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身怀宝叶

 

2019-12-01 20:54:49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大魔才一停步，便看到少林寺可真大师，带着几位高僧转过了山角，接着，便是峨嵋、昆仑两派的高手，那十来位人，一见沈英魂，齐声欢叫，道：“沈英魂在这里！”
　　大魔在他们高叫之际，真气一提，发出了一声狞厉已极的呼叫声来，那一下厉啸声一发，连得可真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佛门第一高手，也不禁面色为之一变，向后退出了一步，其余人更是个个失色！
　　大魔长啸甫毕，手臂一振，“呼”地一声，已经展开了一面极大的黑旗来，那面黑旗，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织成的，墨也似的黑，但是在旗上，却绣着金光灿烂的九只骷髅，他一将旗展了开来，九子天魔九人，便齐声喝道：“九子天魔在此，阻我者死，让我者生！”
　　他们九人，一齐开口所发出来的声音之惊人，实是无与伦比！
　　只听得峨嵋、昆仑两派的高手，大叫一声，道：“九子天魔！”
　　他们叫了一声之后，一个转身，拔脚便逃！
　　少林可真大师虽然未曾立即逃走，但也衣袖一挥，带着他身后的四位高僧，后退了丈许。
　　就在这时，飞也似又有七八人掠到，但这七八人，一见黑旗招展，尽皆面如死灰，掉头便逃！
　　在那七八人刚一离开之后，便是一声长啸，人影一闪，魔教西宗宗主白冠红，已凌空掠到，但是白冠红却也只是远远地站着，不敢逼近过来，紧跟在白冠红身后，是章天时和白霞，两人一到，便叫道：“蒋大哥，英魂姐，你们没事么？”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只是苦笑。
　　白霞和章天时两人，究竟是初生之犊，自然也未曾听说过九子天魔的厉害，但是却不像其余高手那样紧张，大都未曾亲眼见过九子天魔的本领，一见好友被执，激于义愤，竟绝不考虑，足尖一点，双双向前扑了过去，才一扑出，大魔手中的黑旗，便自向前一横！
　　白冠红一见爱女和章天时竟如此不顾死活地向前扑去，面如死灰，大叫道：“回来！”
　　白冠红一面叫，一面伸手便抓，但是他的出手已慢了一步，一抓竟抓了个空！
　　章天时和白霞两人，一个起伏间，眼看已要扑到了九子天魔的面前！
　　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一下宣佛之声，一股无形无质的大力，突然自侧面撞了过来，那股力道，强韧到了极点，一撞之下，章天时和白霞两人身在半空，不自由主，向外疾跌出去，跌出了一丈五六，那股大力才消失，两人一个翻身，落下地来。
　　章天时和白霞两人一落地，白冠红和晶晶夫人两人，已经双双赶到他们的面前，白冠红一个转身，向可真大师作了一揖，道：“多谢大师相救之德！”
　　可真大师双掌合什，道：“善哉，白施主不要挂齿。”
　　白冠红转过身来，厉声叱道：“你们两人想死么？”
　　章天时和白霞两人看到，白冠红面上的死灰色，兀自未曾缓过来，由此也可知他刚才的震惊，到了何等程度。
　　白霞嘟着嘴，道：“爹，难道胡大哥和英魂姐姐落在他们手中，我们就不管了么？”
　　白冠红叱道：“你们这样扑过去，就管得了的么？”
　　章天时碰白霞，示意她不要和白冠红顶嘴，白霞鼓起了腮帮子，不再出声，而这时，高手陆续地赶到了山谷之外，远远地站着。
　　这时，敢以远远地站着的，都是顶儿尖儿的高手，普通一流人物，见了九子天魔全伙在此，早已恨少生了两条腿，逃得远远去了！
　　目前除了少林寺，魔教西宗的人物之外，只有那自称是红发老祖弟子的中年文士，和康续、七星子，康青萍则躲在康续的身后，还有几位，乃是黑道上的人物，以及几位大派的掌门人，总共也不足二十人了。
　　众人本是被山谷中所生的巨响，引了过来的，他们俱都未曾想到，多年未在武林中露面的九子天魔竟在此出现，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听得风吹那面黑旗的猎猎之声。
　　僵持了片刻，九子天魔又齐声道；“让我则生，挡我则死！”
　　这两句震天动地的话一喝出口，众人已向后连退了几步，照这情形看来，已经是没有一个人，敢以阻拦九子天魔的了，但是，却只有一个人例外，便是那个中年文士。
