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更严格的考验
 
2019-11-18 16:27:54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倪立最不愿意的事,偏偏立即发生了。只听那姓姜的副总管高声道:“倪立、魏普,你们两人先舒展一下四肢,来人,把那天他们用过的刀剑送上来。”
  倪立与魏普立即互换了一个眼神,倪立忽然发现魏普双眼透出来的光,不带半丝人情。
  他强吸一口气,绕着墙慢跑起来,同时双臂提拳挥打,魏普做的动作,跟他差不多。倪立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但肯定这一次,他的出手一定比上次狠辣。
  他自己也要不要狠下心肠,将对方置于死地?他杀死了魏普,自己是否便能取得迷城城主的信任?不杀死魏普,是否也能取得城主的信任?
  他心中还没有答案,已听姓姜的道:“好,走过来。”倪立及魏普立即停步,缓缓走向中问,倪立这时候又发现一件事,魏普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姓姜的宣布:“今日比武的是无锡倪家庄倪扬誉的第十一个儿子倪立,江湖浪子,风流成性,人称风流十一少,倪家擅长‘无影神拳”及‘流云剑法’,倪立是众子弟之佼佼者。”
  他顿了一顿,接道:“魏普是河北‘七绝刀王’魏平夷的大儿子,为人刻苦沉默,因此江湖上的朋友送他一个外号:‘不说话的小刀王’,魏家以‘七绝刀法’及‘扫叶腿’驰誉武林。”他话风一转,又道,“为何叫‘七绝刀法’?请魏家大少爷,自己解释。”
  魏普道:“家父是当年‘武林刀痴’天一居士的关门弟子,当年师祖到处找寻刀谱,发誓要创一套能技压群雄的刀法,到晚年才完成‘七绝刀法’,所谓七绝是将‘五虎断魂刀’、‘闪电追风刀’、‘锁喉刀’、‘大风刀’、‘开山刀’、‘神机刀法’加上师祖原学之‘阴阳刀法’等七种刀法熔于一炉,可惜师祖初步完成之后,未及修改完善便因耗尽心力,而油尽灯枯,因此这一套‘七绝刀法’严格来说,并未大成。”
  有人问道:“令尊不会与你师伯继续将之完善么?”
  “魏某一共有三个师伯,三师伯早年被仇家所杀,大师伯因家族生意庞大,很早便不问武事,二师伯又未学过‘七绝刀法’,故此只能靠家父自己揣摸,但因家父资质有限,是故没法完成师祖的遗志。家父唯有将希望寄托在魏某身上,因此魏某便到处走动,观摩别家之刀法,希望能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之效,因要偷学别人之刀法,不宜多言出风头,因此才会得到一个‘不说话的小刀王’的称呼!”
  倪立心中忖道:“原来他是‘七绝刀王’的儿子!但‘七绝刀法’声誉极隆,他们似乎未获其真髓。噢,原来迷城城主是看上他家的‘七绝刀法’!他看上我家什么绝艺?无影神拳?”
  心念未了,又闻有人问:“你那天的‘七绝刀法’,也不见得如何厉害,为何令尊会挣下那么多的名头?”
  “这套刀法,因为还未大成,瑕疵还多,而且要有一定之功力才能发挥功效,在下功力不足,经验未丰,不及家父十分之一,是故使来便觉平常。”魏普道,“说得准确一点,这套刀法尚未完全做到把七种刀法,冶于一炉!可惜师祖死得太早。”
