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推心置腹吐心机
 
2020-02-25 16:30:56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闻人俊亲自替赛伯温斟了一杯香茗,含笑说道:“赛兄不必多虑,如今小弟请你不吝高明,加以指教。”
  赛伯温闻言,目光微注,对侍立在这静室之中的两名侍女,看了一眼。
  闻人俊知道事必重大,赛伯温才不愿有人在侧,遂先行挥手命侍女离去,再举杯笑道:“赛兄,小弟借茗代酒,敬你一杯,如今你可以放怀直言,不虞有人泄露机密了。”
  赛伯温饮了一口香茗,缓缓问道:“闻人兄,你与百里夫人,交情深厚,总该知道她与‘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之间,是何种关系?”
  闻人俊答道:“她们无甚深厚关系,昔年并曾略有小小过节,如今不过是互为利用,共图霸业而已。”
  赛伯温点头说道:“她们之间,既然非深厚关系,则小弟所虑之事,便越发大有可能了。”
  闻人俊失笑问道:“赛兄,你到底有什么想法,怎地还不说出?”
  赛伯温目光一亮,低声答道:“小弟认为那位‘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双目中凶芒太重,煞气太浓,乃所谓鹰瞬虎视之相。此等人只可与之共患难,不可与之共富贵,眼前敌忾同仇,虽是极好帮手,但一旦飞鸟尽,狡兔死,她可能便会把患难之交,当做良弓走狗。”
  闻人俊听得瞿然说道:“赛兄此言,确是高明远虑。”
  赛伯温笑一笑,又复说道:“何况魏老婆婆炼有迷神变性秘药,除了杀人之身以外,更能杀人之心,杀人之魂,杀人之思想品格。她若倚仗这种毒辣药物,滥肆凶谋,在暗中对我们一一下手,是否防不胜防,可能使包括百里夫人在内的整个‘玄冰凹’中群雄,全像‘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般,做了这‘白发杀人王’的迷魂臣虏。”
  闻人俊双目凝光,看着这位“千面刘基”赛伯温,喃喃说道:“赛兄,你……你想得太可怕了吧。”
  赛伯温微微一笑说道:“闻人兄,你是说小弟的想法可怕?还是说魏老婆婆的迷魂药物可怕?”
  闻人俊苦笑说道:“小弟因惊愕失神,致生语病,我是说赛兄的这种想法,太以高明,魏老婆婆的迷魂药物,太以可怕。你说得对极,这位‘白发杀人王’,既能制服‘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她便可依样画葫芦,对你,对我,甚至对百里夫人下手。”
  赛伯温扬眉笑道:“这种想法,或许是我多虑?但常言道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闻人俊不等赛伯温的话完,便自摇手说道:“赛兄,你莫再过谦,这种想法,是未雨绸缪远见,我们必须预作提防,若等临渴掘井,便来不及了。”
  赛伯温双眉紧皱,低声说道:“但我们除非远离魏老婆婆,不与接触,才可不受她迷神药物威胁,像如今这样旦夕相聚,却是如何防范她那无形无色,甚至无味无声的毒药侵袭?”
  闻人俊苦笑说道:“这真是一桩莫大难题,因为若在‘玄冰大会’之后,业已群雄尽灭,唯我独尊,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先下手为强,把这‘白发杀人王’除掉。但如今偏在结党厚势,不能自残羽翼,却应该怎么办呢?”
  语音至此一顿,忽似有所震动灵机,双眉一剔,又向赛伯温狂笑道:“赛兄,我倒有个办法,但这办法颇为艰难,必需综合你我两人智慧,综合研讨,或许才可如愿。”
  赛伯温笑道:“闻人兄想出了什么妙计?”
  闻人俊扬眉笑答道:“我们若能探悉魏老婆婆这种迷神药物的解药何在?或是怎样配制?岂非更可高枕无忧了吗?”
  赛伯温点头赞道:“闻人兄的这种想法,虽然极好,但魏老婆婆恃此称雄,意欲独霸寰宇,她怎会对她压箱底的东西,轻易泄漏秘密?”
