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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孤岛屡有奇客来
 
2019-11-16 13:49:39   作者:古如风   来源:古如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丁罗曼追了上去,问道:“师父!我们到那里去?”
  海先生回过了头,说道:“他由后岛来,还要他由后岛回去。”
  丁罗曼不知师父要作什么,跟在他身后,纵跃如飞,不会的工夫,来到了先前的海滩上。
  海先生把杜石川放在地上,成俯卧状,然后双掌在他腹背阵揉搓,大量的海水,便由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可怜杜石川这时已是第二次吐水等于洗了两次胃,他慢慢苏醒过来,暗自调息。
  等他完全清醒时,海先生还在揉搓他的穴道,杜石川只当是丁罗曼,一阵急怒涌上心来,大喝道:“野贼!看你有多大功夫!”
  说着他猛然翻起,双掌疾如闪电般,向海先生面门劈到,他几乎是用出了全身的力量,掌力大得出奇。
  丁曼罗吓了一跳,便要抢过来护师父,海先生若无其事,长袖微拂,像拂苍蝇似的,把杜石川扫出了一丈多远。
  杜石川只觉一阵极大的潜力逼来,他一连退后了七八步,几乎摔倒在沙滩上,心中好不惊骇,忖道:“啊!这老人的功力太高了!”
  霎时,怔怔的站在那里,双目紧盯着海先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海先生拂了拂身上的沙土,回过了头,用着与平常一样平静的声音说道:“海儿!把衣服给他,这样不像样子!”
  杜石川这才想起自己赤身露体,他一向注重衣着,孤芳自赏,想到在海水中被丁罗曼戏弄,现在如同个光猴般,不禁羞怒到了极点,一张俊脸通红过耳。
  丁罗曼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把衣服递给了他,笑道:“你快穿衣服吧!师父说,游完了水就要穿衣服!”
  杜石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含羞带愧的接过了衣服,他素有洁癖,这时身上全是沙土,又有吐出的积物。
  于是他匆匆走到海边,用海水洗了一阵,擦干了身子,这才穿上衣服,由于他身材与丁罗曼相若。所以衣服穿得非常合身。
  在这一段过程中,海先生双目注定了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丁罗曼好几次想说话,可是见海先生不发言,也只好忍了下来。
  杜石川穿好了衣服,但一只脚仍是光着,显得非常不习惯,他缓缓的走到海先生身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海先生望了他一阵,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到这小岛来?”
  杜石川天性高傲。虽然不愿回答,可是身临此境,无论水上陆上,都讨不了好,只得强忍住气,说道:“我姓杜,叫杜石川,到此岛来为的是会朋友,别无他事!”
  他说话的神情,仍然狂傲得很,丁罗曼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虽然杜石川并非善类,但丁罗曼并不恨他,相反的,还很欣赏他的傲气。
  海先生面上无愠无喜,点了点头,坐在大石上,说道:“近四年来,听说江湖上出了个少年奇人,号称“红鹤”,想必就是你了?”
  杜石川点着头,昂然说道:“不错!就是在下!”
  海先生又望了他一眼,似乎是自语道:“小小年纪,却生得身傲骨……坐下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杜石川虽然狂傲,可是老人的话,似有一种莫大的力量,使人不可抗拒,他坐在了海先生对面的一块大石上,说道:“有话快讲,我还要离开此地。”
  海先生向汪洋大海望了一眼,说道:“此处无舟可渡,一百里内无岛可栖,你急于离去,如何去法。”
  海先生的话,问得杜石川一怔,不料丁罗曼在旁接口道:“不要紧!他会游水!”
  丁罗曼这句无心之语,说得杜石川面红如血,他根本不了解丁罗曼,只当他存心讽刺,不禁冷笑一声,说道:“不错,我杜石川今日栽在你手中,来日方长,今日之辱,我定要洗雪!”
  丁罗曼不太了解他的话,怔怔的望着他,海先生哼了声,接道:“现在且休谈复仇之事,你到此会晤朋友,到底是些什么人?”
  杜石川悍然的摇着头道:“尽是些无名之辈,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
  他说话的神情冷漠极了,但海先生一点也不愠怒,他的脸就像是夏天的晚上,没有一丝表情,海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既然不肯说,我也不再问你,这次我师徒来此采药,他既与你交手争战,也算是一段缘分,少时我驾舟送你一程!
  这番话倒是出乎杜石川意料之外,他一双俊美的大眼睛,闪烁不定的望着海先生,猜不透这个老人是何用意。
  海先生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我现在去驾舟,你在此等候,与我徒儿谈谈!……你不必多疑,若要对你不利,休说是我,就我徒儿也足以使你葬身海底了!”
  海先生说完这句话,缓缓而去,杜石川又羞又恨,把这件生平未有的奇耻大辱,深深的记在心中。
  丁罗曼倒是急欲与杜石川结交,这时凑了过来,含笑道:红鹤!与你下棋的那个老人,他的功夫是不是很大?”
