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赌友

 

2021-04-26 20:12:30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南宫一鸣突然象想起了什么，他对小五道：“对了，五小姐，你能用衣服做赌具，这也是天下一绝。我细想一想，你只是在骗我。你能不能知道每一回你掷出去的衣服上有么花色？如果你自己也不知道，却偏偏要别人说出来，这岂不是难为人么？”
　　这小五却笑嘻嘻：“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南宫一鸣象一个傻子，他看着这个刁钻古怪的丫头，说道：“那可奇了，你如果也知道，我可真就是佩服你了。你为什么不试一试，让我也开一开眼界？”
　　小五冷笑道：“也好，就让你看一看，让你明白一下天外有天，省得你南宫一鸣那么踞傲。”
　　说完，她就走过来。
　　她对南宫一鸣道：“南宫一鸣，你看仔细了！”
　　她说道：“我现在就要猜了，我现在要扔的这一回，是有天杠，有六点在上的。”
　　她说完，随随便便地把她的衣服向外一扔。
　　衣服飘飘荡荡飞向外。一会儿就飘落在地上。
　　果然是天杠与六点儿。
　　小五很乐：“南宫一鸣，你看到了没有？我这猜法怎么样？”
　　南宫一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法做的了。”
　　小五道：“你明白了也不要紧，你只要猜不出我扔出的衣服是有什么花色，你就输定了！你就会死在了我的手里。”
　　南宫一鸣一叹道：“不错，我真的猜不出。”
　　小五很高兴，她快活得有一点得意忘形了。
　　“南宫一鸣，你就认输吧，好不好？省得让我再去费力气。”
　　南宫一鸣低下了头，他象是在沉思，他想了一会儿，抬起了头，他对小五说道：“好，我就猜上一猜，猜错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他对小五说道：“你扔出去时，我再说出你扔的衣服上有什么花色……”
　　小五道：“好，看你还有什么花样不成？”
　　她把她的衣服用力扔了出去。
　　这里，小五的衣服一出手，南宫一鸣突然精神一振，他用力一呼，喊道：“地杠！五点儿！”
　　衣服还没有落地，就见到小五的脸色有一些不对了，她的脸色苍白，她看着南宫一鸣，象看着地狱里的鬼魂。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衣服软软落在了地上，果然是地杠、五点儿。
　　小五好半天没有讲话。她只是呆呆看着南宫一鸣。
　　她象是大白天看见了鬼。
　　南宫一鸣怎么会知道她的这一手，要知道，她为了练这一手，足足有两年没有出门。南宫一鸣怎么会一看就明白了她的诀窍？
　　她看着南宫一鸣，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南宫一鸣向她笑了，他笑道：“小五姑娘，你看看，是不是要我来给你掷一次衣服，让你也看看我跟你学来的这一手？”
　　她不相信，她说道“南宫一鸣，你别狂，你就是看明白了，你也不能一下子就能学会。”
　　南宫一鸣道：“好，我就来试一试看。”
　　南宫一鸣把她的衣服接了过来。
　　他向小五一叹：“这是一个很高的手法，如果你不告诉我，我真的想不明白这手法。”
　　他把衣服扔了出去！
　　衣服一扔出去，南宫一鸣就喊道：“六点儿！至尊宝！”
　　果然是六点儿与至尊宝。
　　南宫一鸣把衣服拣了回来，他向着小五笑，他问道：“你看，我是不是还要试一试？”
　　小五再也没有了她的得意，她向着南宫一鸣一叹，说道：“南宫一鸣，你实在是一个谜……我输了，我真的输了！”
　　她也过来了，站在了南宫一鸣的身边。
