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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血魔重现惊武林
 
2021-03-06 17:06:50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转眼,已是三天了。
  月白风清!
  洗翠潭凉意袭人!
  南天雷的精神似乎奇佳,对常三公子说道:“三天了,你对本门秘籍的领会如何?”
  “晚辈愚昧,还谈不到心得。”
  “魔影血剑共分三段,每段三招,只有九招,又名“血魔三绝剑法”!”
  “三绝剑法?”
  “对!绝名、绝利、绝情,是谓三绝!蕙儿!”
  他叫来正在屋后做家事的南蕙,道:“你陪常哥哥用树枝比划一下。”
  “我——我没练成就——”
  “你已经练成了,最少,你对前两纪已能运用自如了!”
  对于“魔影血剑”,常三公子在三天之内,曾特别看得仔细。
  因为,他的常家剑法已有成就,日常又用的是剑,不免有些偏好,反而比第一册“血鹰神掌”熟练得多。
  因此,一时兴致大起,笑道:“南姑娘,我们就练给前辈指点一下吧!”
  他说着,顺手折了两截尺八长的树枝,递给南蕙一枝,南蕙似乎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好吧!你是要我做你的靶子。”
  “请!”常玉岚一抖树枝,人已窜了出去。
  南蕙本来天真无邪,一股兴致,也被常玉岚引起,弹身跃起道:“看招!”两人的两截树枝,划出破风之声,飕飕飕!真的对上了。
  南天雷此刻突然顺手抄起丈来长的钓竿,认定二人的剑花影中随着点去,随着二人纵跃腾挪,丝毫没放松。
  魔影血剑,只有三式九招,刹时已一口气施展完毕。
  常玉岚与南蕙收招停手,跃身分开。
  南天雷哈哈笑道:“你们二人都死了!”
  常玉岚不由大吃一惊,望着一身衣衫上留下的水印鞭痕,脸上发烧,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看南蕙深红的衣衫之上,也有无数一点一点的水迹,分明是南天雷钓竿尖端所留下来的。
  因此,常玉岚红着脸,朝南天雷拱手道:“看来我们的剑法尚未摸到窍门,才有许多漏洞。”
  南天雷摇摇头道:“你已练成了,只是本门中册魔剑,并无外门解法,只有本门弟子同门操戈相斗,再有本门高手从中破解,才能消除魔影血剑。”
  常玉岚心知他的话半丝不假,不由十分欣喜,也十分感激地道:“有此奥妙,这都是前辈所赐!”
  南天雷也颇为得意道:“亏你天资聪敏,能在三天之内,练好三式九招,只是还要朝夕研练,熟能生巧!”
  躺在乱草堆里,常三公子一时难以静下来。
  他想到了自己远离金陵,短短的数月之内,竟然有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奇遇。
  他想到蓝秀,一个外貌与南蕙完全相同,性情又完全不同的她,为何有那么大的魅力?反过来,自己与南蕙相处,终日对面,甚至并肩荒郊,为何没有丝毫异样感觉呢?
  自然的,他想——
  若是纪无情见了南蕙,不知是不是同见蓝秀一样着迷?
  想着……想着……
  忽然,一丝破风之声,分明是衣快振起带动的夜行之声,虽很轻微,一来夜静更深,二来常三公子机警聪慧,怎会分辨不出。
  他摒息溜下石床,不走前门,翻出后面窗口,向发声处望去。
  星光谈微。
  丛林中隐隐有一抹似有若无的黑影。
  忽然,“哗啦”潭水似乎有鱼跃起。
  常三公子凝神而视,不由脸上发烧,庆幸自己未曾冒冒失失的扑上前去,或是大呼小叫的。
  原来是南蕙像一条美人鱼,在潭中嬉水,溅得水花翻白,碧波荡漾,月光下,令人心荡神摇。
  南蕙并未发现常玉岚,她涌身一跃,跃出水面丈余高下,突然一式“飞燕衔泥”,一连三折。侧身落向潭底。
  就在此时,隔着雷鸣冲天而下的瀑布后面,突然传出一声:“假充正人君子,原来也是好色之徒!。
  声音不大,又因瀑布下冲,声如雷鸣,但是,常三公子乃是伏于瀑布之后,所以听得甚是清楚。
  他生恐惊吓了正在水中的南蕙,又因发话之人谅必也看到南蕙全身赤裸的戏水情形,若是彼此照面,岂不叫南蕙难堪。
  因此,他闷声不响,腾身向发话之处扑去。
  红影一闪,发话之人不但不躲,而且迎着常三公子而来,压低嗓门道:“姓常的,无赖!竟敢偷看人家黄花大闺女洗澡,”
  常三公子闻言,怒道:“何方狂徒,血口喷人!”
