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鬼逞威
2025-10-16 09:33:41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双义牧场的这座大厅,占地长有二十丈,宽十二丈,高约两丈五六,迎门正面,一张长案,案后四把太师椅,两旁各摆着四张长桌,十六把高背椅,如燕翅般排列着,雪白的粉墙上,满挂着良驹各种动态的画像,迎门长案靠墙临窗处,有一矮架,架上满放长、软绳,两边是寛大长窗,室内光线明亮,靠正中长案的右后方,有一暗门,内有三间极整洁的客室,是给来买马的老客们,安眠休息之用,靠大门左手,有一长木架,架上都是长短不同的白条木腊杆子,上下一般粗细,上端各有一个牛皮口套儿,是制服野马用的利器。
  双煞坐定,由牧场伙计献上香茗,移时,由外进来三个人,为首那位正是牧场主人小孟尝鲁毅,身后紧随二人,正是在圻多山环打箭炉山道上,曾经动过手的,那对年轻男女。
  鲁毅先替及方引介,双煞含愧道:“鲁场主,说来真是荒唐,昨日在山道上,我兄弟误信人言,不知少侠客是场主尊侄,会相拦动手,幸蒙少侠客留情,今日想来还觉惭愧。”
  鲁毅昨天,早已听侄儿说过,今闻双煞之言,故做不知,立刻道:“哦!原来还有此事,舍侄竟未禀告我,幸与二位当家的相交非浅,舍侄年少,不到和得罪之处,尚祈二位当家的多原谅,今后并望时赐教正。”
  更对鲁中原道:“这二位当家的,是同胞兄弟,在黑虎岭头开山,人称四川双煞唐氏弟兄,为江湖前辈,对伯父的这小小牧场,会尽心照拂,你们今后应当多领教益。”
  鲁中原含笑应诺,双煞更觉汗颜羞愧,刹时酒宴摆上,双煞有心结纳,敬酒相谈,中原夫妇,到也随和,有问则答,一时宾主尽欢,酒后双煞拜别,行时一再对昨日事深致歉意,并请双侠若返凉州,不念前嫌,希能驾临山寨一晤,中原含笑应诺而散。
  双煞回转山寨,即分头派人,探听双小动静。十数日后,手下秘报,双小侠已自牧场起身,似仍照来时之路下山,双煞一旁等候,乘机再致久慕之意,并坚请寨中小坐,甘凉双侠因盛情难却遂至黑虎山寨,稍为逗留即去,自此一别,转瞬五年,甘凉双小侠的声威,盛传武林而名震江湖,与同门师兄弟的黑、白二小,号称武林四小剑客,鲁中原更得了龙虎翻云手生死判官的美号,提起四小,武林前辈,赞仰倍加,绿林巨匪,闻名丧胆,这对少年夫妻,虽然并不算是鸿远镖局镖头,但却是镖局的少东家,无形中镖局沾了大光,生意之盛,是例来镖局所无,镖旗所到之处,全有照应,不出事还好,只要绿林道匪,劫了鸿远的,没有一人不弄个身败名裂才止,鲁中原对敌,遇上十恶难赦之徒,绝不使恶贼们逃出龙虎翻云手去,大有放你则生,不放则死的威势,所以才有生死判官之誉。
  这都是多年前的往事,如今小魔王铁爪范震宇,为了爱惜双煞兄弟这身功夫,不惜借杀死常老幺,来警戒双煞龙凤等人,存意不谓不善,用心可谓良苦,惜无知人之明,龙、凤天生的淫贼荡妇,双煞心狠意毒,非但不感老贼之情,并存下了代结强仇,遇机取代盟主之心。
  双煞自范家山庄归来,苦思毒谋,将五年前,甘凉双小之事记起,这才秘召九鬼,要火焚双义牧场,行移祸老贼毒计。
  且说苗疆九鬼中的七鬼,离开野马坡仁安小店,来至双义牧场,由场主小孟尝鲁毅,腾云手刘刚,亲自迎进大厅,献茶后,鲁毅对假扮老客的酒鬼米成基道:“尊客贵姓呀?这一次似乎是第一趟到小牧场来吧?”
