不弃下交,结缘方外,对石飞红时加教诲,爱如姊妹,为何要把来历身份,瞒着我呢?”妙悟大师目注石飞红。方自苦笑摇头,卜星楼业已有所省悟地庄容说道;“我明白了。孟老前辈的神功绝艺,是称当世武林中第一高手!她老人家决不会甘心服侍寻常人物。大师定是先明嫡裔中,万劫仅存的七公主了!”石飞红听得“哎呀”一声,慌忙站起身形,也欲向妙悟大师,重行以大礼参拜。妙悟大师慌得连摇双手,皱眉叫道:“孟婆婆委实太过饶舌,江山已改,人事早非,卜施主与红妹,倘若再如此胡闹,我便要把你们赶出‘宝相庵’去!”石飞红毕竟豪爽,闻言之下,嫣然笑道:“七公主既然这等说法,我们只好暂时大逆不道,违却君臣之礼,仍把你当作‘宝相庵主’了!”妙悟大师点头笑道:“红妹这样说法,才是真对我好!否则纵令孟婆婆武功盖世,‘宝相庵’外,阵法精玄,又哪里抵敌得下鞑虏的已成势力?”说到此处,语音微顿,举起香茗属客,并移转话头,扬眉笑道:“好了,我们莫要扯得太远,且来谈谈今夜‘埋剑谷’中的有关各事!”“银发仙妪”孟昭芳微笑说道:“钟离老牛鼻子,倚老卖老,几乎吃了大亏,那司三玄若是功力稍深,三剑连挥,风雷并作之下,确非赤手空拳,所易抵御的呢。”妙悟大师问道:“那司三玄最后所施展的三招剑法,究竟是不是出自‘风雷剑谱---?”孟昭芳摇头答道:“东方霜在‘天目红楼’中所苦心研创的十八式‘风雷剑谱’,只完成下一十六式。更未以之问世,我如何能加肯定判断?不过司三玄那三招剑法,确实有点‘天日派’的传统意味,威力也大,并夹有慑人风雷之声!”妙悟大师秀眉微蹙,想了一想,向盂昭芳笑道:“盂婆婆,此事既有‘穷神活鬼’钟离明出头,总要好办得多,但红妹与卜施主,访查恶人之际,万一遇上对方施展‘风雷剑谱’,是否抵敌得住?”石飞红性情高傲,闻言之下,刚待发话。却发现妙悟大师借着放下茶杯。回过头来,正对自己暗施眼色。她一时虽未体会出妙悟大师这施送眼色用意。但也忍住自己想说的话儿暗加思索!就在此时,孟昭芳含笑问道:“庵主此语之意,是否要我赠送石姑娘一件东西,并传授她与卜贤侄几招适用剑法?”妙悟大师一面点头,一面笑道:“盂婆婆一身绝艺,在当世武林中已少敌手,你大概用不着什么防身兵刃的了?至于传授剑法一节,因卜施主是你同道友人‘昆仑处士’戚长春的弟子,石姑娘是我至交小妹,关系均极深厚,他们又志同道合,要联袂走江湖,期将,梁山红谷’,‘天目红楼’等两桩疑案,查个水落石出,其中所遇艰危险厄,定不在少!故而孟婆婆既然慷慨,便应该慷慨到底,把你昔年名震天下的‘乾坤七式,,成全了这两位秀拔出群的祥麟玉风吧!”孟昭芳听得失声说道:”庵主之命,我老婆子怎敢下从?但这样一来,岂非把我一点压箱底的东西,全都掏空了吗?”妙悟大师满面祥光地向孟昭芳笑道:“至宝原该济世,绝艺应有传人,红妹与卜施主得你玉成,今后游侠四悔,井辔八荒,必可对民族复兴大业多有贡献,老婆婆的—番心血,不会白费,照样大有收获的!”