  不料,红影一闪,沿着潭边矮树斜飘丈余,快如惊鸿一瞥,朝向巨石木屋窜去。
  常三公子心想,算你自寻死路。
  因为那人若是顺着瀑布向潭边边去,常玉岚投鼠忌器,不敢与赤裸的南蕙碰见,如今红影向木屋奔去,一则与洗翠潭是背向而驰,不虞南蕙难堪,二则木屋内南天雷尚在打坐,一根钓竿,比得上千军万马,肖小之徒,断难进出他的钓竿之下。
  常三公子心念已定,不再隐身,弹身追去。
  啊——
  一声刺耳惊魂的惨号,从木屋之中传出,黑夜之际,声传十里,凄厉怕人。
  常玉岚暗道了声:“不好!”
  人如离弦之箭,顾不得一切,从木屋的窗子中穿身而入。
  石桌上油灯火苗尚在晃动。
  坐在石凳上的南天雷双目暴突,口角流血,胸前,不知被谁插进了一柄系着血红刀穗的匕首,鲜血顺着刀柄“卟卟”向外翻流。
  他的一双手,抓着身前的石桌桌面,十个指头竟有八只插进坚石桌面之中,临死的痛苦可想而知。
  事出意外,也大突然。
  常三公子微微一愣,心知凶手尚未去远,又见右侧木窗大开,必是凶手杀人后逃去之路,因此,一弹而起穿过窗户。
  谁知,他的人未落地,一点寒芒,夹着劲风破空之声迎面而来。
  常玉岚乃是大行家,暗喊了声“不好”,急忙低头缩颈,“笃!”
  大约五七寸长的枯枝,如同“白虎钉”,钉在宙棂之上,接着,一声大嚷道:“常玉岚杀人了!”
  常玉岚耳听大叫之声,这分明是“小偷喊捉贼”,若不抓到凶手,恐怕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此,夺力循着吼叫之声追去。
  “常大哥!”南蕙一头秀发水淋淋的,胡乱披着衣服,赤着双脚,狂奔而来,拦阻去路,面带惊惶之色道:“你杀了谁了?”
  “我?”常玉岚一愕道:“不是我……是……”
  “是谁?”
  “是有人杀了你爹。”
  “啊……”
  南蕙闻言,推开常玉岚,纵身跳进窗子。
  就在他俩一问一答之际,先前红衣人早已不见。
  夜空寂静,山风习习。
  “爹!”南蕙的哭号之声,从木屋内随风飘来,令人心碎。
  常三公子折回屋内,但见南蕙哭得像泪人儿一般,伏在南天雷身上,如同带雨梨花,楚楚可怜。
  他不由含泪上前道:“南姑娘,老伯在日与何人结仇,你可知道?”
  南蕙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
  常三公子又道:“好阴险的歹徒,他竟然高喊我常玉岚杀人,南姑娘不会疑心我……”
  南蕙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我不会上当,常哥哥,你没有这把匕首,你没有杀我爹的理由,我不会中了仇人的奸计。”
  常三公子也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忽然,南蕙止住哭声,撩起衣角抹于眼泪,脸上悲愤作色,咬着银牙道:“常哥哥,你答应我爹的话算不算数?”
  常玉岚看她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平常嘻嘻哈哈的天真活泼一扫而空,现在,眼中充满了怒火,眉梢隐含杀机,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可怕神情,忙道:“蕙姑娘,你指的是……”
  南蕙道:“我爹把我托付给你的事。”
  “常某一言,终生不渝!”
  “好,我们明天就离开盘龙谷。“
  “离开盘龙谷?”
  “是的。”
  南蕙探手拔出插在南天雷胸前的匕首,高举齐眉,对着闪闪的油灯,一个字一个字地崩出来道:“借重你金陵常家的江湖经验,帮助我打探出杀父仇人,我要亲手为死去的爹爹讨回血债!”