　　又走出了那个最小的七妹。
　　她向着南宫一鸣淡然一笑。
　　她其实比她的五个姐姐都要美。
　　她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反倒衬得她的肤色极白，让人看上去，象是天人。
　　她向着南宫一鸣道：“南宫一鸣，你真是好手段，我之所以没有先出场，实在是因为我这赌法太有伤风雅，不能让南宫公子尽了雅兴。所以我就落后了一步。现在南宫公子你已经胜了三场。如果你真的能胜了我们六姐妹，你也就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了。”
　　南宫一鸣淡然一笑：“七姑娘过奖了。”
　　七姑娘道：“南宫一鸣，你要小心了，我现在要与你比试的，是服下天下至毒。”
　　南宫一鸣的眉头皱了一皱，他知道，这一场更为凶险。
　　七姑娘把她的荷包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地上。
　　她对南宫一鸣道：“南宫一鸣，这里是天下至毒，有的你大概认得，有的你也许不认得，我与你都服下这些毒物。死与生，就看谁的造化大了。”
　　她的眼前，摆着这些毒物，有的是黑黑的，有的是白白的，有的看上去象是蛇皮一样的东西，有的，看上去，象是乱草。
　　南宫一鸣的神色也变得肃然，他面对着这些毒物，自然不能再也毫不在乎。
　　七姑娘看着眼前的毒物，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南宫一鸣，我小的时候，最不会赌，所以父母就不喜欢我。我总是赌输，后来，终于给我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再也不赌输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想出了什么办法？”
　　南宫一鸣当然想得出。但他看着这个七姑娘，他很可怜她，他知道她学会了这个办法与别人赌，一般人决不敢与她赌的。但她用这个方法与人赌，她自己又受了多少罪？
　　他浩然一叹。
　　南宫一鸣道：“七姑娘，你不与我赌了好不好？我认输了，你看行不行？”
　　七姑娘摇了摇头：“不行！因为你并没真正输了。你如果真的输了，我一定会放过你。你如果服下这些毒，死了。我会好好的安葬你。你如果不死，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一辈子……”
　　她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说话时都会害羞，她的脸上满是羞色。
　　南宫一鸣知道，他已经不免要与这位七姑娘比一比服毒了。
　　他抬起了头，看着这位七姑娘。
　　“我忘了告诉你了，南宫世家是天下很有名的武林世家，到了我父亲那一辈子，就出了一个很有名的名医，他就是那个我已经失踪了的伯父。他叫南宫文渊。……”
　　七姑娘道：“南宫一鸣，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南宫一鸣道：“我是想让你知道，你与我比服毒，你多半会失望的。”
　　七姑娘的脸色变得苍白，这是兴奋的苍白，她对南宫一鸣道：“那可好了，我自从出世以来，就没有遇上一个好对手，除了对我跪下磕头的，就是临阵逃跑的。一遇上这种人，让你不觉就很是没趣……”
　　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弄这些毒物，把天下武林中人一个个吓得闻风而逃，她不以为意，竟然说她被弄得没趣。
　　她如今遇上了南宫一鸣，她能够遇上了一个对手，她就很是兴奋。