  米成基样子极自然庄重说道:“在下姓王字大东,在昆明城中,开设大东号,已有数代相传,专管代客骑物,和做发庄的买卖,可没经手过马匹,这次是国公府里的二爷,死活也要小字号负责,选解三千四良驹,以备军用,这可说不上不算来,只好承接这份生意,几经打听,附近只有贵牧场良驹近万,场主是慷慨好友的武林中人,更有小孟尝的美号,这才亲自带着小号仆从,和聘请的镖师,到贵场来。
  虽然我们从前并无交往,但我看场主,确实是位义气朋友,我王大东,就爱交这种朋友,只要咱们这次买卖成交,今后我们再有事,可全要照顾贵牧场,俗语说的好,一回生,两回熟,鲁场主,乌沟子和贵场的设置,今天可能先让在下和伙计们,见识一下吗?”
  鲁毅抱拳道:“王老客,您可太客气了,我鲁毅实在是愧不敢当这小孟尝三字,王老客说的对,朋友是愈交愈熟,小牧场今后,还要多仰仗您的照顾,照规矩也应该先请老客们看看马沟子,鲁毅并且深望,王老客您多指点呢。”
  米成基,装的真像,笑着道:“鲁场主,您这么一说,可显得不够外场啦,在下说过,对马是门外汉,您还是别太客气,我们今天就等于见识见识,各处全瞧瞧,但话先说到前面,今天可不能成交,不瞒场主说,我第二站的伙计们,才是懂马的行家,要等他们来后,说声‘成’,咱们立刻交割,我还是现银、现货。场主,我还有句话也必须交待,我们这两站的人数可不少,不论这份买卖成交与否,我们食宿的费用,场主可不能客气,咱们是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小孟尝鲁毅,还没有回话,刘二爷已经大笑着接口道:“王老客,您这可是明着单我们牧扬了,双义牧场虽小,可不敢做出规矩外面的事来,这种买卖,就指着好朋友们,老客要是真心照顾小牧场,真心想深交下去,这食宿费用,请今后别再提,不论生意成交与否,老客们要是喜欢,那怕住个年儿半载的,小牧场还照顾得了,至于今天您老客不能决定一节,那是理所当然,懂马的老客们没到之先,怎么能成交呢?王老客要是愿意,现在就去看一下小牧场里里外外的话,在下这就可以带路,立刻陪老客们去。”
  众鬼立刻含笑立起,更假意互赞双义牧场外场,够朋友,不愧双义二字,遂由腾云手刘刚,亲自陪同米成基等人,慢步环游了牧场一周。
  鲁毅,刘刚,做梦也想不到,接进来一群瘟神煞星,环游牧场一周后,苗疆众鬼虚实尽得,可怜双义,十年心血所集的牧场,眼见得要毁于今夕。
  苗疆众鬼,仍由刘刚陪同回转大厅,两位场主不便再陪,呀咐了手下人,指点住处,道声失陪,回到后面,苗疆众鬼在客室内,支走了牧扬仆役,秘计夜间举事的一切计划不提,单说双义,回归后面私室中,互相谈论,全认为这次是份好买卖,刘刚并说,老客王大东,自己想单买几匹上选良驹,送于国公爷,所以又带他们到后面那小圈子里去看了一下,这个老客,可具有眼力,竟然看中了大哥您用的那两匹宝马,花般豹和青菊,我说这是大哥自己惯骑的坐马,能日行千里不见月,夜走八百天不明,但决对不卖,这位老客竟说,要是大哥愿意割爱,他愿以万两银价,骑此双马。”
  鲁毅含笑道:“这就叫做宝马人人爱了!”
  刘刚接着说道:“大哥,我好像有点预感,总觉得这次生意虽大,这帮老客,却有些地方显得蹩扭,这位王老客,江湖气很重,尤其是同行的镖师,令人难以捉摸,小弟在大圈之上,陪他们看马的时候,会问过他们的门户和师承,对答尤其奇怪,内中有一个,背插‘紫金怀杖’的镖师,说他是出身少林,那对兵器,也确是少林寺一派所传之物,但再问到他,少林寺中一切,却难对答,又说他虽是少林一派的再传俗家弟子,师父收他的时候,恰是奉命下山行道之期,所以对少林寺内的一切事物,并不熟习,但等我又问到他尊师名谓时,却避不作答,反而问起小弟我的师承门户来了,我看这些老客,全象是久走江湖的人物,昆明城虽然我们少去,每年可也要走上个三趟两趟的,这大东号可真没听人说过,大哥,您觉得这群老客,可是怀着另外一种用意吗?”