  闻人俊苦笑说道:“所以小弟早就知道艰难,要与赛兄殚精竭智,加以斟酌研究。”
  赛伯温紧皱眉头,闻人俊缓缓说道:“我认为此事必须循序渐进,我先旁敲侧击,用话向魏老婆婆加以探询,譬如表示担心‘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等所服迷神药物,万一遇上解药,丧失效用,岂非等于养虎伤身,反遭其害。看那‘白发杀人王’,怎样答覆?也许她来个哈哈狂笑,说出那迷神药物的解药,必须用某种罕世之物,互相调配,决不至于被虞心影等,偶然服食,劝我不必担忧……”
  赛伯温听得微微一笑,接口道:“倘若尽如闻人兄所料,自然极好,但万一你在‘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口中,套问不出端倪,却又怎么办呢?”
  闻人俊苦笑说道:“小弟似已江郎才尽,拟请赛兄代为想一妙策。”
  赛伯温笑道:“这种妙策,必须缜密思忖,不是仓促之间,可以想出,这样好了,闻人兄请先向魏老婆婆探问,容我独自深思,各以明日晚间为期,到看是你能问出端倪?还是我能想出办法。”
  闻人俊大喜说道:“妙极,妙极,我们就采取这种‘你想我问’的分工合作之策,事不宜迟,应该立即行动,赛兄请归静室,运用智慧,我去找那魏老婆婆,谈上一谈。”
  赛伯温点头微笑,回归自己所居静室,闻人俊也在略为镇定心神以后,去往魏老婆婆所住之处,这时魏老婆婆正与“红叶令主”虞心影、“哈哈秀士”曹梦德,相互品茗闲谈,一见“屠龙手”闻人俊走来,便均起身让坐。
  闻人俊因为虞心影及曹梦德在旁,自然碍口难谈,只是不着边际,随意闲扯。
  魏老婆婆何等精明?一看便知闻人俊必有要事,遂向虞心影及曹梦德含笑说道:“虞令主与曹老弟,今日远行抵此,均已劳累,你们且各归静室安歇,我们明日再谈。”
  虞心影等闻言,向闻人俊略打招呼,双双含笑退去。
  魏老婆婆见静室中已无他人,遂向“屠龙手”闻人俊含笑问道:“闻人老弟,你好像有甚事儿找我,并不便当着旁人明说。”
  闻人俊点头笑道:“老婆婆猜透了我的心思,闻人俊确实有几句话儿,想与老婆婆谈上一谈。”
  魏老婆婆笑道:“如今已无外人,闻人老弟可以与我放心谈话,不必再有顾忌的了。”
  闻人俊自行斟了一杯香茗,擎在手中,含笑说道:“小弟并无别事,只是想与老婆婆谈有关‘红叶令主’虞心影……”
  魏老婆婆不等闻人俊话完,便自接口怪笑说道:“谈谈有关‘红叶令主’虞心影之事最好,因为这是一桩我自己异常满意的重大杰作。”
  闻人俊顺着魏老婆婆的口风,含笑说道:“老婆婆既然自诩为得意杰作,则必有什么高明措施?”
  魏老婆婆看了闻人俊一眼,含笑说道:“闻人老弟,照你看来,在‘玄冰大会’之上,谁是我们的扎手劲敌?”
  闻人俊想了一想,扬眉答道:“最强劲敌,本来只有‘红叶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与‘青幡仙客’卫涵秋、‘红叶令主’虞心影,如今虞心影虽已顺了老婆婆,但却恐另外又将增加一名更难缠的厉害人物。”
  魏老婆婆微一寻思说道:“我知道了,你所说这位更难缠的厉害人物,是不是‘紫衣魔叟’骆长明之兄,隐居‘青海积石山’的化石大师。”
  闻人俊点头说道:“老婆婆就不该在‘销魂古墓’之中,只打瞎了骆长明的一只眼睛,而未伤他性命,他既怀此恨意,极可能会去往‘青海积石山’,把那归隐已久的化石大师,请来参与‘玄冰大会’。”
  魏老婆婆目闪厉芒,傲然狂笑说道:“他来参与‘玄冰大会’,又有何妨?我就不信凭我与你百里姐姐,两人联手之下,会敌不过这位化石大师?”
  闻人俊呷了一口香茗,含笑说道:“老婆婆与我百里姐姐,倘若联手合力,自然更不怕那化石大师,但秋月真人与卫涵秋呢?”
