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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悲伤者            双击滚屏阅读

第二章 悲伤者

作者:有栖川有栖    来源:有栖川有栖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4/12/17

  第二天是四月二日,天空晴朗无云。
  袖木新一和三泽由加理九点整准时到达了木之本警署。
  "早上好。"
  出来迎接的杉山十分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
  杉山先把两个人带到昨天的调查室里,袖木在那里被取了指纹样本。杉山解释说是要和侵人别墅的凶手指纹做一下对比,由于三泽由加理没去过别墅,所以没有取她的指纹样。在一张写着"用后销毁‘,的纸上,袖木十分认真地用油墨捺上了十个手指印和掌樱等到袖木在洗手间用给他的洗手液洗完手回来后,杉山助理警部从椅子站了起来。
  "请跟我一起去余吴现场,加濑警部已经先去了。
  杉山领着他们来到停在警署前的一辆警车上,自己先坐到了驾驶位置上。由加理和袖木随后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杉山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发动了引擎。由加理想问他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可又一想这话有点无聊,因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杉山一言不发地开着车。
  "昨天的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沉默了一会,抽水问道。杉山手握着方向盘,朝后视镜瞥了一眼,由加理也正在望着他,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昨天我们的调查员每两个人一组,共五组,在现场附近进行了彻底的调查。调查主要包括两点,一是昨天上午有没有发现陌生人或可疑车辆在案发现场活动;二是昨天上午十点四十分左右是否有陌生男子在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今天我们打算扩大一下范围,继续在木之本警署附近进行调查。"
  "你是说调查还未取得任何进展?"
  "到昨天调查结束为止,尚无任何进展。不过这里人又不多,嫌疑犯应该比较容易发现,肯定会有线索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附近人不多,不是更不容易发现嫌疑犯吗?"
  "我们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以法。"
  袖木看起来有点怅然。过了一会,他又问道:"现场没有发现罪犯留下的物品吗?比如说指纹或脚印?"
  "我们正在调查。不过倒是得到了两个很清晰的指纹,其中一个我们已经查明,是你夫人袖木惠的。"
  由加理有些失望。
  "另一个是我的吧。"袖木有意无意地说道。然后他就沉默了起来。
  车子开到了余吴湖。由加理把脸贴到玻璃窗上,凝望着姐姐离开人世的这块土地。她曾经听姐姐说过,余吴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镜湖"。果然不假,早晨的阳光洒在余吴湖上,折射回来,整个湖面看起来确实如同一面镜子。余吴湖看起来是那样的小,由加理觉得它简直无法跟琵琶湖相比,称其为池塘或许更合适。湖四面环山,人烟稀少,与由加理到安云野旅游时所见到的高原湖泊很相似。
  "如果不是因为调查才来这里,这里应该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埃"袖木附到由加理的耳边,悄悄地说道。由加理没有做声,只是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
  "传说曾经有仙女降临到余吴湖。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说,叫霓裳传说。传说仙女曾经把她穿的霓裳挂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上。说不定仙女曾在余吴湖里偷偷地洗过澡呢。"
  汽车行驶在没有色彩的水田似的道路上,更加接近湖的正面了。车子向左拐弯后,沿着湖边顺时针行驶。湖在车子的右边飞快地向后掠过。这时由加理才发现,其实余吴湖很大,只不过刚才被左面的山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湖的全貌罢了。
  "左前方就是贱岳山。从木之本坐缆车可以直达山顶,从|山顶可以同时看到琵琶湖和余吴湖。"袖木说道,"去年夏天我曾和惠一同登上过山顶。家里应该还有那时拍的照片……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惠对历史是比较精通的。由加理,你听说过贱岳山的七条枪吗。
  没听说过,由加理心想。她只是轻轻回答道:"没有。""指的是贱岳大战时的加藤清正和福岛正则等七个人。贱岳大战就是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
  "和羽田胜家一伙的是佐久间盛政。"
  正在专心开车的杉山插了一句。
  "对对,是佐久间盛政。我听惠说,这里还曾是丰臣秀吉大获全胜的古战场呢。她在这方面比我懂得多。
  由加理又想起了姐姐。姐姐曾做过两年公司女事务员,经常手拿一本历史杂志,边走边看。由加理还因此取笑过她,说她像个老太婆。
  "我和惠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告诉她我家里是从事古董生意的,可能会给她陈腐的印象。可是她听说以后,竟很感兴趣。当时我想,这个女孩子有点怪。"由加理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搭话。
  车子开到了现常别墅门口停着一辆车,看起来像一辆警车。杉山把车停在它后面。
  三人走进屋内。加濑和其他两个刑警正在卧室里谈话,加濑好像正对一个圆脸的人反复叮嘱着什么。
  "加濑警部,袖术先生和三泽由加理小姐来了。"听到杉山说话,加濑转过身来,说了声"早上好"。
  "惠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的吗?"
  柚木看了看地板上用粉笔画的人体形状,问道。
  "是的。"杉山答道。
  "是被人勒死的吗?"
  "是用烤面包器的电源线下的毒手。"
  "凶手也太残忍了……"
  这时,加濑咳嗽了一声,说道:"袖木先生,请你好好看一下好吗?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有哪些东西以前没见过。""我明白,我会好好检查的。"袖木自己在房间内四处查看,由加理闲着无事,只好缩着身子坐在卧室的墙角,以免打搅袖木和刑警们。地板上用粉笔画的人形看起来像姐姐被烧毁后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十分恐怖。
  这时袖术查看完了其余的房间,回到了客厅。由加理只好来到了西式房间。这是一间卧室。从后间的窗户可以看到余吴湖。
  (仙女怎么会降落到这种地方?)
