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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 双击滚屏阅读

第10节

作者:驰星周    来源:驰星周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12/17

  我把刀子拔出————鲜血一股脑儿喷出。颤抖的膝盖——跌坐到地上。我用沾满血的手抱住头部。
  “我杀人了……”
  像蚊子般的声音。等发觉自己的声音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脑里一片混乱。有人叫着快逃!有人叫着收拾善后。声音的深处蕴藏着恐惧——我的身体动弹不得。就和杀诺纳德时的情形如出一辙。
  诺纳德是我可爱的弟弟。就在他十岁生日的前十天死了。我杀死他的。望着他纹风不动的身体,我站在旁边也是动也不动。直到太一找到我们以前,我一直站在他的旁边。
  我忘了是为了什么事,只记得我和他发生争吵。诺纳德最后说——为什么哥哥和太一爷爷一样。不由得燃起忿怒与屈辱。被我认为是这个世上唯一和我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弟弟抛弃所引起的绝望。我的眼睛立刻通红,把诺纳德打倒。我拚命踢疼痛不已的诺纳德。踢着、踢着——等发现情形不对时,诺纳德已经不动了。
  不过,诺纳德不是这样就死了。当太一把他抱起来时,诺纳德还有微弱的呼吸。
  他还活着——听到太一的声音,瞬间有种无以言喻的安心感。我无法忘记。接着是太一说不去看医生的表情。我憎恶他。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自从母亲与父亲相继过世后,村里就谣言满天飞。说是老顽固的男人虐待、杀死了儿子与媳妇。连根本是莫须有的谣言也常常传到我的耳边。太一为人乖戻,遇到不顺眼的事立刻以武力来解决。有关太一的谣言始终缠身。表面看起来,太一表现出不把村人说的话当一回事的态度;事实上,他一直很注意谣言。
  我想杀诺纳德——如果送去就医,事实就会在村中流传,又会引发新的谣言。太一如此说。因此,不去看医生。我的孙子不会因这点小伤就死掉的。我因为恐惧与憎恶而无法开口。我挥动拳头,却被太一一手抓住。我被揍昏过去。尽管已超过六十岁,太一的手还是粗壮得像根圆木。
  当天夜里诺纳德就死了。躺在太一做的粗糙榻榻米上,上面铺着席子与毛毯。我紧握诺纳德的手。好几次叫太一要带他去看医生。诺纳德逐渐冰冷的手与我及太一的手不同,如艺术家那般细致。
  我选在果实最甜美的那颗芭乐树下把诺纳德埋葬。太一不在,他去政府机关谎报诺纳德死于肺炎。我摘下挂在诺纳德脖子上的蓝色吊饰——那是巴西人当作护身符而随身佩戴的天然石吊饰。然后帮他换戴上我的红色吊饰。我把泥土覆盖上,整理到无法与其他地面分辨出来。
  太一回来,嚷着诺纳德的尸体在哪里?我没告诉他。任他如何殴打,我始终不开口。

×       ×       ×

  挂在脖子上的天然石吊饰。碰触到它的瞬间,彷佛开了符咒。我站起来,环视周遭的情形。美砂无法再发出声音——现在不是因恐惧而昏眩的时候,不过,我实在想高声喊叫。
  我仔细聆听。从窗帘缝里凝视外面。一切丝毫没有改变。我等了五分钟,没有听到警笛声。
  我走进浴室。急急忙忙淋浴。即使抹上再多的沐浴乳,刀子陷入美砂身体时的感觉始终无法消失。我用水把毛巾沾湿,擦拭每块地方。把盥洗室、衣橱、餐具柜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美砂被揍得歪斜的脸。沾满精夜的屁股的那个洞。家中的东西凌乱不堪——假装成强盗的杰作。我不知道警察会不会上门。不过,我不得不如此做。
  把空调开到最大——希望能稍微延迟尸体腐败的时间。我小心翼翼不让手碰到任何地方,然后走出房间。走廊恢复宁静。我怯步走着,深怕发出声音。打开公寓的大门,不由得回头望一眼,没有人叫我止步。

×       ×       ×

  学艺大学——美砂所住公寓的那条街。从驹泽通来到环七,我招了一部计程车,戴着太阳眼镜。到达中野以前,我始终低着头。在高圆寺下计程车,然后开始步行。总觉得有人尾随背后,于是不断地向后回顾。回到房间后,那种感觉依然无法消失。
  摆在厨房的酒,我直接喝了起来。喉咙与胃像有火在烧似地。神经亢奋不已。右手尚残留着感觉。胃的内侧被不安与恐惧追赶。