　　只见那中年文士，非但不退，反倒向前走去，道：“你们就是九子天魔么？”
　　大魔一挥手中的黑旗，发出了“呼”地一阵劲风道：“你不见这面旗子么？”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道；“那你们何以不听我的指挥？”
　　九子天魔尽皆一震，大魔的声音已放软许多，道：“阁下有夜金、日铁、和通天令么？”
　　那中年文士一怔，道：“什么夜金、日铁、通天令？”
　　大魔的语音立趋严峻，道：“那么阁下何以要我们听命于你？”
　　中年文士道：“你们是红发老祖的手下，我是他的弟子，为何你们不要听我的指挥？”
　　九子天魔齐声“哈哈”大笑，那中年文士受了讥讽，心中勃然大怒，一声怪叫，双掌齐出，向大魔当胸推到！
　　大魔手中的黑旗一横，“刷”地向外，扫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轰”地一声，两股力道相交，大魔和那中年文士的身子，各自一幌，从这一点来看，两人的功力相若，中年文士大笑道：“江湖丧胆的九子天魔，原来不过如此，我一掌只用了七成力道，便可以和你打了个平手了！”
　　那中年文士一面说一面真气运转，身形暴涨，双掌挟起一股旋风，又已向前推出！
　　大魔一声冷笑，仍是一展黑旗，向前迎来！
　　只不过这一次，当他旗展出之际，二魔的手，已搭在大魔的肩头之上，而三魔的手，则搭在二魔的肩头之上，他们九个人，在转眼间，便已一位搭一位联成了一气，只听得大魔手中的黑旗展处，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飚呼啸之声！
　　远远站着的众人，人人都感到劲风扑面，连呼吸也困难起来，要知道这次黑旗之展，乃是九位绝顶高手的毕生功力所聚！
　　可以说，普天之下，再也没有那么齐心的九位高手，所以，除了九子天魔之外，实是没有人再能生出那么大的力道来了，众人不自由主，又向后退出了几步。
　　而那中年文士，不知厉害，首当其冲，他双掌运了九成功力，向前推出，还只当可以将大魔震得大惊失色，听他指挥哩，却不知道他在红发老祖的遗笈中学得武功，武功虽也已极高，但所得至多只不过红发老祖的三四成而已，如何能是九子天魔之敌？
　　那中年文士的掌力一发，这股大力，也已袭到，和大魔的掌力一交，中年文士的掌力，立被封了回来，紧接着，那股大力，已如万马奔腾，怒涛吼啸，向前涌来，中年文士怪叫一声。
　　只见中年文士叫声摇曳，已身不由主，向上疾飘了起来，身悬半空，手舞足蹈，分明还止不住势子，宣到翻跌出了一丈七八，险险乎撞在石壁之上，才见他猛地身子一挺，窜高了三四尺，落了下来。
　　那中年文士，落地之后已是面无人色！
　　而如今，一招之间，那中年文士，便被九子天魔如断线风筝也似拂了出去，九子天魔的武功之高，实可想而知了，而这里的二十位不到高手，当年都曾远赴苗疆，和红发老祖为敌，这时九子天魔再现，而且武功比以前更高，他们实不能不人人自危！
　　大魔一声断喝，已向前走去，其余八魔拥着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也向前走，不一会，便已来到众人的面前，众人一齐向两旁闪了开来。
　　人丛之中，只有章天时和白霞两人，叫着胡人龙和沈英魂。
　　胡人龙道：“章兄弟．白姑娘，你们两人放心，九子天魔只不过要将我们送到极东之地而已，他们是不会害我们的！”
　　章天时叫道：“蒋大哥，我回天覆谷去，叫我婆婆来救你。”
　　胡人龙道：“不必了。”
　　胡人龙才讲了三个字，便昕得大魔忽然道：“哪位是天覆谷中的高手？”
　　敢情刚才章天时讲话之际，他未曾向人丛中望去，是以不知是谁说的，章天时尚未回答，白冠红已然道：“禁声！”
　　但是章天时胆子却是极大，已昂然朗声道：“是我！”
　　大魔转过头，向章天时望了过来，在九子天魔之中，并不是以年龄来排行，而是以武功高下来定位置的，大魔的武功极高，已是白冠红，柴达木老魔一流的人物。
　　大魔向章天时望来，目光如电，极其锐利，章天时虽是胆大，但是一和大魔的目光相接触，心中也是凛然。
　　只听得大魔道：“原来是一位小哥，天覆谷出来的人物，究竟非凡。”
　　章天时听了，心中不禁愕然，他本来只当大魔问起一定不怀好意，但此际却像是有求于天覆谷一样，所以先向自己，讲上两句好话！
　　大魔“哈哈”一笑，道：“小哥请向前来，在下有一事相询。”
　　白冠红父女两人，一听到大魔讲出了这样一句话来，不禁大吃一惊，齐声低喝着道：“别去！”