  感不知什么缘故,由加理突然对姐夫说过的这个传说有些反感。
  (姐姐就是在这种地方被恶魔杀害的,可姐夫还有心思说这种话……)袖木惠突然醒了。墙壁上的电子钟时针指向凌晨两点。自己一向睡觉很死,今天怎么这个时候醒了呢。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每次来这里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今天是怎么了?)惠抬头看了看窗外。也许是心理因素她觉得春天的星空显得异常广阔。夜很静。她起身向外眺望。风儿轻轻拂过黑暗的湖面,湖面平静如镜。
  (我从没想到过会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过夜。)惠突然想起九点刚过时丈夫打来的电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工作上的事还没处理完。没想到连休三天还有这么多事要办。我现在还在彦根,今晚恐怕是赶不回去了。"丈夫新一的声音满含歉意,"我明天一大早一定赶过去。早知道这样,我就会明天和你一道过去。"其实惠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新一让她先买点吃的东西,所以她才在下午就赶到别墅。可没想到丈夫的工作还没能处理完,明天早上才能赶到。自己本来没必要在这么冷清的屋子里一个人过夜。
  "很对不起啊,你忍耐一下吧。记得把门反锁好,早点睡。"惠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知道了。""我给你低头认罪了。你原谅我了吗?……这样可以了吧?
  那就明天见了。"
  惠刚要说"你要保重啊,别太劳累了,’,丈夫已经把电话挂了。为了驱赶寂寞,她拿起带来的袖珍小说读了一会。
  十点钟时,她刚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想起妹妹由加理来,好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她翻开电话簿,拨了由加理的电话号码,可是由加理不在家。
  又看了一会书,惠看了看时钟,十一点半了。她心想,由加理也该回家了吧,于是又拨了由加理的电话号码。
  "你好,我是三泽由加理。"
  妹妹的声音很温柔。都二十四岁,可她的声音昕起来还像个学生。
  "由加理,是我埃"惠的声调比以往高了许多,"这可不行,你怎么能随便把自己的姓名说出来呢。要是碰到骚扰电话怎么办?只要应声‘喂,就行了。"
  "是姐姐啊,好久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名字给说出来了。不过要是朋友来的电话,只说’喂,有失礼之嫌埃""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住还是小心为好。是不是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
  "没有。不过要是偶尔有那样的电话不也是很有趣吗?肯定挺刺激的。"
  "有什么有趣的?深更半夜被那种电话骚扰,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以前我家里就经常有这种电话……"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现在一个人呆在余吴的别墅里。"
  惠把丈夫让自己独守空房的事说了一遍,由加理只是漫不经心地附和着。
  "现在打电话方便吗?"惠问道。"你好像没认真昕我的话。
  是不是在等男朋友的电话?不方便的话,我把电话挂了。"
  "我还真想有个男朋友给我打电话呢。"由加理边说边叹了一口气,"我没等电话。只是刚才喝了点酒,头有点发晕。我和几个朋友一直喝到刚才。"
  "没事吧?不要玩过头埃……不多聊了,你明天还有工作吧?"
  "没关系,不必为我担心。姐姐你好久没有打电话过来了。"
  说到这里,由加理说了声"你稍等一下"。过了一会儿,惠听到拖椅子的声音,接着由加理说道:"你接着讲吧。我把小吃拿过来了。"声音里充满了小孩子的无忧无虑。惠不由得得感到心里一阵温暖。
  两个人又接着谈了半个小时,说了各自的近况。惠说自己跟丈夫虽然时常吵架,但两个人感情还可以。由加理也谈了自己的公司用人如何残酷,还告诉惠她想利用五月份的连休假和朋友们一起进行首次国外旅行的计划。两个人说说笑笑,一眨跟半个钟头过去了。
  "我想到美国的西海岸去。我也想跟姐姐你蜜月旅行时一样到欧洲去逛一逛,可是钱和时间都不允许,等到我蜜月旅行时再去吧。"
  惠是五年前结的婚。结婚半年后,刚把大女儿嫁出去的父母总算暂时有了点空闲,老两口到熊野的温泉作了一次旅行,算是对自己结婚时的一种补偿。看到自己的恩爱父母破天荒地首次要出门旅行,两个女儿都特别高兴。等到二女儿出嫁后,两位老人说不定旅游的次数就更频繁了。要是这样的话,作女儿的心里自然也很高兴。惠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了由加理,两个人的想法都一样。谁会料到天降横祸,父母乘坐的公共汽车会坠落深渊呢。
  "由加理,现在你总算有了点空闲,我很高兴。"惠侧头看了看时钟,已经十二点多了。"聊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休息了。就这样吧,你姐夫不在的时候,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也会给姐姐打电话的。真想见见姐姐啊!你不到大阪来吗?"
  "行啊,等我找个借口到大阪去玩一趟。到时候再跟你联系。"
  "我等着你。"由加理停顿了一下,"对了,我今天碰到空知先生了。"
  "埃……是吗?"
  在惠听来,空知这个名字是那么的熟悉,却又令她心里隐隐作痛。
  "我是在梅田等朋友时遇到他的。他还问姐姐你怎么样了呢,他要我向你问好。"
  "他还好吗?"
  "他很好。好像比以前更有前途了,不过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温柔。"
  "由加理,你好像很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埃""姐姐,别开我的玩笑了。"
  其实惠根本就不想拿空知来开玩笑。
  "隔了这么长时间,能和你聊聊,真不错埃还多亏你姐夫把我撂在这儿独守空房。好了,不说了,晚安。"
  "晚安。"
  放下电话,惠冲了个淋浴就上了床。
  惠只睡了一个半小时,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真想一觉睡到天亮埃可是这样的夜晚……)惠静静地看着黑暗中的湖面。遥远的星空下,空知在电脑前打字的身影清晰地浮现出来。自己曾经怎样伤过这个男人的心啊!
  ("这家伙知难而退,很有绅士风度啊!"丈夫笑着说。)惠把窗帘拉上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到再次入睡的这段短暂时间里,学生时代的一幕幕场景如走马灯般浮现在脑海中。
  袖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加濑对他的协助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说想和他继续谈谈昨天的事情,并把由加理也叫来了。
  "我们到那里去谈吧。"
  三人离开了杀人现场客厅,来到了日式房间。几个人分坐在桌子的两边。杉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袖木先生,你是二十九岁成为公司董事长的,是从你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吗?"