  孟昭芳闻言,一面连连点头,一面把手中所捧的扁长铁匣打开。匣中所藏竟是一柄奇形古剑。石飞红知道这就是武林中人人渴盼梦想,锋芒绝世的“干将古剑”。而孟老婆婆又即将赠送自己。井传授精妙剑法,不禁喜不自禁,芳心中突突乱跳。孟昭芳取剑在手,向卜星楼微笑说道:“干将莫邪、可称万物之尊,只可惜‘雄干雌莫’无法兼得。我只有这柄‘干将古剑’,敬遵庵主之命,赠送石姑娘。对于卜贤侄,只好深为抱憾的了!”卜星楼躬身笑道:“老人家不必这等客气。家师的‘玉带软剑’,已赐小侄,锐能洞石穿金,虽非‘干将古剑’可比,却也不是凡物!”孟昭芳点头笑道:“这样更好。因为你们虽然资质颖悟,要于十日之内,学会我‘乾坤七式’,火候难免稍弱,如各有一柄神物利器在手,却可弥补欠缺,足与任何强敌,互相颉颃了!”语音一了,便把“干将古剑”,递给石飞红,目光如电地正色说道:“石姑娘,我家庵主说得对,宝物原该济世,绝艺应有传人,希望这柄前古宝刃,能帮助你为民族,为个人,成就一番辉煌事业。”石飞红接过宝剑,恭恭敬敬地肃然说道:“多谢老婆婆厚赐,石飞红谨遵教训,决不会忘记我是汉族儿女,毕生誓必尽力维护妙悟大师的宏愿远志!”孟昭芳老脸上现出一片安慰笑容,点头笑道:“好,石姑娘,你那句‘决不会忘记我是汉族儿女’,便已给了我莫大安慰了!”说到此处,目光向卜星楼、石飞红二人一扫,扬眉含笑说道:“如今我们来谈谈‘乾坤七式,,这七式剑法,是我毕生心血所粹。共分乾两式,坤两式,乾坤合运三式,乾两式为‘天罡干变’、‘天星垂地’,威力凌厉,属于阳刚;坤两式为‘地煞千幻’,‘地轴承天’,变化奇妙,属于阴柔。乾坤合运之三式,则为,天覆地载’,‘天长地厚’,及‘混沌两仪’,刚柔井济。神化万分!你们除了乾坤合运的三式。必须共同精研以外,最好按照男女先天禀赋,男取阳刚,女取阴柔,也就是说卜贤侄专习‘天罡千变,,‘天垦垂地’二式,石姑娘专习‘地煞干幻’,‘地轴承天’二式,则更易发挥威力厂卜垦楼与石飞扛二人,自然倾耳凝听,唯唯受教。但妙悟大师却目光一转,秀眉微轩地含笑摇手叫道:“孟婆婆,你这种想法虽好,却还不无缺点,应该加以补正。”孟昭芳想不出妙悟大师所说的缺点何在,遂微觉诧异地扬眉问道:“庵主有何高见?”妙悟大师笑而不答。却向卜星楼笑道:“卜施主。你的‘玉带软剑’,借我——观:”

  卜星楼闻言,立即伸手入怀,取出一根带色呈纯青的如角质软剑,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妙悟大师接过一看,含笑说道:“原来这柄,玉带软剑’,并非钢铁所铸,乃是用‘毒龙角’、‘苍虬角’及‘通天犀角’。加以灵药炼化,合铸而成,难怪能洞石穿金,其价值并不在‘干将古剑,之下了。”卜星楼因这“玉带软剑”,系恩师”昆仑处士”戚长春所有,但向来少用,江湖中绝少人知!妙悟大师居然一到手便把剑质看得如此透彻,不禁好生敬佩。妙悟大师目光略扫卜星楼、石飞红二入,又向孟昭芳微笑问道:“孟婆婆,这柄‘玉带软剑’。虽系罕世异宝,但若论起性质,是否属于‘阴柔’一类?”盂昭芳点头笑道:“不错。与春秋神物‘雄剑干将’的阳刚性质,恰好相反!”妙悟大师笑道:“剑相反,人也相反,为什么男子用‘阴柔’性质之剑,女子用‘阳刚’性质之剑?”孟昭芳楞了一楞,点头笑道:“对了,不是庵主提及,我倒未曾想起。卜贤侄与石姑娘之间,似乎应该换换兵刃。”妙悟大师目注石飞红微笑问道:“红妹,你肯不肯换?”石飞红一来未想到妙悟大师此举,含有“换剑定情”,玉成她与卜星楼的一段美满良缘之意。二来女孩儿家生性总喜欢纤巧玲珑之物,在她眼中看来,那柄软绵绵的”玉带剑”,似乎比古朴的“干将剑”,还要可爱一些。故而闻言之下。扬眉笑道:“我的‘干将剑’,是新蒙孟老婆婆所赠,只要老婆婆同意。有伺不肯?但卜兄的‘玉带软剑’,是他愚师所赐,恐怕……”卜星楼不等石飞红话完,便把“玉带软剑”递过,并含笑接口说道:“红妹若是喜爱这柄,玉带软剑’,便尽管取去!但‘干将剑’毕竟是前古神物,互相交换之下,占便宜的,却是我呢!‘石飞红见他这样说法,遂把“玉带软剑”,含笑收下,并将“干将古剑”递过。妙悟大师等他们互相交换以后,合掌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满面神光地微笑说道:---好,好。宝剑换矣,乾坤定矣,这真是一桩值得流传的武林佳话!”石飞红直到如今,方回过味来,明白了妙悟大师为自己与卜星楼之间的“换剑定情”深意!她虽然洒脱豪放。但女孩儿家,毕竟脸嫩。尤其当着旁人。不禁脸上“烘”的一热,把“石飞红”变成“颊飞红”了!卜星楼也恍然而悟,高兴得心头乱跳。更见了石飞红那副双颊堆霞的娇妩神态,简直爱怜万分,生恐她过于羞窘,遂赶紧设法解围地向孟昭芳说道:“老婆婆的‘乾坤七式’,必然精奥无穷,既蒙相传,可否早点见教?小侄深恐资质鲁钝,难以领会精微,要多下点工夫才好!”孟昭芳知道他的心意,遂点头笑道:“好,卜贤侄,你与石姑娘,全随我来,去到庵外竹林中,那片小石坪,看我先演练两遍!然后于明日开始。正式学习,大概只消在‘宝相庵’中,小住十天,便可把各种基本变化学得差不多了。”