  小孟尝坦然道:“我兄弟自牧场成立,十数年来风平浪静,自己做事全照本份,外无强仇和势不两立的敌人,内如磐石般固若金汤,这群客人,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一切也还合理,兵双外露,语言直爽,这已算很懂规矩了,至于江湖气重些,这也难怪,这个年头,在外面混的朋友,不带江湖气的,可真太少了,再说,就有什么变故,单凭这七个人,还闹不到那儿去,二弟别多挂心了。”
  这老哥儿俩个,谈谈说说,已至掌灯时候,命手下人,送过去一桌丰富酒宴,算是牧场敬给老客们用的,然后和快手雷冲天,金索郝人杰,多臂熊毛邦五个人,也一齐摆酒用饭。
  酒饭间,谈笑风生,这私室的位置,离大厅约一箭余远,四周环绕着参天古木,私室两暗一明,为鲁毅、刘刚哥儿俩个休息之用,众人现在用饭的地方,是正中的明间,这时腾云手刘刚,举杯欲饮,面色忽然微变,而小孟尝鲁毅,亦有所觉,刘刚突然立起,用穿云箭法,将手中酒杯,穿打出,随即说道:“朋友到的真早,喝这杯热酒吧!”
  话罢,已腾身纵起,好快的身法,身起时左手微吐,已将灯火打灭,右掌才要用力把门震开,外面已有人发话道:“双义牧场今天算栽到家了,大厅之内,客室之中,所居尽亡命之徒,杀身大祸转瞬即至,速做打算,亡羊补牢许还来得急呢!”
  说话时,金索郝人杰,已将兵刃七柔铁索撤出,自左边暗间,震窗而出,小孟尝鲁毅在暗中听出,发话之人并无恶意,似为客室所居王大东那一行人而发,立即飞身外出,并出声探问,众牧场高手,身形不为不快,刹时已分站于室外四周高处,可是再想找刚刚示警的朋友,已形踪飘渺事虽出人意外,但牧场中人,习于应变,三位马师久经江湖,不等场主招呼,快手雷冲天已向鲁毅和刘刚说道:“二位场主,赶紧的招呼后宅,和众弟兄们。”
  又对毛邦,郝人杰道:“咱哥儿三个先走趟大厅,这种事是宁信其有!快!”
  说罢,已自黑影中,扑向大厅而去。
  双义也觉得,事出突然,大爷鲁毅对刘刚道:“二弟,老哥哥把内宅,交给兄弟你了,事到万难,兄弟别再顾我,立刻和豹儿逃生,远行凉州。”
  刘刚才要安慰大哥几句,远处马圈,大厅,这时已俱现火光,不由的恨声道:“大哥,豹侄儿交给我了,大哥您可别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事到万难,可别忘了,命要留着!留着报仇!”
  就这句话的工夫,东南,东北两方,大火又起,马圈的木栅栏,已烧成赤江一片,数千匹良驹,自圈中冲出,纷纷奔腾嘶叫,鲁毅看了一眼,知大事已去,一声惨笑,对刘刚道:“二弟!你看见了吧!咱们自闻警语,应变不能说不快,可是火从四面起,冤家们这是铁了心肠毁咱们,我要赶紧接应雷马师他们,可不容咱哥儿俩个再多说了,二弟,带着豹儿走!别顾大哥我!”
  话罢,已飞踪而去,刘刚目送自己恩兄的背影去远,虎目中不禁泪下,明知大哥性情,今虽生离,实即死别,猛然一咬钢牙,扑奔内宅而去。
  鲁毅飞驰到大厅之时,牧场已全被困火中,大厅正猛烈的燃烧着,雷冲天正和假扮老客的王大东,血战一处,另外四名假扮漂师的匪徒,双战郝人杰,毛邦二人,毛邦已受重伤,左肩头鲜血滴流,但仍奋力迎敌,鲁毅已将八卦紫金刀撤出,暴喊一声道:“无耻的鼠辈,假扮客人,混进牧场,杀人放火,算那道的朋友?报上你们的‘万儿’来,鲁场主刀下,不死无名之辈!”