  正中那个老头目光忽然落在倪立身上,问道:“倪家‘无影神拳’名震江南武林,使霹雳堂未能在江南武林一柱擎天,但观你之拳谱却无甚神妙,这又是什么道理?”
  “只观拳谱,岂能遽下结论?‘无影神拳’之神髓,正在乎‘无影’两个字,功力足,内力强,收发自如,‘无影神拳’之威力便能发挥迨尽!”
  “老夫未曾见识过‘无影神拳’及‘扫叶腿’,今日很想见识一下!你俩动手,不限制只用刀剑,只要你们懂得什么全都使出来,不得藏私。只要不藏私,这场考验便算过关了!”
  倪立问道:“请问老前辈,咱们还要应付几场考验!”
  “这点连老夫也不知道,反正不做亏心事、不藏私,将会得到公平的待遇!”
  “老前辈可否告知,所谓公平待遇,到底是什么待遇呢?”
  那老头冷冷地道:“经过了这场比武再说吧!”
  他向姜副总管打了个眼一色,姓姜的立即宣布比武开始,众人立即退后几步,留下一片空地。
  倪立倒持长剑,抱拳道:“请魏兄指教。”
  魏普冷冷地道:“不必客气,今日是各为自己之性命及命运而战,谁胜谁负,怨不得对方,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用功不足!”
  “说得好!有魏兄这句话交代,小弟料能尽兴了,请!”倪立首先立下门户。
  魏普只略一行礼,便举刀进攻,倪立一闪身,长剑回了一招,同时左拳一招,运劲击出,一股拳风涌出,直奔魏普胸膛!
  魏普见他拳风来得急,忙不迭后退,同时宝刀在身前洒下一张严密的刀网。倪立乘机抢攻,拳剑相交,一口气攻了七招。
  魏普也非弱者,很快便站稳阵脚,忽然一腿扫出轻飘飘的,但速度极快,倪立退后一步,正欲举剑,不料魏普第二腿已至,倪立再退一步,挥剑刺之,但魏普第三腿又踢至,连环七腿,迫得倪立连退七步!
  魏普的第八腿一出,倪立一记无影神拳一出,反将对方迫退一步,这才逐渐扳回劣势。
  原来这扫叶腿十分厉害,试问树叶轻飘飘的,凌空无处着力,那踢腿的人,要将之一扫落地,没有几分本领,岂能办得到?
  眨眼间,两人已换了七八十招,比之前次更加凶险,由于剑拳及刀腿齐施,亦更加精彩,好几次都惹来观众赞叹声。
  两人又斗了三四十招,果然一个中拳,一个被对方扫了一腿,均退后几步,喘着粗气,双眼死瞪着对方。
  忽然,姓姜的宣布,今日暂停,明天继续。
  第二天,两人斗得更加激烈,但经过一天之后,彼此对对方之武功路数较熟,凶险之象反而较少。不过在斗了百多招之后,双方又一个中刀,一个中剑,而被喝止。
  这次休息了五天,接着又斗了两场。
  第六场是在十天之后举行。这时,天气渐冷,两人仍只穿着单衣对垒,经过五场比赛,又经过一段时间之揣摩,不但熟悉对方之招数,而且都能想出破解之招,因此这天竟然斗了三百招,尚未分出胜负,但两人早已汗流浃背。
  正中那个老头道:“今日暂停,两位的表现都很不错,先休息三天。”
  回房之后,饭菜又有所改善。不过房内始终因为通气孔不大,通风不足,激斗之后甚为气闷,难以安静下来寻思破解对方之招数。
  倪立拿着魏普那本刀谱,心中忖道:“如此毫无止境地比斗下去,终有一天会被累死,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心念未了,房门已被敲响,倪立将门拉开,目光一及,心头登时一沉。