  石飞红巴不得有这个解除羞窘的机会,闻言之下,应了一声,香肩微晃,首先飞身出庵,驰向右侧竹林之内。孟昭芳看得哈哈一笑,手指卜星楼,扬眉叫道:“卜贤侄,今生喜得仙子侣,想是前生福慧修?但这位石姑娘,虽然侠骨姗姗,娇媚绝世,但双目神光带煞,命宫魔劫也多!此后游侠江湖,你要多费一些心思,暗中照护,两人越少离开越好!”卜星楼深知孟昭芳见识高远,闻言之下,懔然一惊,恭身答道:”小侄谨谢老婆婆成全美意。井谨记训教,竭尽全力,帮助红妹,为她本人,既九华一派,所受冤情,洗刷清白!”妙悟大师笑道:”卜施主,你快和孟婆婆去练剑吧莫要羞了红妹,难免会大发娇嗔,让你吃不消兜着走呢!”孟昭芳微微一笑,遂把卜星楼带到竹林中小石坪上,对他俩传授“乾坤七式”!卜石二人,资禀灵秀,颖悟过人,只用了七日光阴,便把这七式干变万化,玄奇英测的秘传剑法。一齐学会记熟。

  第八日的黄昏时分,石飞红练剑方罢,因久蛰思动,遂向卜星楼娇笑说道:“卜兄。我们已把‘乾坤七式’记熟,似乎可以向妙悟大师,及孟老婆婆拜别,去办正事了!”卜星楼笑道:“红妹不要着急,孟老婆婆要我们学剑十日,虽然因朝夕不懈,已把一切变化,完全记热,但却最好仍等十日期满,再行告别……”石飞红因自己已与卜星楼换剑定情,彼此间虽未明言婚姻,但双方一点灵犀,早有默契。女孩儿家,性情多半高傲,尤其对于未婚夫婿,更多半觉得对方似乎事事均应以自己意旨为重。谁知卜星楼的答话,竟不以自己的意思为然,石飞红不禁有点不大高兴。卜星楼话犹未了,便发现石飞红脸上的颜色不对。他因骤然不便立即放弃自己的意见,遵从石飞红,遂心中一转,打算缓和局面地微笑说道:”红妹,我去取些酒菜来,一面在林中观赏夜景,一面再从长计议好吗?”石飞虹秀眉微扬,向他白了一眼,未置可否。她虽然未置可否,卜垦楼却以为已获默允,遂身形微闪,转回“宝相庵”内。

  他匆匆弄了一些酒菜,赶紧送来,并边行边自忖道:“红妹适才仿佛已有愠意,说不得只好顺从着她一点,答应于明日便向妙悟大师,及盂老婆婆告别。”回到林中小石坪上,石飞红却已芳踪杳然,不知去向。卜星楼起初还以为石飞红藏在暗处。故意捉弄自己,直等叫了十来声“红妹”,仍然空林寂寂,毫无回声之后,方知石飞红已负气先走。不禁剑眉深蹙,回转宝相庵,禀告一切。妙悟大师闻言之下,微笑说道:“卜施主莫要着急,且赶去寻她就是,欲合先离,不离不合,或许你们小别重逢以后,情感会更进一步!”卜星楼又向孟昭芳恭身说道:”小侄告别,老婆婆有无什么教诲之语?”孟昭芳摇头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我生平嫉恶如仇。贤侄既然佩我‘干特剑’,倘遇上罪孽深重的大奸大憝,便替我多杀几个!”卜星楼点头微笑,告别了这一位先明皇裔,一位武林前辈,出得宝相庵,去追寻石飞红的踪迹!