  加濑的语调显得很轻松,像谈论家常似的。
  是的,大学毕业后不久我就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大约是二十四岁的时候,那应该是五年前吧。父亲因为得了早老性痴呆综合征,不幸去世了。我当了公司董事长,弟弟担任了常务董事的职务。当时我对生意还只是略通皮毛,肩上突然压上这么一副沉重的担子,确实有点吃不消0多亏当时店里有一位老职员、任彦根店店长的武藤,对店里的各种业务很精通,在他的帮助下,我和弟弟才慢慢地在实践中成长起来。
  "噢。你弟弟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常务董事。你比你弟弟大几岁?""我们是同一年生的。虽然我叫他弟弟,但其实我们是双胞胎。""啊,是这么回事埃"加濑重重地点了两三下头,"你身弟叫什么?""柚木健一。健康的健,数字一。""他也是大学毕业吗?""不是。他在大学二年级时就退学了,接着就开始在店里工作。我大学读了四年,因此,他在店里的工龄比我长三年。
  不过可能是父亲认为我对古董了解得更多一点,因此就在遗书中指定我担任公司董事长。""啊,看来你生下来就具有一双鉴别美术品的慧眼埃""并非如此。只是我从小就父亲的工作感兴趣,在大学又念的是美术专业。从那时起就开始进行实地工作,挨家挨户地去搜寻各地的藏品。""现在你公司里有几个职员?""彦根有五人,大阪三人,再加上我们兄弟俩,一共十个人。我和武藤负责彦根的公司本部,健一负责设在大阪的分公司。""为什么不把公司本部设在大阪呢?""我们家一直住在彦根,凭着多年的信誉在彦根建起了目前的这个公司。您或许也知道,彦根是大老①井伊的城下町②<①,日本江户幕府时期的最高执政官。-一译者注②以诸侯的居城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城镇。一一译者注>所在地,有很多文化遗产和古董,因此我们就决心在彦根扎根了。而开业十年的大阪店不过是个小字号。"聊了一些跟案件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加濑把昨天上午的行动重新眼柚木和由加理讲了一下。他们是在调查有关嫌疑人员是不是在现场,由加理心想。电视剧里的刑警都有句口头禅,"警方会对所有嫌疑人进行调查。"首先被问到的是由加理。她说自己和往常一样,七点多一点起床,八点多时离开了位于野田的公寓,八点四十分左右到达公司。警方打来电话的时候快到十二点了。于是她请了假,提前离开了公司,随后坐新干线和北陆主干线于下午两点左右到达了木之本警署。
  在由加理讲话的过程中,加濑和杉山都没插话,只是偶尔作一下笔记。
  "至于我嘛,"由加理讲完后,柚木开口说道,"和我昨天说过的一样,八点左右起床,然后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她不能去别墅见她了。等得到她的谅解之后,又在快九点的时候给店里打了个电话,跟武藤取消了休假,并告诉他我要到博多去拜访清水士郎。""你和清水的会面是在四月一日的下午四点,对吗?""是的。我曾经通过中介人介绍,打算从他那里买两件瓷器。但由于当时是通过电话达成协议的,我还没亲眼看到过实物,所以有些放心不下,然后才决定登门拜访的。傍晚时我们两个人见了面,谈完了生意之后在中洲喝了两杯。晚饭是我邀请他的,因为以后还要麻烦他。""那你早晨事先给他去电话了吗?""没有。""请继续讲。"加濑催促道。
  "我在时刻表上查了查新干线的时间,于十点四十五分出了家门。我家在佐和山附近,步行到车站约十五分钟左右。请等一下。"柚木说着,从西服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翻到了夹着书签的一页。
  "换乘的车次我都做了记录。十一点二分登上了从彦根出发的电车。坐了一站到米原,十一点七分在米原下了车。(见时刻表①)。然后登上了十一点二十六分的开往新大阪的‘回声,号四0九次列车。(见时刻表②)。因为有十九分钟的等车时间,所以当时我很悠闲。但后来突然想起自己又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我原来想在彦根车站给清水买点当地的土特产作为礼物,没想到给忘了。"柚木边说边挠着头,好像感到自己这个公司经理很不称职似的。加濑和衫山只是默默的听着。
  "没有办法,我只好在站台小店临时买点什么。没想到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正着急的时候,发车时间快到了,只好切忙买了包近江牛的徊煮就上车了。然后就一直坐到新干线的车站。
  "也就是说,你赶上了那班车了?"加濑问道。
  "是的。我一直坐到京都,然后在京都换乘了去博多的’光’号。因为坐这趟车比在新大阪换乘更快,而且能保证有座位。我于十一点五十二分到达了京都,然后换乘了十一点五十六分发车的‘光,号一0三次列车(见时刻表③)。"
  "然后就一直坐到博多?"