×      ×      ×

  今日来敲门的竟然是常站在中间那个老头,他脸上毫无表情,教人揣测不出其心意。
  倪立小心翼翼地道:“请前辈进来。”
  岂知那老头道:“你随老夫来!”
  倪立只好随他出门,他一出门,辛勤立即钻进房内。
  倪立跟在那老头背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如何称呼?日后好相处!”
  “老夫姓简,你以后便叫我简老大,有什么不好相处?”
  “你们一共有三位老前辈,难免混淆,说不定会引起误会。”
  “你很聪明,不过但愿聪明莫被聪明误。”
  “看来聪明倒不是好事了。”
  简老大只冷哼一声,忽道:“到了。”推开一扇门,里面是间小房,依然是黄土高墙,但高逾三丈。
  “日后这便是你的家,也是练武的地方,你的一切由老夫及蓝老二、温老三负责,地方稍大,有利你练武,房子通风,有家具,算是你的考验已经通过了!”
  倪立问道:“依老大这样说,晚辈从今日起与您便是同僚了?”
  简老大点点头道:“说得好,日后便是同僚,不过住在迷城的人,都要受规矩所限,不得乱走,希望你不会明知故犯!”
  “假设有事要跟谁联络?”
  “服侍你的人叫做辛劳,是辛勤的弟弟,门后有条绳子,你拉绳子,外面铃便摇响,自然有人来找你!今日你且先休息一下吧,正式工作之后,老夫及蓝老二、温老三会随时来找你,一道研究!”简老大言毕便走了。
  倪立轻吸一口气,历抑心头的狂喜:自己终于通过考验了,不知魏普又如何?
  他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放满了书籍,桌上文房四宝齐备;书房之内是卧室,有门相通,卧房布置比前好多了。桌椅齐全、被褥亦像样多了,最重要的是房有窗子。
  旁边还有一间起居室,集灶、饭厅、澡间及茅厕于一室,中间只稍作间隔。此处还比较像样,虽然少了一个女主人,但最少也较像一个家。
  倪立走到书房翻翻架上的书籍,全是些武术秘笈书谱,许多地方都有注解,他一看便入迷了,心中立即想到一个问题:“此处的人难道全是武林高手?”他看的是一本剑法,当下依书练习,因有注解,进展颇快。
  搬到此处之伙食大为改善,每顿两菜一汤,且经常更换。晚上躺在炕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料是炕底烧了马粪,但倪立反而睡不着。
  自己通过了考验,下一步该如何做?他忽然哑然失笑:连迷城城主还未谋面,又何必想得太远?
  这刹那,他眼前忽然现出倚翠的倩影来,这是他到迷城之后,第一次想到其他事上。心中忖道:“不知她如今去了何处?她会等我吗?”
  耳际又似听到她的琴声及低曼歌声:
  叔于田,乘乘马。
  执辔如纽,两骖如舞。
  ……
  “她对我期望殷切,我能做得到吗?唉,我即使能保住性命,也许要终老黄土,又何必想她,自寻烦恼?”
  忽然他又想起父母兄弟姐妹来,那场火是否霹雳堂放的?他们安全吗?如今躲在何处?
  心头忽然烦躁起来,忽然周全的影子逐渐由模糊而清晰起来,他的教导在耳际回响。
  忽然他听到外面一个声音,练武的人反应快速,何况在万籁无声的深夜里?他不及披衣立即跳下炕,轻轻拉开房门向外窥望。只见起居室窗外伏着一个黑影。
  他缓缓走出去,低声道:“阁下好大的胆子!”
  那蒙面人一转身,见到倪立声音显得无比之欢快:“十一少,你果然在这里,找得我好苦呀!”
  倪立心头一动,淡淡地道:“阁下是什么人?”
