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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真正的犯人           ★★★ 双击滚屏阅读

第07章 真正的犯人

作者:江户川乱步    来源:江户川乱步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4/1

  去髙原疗养所,顺着国道飞驰,也就是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搜查雪子的屋子花了一个多小时,为说服国枝检察官又费了一番功夫,所以他们到达疗养所时,已经过了中午。
  疗养所坐落于火车站前一点的美丽山丘的半山腰,是一排像画儿一样伸展的白色墙壁的建筑。车进了门内,跟接待的人说明了来意,立刻就被领到了皖长室。
  院长儿玉博士除了专业的医学外,还擅长文学,跟殿村等是熟人。所以刚才接了殿村打来的电话后,就一直等者他们到来。
  寒暄过后,院长说:“你刚才在电话中问到的那种长相的妇人,是以北川鸟子的名宇住院的。根据你的要求,已经安排人悄悄地监视她。”
  殿村问:“那女人到这里时,大概是几点?”
  “这个,大约是今天早晨9点半左右吧。”
  “是怎样的病情呢?”
  “是神经衰弱吧。好像是受了什么剌激,非常地亢奋。其实也不是什么非要住院的病,您知道,这里虽说是医院,但实际上是一种温泉旅馆。所以只要本人有愿望,是都允许住院的……怎么,那人干了什么坏事吗?”院长还蒙在鼓里。
  殿村压低声音说:“是杀人犯。”
  “哎,是杀人犯?”
  “是的。您知道S村发生了杀人案,她正是凶手。”
  院长大惊失色,急忙唤来医务人员,让其领者去北川鸟子的病房。
  在打开那间病房的门时,国枝和殿村都感觉到了心脏非同寻常的跳动。
  下定决心,猛地拉开门,门口的正对面,绢川雪子大睁着恐惧的眼睛立在那里。所谓北川鸟子,不是别人,正是绢川雪子。至少是个称作绢川雪子的女人。
  她不会忘记今天早晨刚刚见过的殿村。虽然她不认识站在后面的国枝检察官,但这种匆忙的闯入肯定不是善意的来访,一瞬间,她一切都明白了。
  “啊!住手!”殿村突然扑上雪子的身体,从她的手上夺下一个蓝色的小玻璃瓶。她不知是从哪儿搞到手的,准备了以防万一的毒药。
  毒药被夺走,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像愈痪了一样倒在那里,歌斯底里地大声号啕起来。
  “国枝君,今天早晨绢川雪子在屋子里消失了的事你听说了吧?从那个房间里失踪了的这个女人,一转眼,变成了疗养所的住院病人。”殿村作着说明。
  “等等,这事有点儿奇怪。”国枝好像有什么不理解,低头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模样怪怪地说:“照理说,案发当天绢川雪子一次也没有外出。再说对雪子来说,被害的山北鹤子既不是情敌也不是别的什么。因为大宅已经完全是雪子的人了。那雪子干吗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人呢?这不是很奇怪吗?会不会是这个女人由于神经过度衰弱,产生了奇怪的幻想呢?”
  “问题正在这里。犯人髙明的骗术在这里,你就在这里犯了非常大的铕误。你是先把大宅幸吉认定为犯人再着手破案,那是不对的。你是先把被害者认定为山北鹤子再着手追査凶手的,这里又犯了重大的错误。你们根本就不清楚被害人和犯人都是谁。”殿村又说出了离奇古怪、匪夷所思的话。
  “哎,哎!你说什么?”国枝惊讶地快要跳起来地叫道,“你说被害人不是山北鹤子?那究竞是谁被杀了?”
  “那死尸在被狗撕咬前,脸肯定已经是血肉摸糊了。再给已经是面目全非的死尸穿戴上鹤子的衣服和随身带的饰品,然后丢在那里。”
  “可是你怎样解释鹤子的下落不明?一个乡下姑娘瞒着父母三四天不回来,这在常识上是说不过去的。”
  “鹤子小姐是绝对不能回家了。我是从大宅君那儿听说的,鹤子非常喜好侦探小说,据说甚至搜集了英美的有关犯罪学的书籍,连我写的那些小说也一本不漏地都看过了。那人不是像你所想僳的,是个单纯的乡下女孩。”
  殿村用超出需要的高声说话,似乎不是对国枝,而是对别的另外什么人讲话一样。
  国枝越来越糊涂了,反问道:“听起来你好像是在责难鹤子呵?”