×       ×       ×

  我与美砂交往——有坂与凯已有所察觉,恐怕店里其他女人也已知道。如果警察来店里盘问——我一概摇头。美砂的尸体必须要处置妥当。要在没有腐败之前,住在公寓的那群傲慢的人没有闻到恶臭之前。
  我把手机的电源打开。脑海里浮现卡鲁洛司的名字。他足大久保的哥伦比亚人,熟知各种小道消息,诸如古柯碱的采购地、只要请她喝酒就能免费上床的女人的电话号码、杀手,以及帮忙处置尸体的家伙。
  我从脑海中拉出电话号码。拨完号码,发出通话声,一声、二声、三声——
  “谁啊?”
  卡鲁洛司的声音随着吵杂的音乐飘进来。
  “我是马利欧!你还记得我吗?”
  “马利欧?叫这个名字的家伙多到要烂掉了。你是哪里的马利欧?”
  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的会话。意思虽相通,总觉得无法契合。
  “我是巴西人的马利欧,日侨子女。对了,去年的耶诞舞会,我们曾经一起搞古柯碱的买卖,要同一个女人吸吮我们的那话儿,试试谁的较大,结果女人说你的略胜一筹,不是吗?”
  吵杂的彼处响起婬 秽的笑声。
  “那个女人的含功最差劲了,马利欧!立刻就用牙齿来咬。隔天我要小便时,剌痛得不得了
  。”
  “卡鲁洛司!有事要拜托你。”
  “喂!正想好久没有通电话了,却突然提起扫兴的事。我们之间的友情消失了吗?马利欧!”
  语无伦次——他大概吸了大量的古柯碱。
  “我们的友情从基督被钉上十字架时起就一直持续至今。”
  “你还是爱说笑嘛!马利欧,你找我这个卡鲁洛司有何贵事?
  我原本张开的嘴闭了起来。对方是吸古柯碱而胡言乱语的男人。这是信不信任之前的问题了。
  “明天的白天可不可以在哪里见个面?
  “明天吗?你现在就来嘛。好兄弟!黑夜还没有来临啊!”
  看了一下手表——凌晨六点。我按捺住不耐烦的心情。
  “卡鲁洛司!我只能拜托你帮忙。”
  “如果是钱的问题,那就免谈。可以吗?”
  “啊,不是钱的问题。”
  “胖子利卡鲁德在找你,是那件事吗?如果是的话,我也没辙。我也有向他借钱。”
  “不是这件事。卡鲁洛司,想请你介绍个人。”
  “女人吗?怎么不早说。马利欧!”
  “你有完没完啊。卡鲁洛司,请好好听我说。”
  抽古柯碱成瘾的废物!不过,必须央求那家伙的我比废物还不如。
  “不要这么生气嘛。我和你都过着猪狗不如的人生,不尽量找乐子可就吃亏了。我说得不对吗?”
  “这种事我知道。不过,卡鲁洛司!你一定要仔细听我说。否则,在享受人生之前你会弄得灰头土脸。明天——已经是今天了,拨个时间给我,拜托你。”
  “知道了。你不要发怒我也听得到。马利欧!我会听你说。明天……对了!两点过后到我这边来。”
  “我要去哪里?”
  “大久保的饭店街,有个叫露西雅的临时工(意指阻街女郎)。你跟她说带你去找卡鲁洛司,她就知道了。”
  “露西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马上就会知道。”听得出他脸上流露笑意。
  “如果你找不到露西雅,表示你很笨,那我们就不是兄弟。马利欧!”
  电话挂断了。耳际始终萦绕着卡鲁洛司令人不愉快的笑声。
  我把整个身子裹在又薄又硬的棉被里——始终辗转难眠。身体疲惫不堪,头脑像吸入古柯碱时那般清醒。一闭上眼睛,就浮现美砂的脸,浮现诺纳德的脸,浮现太一的脸。
  我起来打开收音机的开关,调到巴西人经营的FM电台。播音员用葡萄语嚷嚷着,奥林匹克的足球大赛——巴西对日本,明天一大早开赛。巴西会获胜,应该不会输的。
  身体开始颤抖。刀子剌入美砂体内时的感觉。想要抑止却抑止不住。我到厕所吐掉胃里的东西。映在洗脸台镜子里的一张脸看似亡灵。我边听收音机里的葡萄牙语边环视一下房间,只是为了睡觉才回来的房间。屋里不通风。始终无法停止颤抖。