  说着已赶上来接迎毛邦,并示意毛邦,趁空到后面去照应马夫伙计等人,毛邦见场主已到,立即纵步退身而下。
  使紫金怀杖的匪徒,正是苗疆九鬼中,排行最大的大头鬼白子云,哈哈狂笑着迎上鲁毅道:“小孟尝性好交友,今天可不够朋友了,这双义牧场,你已经发够了财,有好朋友来照顾你,你就应该抖手一走,像这种舍命不舍财的样子,不太现得过份小家子气了吗?”
  鲁毅怒指匪徒道:“无耻的匹夫们,江湖上绿林中,没有你们这号朋友,鲁大爷为好朋友,舍命全义都成,对你们这种下三滥的匪徒,只有用全力的打发你们回家,有胆量的报个‘万儿’出来。”
  大头鬼白代,冷笑道:“姓鲁的,你认命吧!太爷们独霸苗疆,江湖人称苗疆九鬼的便是,怎么样?姓鲁的,凭太爷们的字号,还对得起你吧。”
  鲁毅闻听,这群匪徒,竟是著名的苗疆九鬼,知牧场绝难保全,但仍不甘心就此瓦解冰消,遂对仍在动手的牧场马师们喊道:“暂停动手!”
  雷冲天,郝人杰,闻声收势,压兵后退数尺,静候场主呀咐。
  鲁毅一指众匪,对雷、郝二人道:“弟兄们,多见识点高人吧,这几位全是苗疆内成名多年的人物,人称苗疆九鬼的兄弟们,今天算是让咱们小牧场赶上了。”
  说着声调一变,厉向白子云道:“九鬼兄弟们听了,诸位突临我双义牧场,假扮客人黑夜下手,火焚牧扬赶尽杀绝,不知鲁某兄弟和诸位当家的,是有何冤何仇何恨?何时何地结过梁子,得罪过朋友们来,诸位今夜这是寻仇?还是看中了鲁某这点身外之物?这要先还鲁毅个公道,姓鲁的虽穷,还没把这份家当看在眼里,更没把这小小牧场,当做了万年不败的基业,苗疆九鬼!说!”
  大头鬼白代,又是一声冷笑道:“鲁毅,你还是真聪明,太爷们是奉令行事,告诉你个痛快话,一非寻仇,二非抢劫,虽然你这牧扬,是发了财的买卖,油水不少,可还不值得我九鬼弟兄们下手,实在是因为这牧场开设的地方,太不合适了,又不懂交情,才惹出太爷们出面,逐你兄弟离开,假如姓鲁的认败服输,太爷们放你等一条生路,言尽于此,鲁毅!你还不扔刀逃命!”
  此时牧场,已全被火焚,良驹已逃散一空,雷冲天,郝人杰,也已和场主鲁毅,紧靠一齐,成了个品字形,白子云话罢,郝人杰早已不耐,对鲁毅和雷冲天道:“牧场尽毁,十年心血已赴汪洋大海,什么全完了还差这条命吗?老雷,上!”
  说着,摆手中七柔铁索,腕子微挺,右手猛抖,一招“太公钓鱼”,铁索直奔白子云面门打去,雷冲天也展开五虎断门刀法,斜奔使十三节亮银鞭的匪徒而去。
  鲁毅目睹,十数年辛苦所成,已随火俱逝,身家已临生死关头,匪徒人多,以三敌一,雷、郝二贤弟决难持久,再不多想,八卦紫金刀顺处,带起着一片碧霞,光彩闪闪,扑向使紫金懐杖的白子云而去,如走马灯般,双方已混战到一起。
  恰好鲁毅,用断门刀中绝技,“分光三式”,将白子云逼的后退了数步,正欲全力致敌于死,突见雷冲天,力斗两个成名巨盗,左臂已伤,鲁毅趁势刀交左手,右手微探,已取出了一对金梭,坐腕扬手,一只打向后退的白子云,另一只斜奔到,使十三节亮银钢鞭的匪徒,这个匪徒,正是苗疆九鬼中的老二,骷髅鬼吴燕,眼见雷冲天,已被自己亮银鞭的尖烈,划伤了左臂,而老四风流鬼尚神,一把厚背鬼头刀,也紧跟着“力劈华山”式,到了雷冲天的顶门,雷冲天身形
  后踪,尚未站稳,吴燕见机会难得,冷笑声中,轮圆了亮银鞭,一个“狂风扫落叶”“式,由雷冲天背后斜肩带臂打下,自认这一招定收全功。
  这时雷冲天,身形后踪,为避尚神的一刀,尚未站稳地上,吴燕的这一鞭,还真没法再躲,这本是同时发生的事,那旁的场主鲁毅,已看出雷冲天危险至极,双梭也已登出,暴喊一声:”打!”