  “在下万英雄,喏,是令尊请来传授刀法的教师!”
  “在何处传授?”
  “在锡山山腹里。”
  “我怎未见过你?连声音也十分陌生!”
  那蒙面人顿足道:“十一少,你还怀疑什么?快走吧,我混进来可不容易!”他伸手来拉倪立。
  倪立一缩手,道:“你如何混进来的?”
  “这个出去之后再慢慢说,庄主着我问你,要你做的事完成了没有?如果还未完成尚可考虑留下来!”
  倪立心头雪亮,倏地一拳击出,这是“无影神拳”的“引蛇出洞”,那厮似乎料不到他突然出手,忙不迭错步闪避,甚为狼狈。
  倪立一拳之后再一拳,那厮叫道:“十一少,你疯了吗?”
  “疯的是你,不是我!家父在我成亲之后,只告诫我不可再在外拈花惹草,并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事,你这一说,不是自我暴露吗?你根本不是倪家庄的人!快说,你叫什么名,来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倪立进攻不迭,那厮接了几招之后,突然拔出刀来,喝道:“不知好歹的纨绔子弟,待我代令尊教训教训你!”他刀法一展开,十分凌厉,只三招便扳回劣势。
  倪立忽然叫道:“快来抓奸细!”
  外面响起一阵锣声,那厮突然猛砍一刀,将倪立迫退两步,突然转身,一个猛冲,再跃高而起,人在两丈高处,左脚在墙上一蹬,身子再蹿高,一个没头觔斗翻下,已出了黄土高墙。
  倪立略为沉吟了一下,便去拉门后的绳子,俄顷,大门推开,只见火光炯炯,涌进一批人来,为首那个竟是温老三,问道:“十一少,发生什么事?”
  倪立心头一动,道:“刚才来了一个奸细!”他将经过扼要地介绍了一下。
  温老三将一把剑丢给他:“他若再来,便缠住他,同时发啸通知一下。大家再到别处搜查一下。”
  大门“砰”地一声又被关上,倪立冷笑一声,仗剑回房睡觉。第二天早饭之后,简老大来见他,仔细问他昨夜的经过。倪立忖道:“何必假惺惺?这还不是个考验?”嘴上却将经过仔细复述了一遍。
  “家父根本没有交代晚辈做什么事,更何况根本不知道银票会兑现不了,也不知道会被送来此处,因此晚辈断定那厮是个奸细!”
  “奸细?”简老大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他不是奸细,他是城主派来考验你的,恭喜你了!”
  倪立佯怒道:“城主为何对在下怀疑这么深?到底我有什么值得他怀疑之处?”
  “你不用生气,每个来迷城的人,都要接受数次之考验!”
  “考验到底结束了没有?”
  简老大似乎比前好说话:“这是城主的意思,老夫亦不知道。”他顿了一顿,道,“你暂时的工作是把书架上的书仔细看一遍,然后挑选一套,作为对象,想办法破其招数!”
  倪立抽出一本剑谱来,问道:“简前辈,这是何门何派的剑法?”
  简老大道:“这是昆仑派的‘雪花剑法’,昆仑派近来式微,并非其剑法不济,而是自己内讧,分裂成数派,各派之剑法均不齐全,但这一套却完整无缺,你先学,后破解。”
  “只怕晚辈无此能耐。”
  “若无能耐,活着有什么意思?”简老大道,“先学的意思是只学到懂,绝对不能熟练,太熟练了便容易为其规律所制,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希望你早日成功。”
  倪立见他起身欲走,忙道:“晚辈要破解全套雪花剑法,才算完成?”
  “当然不是,只需能破解十招八招,已足以反败为胜了!”简老大出门而去,道,“改天再来看你。”