  “责难?岂止是责难!那家伙是杀人犯!是个穷凶极恶惨无人道的杀人鹰鬼!”
  “哎,哎,你是说……”
  “是的。山北鹤子不是你所相信的是被害者,而是害人者。没有被别人杀,而是杀了别人。”
  “杀谁?杀谁?”国枝被殿村的兴奋所吸引,急忙问道。
  “杀的是绢川霄子。”
  “哏哏,殿村君你在说什么呀?绢川雪子现在不是正在我们面前哭吗?呵呵,还是,或许是你……”
  “哈哈哈,你知道吗?在这里的是戴着绢川雪子假面的山北鹤子其人。鹤子热爱大宅君,责怪父母催着结婚的也是鹤子。那个人是如何地诅咒占据了大宅君心灵的绢川雪子,是如何地仇恨背叛了自己的大宅君,是不难想像的。于是她就产生了对那两人实施可怕的报复的念头。先杀死情敌雪子,给她的尸体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再巧妙谋划使大宅君背上杀人的嫌疑。杀掉一人,再使另一人成为杀人犯而受到严惩。这难道不是天衣无缝的复仇吗?而且其手段又极其复杂巧妙,不愧是侦探小说和犯罪学的研究专家。”
  殿村走近埋头痛哭的鹤子,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对她说:“鹤子小姐,你都听到了吧?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不会有的。我是侦探小说家,很淸楚你那漂亮的设想。今天早晨在绢川雪子的屋子见面时,被你巧妙的乔装打扮所欺骗,一时没发觉。但和你分手后,我一下想起来了。在S村虽然曾经和山北鹤子你只谈过一次话,可你的模样儿还是从那难看的西洋发式和浓装艳抹的白粉下,清清楚楚地显露出来。”
  鹤子似乎已经绝望了,一边抽抽搭搭地哭,一边一直地听着殿村说。那样子似乎是在肯定殿村的推测一点儿不错。
  “那么,鹤子是先杀死绢川雪子,然后再装扮成被杀死的女人的了?”国枝努力掩饰住自己惊愕的表情,插嘴问道。
  “是的。是因为有那样做的必要。”殿村立即接过话头,回答说,“虽然费尽心机把雪子尸体的脸搞烂,让人们把那看作是鹤子,可是雪子本人要是下落不明的话,又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不仅如此,为了假装是鹤子被杀,鹤子本人就必须把行踪隐蔽起来。于是鹤子如果暂时装扮成雪子,这两个难题不是同时解决了吗?再者,装扮成雪子,可能也有必要否定大宅君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硬将罪名加在他的头上。这的确是高明的设想。”
  原来如此,果然不错。雪子否定了恋人大宅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曾经觉得这有些奇怪,现在看来这是合乎逻辑的。
  “而且,”殿村继续说明,“雪子租住的房子是非常合乎理想的。下面只有一个眼花耳聋的老太婆,只要不外出,就不必担心伪装的面具剥落。另外,即使被人看穿了不是同一个人,可谁又能想到她就是山北鹤子呢?因为人们认为山北鹤子已经惨遭杀害。偌大的N市,认识鹤子的人也就是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
  “总之,这个女人哪怕一生过着里没于世的生活,甚至永别于父母,她也要洗雪因恋而生的仇恨。当然她不会永远装扮成绢川雪子,看到大宅君被定罪后,她就会远走他乡,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这是多么深的仇恨啊!恋爱真是可怕。它使这样一个妙龄女孩发疯,把她变成了魔鬼,变成了―个妒火中烧的魔鬼。她的犯罪绝对不是人的所为,而是从地狱底爬出来的魔鬼的行径。”
  不论怎样被咒骂,悲哀的鹤子低着头,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大概是沉重的打击使她失去了思考能力,所有的神经都麻痹了,连动一下身子的力量都没有了。