  金梭带起,一道光闪,急奔吴燕的小腹打来。
  吴燕,心存必胜,有一鞭致死雷冲天之意,用招已老,鞭还没能电下,金梭已到,火速抽招踪避,那得能够,紫金梭已在右腰下打中,右边半个身子,当时就动作失灵,可是先前已经轮圆了的十三节亮银鞭,却仍是向前甩下,雷冲天这时身一势已稳,见匪徒已被场主金梭击中,大好机会岂肯失去,左手刀向左方一领,右手刀,一个“播草寻蛇”,硬劈吴燕的十三节亮银鞭,只听得金铁相碰,一声暴响吴燕右腰间,血流如注,右臂本已把持不住亮银钢鞭,那里还能经得趋对方这奋力一震之威,亮银鞭紧随着这一声暴响,带起一道银闪,脱手飞落于数尺以外。
  吴燕,十三节亮银鞭出手,自知险甚,强忍伤疼拼力后踪,可惜已力不从心,一连三个起落,只出去了一丈四五远,雷冲天左脚微登,已追踪而至,右手刀快似闪电已齐胫斩下。
  那旁边本来和吴燕一起,双战雷冲天的,风流鬼尚神,见老二骷髅鬼命危,也飞身赶到,扬手中鬼头刀,全力照雷冲天右后方砍下,雷冲天被迫自救,当然顾不得先伤敌人,身形向左前方一斜,轻转步法,已将尚神的鬼头刀躲过,但心恨众匪无耻,又知牧场势难周全,不愿受伤的匪徒,再逃出手去,竟趁躲避尚神钢刀,身形左奔转身之时,右手刀突然一个“大鹏展翅”“,脱手打奔骷髅鬼吴燕而去。
  这一招,实是出人意外,武林中人动手对敌,兵就是性命,谁也不会自愿随便的抛弃了兵器,正因如此,尚神才绝想不到,吴燕才无法预防,等到这把钢刀,挟风声光闪耀眼而至,再想躲避,谈何容易,“哎哟!”一声暴喊,又长又快又重又厚的这把钢刀,已斜插在骷髅鬼吴燕的小腹之上,因为力量太大,竟把骷髅瘦鬼,来了个大开膛,这一下子假鬼变成了真鬼,再也不等其余的鬼兄弟们,他先到阎罗王那儿,挂号报到,等候众鬼去了。
  风流鬼尚神,眼见二哥,被雷冲天,一个脱手飞刀的意外招法打中,腹膛大开,五脏齐出,暴怒之下,探囊登出来两枚铁莲子,也不喊打!照定雷冲天的背后,脱手打去。
  雷冲天身带重伤,巧手飞刀,将吴燕杀死,身形不由的微微一停,尚神的铁莲子,已如脱弦之箭,一上一下的由身后打来,猛然右仰,斜卧身形,脚走连环,已迟了半步,上面这粒铁莲子……从左肩头上,打空而过,下面一粒却正好打中雷冲天左腿弯的“承筋”穴上,力量还是真重,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仍无法站稳,嘭的一声坐于地上。
  尚神,那里能再容雷冲天逃出手去,狞笑一声,探囊又取出两粒铁莲子来,手腕二次猛抖,一奔雷冲天面门,一奔心口打来。