  魏老婆婆目注闻人俊,扬眉问道:“闻人老弟,你能不能斗得了秋月真人?”
  闻人俊傲气腾眉,应声答道:“小弟虽不敢说有必胜之心,却自信决不会败。”
  魏老婆婆抚掌笑道:“这就行了,剩下另一劲敌‘青幡仙客’卫涵秋,我打算用‘红叶令主’虞心影来对敌。以‘北令’制‘南幡’,岂不是绝妙之事?”
  闻人俊笑道:“老婆婆的这种想法,自然高妙,但问题却在那位‘红叶令主’虞心影,是否靠得住呢?”
  魏老婆婆“咦”了一声,愕然问道:“闻人老弟,你此话是何用意?”
  闻人俊含笑说道:“据小弟所知,‘红叶令主’虞心影冰姿玉骨,从不服人,气傲八荒,心雄四海……”
  魏老婆婆一阵怪笑,截断了闻人俊的话头,扬眉说道:“闻人老弟,你说的正常情况,如今是非常情况,我不是业已告你‘红叶令主’虞心影,与‘哈哈秀士’曹梦德,均服了我迷神变性的独门秘药,永世不叛的了。”
  闻人俊点了点头,目注魏老婆婆,含笑说道:“老婆婆,倘若永能如此,自无所虑。小弟是恐万一他们服食解药以后,本性已复,我们却毫无所知,岂非等于是把两只伤人猛虎,养在身侧吗?”
  魏老婆婆眉头微蹙,讶然问道:“闻人老弟何出此说,若不是我给他们服食解药,他们却到哪里去找?”
  闻人俊见魏老婆婆似已逐渐上钩,遂微笑说道:“小弟是恐无巧不成书,被虞心影、曹梦德误打误撞,服食了什么足以克制老婆婆的独门秘药之物?”
  魏老婆婆连摇双手,纵声狂笑说道:“闻人老弟,你这种想法,全属多虑。因为我那种独门秘药的解药,需用七样难得之物,配制而成,虞心影与曹梦德纵或误打误撞,撞上一样两样,也决无可能把七种东西完全撞上之理。”
  闻人俊因倘若再向魏老婆婆询问是七种什么药物,则必将引起这位“白发杀人王”的怀疑,事更难办,遂只装出满面笑容,点头说道:“小弟是不知细底,才有疑虑。但‘青幡仙客’卫涵秋等,鬼计多端,老婆婆应该把解药收藏得严密一点……”
  话犹未了,魏老婆婆便接口笑道:“闻人老弟,你害怕我的解药,会被‘青幡仙客’卫涵秋等,设法偷得去吗?”
  闻人俊含笑说道:“小弟深知老婆婆神功盖代,机智万分,绝不容对方得手,但多提醒你一句,藉以加深警惕,也是好的。”
  魏老婆婆扬眉狂笑说道:“闻人老弟放心,解药在我贴身藏放,除非有人能使我尸横就地以外,根本无法取走。”
  说话至此,闻人俊已无法再加探询,只好面含微笑,站起身形,向魏老婆婆抱拳说道:“老婆婆也请安歇,闻人俊告退,我们明日再细商在‘玄冰大会’上的制敌策略。”
  魏老婆婆含笑欠身,闻人俊遂退出这间静室,回到自己所居之处他因未曾问出端倪,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便派人去把“千面刘基”赛伯温请来互相商议。
  赛伯温在闻人俊身旁坐下,含笑问道:“闻人兄,你在魏老婆婆之处,问出一些端倪了吗?”
  闻人俊摇头苦笑说道:“我所问出的只是一些不着边际之事。”
  说完,遂把自己方才与魏老婆婆所谈各语,向赛伯温详为转述。
  赛伯温静静听完,含笑说道:“闻人兄,不必烦恼,这种探询不出究竟的情形,原本在意料中,还是由我们另外筹思妙策便了。”
  闻人俊苦笑说道:“小弟智机滞钝,一时想不出有何妙策?还是赛兄……”
  一言未了,突然听得远远有人语喧哗之声。
  赛伯温瞿然说道:“闻人兄请听,是否‘玄冰凹’中,有甚变故?”
  闻人俊双眉一挑,冷笑说道:“我例看看是甚吃了熊心豹胆之人,敢到我‘玄冰凹’中撒野?”