  而萦绕在常三公子心中的,除了今后对南蕙的照顾之责而外,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在。
  终南山出口的一片草坪,原本是荒凉的旷野。
  此时,却一反常态的人声吵杂,东—群,西一群人,个个面色凝重,聚精会神向那仅有一条栈道的山路张望。
  离谷口最近的是一位长须飘飘的赤面僧人,杏黄僧衣,肩上斜披着大红袈裟。急躁地不时抖动手上锡杖。
  他瞧了下将要正午的太阳,大步走向斜倚在一株如盖黑松荫下打坐的老尼道:“了缘师太,你的消息真的不会有误吗?那小子该出山啦!”
  了缘师太微睁着本来闭目养神的眼睛,也有焦急之色道:“应该不会有误,青云大师,你远从峨嵋赶来终南,何必急在一时片刻?”
  那名叫青云大师的和尚,将手中锡杖在地上着力一震,沉声道:“想不到贫僧是八十岁老汉倒崩孩儿,一大堆老一辈的在这荒郊野外等那个臭小子。”
  正在这时,人堆中有人道:“来了!来了!”
  草坪上一阵骚动,分聚在各处的人,一齐拥向终南山栈道出口处。
  栈道出口处,五匹骏马,一辆锦车,蹄声得得,车轴辚辚,缓缓驰出。
  青云大师早已不耐,斜扬锡杖越过众人抢上前去,厉声喝道:“常玉岚,洒家在此等侯多时,下马!”
  常三公子群目四顾,不由甚为讶异。
  偌大的草坪之上,原来一字排列着百十来人,而且全都是叫得出字号的武林高人、知名人物。
  他认得出,大声喝叫自己下马的,乃是四川峨帽罗汉堂首座青云大师。
  青云大师论武功,算不得—流高手,然而,峨嵋一派列为名门正派,这位大师对佛学的精研,乃是独一无二的无上权威,望重江湖的前辈人物,妒恶如仇,性如烈火。
  常家与方外之人很少往还,但与峨嵋的青云大师,却不时走动,因为常三公子的祖母常太夫人乃是佛门信徒,对于青云大师十分尊敬,常三公子小时,曾随祖母远上峨嵋金顶,也曾拜见过这位佛学大师。
  对着竖目横眉,完全不似出家人的口吻,常玉岚大为惊异,强撩下怒火,笑道:“原来是青云前辈,别来无恙!”
  青云大师冷冷一笑道:“你还认得贫僧?”
  常玉岚忙道:“大师风采依旧,晚辈当年随侍家祖母曾在金顶打扰,怎能忘却?”
  “好!”青云大师怒气稍为收敛,收了当胸锡杖,朗声道:“小施主难得没忘那一段香火之缘,老衲就要讨个薄面了!”
  “敬请大师指教!”
  “三公子,本门有一册残经旧页,乃是开山祖师所抄,在峨嵋来说,乃是木之本水之源……”
  常三公子忙接着道:“这个晚辈知道,是贵门相传一千余年的镇山之宝,大师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青云双眼一瞟常玉岚,且不回答,却又缓缓地道:“三公子说的对,在本门是前传后教,但在金陵常府,却是毫无意义对吗?”
  “我不明白大师的意思!”
  “哦!那老衲说出来,恐怕……”
  “恐怕如何?”
  “恐怕有些不便。”
  “大丈夫做事如青天白日,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师但说无妨!”
  青云大师突然将手中锡杖一抡,大声道:“贫僧也不怕丢尽峨嵋的面子,八月中秋后一日,你夜闯峨嵋,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本门佛经偷走,难道想赖吗?”
  “此话从何说起?”
  常三公子腾身下马,脸上变色。
  不料,青云大师左手一招,从他身后出来一位灰布憎衲的中年和尚,打着问讯高声道:“弟子灵空在!”
  青云指着常玉岚道:“那晚打伤你抢去佛经的可是此人?”
  灵空扫视了常三公子一眼,毫不犹豫地说道:“正是他!弟子与他接了三招,被他一剑打……”
  “退下!”青云大师冷冷一笑道:“三公子,你常家好剑法,当然不是我们峨嵋第三代弟子所能接得下的。多谢你手下留情!”