  一旁动手的小孟尝鲁毅,虽见快手雷冲天,已危急一发,但自己被白子云一条紫金怀杖缠住,分身无术,正预备拼死冒险救护的时候,旁边动手的,金索郝人杰,已用险招,逼开了自己的对手,赤发鬼朱然所用的三稜峨嵋刺,和酒鬼米成基的判官双笔,踪步进身,七柔铁索顺式,交到左手,猛然向后方一带,变招换力,以一招“毒龙腾云”,打向尚神背后,右手已在索交左手的时候,取出了六枚金钱来,先发两枚,迎着尚神打向雷冲天的那两粒铁莲子,跟着右手一翻,那四枚余下的金钱,分向朱然,和米成基打去,这是要阻住二鬼前扑之势,好救雷冲天不死耳边听得,叮,当两响,金钱已和铁莲子,半空互碰,但是铁莲子是重暗器,金钱分两轻,力量弱,虽已半空互碰,铁莲子仍是斜奔雷冲天落下,不过劲头可小多啦,和中上两小块石头差不多,雷冲天已挣扎着站起来,尚神见暗器被人中途拦击,背后兵刃风声又到,拧身飞跃躲闪,避过了七柔铁索,那旁赤发鬼朱然,酒鬼米成基,已双双将金镖震落,纵步出招,仍是双战郝人杰,并以全力围攻,郝人杰已无法分身,再去接应雷冲天了。
  雷冲天此刻,却强忍着伤疼,挣扎着逃向牧扬后面,尚神再不迟疑,直追雷冲天而下,雷冲天肩、腿俱伤,行动不便,已知难逃敌手,存心拼命,假做行动失足,哎哟一声,摔倒地上,将剩下的左手钢刀,也震出了手去,右手却在身形倒落之时,将“双筒袖箭”合好,一面假作呼疼挣扎欲起,一面却全神贯到那后追的匪徒,风流鬼尚神的全身。
  尚神已迫近了雷冲天,突见雷冲天失足,刀已出手,正呼疼欲起,狂笑一声道:“匹夫!天不留你,四太爷送你回姥姥家罢!”
  话罢紧上三步,手中用上全力,恶狠狠的一个“泰山压顶”式,带起大片风声光影,向雷冲天砍下,雷冲天全神贯注,容尚神刀下,奋勇施展“懒驴打滚”,向右边滚过,尚神一刀砍空,因用力过猛,急想收式,那里能够,只好借着下落重力,用刀猛扎地面,才将前挺之势留住,身未站稳,快手雷冲天,已怒吼一声。
  “万恶苗鬼,你拿命来吧!”
  双筒袖箭,两只齐发,已照准尚神打到。
  尚神脚步乍稳,耳闻暴喊,暗器风声已到,只得避重就轻,手中刀猛翻,将直贯太阳重穴的一只袖箭碰落一旁,另一只射奔右大腿,已难躲过,岂料暗影中,如石火闪电般,一物打来,正迎着雷冲天的第二只袖箭,当的一声响,互相碰落地上,竟是一只瓦面紫金透风镖,紧接着暗影中,飞落一人,一对“护手双钩”,照着雷冲天小腹和肩头碰下,雷冲天见袖箭无功,暗中人也已飞下,藉月色星光,和牧场火亮,认出来者竟是黑虎山寨内四川双煞中的白煞神唐良,这才大悟,牧场这次意外,竟是这两个匹夫暗中主谋,看来双义牧场是绝对无法再为保全这大片基业了。
  雷冲天已决心拚死,而唐良的双笔已下绝情,雷冲天突然二次翻滚,已接近自己刚才有心震掉地上的那口钢刀,这时尚神,看出便宜,猛提手中钢刀已由雷冲天背后扎下,唐良双笔走空,也正好上步追到,好狠的唐良,右手笔直砸雷冲天大腿,左手笔竟斜挂地上的钢刀,并吐声暴喊道:“姓雷的,认命吧!”