  他一面说话,一面站起身形,正待出外查看时,已有一名“玄冰凹”中弟子,进入静室,垂手禀道:“启禀闻人师叔,有一青衫蒙面之人,闯入‘玄冰凹’,在一展眼间,连伤‘玄冰三煞’。”
  这“玄冰三煞”,是“蛇发妖婆”百里夫人手下的得力人物,一身武功,非同小可,如今均轻易折在对方手内,则来人必是第一流的绝顶高手。
  闻人俊得报之下,眉头微蹙,向赛伯温说道:“赛兄,来人既能在展眼间连伤‘玄冰三煞’,身分定不寻常,我们一同前去看看。”
  赛伯温自然点头应允,与闻人俊一齐赶出洞府。
  果然,“玄冰三煞”已自伏尸雪地,有位神态轩昂不群的青衫蒙面之人,傲立在“玄冰凹”内。
  闻人俊冷然叱道:“来人通名,休要妄自张狂,‘屠龙手’闻人俊在此。”
  那位蒙面青衫之人,冷笑一声,傲然不答。
  “千面刘基”赛伯温见状怒道:“尊驾莫非是个哑子不成?且请尝尝赛伯温的‘天星神弹’滋味如何。”
  语音方落,右手已扬,飞出七点寒星,带著“嘶嘶”破空锐啸,向那蒙面青衫之人打去。
  赛伯温这七粒“天星神弹”,是以五粒分打对方“上中下左右”部位,再用其余两粒,封住两侧斜上方的逃路,端的使人防无可防,避无可避。
  但这位蒙面青衫之人,居然功力绝高,只举起青衫大袖,轻轻向空一拂,把七粒“天星神弹”,完全收去。
  闻人俊见状,好不心惊,急忙抢步进身,提聚了十一成功力,向对方胸腹部,击出一掌。
  这一掌非同小可,表面上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招“金龙探爪”,实际上却暗蕴闻人俊仗以成名的“屠龙毒手”劲力。
  蒙面青衫之人,竟似洞悉闻人俊的功力底细,不肯硬抗硬接,微一吸胸,退出两丈六七。
  闻人俊狂笑叫道:“朋友,我只知道你有通天彻地之能,原来也会怯阵。”
  语音未毕,身形已露,施展“天龙游空”身法,斜拔数丈,向那蒙面青衫之人猛扑而下。
  蒙面人竟不肯与“屠龙手”闻人俊交手,在他身形刚刚纵起之际,便一式“野鹤孤飞”,转化“黄莺织柳”,闪出了十二三丈。
  “野鹤孤飞”与“黄莺织柳”,乃是极平常的身法,但轻轻两纵,竟纵出十二三丈,却是极不平常的距离。
  世间无论何事,包括武功在内,均系从绚烂中见功夫易,从平淡中见功夫难。这位蒙面青衣人,一不用“凌空虚渡”,二不用“换影移形”等高深绝学,仅以两式庸俗身法,展现如此不庸俗的功夫,着实把“千面刘基”赛伯温,及“屠龙手”闻人俊,看得好不惊愕!
  闻人俊剑眉双剔,半空中长啸一声,不再追赶那位蒙面青衣人,真气微收,飘然落地。
  赛伯温指着那衣袂飘飘,驰向“玄冰凹”口的蒙面青衣人背影,对闻人俊诧声问道:“闻人兄,你难道听凭此人,在伤了‘玄冰三煞’之后,扬长而去,不再追赶他吗?”