  "是的。’光,号在三点四十五分准时到达了博多。"
  时刻表①
  大阪发车859905917911
  新大阪发车904910921916
  到达905910922917
  茨木913/935926
  高规919/948932
  由崎/新快速954/
  神足//958/
  向目町//1001/
  西大路//1005/
  京都到达9369391008948
  发车937941……952
  由科942946……957
  大津947|1005|……1002
  膳所949|到达|……1004
  石山953|坚田|……1008
  潮田1000……1011
  草津到达1001……1015
  发车1005……1016
  守山1009……1020
  野洲…………1024
  莜原…………1029
  近江八幡…………1032
  餐痢?036
  能登川…………1046
  稻枝…………1051
  河濑…………1055
  南彦根…………1058
  彦根…………1102
  米原到达…………1107
  时刻表②
  列车光371光341回声409光301
  发车线路(17)(19)(41)
  东京发车……736748752
  新横滨……753808/
  小田原……813830/
  热海?40/
  三岛……/852/
  新富士……/908/
  静冈……/922/
  挂川……/942/
  浜松……/958/
  丰桥……/1016/
  三河安城……/1034/
  名古屋到达……9361048944
  发车……9381049945
  岐阜羽岛……/1105/
  米原……10031126/
  京都……102811521032
  新大阪到达……104412081048
  发车到达线路(21)(21)(24)(24)新神户发车1040………………西明石1055………………姬路1106………………相生1133………………冈山到达1155………………见时刻表③列车光103回声417光241回声473光153回声375光345回声419光305光5发车路线(19)(18)(15)(18)(14)(17)(16)(14)(15)东京发车912916924932936……9409489521000新横滨929933/952/……9571008//小田原/955/1015/……/1030//热海。?00710021026/……/1040//三岛/1020/1037/……/1052//新富士/1035/1050/……/1108//静冈/105310271109/……1122//挂川/1112/1130/……/1142//浜松/1129/1143/……/1158//丰桥/1148/1158/……/1216//三河安城/1204/1219/……/1234//名古屋到达110812161125123211291136124811441152发车11091218112711301138124911451153岐阜羽岛/1231///1305//米原/1254//12031326//京都11561320121212161228135212321240新大阪到?12121336122812321244140812481256发车线路(21)(22)(22)(21)(20)(21)(22)(23)(21)新大阪发车12141230123412401258新神户1229124512491255/西明石///1306/姬路12511307/1319/相生///1333/冈山到达13161332132913551350发车1317133013561351新仓敷//1408/福山1339/1422/新尾道//1431/三原//1439/东广岛//1453/广岛到达1409141615061436发车1410141715131437新岩国//1532/德山1444/1548/小郡1501/1605/新下关//1623/小仓到达1524151616331536博多1545153716541537到达路线(13)(14)(13)(13)注:回声473次列车运行日为1月1日至3月19日:3月21日至4月4日;4月7日、9日、11-17日、19M21日、23日、25日、27日、29日、30日;5月3-7日、9日、11日、12日、14~19日、21日、22日、26日、28日26月1-4日、9日、10日、16日。
  "清水先生的家离车站近吗?"
  "他家在博多车站东西,步行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他是干税务师工作的,办公室和住宅在一块。我先用车站的公用电话跟他联系了一下,然后按照地图找到了他家。他家有点难找,到达时已经是四点十分左右了。从车站到他家可能花了二十分钟左右。"
  "你到了以后,清水先生就告诉你我们有事找你吗?"
  "是的。他把木之本警署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我,然后我就用他家的电话给木之本警署打了一个电话,后来就听到了我妻子被害的噩耗。"
  说到这里,柚木沉默不语了。杉山开口道:"辛苦你了,刚到博多就不得不马上返回木之本。"
  "我马上赶回车站,坐上新干线赶了回来,就好像刚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似的。"
  柚木说完这些,又缄默了。
  "葬礼是明天举行吗?"
  衫山问道。然后他说如果明天的话,他也想去烧柱香。
  "是的。武藤已经在作准备了。我弟弟也要赶回来。"
  听到这里,加濑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弟弟也要回来?健一先生也到外地出差去了吗?"
  "是的,他到山形县的酒田出差去了。这也是很偶然的事,我们兄弟俩在同一天因为采购的事到外地出差。"
  "你弟弟出差的地点更远埃而且你们两个人出差地点一南一北,方向正好相反埃""他到酒田和同行分挂轴去了。听他说,同行要他四月一去。因为对方经营的店规模较小,因此弟弟对我发牢骚说:‘对方说要我四月份以后去。他们这是明摆着想要我付消费税。由加理心里不由得又一阵悲哀。目前日本国内正因为征收消费税一事而乱成了一锅粥。今天早晨,姐夫在旅馆结账时发现账单上多了一个消费税的印章。平成元年四月一日,消费税来了,姐姐去了。消税费来了大家愁,而自己却还要承受失去姐姐的痛苦。
  "不过我弟弟当时并不在工作。他昨天傍晚到达目的地,预定今天进行谈判。当他听说自己的嫂子遇害后,立即取消了谈判,一大早就离开酒田赶往彦根来了。"谈话到此结束了。加濑和杉山对柚木和由加理的协助表示了谢意。
  "二谢二位的大力协助。我们一定瞅全力,你们也要节哀保重。你没事吧,三泽小姐?"由加理轻轻地回答了一声"我没事"。
  "你们坐电车回去吗?那我派人把你们送到木之本车站吧。"加濑说道。
  "那就拜托了。送到余吴车站就行了。"柚木虽然这样说,但杉山让他想起了在前面的木之本车到折回的列车很多,又昕说加濑也要返回警署,于是就决定请制送。加濑把杉山叫到客厅的一角,两个人小声谈论着关于搜查的事宜。
  "三个搜查小组……到消防署去……那里交给富回办……至于那里嘛,我自己办好了……""下午我……等着您……然后……是那里吗?……我知道了。"
  话音断断续续,柚木听不清两个人在谈论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谈完了话,加濑走了过来。杉山留在原地,看来加濑要亲自开车送他们。
  和坐车来时一样,由加理和柚木坐在后座。加濑朝送到门口的杉山轻轻挥了挥手,由加理和柚木也点头致意。加濑默默地发动了车。
  余吴湖像电影里镜头重放一样慢慢地向后方退去。车里的人都缄默不语。
  由加理和柚木在木之本车站前下了车,和加濒挥手作别。
  离下一班车发车还有二十分钟,两个人只好坐在检票口的椅子上等着。
  "姐夫。"
  沉默了一会,由加理开口说道。她觉得这个称呼在自己听来是那么的不自然。
  "什么事?"