  雷冲天再想拾刀,已不能够,厉啸一声,猛然坐起,赤手空拳,扑向唐良,目露血光,指抓唐良双睛,尚神狞笑一声,一把钢刀,已插进了雷冲天的后背,可叹一位,仁义双全的马师,竟惨死于恶匪之手。
  唐良见雷冲天已死,嘱尚神速去接应众鬼,自己直奔牧场后面而去,尚神转归大之时,大厅旁形势已变,金梭郝人杰早已尸横地上,白子云不知何往,老场主鲁毅左背已伤,仍在和朱然,米成基恶斗,尚神立刻摆手中刀,三战鲁毅。
  原来雷冲天带伤逃下,尚神追摄而去之后,白子云仍是单斗小孟尝鲁毅,米成基的一对判官笔和朱然的三稜峨嵋刺,双战金索郝人杰,郝人杰这条七柔铁索,实有惊人的艺业,不凡的造诣,招法展开,七柔铁索形如一条乌龙,满空飞舞,锁、拏、穿、压、吞、吐、拨、挂,带着呼呼风声,一丈方圆之内,敌者无法显进,不过今天,实在遇见了高手,苗疆九鬼,个个武功过人,尤其是老大、老五、老八三人,紫金怀杖是深得南海少林绝传,三稜峨嵋刺更是狠毒的兵器,判官双笔,若不得软、硬功的精华,根本不能使用,郝人杰再英勇,凭一条铁索,对付判官双笔、和三稜峨嵋刺,两般全能,挂、打、点、压、挑、滑的兵器,俗语说的好:猛虎难敌一群饿狼,时间久了当然落在下风。
  小孟尝鲁毅,独斗白子云,八卦紫金刀,和紫金怀杖,棋逢对手,这时酒鬼米成基恰好施展一招,“进步连环”,暗套“沙鸥点水”的招法,左手笔落,右手笔也已点到,都是打奔郝人杰左肩,郝人杰左肩撤,右足后退半步,左足向斜右后方,猛退一步,双足已暗合子午线站稳,恰将双笔躲过,自己右手顺式突将铁索带转“蛟龙入水”之式,打向米成基,谁知米成基,本是进步远环用招,郝人杰索到,正中米成基心怀,左手判官笔,由下飞上,笔尖朝天,一个“童子拜佛”式,笔尖儿恰好将七柔铁索长圆形尾圈拏住,两般兵器,紧锁一处,酒鬼见计已得,右手判官笔,“樵夫问路”,点打到郝人杰的面门,郝人杰已知中敌算计,铁索紧被圈住不放,要躲这迎面一招,势必丢掉手中铁索,只好猛摔右手,把铁索松掉,撒手后踪,躲闪这樵夫问路招法。
  郝人杰被迫,兵出手,急忙中后踪,过于慌张,虽将迎面一招躲过、但神、气已散,身形未定利那,赤发鬼朱然,峨嵋刺已由左方婴到。酒鬼米成基,二次进步,判官笔仍奔双肩,郝人杰再想逃避,已不能够,峨嵋刺竟整个的刺入左腰下,判官笔也斜钉进肩头,怒吼了半声,惨死于厅旁。
  小孟尝鲁毅从旁目睹,悲失良友,伤心痛苦至极,双睛俱红,绝不想再生出牧场!此时牧场栏一带,突然呼哨连声,白子云闻声竟吩咐米成基和朱然拦斗鲁毅,自己抽身退下,扑奔牧场内宅而去。
  鲁毅趁暇,回顾牧场,已成一片火海,牧场兄弟,除自己外,不见一人,也不知二弟腾云手刘刚,是否已保得自己家小逃出,正思索间,酒鬼米成基和朱然,已双双扑到,顾不得再想其他,已血较一处,也正好赶到,三个亡命匪徒,把老场主团团围住,鲁毅见尚神赶到,知雷冲天已死,暗忖牧场知友,皆为道义舍生而死,自己还有何顾念,钢牙紧咬,做宁为玉碎之斗。
  这就应了那句俗话,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明明三鬼的兵已到身旁,理应非挡即闪,可是老英雄,却不再躲避反而迎上前去,轮手中刀,用十成力,也照对方斩下,三鬼一瞧,这是真拼命了,自己虽然能够把鲁毅刺伤,可是鲁毅的紫金刀,却也正好杀了自己,这种打法,三鬼当然不愿意,那就只好变招躲开,鲁毅见三鬼躲避却进步跟上,仍然拚死,这样一来,占了极大的便宜,众鬼却也狡猾,看出鲁毅是存两败俱伤之意,也尽全力的施展小巧身法,一味游斗,时东时西,倏左倏右,功夫一长,小孟尝已经全身都让汗湿透了,气力渐弱,纵跃之间,也渐渐的迟慢了下来。
  众鬼却又呼喊一声,紧紧围上,鲁毅至此,已明白三鬼心意,打算活生生的累死自己,牧场已毁,知友尽丧,自己死有何惜,但决不愿意落到匪徒手中,一招夜战八方,身而出,钢刀一指众匪,厉声道:“匪徒们无须动手,老夫先行一步,此仇此恨,死为厉鬼,索你为报!”
