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百万目击者_江户川乱步《宇宙怪人》

　　平野和北村说完这番话，过了半个月，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平野由父亲领着，去银座附近的一个大型电影院看动画片。从电影院出来时是傍晚五点钟左右。
　　两个人想散散步，所以从银座大街出来就朝新桥车站走去。银座大街商店里橱窗的灯亮了，霓虹灯的广告闪烁不停。天空尚未全黑，还有一丝光亮。这是一个灯光和晚霞的余光交相辉映的难以言表的奇妙的时间。来来往往的人都变得影影绰绰，正是黄昏时分。
　　银座大街像往常一样人头攒动。平野生怕一不小心会和父亲走散，所以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慢慢地走着。不知为何，平野突然想看看天空。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如果看看天空的话，一定会有不可思议的发现。所以他把视线从商店橱窗上移开，投向天空。
　　天空很晴朗，一丝风也没有，总之是一个好天。两三颗星星闪着微弱的光。那时，平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飞碟，想起那个遥远的世界。那个把飞碟派到地球上来的星星是哪一颗呢？
　　“怎么了，快点走。”
　　平野不知不觉站住了，所以，父亲拽了他一下，申斥地说。
　　那时，平野突然吃了一惊，感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差点没跳起来。啊，那是幻觉吗？就在他头部的正上方辽阔而遥远的天空中，不是有一个像碟子一样圆圆的东西，闪着白光，以极快的速度唰地飞过去了吗？！
　　“怎么了，一郎，看什么呢？”
　　父亲又说道。一郎是平野的名字。
　　“爸爸，快看，那个，还有一个，哎呀，变成了两个。
　　三个，四个，有五个在飞啊。爸爸，看到了吗？”
　　父亲吃了一惊，他想一郎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所以也不由地朝天上望去。开始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朝着一郎指的方向定睛一看，有几个奇怪的东西映入眼帘。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圆而扁平的东西，闪着银色的光，以惊人的速度掠过银座大街的上空，朝西飞去。平野看到的不是幻觉，父亲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父子俩都吃惊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这种奇怪的行为立刻引起了银座大街来往行人的注意。一个人站住了，两个人站住了，不久那一片的行人都站住，一起朝天空望去。
　　“哎呀，气球，气球在飞。”
　　一个少年喊到。
　　“不是气球。橡胶做的气球怎么会那么扁，飞得那么快呢？啊，是飞碟，飞碟呀！”
　　一个青年喊到。
　　于是一个传一个，哎呀，不得了！银座大街上的所有行人都停住脚步，一起把目光投向天空。成千上万的人在那一瞬间都呆若木鸡。那种情形可真是罕见啊。这时，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汽车停了下来，自行车停了下来，甚至火车也停了下来。
　　可是这些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飞碟。在一片“在哪，在哪？”的叫喊声中，飞碟已经掠过银座的上空，转眼就看不见了。
　　“在那里，在那里！”
　　人们一边齐喊，一边像潮水一样涌向数寄屋桥或者日比古。可是人们的脚步怎么能追得上飞碟呢？奔跑的人群不久也看不到飞碟的影子了。
　　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银座大街鳞次栉比的商店前有无数的人头在攒动。商店里的店员为了确定飞碟的行踪，都争先恐后地爬上楼顶。可是像离弦的箭一样的飞碟不久也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快给报社打电话。马上派飞机去追。”
　　有的人一边紧紧抓着商店柜台前的电话，一边大声喊。
　　不用通知，报社里的人早就注意到飞碟了。集中在有乐町中的各大报社的楼顶上挤满了新闻记者，他们一边望着天空，一边大声喊叫。眼疾手快的摄影记者早就把相机对准了飞碟。
　　与此同时，为了确定飞碟的行踪，他们迅速一个局传一个局的像接力一样给在飞碟飞往方向上的报社分社打了电话。警察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为确定飞碟的行踪而通过电话联络划定了空中警戒线。
　　平野和父亲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银座大街上发生的轩然大波。总这样呆站着，也不是办法，所以两个人从新桥车站乘上火车，回到世田谷的家里。
　　无论是在月台上，还是火车中，所有的人都在谈论飞碟。
　　“那肯定是敌国的飞机。”“看来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等等。有些人把他们的胡乱猜想说得煞有其事，可是没有一个人认为那是外星球派来的使者。平野心想：“你们都错了，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他感到有点得意。
　　下了火车，车站前的广播室里挤满了人。广播也在播放关于飞碟的新闻。据报道，那五个像水母一样的飞碟从东京湾方向经过银座、虎门、青山、明治神宫，进入世田谷区，随后沿着甲州大街朝八王子市方向飞去。在经过的所有街道上都引起了像银座大街上一样的轩然大波。电台对此做出了详细报道。
　　每一个家庭都锁定了波段，等待着下一条新闻的播报。
　　第二天，人们都迫不及待地翻开报纸，兴致勃勃地阅读有关“圆盘”的报道。每份报纸都在社会版上大篇幅地对飞碟事件做出了报道，还登出了飞碟的想像图和照片。可是由于飞碟飞行高度很大，照片上显示的只是隐隐约约的五个点而已。
　　报纸里还登出了大学教师和天文台的权威人士的访谈。
　　所有的人谈论的都是飞碟的历史以及美国人对此类事件的看法。没有一个人明确地表述自己的意见。
　　那么飞碟飞向何方了呢？对此电台和报纸做出的报道令人大失所望。虽然知道飞碟经过了世田谷区的上空，但是天空变得漆黑一片，谁都看不清楚。八王子市方向有一个最大的街道，警察和报社的记者都摩拳擦掌，耐心等待，可是飞碟却没有出现。以飞碟的速度，穿过八王子市上空时，应该可以看到发暗的光点，然而根本就没有看到飞碟的一点影子。线索到此就断了，没有人知道飞碟的去向。
　　可是这次和美国以及其他国家的情况不同，有大约上百万的人清楚地看到了飞碟，所以决不是凭空捏造的故事。上百万的人同时看错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
　　虽然如此，那像水母一样在空中飞舞的银色飞碟，究竟去往何方了呢？报纸和广播对此做出种种猜测：飞碟穿过世田谷区后，飞入极高的天空中，消失了踪迹；或者趁人们不注意，穿过农田和山顶，回到太平洋上去了；或者是横越本州，朝日本海的方向飞去了，总之肯定是其一。
　　可是他们都没有猜中。事件发生后的翌日晚报上刊登了一篇令日本举国上下大吃一惊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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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百万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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