  小说家的胡思乱想一个个不容分说地全猜对了,这使国枝非常地惊讶,他一边听一边感到一种模糊的恐惧。但是,他仍有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殿村君,这样的话,大宅幸吉就没必要说谎,说了也是不对。可是你想想,大宅一直咬定案发的当天晚上他在绢川雪子的地方呆到很晚,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至少到11点前后,雪子应该是呆在N市的。但是那个雪子却在同一天晚上,在离得很远的S村被杀,这有些不合道理吧?就算能雇到汽车,那么晚了,一个年轻女子要去十五六里远的大山沟,也太离奇了吧。再者,那老太太不管多么地老糊涂了,雪子深夜要是外出总是会打声招呼,而且老太太也不会忘记。可是,那老太太却作证说,那天晚上雪子绝对没有外出。”不愧是国枝,一下子就抓住要害。
  “是啊,我说过,翻遍所有国家的**档案,这都是史无前例的,指的就是这点。”殿村似乎早就在等待着这样的质问,顺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这实在是一个异想天开的骗局。如果不是杀人狂,是想不出这种令人吃惊的方法的。前些日子我曾提醒过你要注意仁兵卫大叔抢的稻草人,就是那个胸口扎着短刀的东西。你猜那是什么,那是罪犯用来试验她那离奇万千的设想的东西,就是把那稻草人放在货物列车上,试验一下看看究竟会在哪一带从火车上振落下来。”
  “哎,你说什么?货物列车怎么了?”国枝又是惊讶不巳。
  “简单地说,是这么一回事儿。爱看侦探小说的犯人淸楚地知道,犯罪这种事,无论怎样小心,都会在现场留下某种线索。于是她便企图做到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自己远离现场,只把被害人的尸体丢在那里。
  “鹤子为什么会想到那种奇异的事情的呢?这个女人凭着恋人的敏感,不知什么时候曾溜到绢川雪子的住处,趁雪子不在家之机,甚至上了二楼的房间。是这样的吧?鹤子小姐。而且在这里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你知道,雪子的房间正对着火车站内,紧靠窗户的下面铺着货物列车专用的铁轨。列车一通过这里,铁轨的地基就会升高,所以货箱顶就紧挨着窗户,隔着不到一尺的间距从雪子房间掠过。我今天早晨去那房间时,亲眼看到了。另外,由于是在车站内,货物列车为了更换车厢,常常就停在雪子房间的窗户外面。鹤子小姐,这些你见过的吧?于是你下定决心要实施这次可怕的犯罪。”
  殿村不时地对着埋头痛哭的鹤子说几句,一边继续着复杂的说明:“
  于是,这个人仍是瞅着雪子不在家时,将前面提到过的稻草人带进屋子,再把它放在正好停在窗子下面的有盖货车的车顶上。由于没有加以捆绑,火车的震动肯定会使稻草人在什么地方掉下来。究竞是在瞩一带,大体上也估计得差不离。
  “由于货物列车很长,加之直到S村的隧道是上坡路,车速很慢,稻草人总是掉不下来。到了隧道附近,坡路变得平缓,车速也加快了。正好此时来到了俗称大拐弯儿的急转弯处,列车剧烈地摇动,稻草人自然就被震落此地。
  “得知稻革人掉下的地方,凑巧刚好是S村村头人烟稀少的地方后,犯人越发坚定了杀人的决心。然后等待着大宅君看望雪子的日子,尾随在大宅的后面。大宅君告别雪子,前脚刚出门,她后脚紧跟着闯进二褛的房间,趁对方不注意,轻而易举地勒死雪子。然后再把雪子的脸搞得稀巴烂,换上衣服,等着亊先调查好时间的夜行货物列车停在窗外,顺屋脊将尸体抱上火车。顺序就是这样的。鹤子小姐,是这样的吧?
  “尸体如预计在隧道外被震落。更凑巧的是,那一带的野狗把死尸的皮肤斯咬得根本无法辨认死者原貌。另一方面,犯人鹤子原地不动地留在了雪子的房间,改变了发型,搽脂抹粉,脸腮贴上膏药,穿上雪子的衣服,模仿雪子的声音,摇身一变巧妙地变成了雪子。
  “国枝君,这是你们这些注重实际的人完全想不到的空想。但是对侦探小说迷的年轻女孩却决不是空想。她毫不考虑就将其付诸实施。这是大人做不到的勾当。
  “至于今天这个人在那二楼上消失的秘密,就没有必要对你说明了吧。方法仍然是相同的,这次是坐了往S村反方向开的装着木材的无盖货车。喂,鹤子小姐,如果我的推理有错误的地方,请更正。大概没有更正的必要吧?”