×       ×       ×

  午后一点。走在路的正中央,穿过歌舞伎町朝大久保走去。没有碰到秘鲁人。也没有警察叫我停止往前走。
  大白天的饭店街。恰似以前美国影片中被遗弃城市的遗迹。空气中飘着被乌鸦啄食、散落满地、湿淋淋的垃圾的臭味。
  柏油让夏天的阳光跳跃。我的脑海里浮现不吉利的影像——
  美砂因燠热而腐败的尸体,有人闻到臭味,警察找上门。
  我的喉咙很渴。自动贩卖机摆满外国饮料。我买了巴西的可乐。黄色肌肤的外国人从背后走过——他们说着中文。我不禁想起关西流氓松本的声音。
  高先生——大概是在大久保附近工作的中国黑道。
  可乐流过喉眬,消去松本的声音。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美砂的尸体如果不做处理,我就会身败名裂。
  胡说八道。不要说是露西雅,连阻街女郎的影子也没有。
  燠热的暑气与令人窒息的空气。我越发焦躁不安。背对西大久保公园,穿过国铁的铁桥——我突然停止脚步。阴凉处出现一个女人。棕红色及肩的头发、褐色的肌肤、戴着一副墨镜,洗到褪色、名牌的雪白T恤下配上一件剪到大腿根部的斜纹棉裤。每走一步路紧绷的肌肉就震动不已。夏天的阳光犹豫地照射女人的周遭——她给人就是这样的感觉。
  女人向我走近。身高比我高。扣去高跟鞋的部分,也和我不相上下。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比我目力所预想更低沉的声音——等我发觉是西班牙语时,已过了一会儿。
  “你不是这一带的人。你来玩吗?”
  “有个叫露西雅的人——”我吞下唾液。“我在找她。你认识她吗?”
  女人太阳眼镜下的眉毛动了一下。 
  “你是巴西人?”
  “是的。”
  “日侨?”女人嚼着口香糖。擦上鲜红色口红的嘴巴诱人地开开闭闭。“巴西人有什么事要找露西雅?”
  “要她带我去卡鲁洛司的地方。”
  “是这样啊……”女人的身上戴着名牌手表。
  “如果要找卡鲁洛司,他一定还在睡觉。要再过一小时才会起来。”
  “你就是露西雅?”
  “去喝茶吧。天气热得令人受不了。”
  女人——露西雅背对着我,扭动屁股向前走。她是天生的阻街女郎,光看那种走路方式。卡鲁洛司说得一点也不错。从哥伦比亚来到这一带的阻街女郎多如过江之鲫。不过,没有其他阻街女郎比露西雅更耀眼。当然不是因为她时髦的装扮,但总觉得她与众不同。
  “像你这样的女人为何白天开始工作?”
  我从背后追赶问她。她只扬起伸出中指的右手。