　　“南宫一鸣，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她看着眼前的那些毒物，对南宫一鸣道：“南宫一鸣，你是不是也象那些人，看这些毒物象是洪水猛兽？”
　　南宫一鸣肃然道：“我一向把它们看成是天生的一种可敬可畏的东西，它们能夺去人的生命，你对它不敬畏，它就让你死。”
　　七姑娘笑了，她看着南宫一鸣：“好，我看你真是我的同道。如果不是我们的姐妹要你死，我一定与你成为最好的朋友……”
　　南宫一鸣道：“就是你们姐妹要我死，我也不一定非死不可，你想与我交朋友，这可不错。”
　　七姑娘道：“如果你不死，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南宫一鸣与七姑娘比试服毒。
　　她拿起一块黑黑的东西，说道：“南宫一鸣，我这块东西是什么？”
　　南宫一鸣道：“看上去，象是长白山中的‘鹰呕’。”
　　她一叹道：“你眼光不错，它确是‘鹰呕’。我想，我与你也不要服下那些没有多少效力的毒物，我与你就试一试服这天下至毒‘鹰呕’，好不好？”
　　“鹰呕”，是天下至毒，是雄鹰在服食了许多许多的毒蛇之后，突然有一日，飞至高山之巅，呕吐不止，它把它的胃纳都吐了出来，最后吐出了一块黑黑的骨头似的东西，这东西便是“鹰呕”。雄鹰把“鹰呕”吐出来之后，它就把它用土深深地埋起来，直至它的孩子生成大鹰时，再带它来这里，把这块骨头似的“鹰呕”挖出来，逼着它的鹰崽子吃下去，让它也吐出一切胃纳，吐得没了一丁点儿力气，最后它也象老鹰那样，被“鹰呕”弄得死去活来。这样反复折腾，鹰崽子也就长成了雄鹰了。
　　“鹰呕”，天下至毒。
　　七姑娘注视着南宫一鸣：“如果你说一声，你输了，你就可以不必服下这天下至毒。”
　　南宫一鸣道：“你错了，你不该与我比服毒，你该与我赌别的。那样，你或许还有胜的希望。”
　　七姑娘把“鹰呕”一分为两半，她手一抬，一块“鹰呕”就飞向南宫一鸣。
　　她说道：“我与你一齐服下这块‘鹰呕’，至于服下以后，你再吃什么解药，都行。”
　　南宫一鸣道：“好！”
　　他拿这一块“鹰呕”在手，反复看它。
　　南宫一鸣嗟然一叹：“好一块‘鹰呕’，让世人知道什么是雄鹰！”
　　七姑娘看着南宫一鸣，悠然道：“‘今年知君人尚在，明年向冢谁为哭？南宫一鸣，你千万莫使你的鬼魂衔冤，千万莫让‘鹰呕’使你千载不复。”
　　南宫一鸣道：“七姑娘，多谢你教我。七姑娘莫担心，你只要留心你自己便是了。”
　　两人一齐服下“鹰呕”之毒。
　　“鹰呕”之毒，天下至毒。两人刚刚服下“鹰呕”之毒，便立见颜色，一会儿，便见两人的脸色开始变了，由红润变苍白，再由苍白变成黄色，脸色蜡黄蜡黄的，再变成黑色，脸色变成黑色的，一开始还是微黑，渐渐地变成漆黑的了。
　　七姑娘的声音很是微弱：“南宫一鸣，你与我一服下这‘鹰呕’，这一生若还能活下去，恐怕这一生的骨头都是漆黑漆黑的了。如果女人服下‘鹰呕’，便一生不能再生儿育女了，男人若服下‘鹰呕’。
　　此生如能活下去，便不能再为人父了。你说，这‘鹰呕’之毒，却也够让你我做一场生死之搏了吧？”
　　南宫一鸣看着她，喟然一叹：“七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狠毒，一个女孩子，何必如此？”
　　七姑娘也一叹：“南宫一鸣，你承认你败了，我可以让你服下我特制的解药。”
　　南宫一鸣道：“恭喜姑娘了，难怪姑娘以这种天下至毒与人为赌，原来姑娘已经制出了解药。但我不愿让姑娘费心。我自有办法。”
　　七姑娘道：“南宫一鸣，你不必狂大，如果你不服用我的解药，你一会儿就会七窍流血，慢慢流尽你的毒血，直至你死时，你的身体内犹如有千万只小是在咬，钻心地痛，你自己要受尽了折磨……”
　　七姑娘的手里果然有一粒很小很小的药粒。
　　“南宫一鸣，如果你真的服输了，你就可以把这一粒药吞下去，那样你就会不死。”