  杜石川见丁罗曼一片真诚,对自己非常友善,好像忘了刚才的事,心中甚是诧异,忖道:“这一老一少一定有些古怪的事,我且问问他!”
  杜石川想到这里,立时装出了笑容,说道:“不错!他的功夫很高,但是不如你!”
  丁罗曼闻言高兴,他想不到老人的功夫,还会不如年青人,将信将疑,笑道:“真的呀,你骗人!”
  杜石川方才是试探一句,见丁罗曼如此说,心中越发明白,暗忖:“看他样子,分明不懂人事,就算他没有在江湖上经历过,也不会这么幼稚呀?”
  杜石川想着,坐在丁罗曼身前,佯笑道:“真的!我不骗你,你在江湖中没有会过他吗?”
  丁罗曼摇了摇头,很遗憾的说道:“江湖在那里?我没有去过!”
  杜石川听他的谈话,实在惊讶很得,问道:“你可是一直住在这个小岛上?”
  丁罗曼才要点头,突然想起师父所说,不可向外人谈起本岛之事,连忙改成了摇头,说:“不!我们不住在这里……”
  说到这里便见海先生划了扁舟来,丁罗曼赶了过来,低声道:“师父!你又要走!”
  海先生低声说道:“我把他送上岸,就回来,至多不过一天!”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全被杜石川听去,他本绝顶聪明,略一思索,立时明白过来,嘴角不禁挂着一丝诡笑,忖道:“哼!你们既居于此地,难道还打听不出你们的来历?我杜石川今日之耻,也有报复之日了!”
  杜石川想到这里,突见海先生一双凌厉的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目光亮得出奇,不禁吓了一跳,耳旁已听海先生说道:“过来吧!孩子,莫非你还想在此岛常居不成?”
  杜石川被他说得脸上微红,连忙向海边去了,一面强笑了几声,说道:“虽是蓬莱仙岛,可惜我凡夫俗子,却是不耐久居!
  海先生紧接着说:“既是凡夫俗子,还是远离的好!”
  这时杜石川已然走到船边,丁罗曼好似还有些不舍,一只俊美的大眼睛,不住的盼顾,好似既舍不得杜石川离去,又羡慕他能够离开小岛似的。
  杜石川在海先生的催促下,上了小船,对丁罗曼拱手一笑道:“兄弟,我们后会有期!”
  丁罗曼也拱了拱手,说些惜别的话,海先生回头道:“在此候我,记住我刚才的话!”
  说毕,他长桨在岩石微点,小舟已如箭般,射出一丈,海先生单桨翻飞,去得更快。丁罗曼不住的招手,像个孩子似的,不大会的工夫,他们便在海面消失了!
  约莫三个时辰以外,塘沽口一带的海岸,已然入目,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海先生只是专心一意的划船,一句话也不说。
  杜石川虽然问了不少问题,也谈些风景之类的话,可是海先生绝不接口,只是他一人自言自语弄得非常窘,所以杜石川干脆闭口不言了。
  不过他心中却是敬佩已极,因为老人划船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是他生平仅见。
  这时顺水而下,去势如箭,老人便收起了桨,回头望了杜石川一眼,说道:“孩子,你可知我师徒居住在何地?”
  海先生好几个时辰下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时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不禁惊讶得很。
  他双目微转之际,已然带笑说道:“贤师徒居住在那座仙山,我实不得而知!”
  这时海先生已然转过了身子,与杜石川对面而坐、双目紧盯着他,半晌才说道:“哼!孩子在我面前可不准使诈!”
  杜石川闻言面上微微一红,还未接口,突觉手臂一麻,右手脉门,己被海先生五指紧紧扣住了。
  杜石川不禁大惊失色,霍然的站了起来,变色道:“你……你要作什么?”
  海先生神色自若,缓缓的说道:“坐下来!不要把小船弄翻了,你虽通水性,也不一定能游到彼岸呢!”
  杜石川惶惶不安的坐了下来海先生双目一直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些变化用着他一贯平静的声音说道:“不错!我与海儿就是住在沙垒田岛,你为何故作不知呢?”
  杜石川料不到海先生自己先讲出来,闻言只是怔怔的望着他,无法接口。
  海先生又接着说道:“你这人小小年纪,心机太深,在江湖上虽然侥幸享名终久未必是福的呢!”
  海先生的话,说得杜石川一阵阵心跳不已,大声申辩着道:“海先生,我自入江湖,便是纵身相从,善恶不存于心,一切全凭天意,祸福更是不计了!”
  海先生发出一两声低哑的笑声,说道:“你心中无有善恶,倒与我相同,刚才的话,你应牢记心中,将来或许有些转变……。
  海先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道:“关于我师徒隐居海岛之事,你不可对任何人言论,否则即是大祸临头——你知道,我心中是无善恶的!”
  杜石川因激愤的关系,脸色通红,叫道:“我非多舌之人,但从不受人迫胁,你若以武力相逼,我杜石川愿以颈试刃!”