×       ×       ×

  冰冷的空气。咖啡屋里的冷气冷到像北极。汗消失了,背部打了寒颤。露西雅和我都点了冰咖啡,竟然甜到令人不由得想发怒。
  “帮我联络卡鲁洛司。我很急!”
  我对含着吸管的露西雅说。
  “我如果带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巴西人去找他,他一定会生气的。”
  “我叫马利欧。那——露西雅,老实说,我没有空喝咖啡。”
  “这不是我所知道的事。卡鲁洛司不超过两点是不会起床的,请等到两点吧。”
  非常冷淡的语气。看来再多说也无益。我故意似地咂嘴喝起甜咖啡。露西雅凝视窗外。虽然她整个人流露出完全走样的气氛,但脖颈周遭的肌肤让人觉得其实她很年轻。可以看见T恤胸口的黑色胸罩衬垫。尽管大白天戴着太阳眼镜,露西雅仍然强烈吸引男人的眼光。如果是夜晚的话——不管是什么柳下惠,也一定立刻掏光钱包的钱。
  虽然露西雅出现在我的眼前,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美砂的尸体,巴西荒凉的大地。现在不是能悠闲喝咖啡的时候。也不是面对阻街女郎荫径勃起的时机。
  “露西雅!总之,你帮我联络卡鲁洛司,如果他生气的话,你就说是受到我威胁。”
  “你以前待过绫濑吗?”
  露西雅把脸转向我。缓缓地、焦急似地摘下太阳眼镜,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左眼皮上有道明显的疤痕。
  “我在绫濑待三年左右。你也待过吗?”
  “有认识的人在那里,偶尔会去玩。我觉得那好像看过你。”
  本想注视她的疤痕——却忍不住去凝视她琥珀色的眼睛。清澈的琥珀色,很像诺纳德的眼睛。
  “那道伤痕是怎么一回事?”
  “被流氓砍伤的。”
  她浅浅一笑。拒绝我再深入发问。
  “所以你才戴太阳眼镜?”
  “是啊!所以我才戴太阳眼镜。”
  露西雅把太阳眼镜戴上。
  “请帮我联络卡鲁洛司。”
  “没有必要。你看!那不是卡鲁洛司吗?”
  露西雅的手指向我的肩膀后。我回头一看——自动门打开,卡鲁洛司正要走进来。睡眼惺忪,浮肿的眼皮,红色粗糙的鼻子下——沾满古柯碱的小白脸。
  四目相接时,他夸张地乱挥双手。
  “你不是马利欧吗?为什么这么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
  “昨天打电话,你叫我这个时间来的。”
  “是吗?我也是非常忙碌,无法一一记得和谁通过电话。”
  卡鲁洛司理所当然似地坐在露西雅的旁边。我摇头要拂去些微的妒意。
  服务生走过来,卡鲁洛司熟练地点饮料。在这段时间里,露西雅以简直兴味索然的态度凝视窗外。
  “我一醒来就到这家店喝无法入口的咖啡,塞满难以下咽的汉堡牛肉饼。你知道吗?马利欧!”
  “我不知道。”我偷瞧露西雅一眼——她毫无反应。“卡鲁洛司!我有事要拜托你。”
  “我想起来了。昨天你打电话给我,的确是说有事要拜托。不是利卡鲁德的那件事吧?”
  “啊!和利卡鲁德没有关系。”
  “好!只要不是借钱,其他什么话都听你说。什么事?你说说看。”我看了露西雅一眼——这次是很叫显地看她。
  “露西雅!抱歉!可以请你离席一下吗?”
  露西雅看着我。唇边露出浅笑。真正的表情隐藏在太阳眼镜下。
  “喂!喂!马利欧!露西雅的嘴除了含男人的那东西,一直都是紧闭的。”
  “拜托你。卡鲁洛司!”
  “马利欧!以这种冷淡的方式来对露西雅……”
  露西雅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店里的男人都在偷窥露西雅。
  “没有关系。卡鲁洛司!我回去工作。”
  “不要生气,露西雅。马利欧比较特别,巴西人都有莫名其妙的神经质。”
  “我知道。”
  露西雅绕了一下桌子,用涂上银色指甲油的指甲抓了一下脖子。我觉得她的动作既粗俗又优雅。
  “再见了,马利欧!如果想和我见面的话,就问卡鲁洛司。”
  露西雅搔首弄姿、摇腰摆臀地走出店门。
  “很棒吧?她是大久保的头牌阻街女郎。”
  “如果眼睛没有受伤就十分完美了。”
  “那也是无碍的,非常多的男人对她趋之若鹜。”
  “不要谈她的事。卡鲁洛司,帮我介绍个人。”
  “人有百百种,你要哪一种人?”
  我看了一下四周。男服务生、女服务生、一脸疲惫的客人——都是日本人。看起来没有人听得懂葡萄牙语或西班牙语。
  “昨天我杀死一个女人。”
  喃喃细语。
  “你说什么?”
  卡鲁洛司也放低声音。
  “我想处理尸体。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喂!马利欧!那个女人不会是日本人吧?”
  卡鲁洛司眼中的活力消失。
  “还没有人知道。快一点的话,可以在尸体腐败之前处理完毕。”
  他两手交叉胸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表情难受到嘴唇歪斜。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比我认识的任何巴西人都要来得冷静。”
  “拜托你。卡鲁洛司!你心中是不是有人选?”
  “也不是没有。不过,对方很可怕,而且要花钱。”
  钱——归根究底,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
  “多少钱?”
  “大概要这样。”
  卡鲁洛司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万。与应还给利卡鲁德的钱同一数目。我怎样也筹不出这笔钱。
  “我没有钱。卡鲁洛司!”
  “那么,你赶快回国!”
  好兄弟——在电话中大喊的卡鲁洛司已经不见了。
  “等一下。卡鲁洛司!我们是好兄弟吧?不要这么冷酷无情。我只说现在没有钱。”
  “什么时候会有?”
  “最近。”我胡扯一通——谎言经常脱口而出。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卡鲁洛司,我的爷爷快死了,最近堂妹打电话给我。大约再一个月左右。爷爷一死,遗产与保险金就可到手。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应该也有一百万左右。”
  卡鲁洛司的眉毛动了一下——远离的心又回来了。
  “如果你爷爷不死呢?”
  “那时候……”我抿嘴一笑。“我就回巴西,刺他的喉眬。”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用这只手杀了太一。
  “你不要说些没有的事。马利欧!”
  “我需要钱吧!所以我只能找钱。”
  “我话可是说在前头。马利欧!如果你乱说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我知道。我不会为了戏弄你而故意挑这种时间出来。”
  “好!然后你要注意你的态度。我在讲话时,你要默不吭声。对方可是因一点芝麻小事就会勃然大怒的,而且无法想像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卡鲁洛司故意似地打了一个寒颤给我看。
  “你说的他们是谁?”
  “中国人。你知道吧?”
  “啊——”
  我点点头——一看卡鲁洛司的脸我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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