  "前天,我偶然在梅田碰到了空知先生。你如果和他联系不上,我可以打电话跟他联系一下。"柚木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拜托了。"到了彦根后,由加理打了个电话。她好像根本没想到问袖木知不知道电话号码,只是低头查随身携带的电话号码本。
  连拨了几次,电话都打不通。
  空知正躺在被窝里看着同行写的小说,这时电话铃响了。
  他伸手拿起放在枕边的听筒。
  "你好。我是空知。"
  "终于打通了。世界现在都六点了,太阳都快落山了,你刚醒吗?"片桐叹着气说。
  "我三点就醒了,然后一直在电话旁边看书。""电话旁边?这么说你小?又把电话筒摘下来了?""啊,我醒了以后忘了把电话筒挂上了。后来一直缩在被窝里看书,直到五点左右才恢复原状。
  "什么恢复原状,又没发生什么灾害?你小子这个习惯可不好埃你摘下听筒是不是想与世隔绝啊?"
  "我一向把电话放在枕头边上。睡觉时要是电话铃响的话还不吓我一跳啊,所以睡觉前我就把话筒给摘下来了……"
  "你是说你把电话就放在枕边的榻榻米上?怎么能放在那种地方呢?你这小子真是个怪人埃"片桐嘟嘟囔囔地发着牢骚,空知心里却很高兴。
  "放在枕边不是方便嘛,可以边躺着或盘腿坐着边打电话。"
  "你买个无绳电话不就得了。废话少说,言归正传,谈谈工作的事吧。"
  "好吧。"
  "前天我拜读了一下你那写了一半的大作,一直读到昨天晚上。我发现了一大堆错误。"
  "真的吗?"
  "那还有假。有五六处常识性错误。第四章〈西西弗斯之神〉就有点怪。西西弗斯是人,不是神。加缪曾写过一本书,叫〈西西弗斯的神话〉,你是不是因为这本书就把西西弗斯当成神了?后来每周六都有周刊杂志连载,不过首都圈和大阪-带没有综合性的周刊杂志发行。算了,这些都是些细节,先不说了。不过至关重要的计谋一处却很奇怪埃空知,九州的电车是交流电车啊,九州可没有本州那样的直流电车。"
  "交直流两用电车还是有的吧?"
  "你作品中电车可不是交直流两用。你可以修改一下吗?"
  "好吧。"空知心里暗骂这家伙可真烦,"不过有点麻烦。"
  "你一定要修改过来,不过可不能晚于我们原先约定好的时间。"
  "我尽力吧,不过广濒警部关于不在犯罪现场的讲座那一部分还没写完呢。"
  "我等着你。你可是说过一完稿就立即到东京来的。等你到东京后,按咱们预先约定好的,我会带你去我常去的那家迪斯科舞厅的。"
  "得了吧,你那是真心话吗?人多少还是要讲点哥们儿义气的吧?片桐先生。"
  "我片桐就是义气的代名词。要不然,带你到年初咱们去过的卡拉0K快餐店去喝一杯。"
  "你是不是又把自己想像成桑田佳佑,在那里放声歌唱了?"
  "不错。你就叫我桑田片桐吧。"
  "别玩潇洒了,都快二十一世纪了。你这个人就是,上班时间无精打采,一下班,比谁都精神。我吃完晚饭后还得赶紧干活呢?"
  "什么下班时间!我这里星期天也上班呢。"昕筒里的片桐听起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现在工作刚做了一半,不过今天还是打算和科里的那些家伙一起去赏樱花呢。"
  "东京的樱花也开了吗?"
  "两三天前是最佳的赏樱花的时间。不过凑巧今天大家都有空,于是就临时决定去了。我估计现在先遣队已经到达上野了,我马上也要出发了。"
  "你看来过得不错嘛。"
  "是不是怀念起工薪族的生活来了?"
  "我才不稀罕呢。那你就快去吧。"那我就走了。再见?房间里又恢复了?骄病?罩戳丝词敝樱丫炝惆肓恕N葑游鞑嗟拇盎г谙ρ舻挠痴障拢狭艘徊憬鸹粕南脊狻?
  (怀念工薪族的生活?)
  空知不由得独自苦笑起来。
  当初自己毕业后,就立即进了一家大型光学仪器公司工作。工作伊始,本想大展一番身手,干出点成绩来,可不知是不是工薪族社会的悲剧在作祟,他和自己的上司根本合不来。
  那家伙是他的科长,整天无所事事,指使科员干活像使用机器人,把许多科员都逼得跳槽了,可那家伙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空知看不下去,就提了一条意见,建议实行定额制,并进行公正的评定。没想到因此遭其嫉恨,经常被给小鞋穿,不过,直接责任并不在于自己。有一次,一个科员犯了个小错误,那家伙在全体科员面前把他给狠狠地大骂了一顿。那家伙不仅常因为这名科员的工作失误而责骂他,而且还拿这名科员的身体缺陷开玩笑。空知终于忍无可忍了,愤怒地站起来,大声指责那家伙。
  (自己可真是个热血汉子啊)
  -一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好不好?
  一-什么?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一-我在跟你这个家伙说话。
  空知说着一脚就把科长的办公桌踢倒了。"真痛快?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瞥ご右巫由系涞降匕迳希劬狄驳舻搅说厣稀1话ぢ畹目圃被乖谝慌怨婀婢鼐氐卣玖⒆拧M旅怯械哪康煽诖舻乜醋潘械脑虬底栽谧雷拥紫屡氖帧8舯谄渌频娜瞬恢⑸耸裁词拢捕寂芄纯慈饶帧T谥谌说淖⑹酉拢罩蛔匀舻厥帐昂米约旱亩鳎菏淄π氐刈叱隽税旃摇?
  (如今回想起来,还不由得为自己的"壮举’,直冒冷汗。)一出公司门,他就把出勤卡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箱。然后自言自语地问自己"明天该怎么办呢?",声音显得有点悲惨,但自己又何尝能找到答案呢?