  说完,双手举刀发目皆裂,暴喊一声,血滴尘埃尸横地上,堪叹一位仁厚英雄,竟落得自尽而亡。
  就在大爷小孟尝鲁毅,自尽而死的时候,后宅家小们却也已血染厅阶了,二爷腾云手刘刚奉大哥之命,保护内宅,千斤重担,那敢稍停,飞纵扑入内宅的时候,却已晚了一步,内宅已烟火四起,并杂有呼喊和兵刃相碰的金铁交鸣之声。
  原来双煞奸猾阴险过人,早已与众鬼商妥,牧场中的防守和一切形势,双煞早已了如指掌,由吹风鬼牛霸,无常鬼贾壮二人放火,火起之后,立刻赶奔后宅劫杀鲁毅全家老小,双煞在暗中接应,其余五鬼,将鲁毅和刘刚,及众马师伴住,所以当刘刚赶到内宅之时,无常鬼贾壮,一根命棍,已将看守内宅的马夫黄老大和于老三,打死门旁,牛霸一条蛇棒,正和众马夫,拚斗一起。
  腾云手刘刚略一张望,不再迟疑,将一对成名的兵器三才钢圈撤出,直入内宅上房,此时邱氏夫人与姑娘芳瑛幼子豹儿,见四面火起,牧场已乱成一团,匪徒杀进内宅,众马夫拼命阻拦,已吓的胆战心寒莫知所从,二爷刘刚闯入上房,邱氏夫人才像遇见亲人似的详问原由,刘二爷可顾不得分说了,只说了一句。
  “匪徒洗劫牧场,大火已起势难再守,嫂夫人速带姑娘逃命吧!”
  自己将床单拿起,一分为二,单将豹儿紧背身后,刘刚有刘刚的打算,他眼见牧场的情形,知大势已去,恩兄只此一子,若不能救出重围,如何能对得起恩兄鲁毅,至于姑娘和夫人,自己势难兼顾,那只好看她们自己的命运了,刘二爷背起豹儿,立请邱夫人率姑娘由后窗潜逃,自己却纵身由边窗窜出,前后略一观望,沿路躲闪着贼徒们,直奔小马圈而去。
  刘刚这可不是不够朋友,明知恩兄正与匪徒血战,人单势孤急需人手之时,应该杀身成仁以报,但孤子尤重,他这才想赶到小马圈,将花般豹和青菊这两匹宝马牵出,只要良驹到手,嫂夫人等全有脱险之望。刘刚身背豹儿,刚刚纵上西房,已被牛霸看到,这巨盗哈哈狂笑着道:“姓刘的!你认命吧,牧场已被包围,还不把姓鲁的家小,给太爷们留下!”
  说着早已飞身追上,蛇藤棒照准刘刚背后猛砸过来,这个小子是安心往死处下手,预备先将豹儿砸死,刘刚知道目下决不和匪徒们动手,万一叫他们缠上,就别想能很快的逃走,匪徒众多,接应的人马一到,就危险至极了,所以并不回身对敌,只喊一声:“来的好!”
  竟自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高拔两丈余,变式成金鲤入水,已飞落三五丈之外,仍是急纵飞驰着扑奔小马圈而去,牛霸那里肯舍,冷笑道:“姓刘的!六太爷若叫你逃出手去,就不叫吹风鬼了!”
  说着猛然身,也是高拔斜落,离地尚有数尺已经追近刘刚,臂腕微抖,这条蛇藤棒如鸟蟒般盘旋而至,由后面栏腰缠腿打下。
  牛霸在九鬼兄弟当中,以轻身飞纵的功力见长,腾云手刘刚,实在没有想到,对方轻功如此高明,尤其刘刚身背豹儿,重量增加,分寸自然相差,脚未落地,对头兵已到,耳听兵双风声,知难再躲,唯有全力猛转身形与敌一拚了。
  岂料此时,北房之上,暗影深处,突然有人发话说道:“孽障!赶尽杀绝,我出家人,偏不叫你等如愿,打!”
  一点寒星,挟破空风声,打向牛霸,牛霸不得不赶紧把蛇藤棒带回应变,跟着一矮身形,翻身斜落于丈余之外,回头怒声吼骂道:“什么人,缩头藏尾的暗箭伤人,居然胆敢管你家六太爷的事?还不滚出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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