  殿村说完,再次走近鹤子,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想把她拉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鹤子的身体好像通了电一样,猛地一哆嗦,随即“呀!”地一声发出令人全身毛骨悚然的叫喊,她突然跳起来,跳起来立即就跳起了临死前的狂舞。
  见此情景,殿村和国枝由于过度的恐惧,情不自禁地“呵”地叫一声,往后退去。
  眼泪使鹤子脸上的厚厚的白粉一块块地剥落,样子十分可怕。她的眼睛血红,头发倒立乱成一团,而且你看吧,她的嘴像夜叉一样裂到了耳根,从咬得咯咯作响的牙齿间咕啷咕嘟流淌着鲜红的血。那血把嘴唇染得浓艳刺目,又成网眼状顺着下颚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油漆布的地板上。
  鹤子终于咬断了舌头。她是想自杀而咬断了舌头。
  “喂!来人哪!不得了了,舌头咬断了。”殿村被意外的结果搞得惊愧失措,飞身跑到走廊,扯着噪子减人。
  S村的杀人案件就这样画上了句号。咬断了舌头的山北鹤子可怜兮兮地没有死成,永远地成了疗养所的累赘。但伤口即使痊愈了,疯癫是治不好了,口齿不淸的嘴一边胡言乱语地叫嚷,一边哈哈地大笑。她变成了一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本事的疯女人。
  但是,这是后话了。那天,国枝检察官将咬断了舌头的鹤子托付给院长,又给鹤子父母打了一封很长的电报,在返回N市的火车中,他向好友殿村询问了这样的事情:“即使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有不能理解的地方。鹤子是隐藏在无盖货车的木材中逃出来的,这一点是明白无误的。可她逃跑的目的地是高原疗养所,你是怎么猜出的?”
  好不容易破了案后的高兴劲儿,被鹤子自杀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殿村搭拉着脸,生硬地回答说:“我知道上午9点开出的货物列车,因为调度上的原因,正好要在疗养所前停车。要是隐藏在木材间一直到U站的话,就有可能被装卸货物的民工发现。鹤子无论如何要在到达U站前从货车上跳下来。这样在疗养所前停车时不是绝好的机会吗?而且在下车的地方建有高原疗养所。医院这种地方对犯罪者来说,实在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侦探小说迷的鹤子不会不注意到这点。我就是这样思考的。”
  “有道理。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可就是这简单的事,我和那些**们却不明白。这个,还有一个疑问。鹤子放在自家书桌抽屉里的署名K的邀请信,当然肯定是鹤子自己伪造的。但是另一件物证,就是在大宅君居室的廊子下发现的那件染血的浴衣,我认为有点儿不好解释。”
  “那也很简单。鹤子和大宅的父母关系很好,即使大宅不在家时,她也肯定自由来玩。在来玩的过程中,见机偷件大宅穿旧了的浴衣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再把那浴衣染上血,团成一团,在犯罪的前日,把它塞进那廊子下,这事一点儿都不难。”
  “有道理,有道理。不是在犯罪后,而是在犯罪前就预先作好了证据。有道理,有道理。可是那么多的血是从哪儿弄来的?我为了慎重起见,请人检验了那血,的确是人的血。”
  “那问题我也不难准确回答。但是取那点血,不是件太难的事。比方说只要有一支注射器,就可以从自已胳膊上的静脉抽取一茶碗的血。再把血好好涂开,毫不费事就能作好一件带血迹的血衣。如果检査一下鹤子的胳膊,也许还留有针头扎过的印记。总不会去偷他人的血吧,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儿。这种方法在侦探小说中可是经常被使用的哟。”
  国枝非常钦佩,不住地点头。
  “我必须向你赔礼道歉,我把你的想法轻蔑地看成是小说家的胡思乱想,看来是我错了。我仅得了对于像这次这样的完美想像的犯罪,我们这些不知变通的人,完全是束手无策的。从今往后,即使是有关实际问题,我也要更加尊敬你。而且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喜爱侦探小说的读者。”
  国枝检察官天真无邪地心悦诚服。
  “哈哈哈,那太难得了。这样一来,喜爱侦探小说的读者就又增加了一个人。”殿村也是倍加的天真无邪,爽朗地开怀大笑。

  ──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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