  (不过当时如果不挺身而出,自己究竟还能再忍到什么时候呢?)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酸甜苦辣威五味俱全。这件事给自己的惟一收获就是发现自己是一个很容易冲动的人。自己动手写推理小说也并不是因为踢翻桌子的那一脚,自己从小就喜欢推理小说,还曾经煞有介事地给伙伴们读过自己写的东西。皇怯幸惶?偶然想到,与摸彩票相比,还不如趁自己正在失业写点应征小说,那样中奖率肯定更高一点,于是就动笔写了。不过他从-开始就不是抱着试试看的游戏心理,而是认真地对待写小说这件事。
  (然后自己就一直从事小说写作,直到现在。)现在想起来,那是一部缺陷很多的作品。虽然小说的基本构思和计谋设计都获得了应有的评价,但总觉得自己是在拿手中的稿纸换饭吃。每每想到此,空知的心底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小说的计谋是自己在初中一年级时创作的,想不到紧急关头还是十三岁的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他时常这样自嘲。
  或许是对自己工薪族生活的一种补偿吧,命运让自己遇到了好编辑片桐,正是由于他,自己才真正开始执笔写起小说来了。两个人曾住在同一所旅馆里,彻夜长谈。片桐和自己同岁,但是他的才能在出版社里也有目共睹,受到大家的承认。
  片桐本人喜欢推理小说,但他也负责编辑历史小说和科幻小说的作品。空知很想和他结为亲密朋友。
  (虽然他常给自己的作品挑毛病,但有这种朋友不是更好吗?)空知想到这,开始动手修改起刚才片桐给他指出眠的几处毛病来。
  (这家伙真是麻烦。)
  小说这东西,稍一马虎就有可能被编辑给封杀掉。空知边想边往椅背上一靠,他心绪烦乱,连堆在身边的昨天和今天的报纸也懒得看一眼。
  和柚木在木之本车站前下车后,加濑低头看了-眼手表,确认了一下从余吴湖到木之本车站所需要的时间。然后他回到警署,向本部的署长一一警视权田一一详细汇报了从柚木那里询问来的消息。然后对警视说自己想一个人到米原车站去调查一下柚木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得到了警视的许可。他又问了问其他警员调查的情况,他们都没有得到有关这方面的消息。
  加濑重新钻进车里,将方向盘向右一打,向木之本车站的反方向驶去。警车沿着八号国道向西行驶了大约三个街区,就到了木之本高速公路人口处。随后加濒驾车驶上北陆自动车道,加速向南驶去。北陆主干道的左边就是八号国道,两条公路平行向前伸展而去。不一会儿,车子就驶出了木之本町,进人了高月町。左前方已经浮现出了晚霞中伊吹山绵延不绝的轮廓。右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方格状的水稻田,一直延伸到丘陵的山脚下。竹生岛就漂浮在对面不远处的琵琶湖中,但目前还看不到。车子进入了湖北町,从伊香郡驶人东浅井郡。右侧的丘陵已经看不到了。公路也朝远离琵琶湖的方向转向东方,穿过特快列车飞驶而过的北陆主干线。
  (离开余吴已经有二十五分钟了·……)加濑低头瞥了一眼手表,又使劲将油门踩了下去,连续起越了几辆像是向关西方向运输海产品的大卡车。车子的左侧,古战场遗址向后飞掠而去,车子驶过了姐妹川。到达长泯高速江路人口处时,加濒摇了摇头,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已经超过从余吴湖的犯罪现场赶到这里所需时间三十多分钟了。
  "照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自言自语道,依旧保持高速前驶。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驶过高架新干线,穿过日光寺山隧道,车子沿着东海道线和二十一号国道继续向前奔驰。到达和名神高速公路成‘T’,型交叉的米原高速公路人口处后,又沿着刚刚驶过的国道高速前驰,车速已经超过最高限速了。当警车穿过米原警署,到达车站叫人口处时,加濑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不住地摇头。
  "其是不中用挨……"
  从犯罪现场到达这里总共用了四十五分钟,这当然还不包括中途到木之本车站和警署所花费的时间。不过就算是驾驶技术再好的人,开着再快的车,所花费的时间最少也只能是四十分钟吧。
  加濑把车得放在车始前,下了车,慨地向车始走去。他向检票员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身份证,穿过了检票口。这里是米原车站的后侧入口处,新干线车站就在对面。加濑穿过数十条铁路线从底下通过的天桥,向新干线的检票口走去。普通线的检票口只要走下西侧的台阶就到了,而新干线的检票口却在天,桥的中间,即所谓的"天桥站"。
  加濑面向着检票口,向右侧的站内小店走近几步,冲一位;中年女店员说道:"对不起,打搅您工作了。有点事想问问您。"
  正俯着身子填写点心订单的店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加濑,问道:"您有什么事?"
  "我是县警署的警察。"加濑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警察身份证拿给她看,"昨天上午您也在这工作吗?"
  "是的……"
  店员感到有点奇怪,不解地盯着加濑。这时一个好像刚换完钱的年轻女店员走了过来,向中年店员问道:"怎么了?"
  "您也是这里的店员吗?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是你们二位在这里值班吗?"
  加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两个人的胸卡。中年店员名叫延谷,年轻的叫石井。
  "是的。您有什么事?"
  那位叫石井的年轻女店员好像觉得加濑很可疑似的,警觉地盯着他,问道。加濑只好又拿出身份证给她看了看,请求她们对自己的搜查工作给予协助。
  "我想问一下,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是不是有一个男子在此买过东西?"
  "啊,你是指那个在这买牛肉徊煮的那个人吗?"
  石井立刻回答道,延谷也慢慢点了点头。加濑没想到两个人记忆力这么好,急忙回答道:"是的。"
  "在这里,那人买了份这个。"
  延谷边说边拿起了加濑面前的一份"近江牛肉佣煮,‘。
  "那人怎么了?我觉得他不像坏人埃"
  石井皱着眉头说道。加濑急忙解释说事情没有她们想像的那么严重。
  "那个人只不过是卷人了一桩案件中。我只是想知道他昨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是不是在这里买过东西,然后就乘坐新干线走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因为他本人、说自己在这里买过牛肉徊煮,看来就是那个人了。"他拿出柚木新一的照片给两位女店员看了看。照片是加濑在余吴的别墅时征得柚木同意之后拿的。
  "买伺煮的是这个人吗?"