　　章天时道：“我如果不去的话，岂不是示怯于他？”
　　白冠红道：“示怯于九子天魔，那绝不是什么丢脸之事。”
　　章天时又道：“我看他未必对我有恶意。”
　　白霞道：“怎么没有？你要去告诉你婆婆，他们杀了你，你婆婆便不能知道。”
　　章天时道：“他们敢得罪我婆婆么？”
　　白冠红道：“别去管他，总之你不可接近他们。”
　　白冠红和章天时及白霞三人正在商议间，大魔又道：“这点小哥不必疑虑，在下必不相害，只是有事相询而已。”
　　章天时道：“你要问什么，就这样说吧。”
　　大魔迟疑了一阵，道：“此事却是不便为外人所闻。”
　　章天时道：“君子坦荡荡，有什么事不足为外人知道的？”
　　大魔“嘿嘿”两声干笑，道：“咱们九子天魔，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小哥见谅。”
　　章天时见对方已将话讲到了这一地步，如果自己再不向前去，那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自己低声向白冠红父女道：“我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未必会对我不利。”
　　白冠红父女，见章天时执意要向前去，虽是着急，也无可奈何。
　　白冠红早已将章天时作了自己的未来快婿，所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低声一再吩咐，道：“小心些，一觉不对，立即后退！”
　　章天时点头答应，向前走了过去，来到了大魔面前七八尺处站定，虽然他胆子大，但是当他离得大魔如此之近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不禁怦怦乱跳。
　　大魔身形一闪，向前欺近了六七尺，已来到了章天时的面前。章天时竭力镇定心神，才不致向后退去。
　　大魔来到了章天时面前，低声道：“小哥，在天覆谷中，可是生有一棵异木，叫做‘丝络树’的么？”
　　章天时一怔，道：“‘丝络树’？我却未曾听到过啊！”
　　大魔道：“小哥不必为贵谷隐瞒，那‘丝络树’十年生出一叶，生了来的叶子，像是丝络一样——”
　　大魔一说到此处，章天时的心中，便猛一动！
　　章天时立即想起，自己的婆婆，曾托自己，将一件东西交给沈英魂，那件东西，自己以为是什么异珍奇宝，但等到交到沈英魂手中的时候，才知道只不过是一片树叶而已，那片树叶，看来正如同丝络一样！
　　如今，大魔千不问万不问，偏偏问起了这样的树叶来，可知那树叶定非常物。章天时想了一想，道：“这样的树木，我未曾见过，但是那样树叶，我却曾经看到过的。”
　　大魔道：“真的么？”
　　章天时向沈英魂望了一眼，心想这样的树叶，就有一片在沈英魂的身上，只是你们却来问我，这当真烧错香，拜错庙了。
　　章天时道：“自然，我骗你作甚？”
　　大魔双手连搓，像是十分急切，道：“小哥回天覆谷去时，向章婆婆说，九子天魔，向她要上一片‘丝络叶’，不知肯是不肯？”
　　章天时摇头道：“你们九人在武林中声名如此之坏，我婆婆自然不肯。”
　　在大魔身后，二魔大声道：“大哥，咱们抓住了那小子，逼章婆婆以叶来赎！”
　　二魔的话刚出口，大魔略一犹豫之间，章天时乃是何等机警之人，身形一闪，早已后退了开去，来到了白冠红的身边！
　　白冠红厉声道：“九子天魔难道也要行此无赖之事么？”
　　大魔回头喝道：“二弟休得多言。”
　　二魔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章天时大声道：“阁下所要的东西，我婆婆是绝不肯给你的，只如果你真的非要此物不可，低声下气向沈英魂求一求，或则还可如愿！”
　　大魔猛地一怔，道：“此言何意？”
　　章天时道：“你向沈英魂一问，自会得到明白了！”
　　章天时又朗声道：“英魂姐姐，九子天魔，有求于你，你未可轻易答应的！”
　　当大魔和章天时两人，在低声交谈之际，离胡人龙和沈英魂，也有一丈五六远近，所以，沈英魂和胡人龙，并不知道他们交谈些什么，这时，章天时大声叫，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不禁莫明其妙，沈英魂忙道：“他们要求我什么？”
