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春风起雾散冰消

 

2022-10-06 16:24:45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所坐巨木的枝叶，已如受狂风般自动脱断下落！
　　虫兽悲号声起，一双野狐，由另外一株巨木后震弹了出来，如风如狂，跳动移时方始死去！
　　啦嗒！啦嗒！由树上跌落下了几只松鼠，落地之后，动都没动，显然是已被巨声震死，方始摔坠了下来！
　　克业已将禅功提起，但也应变略迟！心神同时受震，也自树上飞降于地，所幸有神功护体，没有摔伤！
　　但他落于地上之后，却突觉全身软绵绵的，用不得力，知道已被魔音所伤，大惊失色，急忙提聚真气，行功将护！
　　怎料适时一声擂鼓巨震，起自耳边，非但再也提聚不得真气，并且被震声一抛而起，滚摔出了丈外！
　　一摔之威，克业顿觉再也支持不住，头一痛，全身一紧，人就要昏昏欲睡，虽知睡不得昏不得，却已无力相抗！
　　就在这个时候，突闻一声清啸自远处传到，其声入耳，心神顿觉一爽，昏沉烦恶尽去，恢复了自如！
　　再看以神功相较的天魔叟和糊涂和尚，这时竟也各自停顿了下来，但他们的神情，却不一样！
　　天魔叟手中的怪琴，已摔到了地上，一张红脸，变成了煞白，双目紧闭，两眉皱起，汗落如雨，喘息有若牛吼，累极乏极！
　　糊涂和尚，脸却成了粉红，也是喘息出声，不过他双目却能睁开，胸间，背上，都有了汗湿痕迹！
　　在两个人的中间，此时多了一位老婆婆，背正对着克业，因此克业无法看清这老婆婆的面目！
　　克业好奇之心和急欲探视师父的心意，使他不由自己的从地上站起，迈步向糊涂和尚坐处走来。
　　适时那背对克业的老婆婆，却沉声叱道：“娃儿你站住！”
　　克业用不着四顾左右，已知老婆婆说的是自己，立刻停步不前，但他心有不干，扬声问道：“老人家是说我……”
　　老婆婆接口道：“就是你，我不许你再往前走！”
　　克业抗声道：“为什么？”
　　老婆婆道：“不许就是不许，那有这么啰嗦！”
　　克业道：“家师就是……”
　　老婆婆再次接口道：“我知道，你是和尚的徒弟，怎么样？”
　　克业道：“家师与天魔叟相较神功，我放心不下……”
　　老婆婆没好气的叱道：“放心不下又怎么样？"
　　话锋一顿，接着说道：“叫你别过来，你就听话别过来，你师父死不了！”
　　克业恼了，沉声道：“老人家怎能这么不讲理？怎能这样说话？”
　　老婆婆冷哼一声，道：“怎么，老身该怎么说话才对呀？”
　　克业道：“你凭什么不许我过去？"
　　老婆婆怒声道：“老身不喜欢你，就不准你过来，难道不行？”
　　克业火了，说道：“在下也未见得喜欢你，你不准过来，我偏要过来，倒要看你能够把我怎么样？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克业果然又迈步向前！
　　老婆婆怒哼一声，道：“你再走一步试试，老身……”
　　话没说完，克业已冷冷地答话道：“试试就试试，我到不信！”
　　说着，克业又待前行，突然糊涂和尚开口喝道：“你敢不听话，退下去！”
　　克业一楞，糊涂和尚却已转对那老婆婆一笑，说道：“你来的好巧！”
　　老婆婆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可是嫌我来晚了？”
　　糊涂和尚依然面含笑容，道：“你可真够多心的，我只是……”
　　老婆婆冷冷地接口道：“你少说两句吧，真力未恢，莫非想要作死？”
　　话是冷冰冰的，寒如冬雪，但话意却是温暖的，如春风之临大地，能使人欣慰感怀而鼓舞！
　　于是糊涂和尚不再开口，但却幽然长长的叹了一声！
　　克业聪慧无伦，早已听出那老婆婆厉声之中，对师父的关怀多于责难，不由暗中深觉怪异。
　　适时，天魔叟脸色又恢复了赤红，睁开了双睛，看了那老婆婆一眼之后，嘴角掠过一丝恨怨的冷笑，伸手拾起了怪琴。
　　他很快的将怪琴折散，仍然恢复了原先那些环、镯的样子，带于双腕之上后，才冷冷地向老婆婆说道：“你要把我怎么样？”
　　老婆婆哼了一声，道：“你说该怎么样？”
　　天魔叟才待答话，糊涂和尚却适时开口道：“魔兄，你还是火速趺坐调息一下的好！”
　　天魔叟冷冷地白了糊涂和尚一眼，道：“不劳挂怀！”
　　话锋一顿，又转向老婆婆说道：“今夜你救了我，但是我却并不感激！”
　　老婆婆哦了一声，道：“好像我为了要你感激，才救你似的！”
　　天魔叟播头道：“话不是这么说，假如今夜和我动手相较神功的人，不是糊涂和尚，我会感激你震断双方真气的举动！”
　　老婆婆冷嗤一声，道：“这为什么？”
　　天魔叟道：“难道你不懂？”
　　老婆婆道：“懂的话又问你干什么？”
　　天魔叟哼了一声道：“我不违言，刚才与和尚神功真气相搏，我差了半筹，若你再迟到片刻，此时世上早已没有我这个人了！”
　　他话锋一顿，瞥目瞟了糊涂和尚及老婆婆一眼，又道：“话可又说回来了，那时世上虽然已经没了我天魔叟，但是‘糊涂和尚’四个字，也将化作烟云！”
　　老婆婆似是皱了皱眉，还没有接话，天魔叟却又说道：“和尚的真气神功固然胜我半筹，但在油尽灯灭的情形下，他势将功力尽失，成了个废人！”