  两位女店员把头凑在一起仔细观察了起来。石井看了一眼照片,立刻说道:"没错,就是这个人。"延谷花了石井差不多三倍的时间才抬起头来。
  "怎么样,是他吗?"
  "没错,就是他。"
  为了慎重起见,加濑想再仔细询问一下详细情况,然而他突然发觉有件事很奇怪。
  "两位小姐的记忆力真好埃不过车站里每天有那么多顾客来买东西,怎么我一说起买牛肉徊煮的这个人你们就立即记起来了,而且连他的相貌也记得清清楚楚?""因为这个人很特别。""我记得这个人。
  两个人语气都很肯定。加濑心里不由得一阵兴奋,他预感到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特别?什么地方特别?
  "他显得特别慌张。"石井答道。
  "不是,"延谷急忙在旁边补充道,"刚开始很正常。一开始他一边晃着手里拿着的新干线的车票,一边悠闲地从那边的台阶走了上来。他先买了一份周刊杂志,然后问道:’这是昨天的报纸,是不是没有活费税?,我问答说:"是的。不过从下周开始就得加收消费税了。,他听了只是"嗯"了一声。
  听延谷这么一说,石井也仿佛记起来了似的,"对对,有这么一回事。我也突然想起来。""他刚要往新干线的检票口走,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急步跑了回来。边跑边咕囔着:"礼物!礼物!空着手去像什么话。,好像在责备自己似的。然后他慌慌张张地问我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可当礼品的东西。
  "是的,是的。他当时选了伺煮。本来慌慌张张的,还问价钱是不是包括了税金。"石井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不由得笑出声来。
  "后来他就一溜烟地跑了。尽管检票员对他说:‘不用急还来着及。""他后来赶上车了吗?""我们在这不可能知道。"石井回答道,"不过他走了以后我们听到电车进站的汽笛声,就算是半路摔几个眼头,我想甘能赶上吧。"昕她这么一解释,加濑心里的疑虑消除了。不过柚木打扮得一向得体,举止也沉稳老练,可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却显得那么冒冒失失,而且只顾休假而忘了去博多,多少有点奇怪……
  "请原谅我唠叨,肯定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吧?"加濒问道。两位女店员点了点头。石井好像很有自信似的,挺直身子说道:"肯定没错。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作证。"加濑对两位店员道了谢,并希望她们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协助,然后就朝检票口走去。戴着制帽的年轻的检票员好像昕到他刚才跟女店员的谈话。
  "当时我也在常"
  还没等加濑开口,他就说道。这可太好了,加濒不由得心下暗喜。
  "是这个人吗?"
  他拿出相片。检票员仔细看了看,十分肯定地回答道:"没错。""那你听见他跟那边两位女店员说话了?她们刚才说的对吗?""对。虽然对那位顾客有点失礼,但我觉着他当时确实很慌张,显得很滑稽。我还记得我剪的票是往博多去的。""他明明赶得上火车,却还拼命地跑,是吗?""我很理解他的焦急心情,因为错过一班车的话就要再等半个小时左右。"加濑感到调查得差不多了,不过他又决定顺便到售票口去问一下。他顺着柚木曾登上的台阶拾级而下,来到普通线的检票口。虽然售票员并不记得柚木这个人,但他又得到了一条有意义的信息。
  "我记得那天上午确实卖出过开往博多的车票和新干线特快车票,因为那天只卖出过那一张开往博多的特快车票。买票的确实是位男性。’""上午只卖出过一张开往博多的特快车票?啊,是这么回事埃""虽然每天的售票量有多有少,但昨天上午确实如此。"加濑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人说他是从彦根赶过来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完全可以下车以后在站内的新干线售票口内买到到博多去的车票和特快票,而不必到检票口外面去买。
  可他为什么要到外面去买呢?"
  "这可能是个人的习惯问题吧。"
  售票员好像对加濑的问题有点漫不经心,恰巧此时有乘客来买票了,加濑说了声"多谢",就离开了。
  看来到结束调查的时候了。
  他出来的时候,估计了一下到米原所需的时间,对署长权田说自己调查完柚木的事宜后就立刻回来。他也不想再一个人继续展开调查,但现在既然都到这了,何不接着到彦根去看一看?就像围棋里的填空眼一样。
  自己原本开车到米原来,当然是想对柚木进行一番调查,将他从嫌疑名单上除去。加濑一边走在车站东侧的天桥上,一边想着。
  很明显,罪犯是在上午十点以后实施暴行的。而柚木说他于上午十一点七分到达了米原车站,买了开往博多的车票,然后在车站小店买了礼物。根据自己的经验,从余吴的杀人现场到北陆自动车道,至少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从米原的高速公路入口到车站的东侧入口又需要五分钟。要想到西侧的检票口买票,需要再开车过去,或者跨过天桥,这样最快也需要五分钟。看来可以作出这样的结论了:柚木当时确实不在杀人现常(到彦根去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加濑驾车沿着国道向西径直驶往彦根。
  可是在能看见古城堡的车站,柚木不过是一个不会给人留下特别印象的普通旅客。彦根车站的客流量很大,每天大约有一万人,是米原的近两倍,车始的工作人员对柚木没有一点印象。
  三泽惠的祭夜提前举行了。仪式→结束,参加者都从悲伤而沉闷的气统中解放出来,长长地始了一口气,各自回家去了。
  (总算都回去了。姐姐最讨庆那么多陌生人来自己家了……)三泽由加理一口气,开始收始在人们吃剩下的寿司,这时健一冲她说道:"这些东西不用收拾了,由加理小组,我会让我那位收始的。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是啊,我会收拾的。"高井美保把手搭在由加理的肩上说道。虽然晋刚才对由加理说"我那位,"但实际上她并不是健一的妻子。她是一年前开始与健一同居的,可以算是健一的情妇了。因为今天是祭夜,所以她的穿戴看起来还算朴实,但由加理以前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化着浓浓的妆。她待人处事很沉稳老练,所以当由加理得知她比自己还喧岁时,着实吃了→惊。第-次见面的时候,她拉着由加理说了很多话,包括她是马歌山县人,在"南方"快餐店工作时怎样和健一认识的,以及和她的前夫至今还保持着联系之类的事。
  "谢谢。不过我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还是干点什么吧。
  我和姐姐在同一间屋子里过夜,今晚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是埃……"美保点点头,好像很理解她的心情,叹了口气,接着便动手帮由加理收拾起来。
  "我已经习惯了祭夜和葬礼一类的事了。中学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接着有两位朋友遇车祸身亡,前年哥哥也因患癌症去世了。不过婚礼却连一次也没有参加过,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仅有的儿个朋友有的也至今单身,有的虽已结婚,却远嫁他乡。我虽然是二婚,但还从来没举行过婚礼。"由加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美保的话,一个劲地忙活着。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姐姐相处的日日夜夜,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对不起,美保,你和由加理一块过来一下。"新一刚刚送完最后一位客人,转身冲她们喊道,然后又向键一招了招手。
  "喂,大家来喝一杯吧!?