　　这时，章天时不禁十分为难，他不能向沈英魂说明，九子天魔要的就是她身上的那片树叶，因为若是给九子天魔知道，沈英魂的身上，就有他们所要的东西的话，他们一定会出手掠夺了，而如果不说的话，那又难以回答沈英魂的这个问题。自己想了一想，只是含糊地道：“等他们向你一开口，你就会明白了。”
　　沈英魂和胡人龙两人，心中仍是大惑不解，只听得大魔道：“小哥你所说可是实话么？”
　　章天时一声长笑，道：“天覆谷的人，虽不肖如在下，也不致于乱言胡语来骗人的！”
　　大魔呆了半晌，不再出声，手中黑旗一挥，便向前走了出去，其余八魔，拥着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也向前走了去，在经过众人身旁的时候，众人纷纷向外退去。
　　章天时又叫道。“你们两人，只管放心，他们有求于你们，焉敢害你们？”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听章天时一再说起，而且说得那么肯定，他们虽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事，但心中却有了一线新希望。
　　九子天魔带着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向前飞掠而出，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一处十分荒僻的所在，那二十来位武林高手，也早已看不到了。
　　胡人龙好几次忍不住要向大魔发问，究竟他们有何事求于英魂，但是他只怕自己一开口，便变成了自己反送上去求他们一样，是以忍住了不出声，直至到了一个林子之中，大魔一抬手，九人一齐停了下来。
　　一停下来之后，大魔并不转身，道：“沈姑娘，刚才那位小哥，说你有办法为我们弄到一张‘丝络叶’，可是真的么？”
　　沈英魂呆了一呆，道：“什么‘丝络叶’？”
　　大魔“哼”地一声像是受了骗一样，胡人龙一听得‘丝络叶’三字心中猛地一动，道：“所谓‘丝络叶’，可是一张树叶，只有极细的筋脉的么？”
　　大魔道：“正是。”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互望了一眼，胡人龙道：“能弄到手便怎样？”
　　大魔紧钉着问道：“你是不是能够弄得到？”
　　胡人龙一声冷笑，道：“自然是弄得到，我才来问你的！”
　　大魔向其余八魔望了一眼，道：“如果你们弄得到的话，那我们……我们……”
　　大魔在说到“我们”之际停了片刻，没有再向下讲去，胡人龙冷冷地道：“怎样？可是能放开我们，还助我们继续西行么？”
　　大魔道：“这都不能。”
　　胡人龙本不知道九子天魔要那样的一片树叶做什么用处，自己只是看出大魔像是十分急切要得到那样的一片树叶，所以心中才能满了希望，这时，自己听得大魔说不能，心中不禁失望，道：“那就别提了。”
　　大魔想了一想，道：“你们跟我们到东海去，我们九人，将一身武功，全都传授给你们如何？”
　　胡人龙心想，这个条件也不可以算是不优的了，只是自己一心要向西行，这样的条件，却是不合自己之需，因之，他摇摇头，道：“你们全是邪魔外道的武功，我们学了有何用处？”
　　大魔道：“那你要如何方肯呢？”
　　胡人龙道：“还是那句话，你们和我们两人，一齐将那块大石搬开，让我们继续西行！”
　　大魔摇头道：“这个不行。”
　　胡人龙道：“不行也就算了，但我倒要请问，那‘丝络叶’有何用处？”
　　大魔道：“那‘丝络叶’可以使我们——”
　　大魔一句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八魔，九魔，齐声道：“大哥不能明言！”
　　大魔陡地住口，不再向下讲去，但是虽然未曾明言，可是胡人龙也可以听出，那片在自己来说，并无用处的怪树叶，对九子天魔而言，却是一定大有用处！
　　胡人龙故意用话激九子天魔，道：“你们神通广大，明白在天覆谷中有你们所需的东西，迳去天覆谷中硬抢，不就行了么？”
　　大魔又是“哼”地一声，听来像是他心中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一样。
　　胡人龙和沈英魂握了握手，两人心中都感到事情有了一线的希望。
　　大魔呆了半晌，道：“你们两人，又有什么法子能取到‘丝络叶’？”
　　胡人龙笑道：“连章天时都说英魂有办法，你们难道不信么？”
　　二魔心中最急，大声道：“大哥，不如便答应他们的条件了吧！”
　　大魔道：“还要商议！”