×      ×      ×

  日子一天天过去,只觉天气一天天寒冷。迷城中没有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
  倪立起初为雪花剑法之严密所吸引,继而寻思破解之法。既然严密,破绽自少,如何破解?倪立颇为后悔自己的选择。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结果先破一招,继而连破两招。
  这天简老大来检查工作,两人比斗,简老大用雪花剑法,倪立竟与之斗了一百多招,在比斗中又寻思到一招破解法。一施之下,果然奏效,把简老人迫得手忙脚乱。
  简老大由始至终,均使用“雪花神剑”,倪立怀疑他是昆仑派弟子。两人斗了三百回合,简老大抛剑道:“好,好得很,你再努力一下,很快便完成城主交给你的第一件任务了!今日到此为止,五天后,老夫再来。”

×      ×      ×

  倪立跟简老大斗过一场之后,对雪花神剑之了解,加深了许多,第二天早上又破解了一招。
  第六天,简老大这次没有来,却换了蓝老二来,他使的竟然也是雪花神剑,而且十分娴熟。
  倪立对他无甚好感,立即尽力进攻,两人斗得十分激烈,倪立竟然大占上风,激斗之中,又想到一招破解法,但蓝老二功力深厚,很快又站稳阵脚。
  两人斗了三百招之后收手,蓝老二冷冷地道:“你若能再破三招,这次工作你算完成了!”
  又过了七天,这次来的却是温老三。倪立对他深具好感,先行一礼再出一手,两人斗得十分“斯文”,但却比上两次凶险。
  三百招一过,温老三又教了他三招破解法,道:“六十四招‘雪花神剑’,一共已有了十二招破解法,你先融会贯通,三天之后,再来考验你!”

×      ×      ×

  倪立尝到甜头,废寝忘餐,日夜思索,居然让他多想了一招破解法。同时把那十三招雪花神剑之“克星”融会贯通。
  第四天早上,他虽然连日无甚休息,但竟然精神奕奕。这天早饭后,他运功调息,内息运行了三个大周天,房门被敲响。
  来的竟是送饭的辛劳,倪立问道:“这么快便要吃午饭了?”
  “不,今天放风。”
  倪立立知用意,佩剑随他出去。仍到几个月前的那座四周有高墙的广场上。
  天色阴阴沉沉,北风呼呼。四周的观众,竟然都戴着面具,倪立心头雪亮,知道今日迷城城主一定在其中。
  简老大道:“倪立,今日你尽力表演连月来的成绩,由蓝老二陪你练习。开始!”
  两人也不打话,立即比斗,倪立竟然也使雪花神剑招数,夹以“流云剑法”,两者之间居然让他使得水乳交融,忽然剑法微变,破了蓝老二的招数,剑尖还在他肩上点了一下。
  四周立即响起一阵掌声。温老三问道:“这一招,三天前你还不会,是最近创出来的?”
  “正是,请指教!”
  简老大自己下场考验。倪立振作精神,剑出如风,两套剑法交替使用,有神鬼莫测之机,他连使三招破解法,都让简老大闪开,但第四次却闪不开,简老大抛剑认输:“上次这一招你不是这样使的!”
  “不错,但昨夜躺在炕上,灵机一动,觉得稍作变化,杀伤力更大,所以……”
  他话未说毕,简老大已道:“你回去之后,把破解的招数记录下来,今日放风完毕。”