  "好的。?
  健一回应了一声,兄弟两个人就走向房间的角落,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往威士忌里放进冰块,开始对饮起来。他俩喝酒的时候,由加理和美保及公司里的其他人忙着收拾屋子。他们两人无论是长相、体格还是发型及酒醉后的神态,都是那么相似。
  "你不累吗?"
  彦根的店主武藤问由加理。武藤看上去温厚朴实,很像由加理的父亲,年纪跟由加理的父亲差不多,也已经谢顶了。
  "我不是说你该怎样做,我看你还是找个房间休息一下怎么样?""谢谢。"由加理对武藤和美保道了声谢,到房间里休息去了。她感到异常疲惫,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已经麻痹了,但她还是想先接受两个人的关怀。
  离开房间时,由加理看了一眼姐夫他们。他们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不住地互相点头。
  由加理出了房间,刚要到二楼姐姐的房间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空知说不定已经回来了……)人人都在关心自己,由加理心里感到很慰。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自己可以直接向他倾吐失去姐姐的痛苦的对象,此时此刻,她多想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埃(一个可以让自己倾吐失去姐姐的痛苦的对象……可是,自己怎么就想到了空知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对柚木没有一点亲切感,所以想到了他?)她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仅凭感觉,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由加理拿起了楼梯后面的电话。整个晚上她已经打过六次了,电话号码也早就记住了。她拨了电话号码,听到对方电话响了几声,接着有人拿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空知。"
  听到空知的声音,由加理激动得双腿不由得发起抖来,就像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意。
  "我是三泽由加理。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打搅你了。""啊,是由加理小姐啊,晚上好。上次在梅田很对不起。
  电我向你的朋友问声好。"
  "你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埃"由加理觉得自己和空知在梅田的偶遇就像几年前的事,感能是那么的遥远。
  "旅行的事,你已经决定了吗?"
  由加理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空知提的这个问题。旅行?和谁?什么时候?到哪里?
  "空知,我姐姐她……去世了。
  话筒里传来空知低微的吃惊声:"什么?"
  "她是昨天早上去世的。你没看报纸吗?"
  "等一下。你是说,你姐姐去世了?真的吗?"
  "是的。"由加理回答道。
  "竟然还登了报纸,是遭遇车祸了吗?"
  "她是被人杀害的。"
  "是吗?……"
  空知心灵的震动通过话筒传了过来,由加理的眼泪不由得又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她一个人住在余吴的别墅里,被人用绳索勒死了。祭夜刚刚结束。"
  "祭夜?我怎么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空知的哽咽声听起来痛苦万分。由加理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知道,空知也一定在流泪。
  在相隔百里之遥的电话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手握话筒,为姐姐的不幸遭遇流泪悲伤。由加理想到这儿,心理的痛苦仿佛减轻了一些,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
  "空知,你是不是有事外出了?"由加理强压?实溃?还是把电话筒摘下来了?白天和晚上我一直打电话给你,可总是打不通。"
  电话那端的空知好像突然回过神来,急忙回答道:"没有,没有,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呆在家里。只是昨天突然来了劲头,写小说写了一个晚上,然后把话筒摘下睡了一整天。真对不起,惠被杀的时候,你们都在承受着痛苦,而我却在兴致勃勃地写什么杀人的小说,还只顾睡觉。"
  "空知……"
  "祭夜已经结束了吗?我真想去参加。如果惠没结婚的话,我现在就想开车去。今天晚上是惠的身体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空知想的和自己一样,由加理悲伤地想。
  "空知,姐姐的事,还是……
  由加理有点语无伦次,空知也无言以对,但由加理能感觉得出来,空知的心里肯定有许多难以对他人说的痛苦。
  "谢谢你,空知。"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空知仿佛刚刚恢复了冷静,接着问道:"明天的葬礼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举行?""下午一点开始,在彦根的柚木的家里。""我知道了,"空知接着问道,"柚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他很好。对我也照顾得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案件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目前还没什么进展。""我知道了,详细情况我会看报纸的。柚木他在吗?"看来空知是想安慰一下刚刚失去妻子的友。由加理说了主"你稍等一下,‘,放下了话筒。她来到柚木喝酒的房间,发现他们兄弟两人都已经喝得半醉了,正似睡非睡地打盹。即使把他们叫醒,能不能站起来还是一回事。由加理想到这,转身到到了电话旁,拿起了话筒:"他累了,已经休息了。"
  "是吗?那你转告他,让他不要过度悲伤,我明天过去。"
  由加理还有一个问题想让空知回答。
  "空知,请你告诉我,你还爱着我姐姐吗?"
  "晚安。"
  电话被轻轻地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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