　　大魔一面说，一面倏地伸手，竟向胡人龙的“肩井穴”点来，胡人龙大吃一惊，待要向旁闪避时，却已来不及了，他“肩井穴”一被封住，立即跌倒，同时，大魔手臂一缩了回来，手肘已恰好撞在沈英魂的“带脉穴”上，沈英魂也跌倒在地，倒在胡人龙的身边。
　　而九子天魔，则向外疾掠了开去，只到了三丈开外，九魔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看他们的情形，像是正在商议，要不要接纳胡人龙提议条件。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在乍被点中穴道之时，心中不免骇然，这时看出九子天魔只是怕自己逃走而已，也就放心了，自己不知道他们正在商议的是些什么，只见九子天魔一面讲，一面却不断望着自己来了。
　　九子天魔商议的是是否接授胡人龙的条件，而交换那枚“丝络叶”的。
　　胡人龙穴道被点，心中十分焦急，眼睛不断四面看去，当自己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自己心中不禁猛的一怔，那枯树有一人合抱粗细，老根盘虬，树干上生满了青苔，是棵不知枯死了多少年的大树。这里重山峻岭，有这样的一株树也并不为奇，但他看清那枯树，竟迅速地向自己之处移近，心中不禁一怔，但随即大喜，知道章天时已经到了。
　　天覆谷中除武功十分玄妙之外，幻术也十分惊人。
　　沈英魂上次试图硬闯进天覆谷，吃足了苦头，便是章天时以幻术作弄她之故，自然明白这一点。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心中十分高兴，那棵“枯树”又一边向前移动，接近了胡人龙的身边，突然从树根处，伸出一只手，中指在胡人龙的腰穴上一弹，胡人龙身上一松，立时可以动弹，但是却仍然躺在地上不动。
　　那棵“枯树”又向沈英魂处移动，将沈英魂的穴道，解了开来。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心中皆是又惊又喜，喜是穴道已经解开，有了逃走的机会，惊的是，因为九子天魔就在附近，只怕不易逃得出去！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一齐慢慢转过头，向九子天魔看去，只见九人正在争执，声音也越来越大，大魔沉声道：“虽然‘丝络叶’事关重大，但是我们也不可以带他们向西去，来作茧自缚！”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心中皆是奇怪，暗忖“作茧自缚”四字，是什么意思？何以他们带着自己向西行去，便会“作茧自缚”了呢？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正在想着，已经听得章天时以极低的声道：“你们快屈起身子来。”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知道章天时这样说法，一定有他的道理的，正在这时，九子天魔正争执起劲，也没有人注意自己，两人慢慢地将身子蜷屈成一团。
　　只见那段“枯树”掀了起来，章天时探出头来，向他们两人，作了一个鬼脸，挥手处，先向胡人龙抛出了一件东西，只听得极其轻微的“拍”的一声，自己已被一件物事罩住，只是依稀可以看到外面的影物而已，而在沈英魂看来，胡人龙陡地不见，已变成了一块大石，那样的大石，在山中，不知有几千万块，原来章天时向胡人龙抛出的，乃是一块伪装的大石。
　　章天时转过头来，向沈英魂一笑，又一挥手，他抛出的东西，发出极其轻微的“拍”地一声，弹了开来，将沈英魂也罩在其中，那伪装的东西，全是以极薄的绢丝糊成的，所以人罩在里面，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情形。
　　在两块“大石”之旁，便是一段枯木是章天时伪装，两块大石，一段枯木，在山中是普通之极，到处可见！
　　胡人龙和沈英魂两人，心中尽皆怦怦乱跳，他们自然都希望可以瞒过九子天魔，但是又怕九子天魔精明，被他们发现，空欢喜一场。这时候，只听得大魔厉声道：“事情就这样决定好了，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唯独不能带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