×      ×      ×

  倪立在记录时,又破解了一招,将十四招,详细解释,图文并茂。
  他已很久未见过魏普,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记挂着他。
  这天温老三来收剑谱,又着他破解少林寺的“罗汉伏虎拳”。
  这套拳法十分刚猛,四平八稳,以“无影神拳”再加以变化,不到一个月便破解了。
  他在无形之中,武学造诣亦悄悄地加深了,眼界亦扩阔了。晚上暗中苦练周全所授的“苍鹰擒龙”武功,功力与日俱增。
  这天简老大丢了一本拳谱给他,倪立打开一看,不由吓了一跳!那是江南大侠史明远的成名武艺“空明拳”。他喑吃一惊,道:“简前辈,晚辈愚钝,岂能破解这套拳法?”
  “既然有人能创造,便有人能破解!你连试都未试,怎知不能破?”
  “前辈能否破之?”
  “老夫破不了,但却把此拳练熟了,我先练两遍给你看。”简老大拉开架势,慢慢地使了两遍,“这次不限时间,你可慢慢思索。”
  “请问前辈,以前有人破解过吗?”
  “有,有两个人各自破解了一招。老夫一并使给你看,这一招是破解‘明月当空’,看清楚了否?唔,这一招是破解‘空空如也’。”
  倪立看后,觉得十分神妙,不禁技痒起来,双手接过拳谱:“请问一事,魏普还在吗?”
  “当然在,他跟你真是一时之瑜亮,深为城主赏识。以后最好不要问一些无关的人和事!”简老大稍顿又道,“有一件喜事要向你宣布。”
  倪立微微一怔:“是什么事?”
  “你在此一个人,生活自然十分苦闷,何况你以前夜夜笙歌,无女不欢,城主体贴你,故此与你订下一段婚姻,老夫要恭喜你了!”
  倪立大感意外,脱口道:“这真是岂有此理,哪有强迫的?”
  简老大脸色一沉,道:“城主是好意,你想到哪里去了?何况你的对象,你早就想得到的,只是还未得手而己。”
  倪立又脱口问道:“是谁?”
  “大盈。今年初,你在如意赌坊不是指明要她吗?只是那夜齐老板得悉倪家庄遭祝融光顾,因此着大盈在酒里下了迷药,否则她跟你早已有合体之缘了。”
  倪立大为失望,他在那刹那间心中想的竟是倚翠姑娘,半晌才懒洋洋地道:“你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只能考虑一天。大后天是初一,城主准备在那天替你们主持婚事,所以不能拖。”
  倪立叫道:“但晚辈早已成婚了!”
  简老大冷笑道:“你还想出去?况且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乃寻常事耳!”他用力地关上房门。
  倪立送也不送他,把脸藏在自己的一双手掌中。他娶雪山童姥的徒弟邵谷音,已十分勉强,想不到这次还要再被迫成亲!
  他忽然替倚翠不值起来,暗暗道:“不知她听到消息后,会如何的伤心!”忽然另外一个念头升上脑海,“这真的是迷城城主的好意吗?不!不!他黄鼠狼拜年,岂会安好心。如此想来,他是想利用大盈来监视自己了!”
  若能让他挑选,他宁愿要年纪较自己大的小盈,也不要城府颇深的大盈。不过他知道他不可能有权选择。
  既然迷城城主以成亲为名,要让大盈监视自己,自己还能反对吗?何况简老大已说得很清楚,在他们心目中,自己这一生已无法离开迷城一步了。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逆来顺受!
  想到可藉此一睹迷城之主的真面目,心头忽然狂跳起来。
  夫妻同床异梦,各怀鬼胎,已经痛苦,何况身边睡的是个随时可以将自己毁掉的女人,这是多么大的痛苦!
  他有把握不会暴露自己的目的,有把握不暴露敌人还不知道的秘密,但在梦中无意暴露,却没法控制。
  迷城城主这一招非常毒辣,以后他连练习周全的武功的机会也没有了,即使自己能够侥幸地完成任务,也很难逃脱迷城!
  夜已深了,倪立仍毫无睡意。
  临天亮时,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一直这样下去,永远没法抵达迷城的核心。要想取得迷城城主进一步的信任,便要好好处理这段“婚姻”。妻子虽然是最危险的敌人,但亦可能是自己成功的踏脚石。
  有了这个看法,心情才渐渐平复。
  第二天,辛劳送饭进来,问道:“城主问您考虑得怎样?”
  倪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反正今生也出不了迷城,还理什么负心不负心?今朝有酒今天醉……说真的,我以前天天有女人,来此之后,竟然毫无欲念,昨天经简老大一提,昨夜居然睡不着觉!”
  辛劳嘴角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欣然去复命了。
  倪立抓紧时间,苦练周全的武功,因为以后只能用脑考虑,而不能行动了。
  很快便是大年初一了。辛劳一早送来一套新郎倌的大红袍,又给他戴冠,啧啧赞道:“人要衣装,这句话真的没说错!走吧,喜堂已弄好,客人也该到了,你亦应出去答谢一番。”
  倪立随他出去,喜堂竟然设在地窖里。倪立来此几个月,至此方知迷城之下还有地窖,一颗心登时怦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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