  闻人俊嘴角微披,浮现一丝神秘冷笑答道:“赛兄放心,‘玄冰凹’虽非下蒙地网,上罩天罗,但来人恐怕不见得就这样轻轻易易地,便能进去。”
  赛伯温“咦”了一声,扬眉问道:“闻人兄,你这葫芦之中,究竟卖的甚药?那厮分明已近‘玄冰凹’口,凹口又没有什么厉害埋伏?……”
  闻人俊不等赛伯温话完,便自谲笑说道:“赛兄平素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如今则请你暂时纳闷片刻,才会增加趣味,反正转瞬之间,准会有好戏上演。”
  赛伯温听得方自莫名其妙,满腹疑云,那位蒙面青衣人,业已捷似电掣云飞般,到了“玄冰凹”口,眼看对方成“鸿飞冥冥,弋人何慕”状态,情势果有变化。
  “玄冰凹”的百丈冰壁上空,陡然有一点小小白影,往下凌空飞扑。
  蒙面青衣人的身法虽快,总是贴地而驰,这点小小白影,却是凌空飞坠,自然比较更快。
  似电闪,似星沉,只一层眼间,便扑到蒙面青衣人的头顶上空。
  “千面刘基”赛伯温直到此时,方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向“屠龙手”闻人俊笑道:“闻人兄着实高明,原来你方才在空中的一声长啸,便是命所豢灵猿,去往‘玄冰凹’口,伏袭来敌。”
  闻人俊得意颇甚,冷笑说道:“我这只灵猿,是域外异种,爪利似剑,骨坚于钢,周身皮毛,刀剑不入,爪牙之上,更具特殊剧毒,倘若被其所伤,一丝见血,便告无救。如今倒要让那青衣蒙面的狂妄匹夫,尝尝我所豢养的畜牲厉害。”
  他语音刚了,那只异种猿的一双利爪,业已抓向了蒙面青衫人的头顶“天灵盖”上。
  蒙面青衫人冷“哼”一声,右手的青衫大袖,倏然翻出,向那只来势既快而狠的白猿拂去。
  闻人俊站在远处,看得冷笑说道:“他若把我这只灵猿,当做普通猴子,却是自找苦呢。赛兄且看来人惨被挖目……”
  话犹未毕,远远传来“蓬”地一声巨响。
  “屠龙手”闻人俊又称“玉金刚”,玉脸朱唇,风神挺秀,但如今一张玉脸,却因奇窘无比,变作猪肝颜色。
  原来,他刚替他所豢异种灵猿的厉害之处,夸张吹嘘,那只白猿,却已被蒙面青衫人疾翻大袖,拂得倒飞丈许,“蓬”的一声,撞上冰壁。
  尚幸这只白猿的一身皮骨,着实奇坚如铁,只把它撞得一声怪叫,并未受什么严重损伤。
  但通灵异物,自然识得厉害,白猿在玄冰碎裂,坠雪如雾中,滚落地面以后,竟双爪虚抱胸前,只向蒙面青衫人,舞爪马威,不敢再复逞凶莽撞进扑。
  常言道:“锈刀难以入鞘”,又道是“拉满弓弦,不得不放”,“屠龙手”闻人俊目前所遭遇,便是这等情况。
  他方才话说太满,如今见所豢白猿,这等怯敌脓包,自然感觉万分难堪,又发出一声厉啸。
  这声厉啸,是催促那只白猿,再度攻敌。
  白猿虽知对方厉害,但也怯于主人威严,只好扬爪飞身,遂命向蒙面青衫人,再复扑去。
  蒙面青衫人意态悠闲,仍把青袖大袖,凌空一拂。
  动作相同,效果也完全相同,那只白猿,仍被拂得凌空倒飞,撞上冰壁。
  “蓬”……
  音响仍与先前相同,效果却略略有异。
  玄冰依然四裂,坠雪依然如雾。
  但那只白猿这次却未滚落,也未怪叫,竟似粘在那片冰壁之上。
  “屠龙手”闻人俊知道不妙,也顾不得再摆什么威风,端什么架子,厉啸一声,便自纵身赶去。
  “千面刘基”赛伯温自然紧紧跟随,准备替闻人俊掠阵接应。
  蒙面青衫人见状,一阵龙吟长笑,青衣微飘,闪向“玄冰凹”外。
  等闻人俊、赛伯温两人,赶到“玄冰凹”口,只见空山寂寂,冰雪漫漫,哪里还有那蒙面青衫人的半点踪迹。
  闻人俊顾不得其他,急忙目注冰壁,察看那只白猿,怎会粘在壁上。
  一看之下,不由把这位“屠龙手”闻人俊看得紧咬钢牙,连连的跺脚,几乎伤心落泪。