  其实,石飞红虽然芳心中有点不大高兴,却并未负气先走,只是发生了一些偶然事故,竞使妙悟大师、孟昭芳、卜星楼等,一齐猜测错误!原来,卜星楼回庵取酒以后,石飞红偶然纵目,却瞥见“埋剑谷”方面,似有几条人影晃动;自从上次事了,“干将剑气”,未再腾起,“埋剑谷”中,逐渐安静,如今忽又有江湖人物前来,怎不令石飞红心头。颇生疑窦。她是当事之人,关心最切,既已起疑,立即展开身形,悄悄掩去察看!沿泽绕去,路并不近,等她到了“埋剑谷”中,人影早杳,但谷内却被挖掘得一场糊涂,并在石壁上留了四个大宇。一个记号。四个大字是:“造谣者死!”一个记号则是血红色的太极图形!石飞红因从未见过这血红色的大极图形,不知是什么人物表记,遂带着满腹疑云,回转“宝相庵”内。妙悟大师一见石飞红,不禁皱眉叫道:“哎呀。红妹。你……你竟没有走吗?”石飞红愕然问道,“大师此话怎讲?卜星楼呢?”妙悟大师苦笑道:“他以为红妹负气先走,业已急得连夜追下了!”石飞红玉颊一红,秀眉一蹙说道:“天涯茫茫,海角茫茫,他知道我往哪里走?却是怎样追去?”说到此处,傲气忽生,冷哼一声又说:“他追他的,莫去管他,大师和老婆婆可知道‘埋剑谷’中又生怪事!”妙悟大师“哦”了一声说道:“原来红妹适才是去‘埋剑谷中,谷中发生何事?”

  石飞红答道:“埋剑谷中,被挖掘得一塌糊涂,石壁上并留下了‘造谣者死’四宇,和一个奇异记号!”孟昭芳说道:“石姑娘,那奇异记号,是个什么样儿?请你说来给我听听。”石飞红道:“我从未见过那样表记,是个画得极圆的,血红色的太极图形!”孟昭芳听得神情一震,扬眉说道:

  “原来是他,此入既出江湖,武林难免要大起腥风血雨了!”妙悟大师念了一声佛号道:“孟婆婆,看来我们也不能在这‘宝相庵’中遁世偷闲,你该活动活动老骨头,我也该用用我多年未用的‘法华兜罗手’了!”石飞红此时已知妙悟大师以前武功平庸之说,只是深藏若虚,其实修为之高,几与盂昭芳互相伯仲,尤其所擅“法华兜罗手”,更是威力神奇,并世无两。故而。石飞红闻言之下,不由失惊问道:“那血红的太极图形,是何人表记?竞要劳动大师和盂老婆婆,亲自与其颉项?”孟昭芳含笑答道:”此人姓龚名毅,号称:太极血神’,生平心狠手辣,武功极高,更有三个厉害同党!”石飞红听了”太极血神”龚毅之名,大惊叫道:”老婆婆,这‘太极血神’龚彀,以及他的三个厉害同党。是不是久已绝迹讧湖的‘修罗四血’?”孟昭芳点头道:“对了,‘太极血神’龚毅,‘八卦血印’金宏,‘阴阳血手’郎万昌,,修罗血影’杨玉真,号称‘修罗四血’!”石飞红“哎呀’一声叫道:“老婆婆,我曾听我爹爹提过有关:修罗四血’的事。据说他们四人,不仅心辣手狠,武学极高。并一向是四人勾结,出则同出,隐则同隐。声势颇众的呢!”孟昭芳笑道:“石姑娘说的不错,若非这四个东西极为险恶难斗。又怎会引起我与庵主的出世卫道之念?”石飞红苦笑说道:”既然如此,卜星楼单人赶路,若是遇上这‘修罗四血’,岂非定遭不测,难逃毒手?”妙悟大师点头笑道:“红妹虑得甚对,你还是赶紧追去,和他一道行动才好!因为你们以‘干将古剑’、‘玉带软剑’,合‘乾坤七式’之下,威力极强!只要不遇上‘修罗四血,,齐聚一处,便足可防身避祸!’石飞红玉颊一红,欲言又止。

  妙惜大师微笑叫道:“红妹。你听我说,男子要一理想妻室,固属不易,但女子嫁一理想丈夫,也照样甚难!卜星楼无论相貌、品格、武功、门户,均是上上之选,红妹得夫如此,可以无憾!否则,我又怎会妄作主张,要你们换剑定情,成就这段佳话?”

  石飞红表面娇容如醉,但心中却知妙悟大师所说有理,遂撒娇似地撅着嘴儿赧然说道:“大师。你光会说我,他这一走之下,南北东西,天涯海角。叫我怎么追?怎么找呢?”“这事不难推测,卜垦楼既要追你,大概他第一步的去处,总是赶往‘九华山庄’!”石飞红点头说道:“对,我也正要回家一道,把‘粱山红谷’之变,以及此间发生之事,报告我爹爹知晓。”妙悟大师说道:“红妹要走快走,我与孟婆婆既已决定出世对付‘修罗四血,,则我们在江湖中互相聚首的机会多得很呢。”石飞红心中既关怀卜星楼,又急欲把所知各事,向老父禀报,故而立即对妙悟大师、盂昭芳告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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