  海先生听了他的话,把手松开了,双目有惊诧之色,望了他几眼,点头道:“好的,我信得过你!……你以弱冠之年,在江湖中享有盛名,虽为可喜之事,但锋芒太露,总无好处,今后处世为人,要忠厚些,不可多疑起诈!你我道不相同,不过我委实爱你这分相貌和骨格,善自为之吧!”
  海先生说完之后,再不说话,转身划船。海风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裳和白发,苍老而有韵味。
  杜石川惊愕的望着他的背影,心头忡忡,时想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孤岛上的丁罗曼,这时又剩下孤身一人了。
  这些年来他年龄越长,人事渐通,也越发向往一望无际的大陆了。
  这些日子来,他时常感到孤独和寂寞,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先后有这么多老人奇人,撞上了这片乐土,又纷纷的离去,使他的心更混乱了。
  他静坐海边,眺望远海,心思起伏不定,他把接触的人,想遍,他怀念凤西一虽然他们只是那么短暂的相处,但已在他心中,印下了深得不能再深的影子。
  他推测凤西早已回到陆地了,心头怅怅,忖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到大陆上去呢?”
  他又想到那个中年的美道姑,神奇的来临,神奇的离去。
  至于今晨发生的事,更使他困扰他很讨厌那个丁老,一付诡诈和阴险,至于那个鲜血溅胸的单河舟,和奋舟而去的单青鹤,却使他怀念不已。
  再想到红鹤杜石川,虽然他很不亲善,但丁罗曼仍非常渴望与他一起相处,至少,他是一个年青人。
  丁罗曼坐在沙滩上痴想,不觉过了三个时辰,阵阵海鸟飞来,惊醒了他的幻想,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挥了挥身土的沙土,忖道:“师父今天大概不会回来了!”
  于是他返身离去,当他走到一排小树时,目光接触一物,不禁停了下来,原来在一块大石之后,有着一个红色的圆形之物,在阳光之下,发出了光泽。
  丁罗曼颇为诧异,立时赶了过去,细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忖道:“啊!原来是一颗人头呀!”
  这时,他想起了单河舟与丁老的谈话,忖道:“原来他们要抢的,就是这个人头呀!”
  他匆匆的取了过来。仔细看时,原来并不是真的人头,是由细鱼皮作成,但是作得极佳,发毛俱备,栩栩如生。
  这颗人头,是个女人头颅,全部漆成了肤色,但是细看之下,秀美绝伦,美目泛光,双珠如活,红唇皓齿,乌发束髻,美的出奇。
  那颗人头,目光盯着丁罗曼,直似要说话一般,把丁罗曼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了下来。他目光又接触到一封信,原来单河舟父子,早知今日不易逃出群魔之手,来此藏人头来了。
  丁罗曼匆匆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书致拾头人:此颗人头,乃我单家祖传,在江湖中屡生祸端,但此人头,经过本门历代研究,并无任何玄妙之处,殊不知江湖群雄,为何舍命相寻,惑甚!
  今我父子避祸冀东,江湖群小,呼啸而去,其中不乏高手,自念无力相敌,故将人头暗置此岛,后人见之,请代为收存,苦干年后,交我单门子孙,则是我单家莫大恩人!
  但保持人头者,务必守秘,虽父母亦不可言及,否则传闻开,自取杀身之祸也!
  单河舟绝笔
  丁罗曼详细的看了好几遍,忖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单河舟早知必死,暗将人头藏此,果然他死在丁老之手!”
  可是他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忖道:“他为什么又把儿子带出来,不叫他儿子带着人头逃走呢?”
  丁罗曼虽然满肚子疑云,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只好抱着人头,匆匆回到洞中。
  他考虑了很久,决定尊重单河舟的遗嘱,不告诉海先生他捧着人头细看,越看越美,似乎比凤西和那道姑还美,她漆黑的眼珠,光华流动,嘴角微翘,几疑她要开口说话。
  丁罗曼细细的欣赏这个珍贵的艺术品,由于它是一颗人头,不论再美,也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他慌忙的取过一块布,把人头包裹起来,放在了隐秘的地方,心中一直思索着这件神秘不可理解的事情。
  这一次海先生回来,带有不少的食物,丁罗曼久食鱼类,初尝新味,顿觉美味无比,他一会的工夫,吞吃了一块锅饼块卤肉,及很多腌菜。
  吃饭之后,不觉倒头睡去……。
  翌晨,旭日东升,红霞满天,丁罗曼起身之后,见海先生尚未回来,一个人提着那柄大旗,出洞演练。
  早晨空气足清新的,尤其是在海边,微风徐来,使人心肺焕然一新。这十余年来,丁罗曼每日观赏海日奇景,但是他却越看越爱,每当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感觉到小岛的可爱。
  他在海边来回走了好几转,只觉精神充沛,心情爽快,当下抖开了龙旗,迎风发出了“忽噜噜”一声大响。
  一旗在手,丁罗曼神态又自不同,只见他剑眉飞扬,星目闪威,一付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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