  原来,他最心爱的白猿已死,是被一根青色长箭,贯穿心窝,钉在冰壁之上。
  自然,这根青色长箭,是藏在蒙面人的袖中,在第二度拂袖之时,一齐发出。
  闻人俊强忍伤心愤怒,纵身凌空,拔出青色长箭,抱下白猿尸体。
  他身形落地,仔细注目,才看出那根青色长箭,并无箭镞,尖端之上,却裹着一层薄薄青绸。
  闻人俊展开青绸,赫然色变。
  这不是一根青色长箭,这是一面青绸小幡。
  闻人俊气得不住厉啸顿足,赛伯温却“哦”了一声,眉梢双蹙,点头说道:“难怪那蒙面青衣人这等厉害,原来他就是‘北令南幡’中的‘青幡仙客’卫涵秋。”
  闻人俊“喀嚓”一声,把手中青绸小幡折断,钢牙紧挫,目闪凶芒说道:“赛兄,闻人俊对天立誓,我若不把‘青幡仙客’卫涵秋,挫骨扬灰,分尸万段,便自葬于万丈冰雪以内。”
  赛伯温闻言,对“玄冰凹”口四外的漫漫冰雪,看了一眼,转面向闻人俊含笑安慰说道:“闻人兄,你虽因爱猿遭祸,恼怒万分,但仍请镇摄神思,研究研究那卫涵秋潜入‘玄冰凹’之举的用意何在。”
  闻人俊冷“哼”一声,正待答话,赛伯温忽然手指洞府方面,低低说道:“闻人兄,你看连‘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也惊动得出洞来了。”
  闻人俊才一回头,魏老婆婆业已宛如一只大鸟般,凌空飞扑而至。
  这位“白发杀人王”身形飘落,首先入目的自然便是闻人俊手中所抱白猿遗尸,不禁骇然问道:“闻人老弟,你这只白猿,是皮毛奇坚如铁,刀剑不入,棍棒难伤的罕世异种,怎么竟会惨遭人毒手了呢?”
  闻人俊又气又恨,咬牙答道:“这是我想不到来敌竟是那等人物,有点疏神失备所致,但闻人俊业已对天立誓,定必搏杀今夜之敌,替我这头爱猿报仇雪恨。”
  说完,遂召来“玄冰凹”中弟子,命他们把白猿遗尸,抱去妥为埋葬。
  魏老婆婆问道:“闻人老弟,来敌是谁?”
  闻人俊恨声答道:“这是与那‘红叶令主’虞心影齐名,被当世武林人物,合称为‘北令南幡’的‘青幡仙客’卫涵秋。”
  魏老婆婆“哦”了一声,扬眉说道:“卫涵秋虽然小具威望,但也未见得有甚大了不起。他既与虞心影齐名,将来便可能与虞心影遭受同一情况。闻人老弟不必伤心愤怒,等我制服卫涵秋后,定然把他送给你当做猴子一样的,加以驱遣奴役便了。”
  话完,便向闻人俊、赛伯温,微一招呼,回转洞府。
  赛伯温目送魏老婆婆的身形杳后,摇了摇头,向闻人俊冷笑说道:“这位‘白发杀人王’究竟有多大能耐?小弟总觉得她有些过分狂傲。”
  闻人俊更对魏老婆婆极不满意,低低答道:“赛兄的看法,与我相同,我们不妨想个方法,让这老婆婆碰个钉子,杀杀她的傲性才好。”
  赛伯温笑道:“这老婆婆又刁又狠,动她脑筋较难,闻人兄若想杀她傲性,不如在‘红叶令主’虞心影及‘哈哈秀士’曹梦德身上,出些花样。”
  闻人俊听得双眉一挑,目注赛伯温问道:“赛兄,你有什么花样?”
  赛伯温低声说道:“闻人兄,小弟对这‘玄冰凹’附近地势,不太熟悉,不知除这所洞府之外,有没有其他比较隐僻的可以居人之处?”
  “有,我那只白猿所居的冰洞,便颇为隐僻。”
  赛伯温“哦”了一声问道:“那冰洞何在?”
  闻人俊伸手指着右前方一片高插入云的雪山冰壁说道:“冰洞就在这片冰壁的中腰凹处,除非到了近前方知,在下面还看不见呢。”
  赛伯温听得疑云满腹,向闻人俊问道:“闻人兄,我觉得这事有点奇怪,那只白猿,为何不随你同住洞府之中,却要单独住在那冰洞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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