  “天大的误会,大师……”
  “三公子,首先贫僧要表明,并无寻仇生事之心,只要交迅本门祖传抄本,其余的事也就在其次了!”
  常三公子连连摇头道:“中秋节后一日,在下从汴梁出发,前往盂津,何能远去峨嵋,大师务必要……”
  “哈哈哈!想不到江湖上的一些雕虫小技,常三公子也拿来欺骗老衲,你声东击西,故布疑阵,连三岁孩童也瞒不过。”
  “大师未免太也武断了!”
  “口说无凭!”
  “无情刀纪无情可以作证。”
  “纪无情现在何处?”
  “他……”
  “你们狼狈为奸,就是姓纪的小辈现在出面,也难使老衲相信,常老三,你们先杀武当高手,后伤丐帮长老,想不到找上峨嵋,算你找错了人,摸错了门。”
  他口中说着,脚一步步向常三公子逼近,双手横端锡杖,大有以武相见之势。
  常三公子一见,不由暗暗纳闷。
  事实上,对于峨嵋残经的事,乃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为何会弄到自己身上来呢?
  最令人为难的是,青云大师一向性情耿直,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入人以罪来挑事找岔。
  而且,一门镇山祖传之宝失落,在武林相沿的习惯上说,可是非常不光采的事,青云更不致于以此为藉口大兴问罪之师。远从峨嵋找上终南。
  他一面想,一面也悄悄地蓄势待发。
  青云大师凝目聚神,抖动手中锡杖,闷声喝问:“常老三,你以为老衲手中的锡杖不利吗?·常玉岚淡淡一笑道:“在下与大师无怨无仇,并无交手的理由。”
  “小辈,嘴硬!”
  青云大师已然无耐,喝声中舞起丈二长的锡杖,一招“漫天花雨”,铜环连响,认定常三公子砸下。
  常三公子一见,冷冷一笑道:“真的动手?”
  话声中兀自屹立不动,只等锡杖夹着破空劲风袭来,眼看就要砸实,方才拧腰移位,斜地里飘出丈余。
  “大师,在下确实不知此事,不要苦苦相逼!”
  青云大师一招落空,焉能罢手,顺势双肩着力,将眼看落实的锡杖硬生生收住,横扫向常三公子的中盘,来势既猛又快,声势惊人。
  常三公子见他出招凶狠,形同拚命,手上又无兵刃,只好平地上提,高纵丈余,巧巧闪过。
  青云大师仿佛势在必得,急怒之下出手,一时收势不住,但听“轰隆”一声,锡杖扫在一株碗口粗的大树之上。
  那大树齐腰而断,残枝落叶飞舞。
  常三公子不由勃然大怒,一举手,向锦车上喝道:“莲儿,剑来!”
  就在此刻,一条快如惊燕的红影,从锦车中掀帘而出,凌空略一叠腿,像支利箭,直向青云大师扑去。
  常三公子一见,心中暗叫了声:“糟!”
  这时,但听青云大师惨叫一声:“啊呀!”手中锡杖抛出五丈之外,双手掩面,鲜血从手指缝中渗出。
  场子中,峨嵋雪山两派僧尼,刀剑齐出,同声吼叫。
  常三公子接过莲儿抛来的长剑,尚未出鞘。
  南蕙一发不可收拾,但见她双掌连振,分合之间,人如一道红练,不分青红皂白,游走在百十憎尼之中如入无人之地。
  暴吼连连,哀号四起。
  常三公子忙不迭挺剑上前,他既怕两派人马伤了南蕙,又担心南蕙在父亲刚刚遭人暗算,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之下放手而为,与各大门派结下深仇大恨,因而无以收拾。
  果然不错。
  南蕙用血魔神掌出其不意地击死了青云大师,哪管三七二十一,闷声不响,迎着两派徒众招招着力,式式落实。
  峨嵋、雪山两派人马都是二,三代弟子,武功虽各有专长,但对于南蕙的“血魔神掌”可说完全不知。
  而南蕙早在常玉岚与青云大师喝叱怒责之际已是不耐,她从未在武林行走,对于什么门派一概不知,也就不考虑后果。
  好不容易听常玉岚向莲儿要剑,心想是要动手了,故而,擒贼擒王,出手先认定青云大师全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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