　　南宫一鸣笑道：“七姑娘，你听没听过有一种方法，叫血解之法。据说这血解法是上古时神农氏传下来的，如果你误服了一种毒性很烈的草或是毒物，只要你用血解法就会为你解毒。”
　　七姑娘惊叫道：“南宫一鸣，你竟然会血解大法？”
　　南宫一鸣道：“不错。”
　　南宫一鸣突地坐起来，他用一指疾点他自己的大穴，他指划如风，在他胸前的玄机、完脉、肩窝、血阻四大穴上一一划过。
　　顿时，血流如注。
　　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血。
　　七姑娘也疾忙把她手中的药服下。
　　南宫一鸣已经很是羸弱了，他只能半倚半躺着，他看着六姐妹，笑道：“你们胜了，我这一条命可以交与你们了，但你们最好杀死我，再也别去找吴帆。”
　　小五看定南宫一鸣，紧咬着她的银牙，问：“为什么你不要我们去找吴帆，难道你真的很喜欢她么？”
　　南宫一鸣点了点头。
　　小五的神色很是嫉妒，她恨恨道：“她有什么好？你何必这样惦念她？”
　　南宫一鸣只是一笑，他并不回答小五的这句话。
　　血流得太多，南宫一鸣只好躺下了，他在这么貌美如花的六位女孩子的面前躺下，这让他很难为情。
　　他在静等着她们杀死他。
　　六位女孩子都看着他。
　　老三道：“我才明白为什么天下的女孩子都恋着这个南宫一鸣……”
　　她的话语中有无限感慨。
　　老四道：“如果我的男人有他的这一点儿心胸，我岂不是这一辈子都会快乐无比？”
　　小五道：“你别作梦了，世上有几个南宫一鸣？你会有那么大的福气，会让你遇上？”
　　老二道：“南宫一鸣，你输了，对不对？”
　　南宫一鸣道：“对，我输了。”
　　他的脸色很平静。
　　老二道：“你只好一死。不是我们要你死，而是你与吴帆在一起，你是她的丈夫，你就必须死。”
　　南宫一鸣道：“好，能死在你们的手里，岂不是比死在那些狗屁大侠们的手里要痛快得多？”
　　小五道：“南宫一鸣，你如果死了，我们会好好地安葬你的。”
　　南宫一鸣道：“多谢！”
　　七姑娘道：“南宫一鸣，你是与我比试服毒，唯一的一个不死的人。”
　　南宫一鸣道：“七姑娘尤如天人，七姑娘的用毒本事堪称天下第一，但愿七姑娘能体谅天下武林中人的苦衷，少用这毒……”
　　七姑娘低下了头，她的脸色绯红，她喃喃道：“我一定听你的话。”
　　小五问：“南宫一鸣，你马上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在笑？”
　　南宫一鸣道：“你不明白我的苦心，我活得太累，一旦不用再活下去，我自己就很快乐了……”
　　众女孩儿都看着他，她们默默地围在他的周围。
　　“你是为了吴帆？你要我们不再杀死她？”
　　南宫一鸣道：“我劝你们再不要去找她，不光是为了她，也为了你们……”
　　小五道：“你怎么是为了我们？”
　　南宫一鸣道：“吴帆拿到了大侠林渊的心剑剑谱，你们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对手。”
　　小五道：“你怕她死在我们的手里，所以你才这样说……”
　　她的话中，似乎有一点醋意。
　　南宫一鸣道：“你错了，你千万不要去与她动手，笑笑生告诉你们时，一定不会告诉你们吴帆手中有心剑剑谱的。他只是要借你们的手杀死吴帆……”
　　小五道：“你看，我们能不能杀死吴帆？”
　　南宫一鸣看着她，他的手伸出去，他的手已经在发抖，他抚摸着这小五的头发，说道：“你们都很年轻，你们该听一句我的话，如果你们真的去找吴帆，你们只能一死！”
　　众女孩儿不再作声，她们是不是该听南宫一鸣的话？她们是不是该去找吴帆？
　　眼下的事儿是，她们一定要先杀死南宫一鸣！
　　她们一步步走近，她们要向南宫一鸣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