　　老婆婆怒声道：“就算如此，你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天魔叟冷冷一笑，道：“必须说明吗？”
　　老婆婆沉声道：“当然，不但要你说明，要是说明之后，它的道理不够正确，我老婆子也不会放你过去！”
　　天魔叟双眉一挑，道：“我说你怎有这么好的心肠救我，如今不打自招了！”
　　老婆婆厉声叱道：“这句话也要你说个明白！”
　　天魔叟淡淡的耸肩一笑，道：“非常简单，为了不叫和尚真气耗尽，你非救我不可！”
　　老婆婆恼了，左手猛地扬起，糊涂和尚适时急声说道：“使不得！”
　　老婆婆瞥了糊涂和尚一眼，道：“你要管我的事？”
　　糊涂和尚摇摇头道：“这不是你的事，而是我的事！”
　　老婆婆哼了一声，道：“我夜行有事，突生警兆，以神功相试，听到天魔琴音，赶到此处方始发现你们在作生死之战！”
　　“我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你也好不到那里去，一念仁慈，冒险以‘天旋真力’震开了你们，岂料……”
　　话没说完，糊涂和尚颔首接口道：“这个我和尚感情……”
　　老婆婆冷笑一声，道：“不必，我管这件闲事，并没想要那个来感激，但是佟老儿却胡说八道，出言侮我，孰可忍……”
　　糊涂和尚把手一摆，道：“咱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似乎应该自己能压得住自己的火气才是，老佟的话是说错了，不过你却不能当真……”
　　老婆婆沉声接口道：“为什么？”
　　糊涂和尚道：“你怎不多想一想，老佟真气未复，你若现在一掌把他震伤或震死，岂不是恰好被他说中？”
　　老婆婆想了想，又斜瞟了天魔叟一眼，道：“难道罢了不应？”
　　糊涂和尚一笑道：“人生一世，吃遍百物，走遍天下，什么都能装在肚皮里，难道几句话，一口闲气，就放不得了？”
　　“再说，今夜不管怎么讲，你是好心好意的解了我和老佟的危难，总不能救之然后再杀之呀？”
　　老婆婆把虚悬的手臂，垂了下来，道：“你真是越老越油，这张嘴也越发会说话了！”
　　糊涂和尚竟然长叹一声，道：“可怕的事儿多了，人就自然会圆滑些！”
　　这句话，也许是哲理，也许是和尚的经验之谈，是哲理，自有他的引据，是经验的话，却藏着辛酸！
　　老婆婆似乎懂得和尚这句话的来由，因之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默然而无语。
　　天魔叟此时已知料错了事，这老魔和其他黑道中的人物不同了，生平是说一不二，恩怨分明！
　　在沉默中，他却开了口，对老婆婆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并致歉……”
　　老婆婆把手一挥，道：“不必。”
　　话锋一转，看了糊涂和尚一眼，又道：“这里本来没有我什么事，我走了！”
　　她说走就走，糊涂和尚没有相拦，天魔叟也没有开口，那知她在转身走岀丈远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接着哦了一声，又转对糊涂和尚道：“你这个徒弟不错，告诉他，我满喜欢他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她身形一闪，飞驰而去。
　　糊涂和尚目送老婆婆的身影消失之后，苦笑出声！
　　天魔叟看了糊涂和尚一眼，道：“和尚，你是真够糊涂的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呆立一旁的克业，浇了个满头雾云，好没有影儿的来上这么一句，是何所指呀？
　　可是当事的糊涂和尚却懂，所以和尚摇摇头道：“老佟，省两句不好吗？”
　　天魔叟双眉一皱，道：“好好，这本来不是我的事！”
　　他话声一顿，神色一变，突然又道：“和尚，刚才那一战，谁输了？”
　　糊涂和尚也面色一正，道：“你说呢？”
　　天魔叟低沉的嗯了一声，道：“老婆儿多事！”
　　糊涂和尚慈眉一挑，道：“佟老儿你好没有良心！”
　　天魔叟道：“和尚，我不信你甘愿拚着成个废人，来换我这条老命，所以我才说那老婆儿多管此事！”
　　糊涂和尚道：“你把和尚估计的太低了！”
　　天魔叟心意不服的说道：“怎么，要不要咱们再试一次？”
　　糊涂和尚双眉一皱，道：“你当真要再试？”
　　天魔叟道：“难道是空口白话吓唬你？”
　　糊涂和尚正色道：“以物而传神功，你是不是离开了琴不行？”
　　天魔叟冷嗤一声，道：“笑话，功力随意念而动，你该知道！”
　　糊涂和尚嗯了一声，道：“那就好，我们再试上一次！”
　　天魔叟颔首道：“求之不得！”
　　糊涂和尚目光一顺，手一指，道：“佟老儿，看见远处那块石头了没有？”
　　天魔叟道：“看见了”
　　糊涂和尚回顾克业道：“去把那块大石头搬过来！”
　　克业闻令而动，将一块三尺巨石，搬到当场！
　　糊涂和尚接着又道：“放置在为师和佟老儿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