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2021-02-22 16:00:00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祠内的神堂很大,也有一位毛五爷的保镖把守。大户人家,一尤其是为富不仁横行乡里的富豪。养保镖护院似乎是极平常的事,毛家也不例外。
  沉重的堂门上了闩,窗也是紧闭的,想进去真不是易事,任何声音都会引起保镖的注意,撬窗必定失败。
  人都有懒性,对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常常容易疏忽大意,容易犯下不必费心的错误。这位保镖起初听到窗下传出若有若无的奇异声音,经过观察,以为是风透过某一处缝隙所发的呼啸,也就不加理会。
  奇异的声音时高时低,若有若无连绵不绝,听不了多久,这仅保镖竟然糊糊涂涂,伏在拜台上睡着了。这种幽暗的空寂神堂中,作用更大。
  秘室门建得十分坚牢,双闩外加插锁。如果够大的话,毛五爷二定会再加一道门杠,外面的人休想破门而入。
  重有两百斤的厚房门,是被整扇门卸下来的。
  梳妆台上有一盏灯,发出朦胧幽光。两座铜炭护,发出温暖的气流,全室温暖如春。掀开罗帐,牙床上的锦衾堆在床内侧,绣鸳鸯戏水的锦褥上,一男两女三条白羊身无寸缕,胴体横陈妙态毕呈,睡得正鼾。
  赵九退回妆台,挑亮了油灯,再回到床前,拖过床前那张春凳放在房中间,然后拉了窗帷撕成一条条。
  撕帛声终于惊醒了床上的人。毛五爷练过武,警觉心比两个裸女高得多,首先惊醒挺身坐起。
  灯光耀目。他看清了在春凳前撕帷布的赵九。
  “什么人?”毛五爷暴怒地叫,赤条条地跳下床来。
  “赵九。”赵么仍在泰然断有条:“戚三爷是我表兄,你应该记得我。”
  毛五爷又惊又怒,一声沉喝,冲上就是一记凶猛的黑虎偷心。
  赵九斯斯文文地一抖手中的窗帷,没头没脑地把毛五爷裹住,像是天罗地网。
  “砰!卟卟卟!砰……”拳头着肉声响似连珠,每一记皆在皮粗肉厚处痛击。
  可传毛五爷被帷布裹住,叫声被闷在里面,挨一拳叫一声,十七八拳之后,连哼的声音都停止了,躺在春凳上成了一堆死肉。
  床上两个裸女早已惊醒,吓得两女抱成一团发抖,想叫救命,却叫不出声音。
  毛五爷从半昏迷中恢复清醒,终于发觉自己恶运临头,手脚被捆在凳脚,赤裸裸卧伏在凳面上。嘴巴勒上一条麻绳像是马衔,另一端被人拉住,可以任意控制嘴巴的开合,只要一拉紧,想狂叫势不可能。
  赵九不但拉住勒口绳,手中还有从神堂取来的三枝大香,房中檀木香的烟味在流动。
  “现在,毛五爷,我们澄清家表兄全家失踪的谜团。如果你不从实招供,哼!”赵九将勒绳抖动两次:“你一家男女老少,连保镖护院全算上,共有七十六个人,我会一个一个用酷刑迫供,迫死为止;直至我满意为止。你,是第一个,你最好让我早早满意,早些打发我这瘟神离开,免得把其他的人逐个迫死。”
  “饶我的狗命!”毛五爷含糊地叫:“我……我也是被……被迫的,我……呃……”
  勒口绳勒紧了,然后是香火烙在臀部上。
  “呃……呃……”毛五爷的狂叫声卡在喉咙内,痛得浑身颤抖抽搐,火烙肌肤的焦臭刺鼻。
  “你还敢推卸责任?你这恶毒的、卑贱的狗!”赵九切齿咒骂:“在下来了将近一个月,打听得一清二楚。你,早年曾经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日,用来历不明的金银在故乡陆续买田地,这才成为本城的巨富豪绅的。
  是你,乘到武昌花天酒地游荡的机会,与弥勒教荆楚教匪首脑人物搭上了线。
  是你,奉命在安陆建立香坛。
  是你,负责笼络安陆的仕坤官民,引诱他们拜祖师严加控制,顺你者生逆你者死。
  是你,暗中用药物和符咒,让舍表亲发疯,然后引他入壳在你这里上香入教,榨干了他的窟藏金银,最后迫他签押出让房地田产。
  他不甘再受压榨,你们露出狰狞面目,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灭门惨事,你还敢说你是被迫的?”
  “饶我一命!”毛五爷干嚎:“我……我也是悔……悔不当初,在……在武昌,我……我中了他们的圈套,上……上了贼船,我如果不……不听他们的,我……我早就死了。”
  “贵教主目前在四川活动,荆楚属于南路总坛中枢,总坛主是谁?此地的分坛主是谁?”
  “我……我发誓,我不知道,只……只知道指挥我的钟法主钟法师,和内坛护法的祥护法。我不否认我从奉命行事中得到好处,我怎敢询香坛的详情?”
  “晤!钟法师,祥护法,代表钟祥地区,不是真名号。哼!是不是你的两个家祠法师?”
  “是……是的。”,
  “他们怎么不在?”
  “本来今晚要召集我所属的弟子护法的,临时改期,他们也仓猝地走了,我怎敢问他们的去向?”
  “为何改期?”
  “有急报传来,说有企图不明的武林人物抵达本城,为免不必要的麻烦,改期另候通知。”
  “好家伙,安陆府成了你们这些家伙的屠宰场了。”赵九阴森森地说:“任何风吹草动,你们都立即知道。官府有你们的人,仕绅中有你们的人,三教九流有你们的人。本城的名武师长拳快腿沈义,也是你们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一香堂的人。”毛五爷有问必答:“我这香堂全是本城有身份的人,所以所奉献的香仪最多,有事时捐一二千银子,随时都可以马上献出。
  赵爷,我的确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处置令表亲的,那是香坛执法人员的事。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我愿意用五千两银子补偿你。求你饶我一命。求你高抬贵手,赵爷……”
  五千两银子,挑也要三个人。请一个长工,一个月也花不了二十银子,五千两真会令人乐得忘了生辰八字。
  赵九爷不是为了五千两银子而来。
  “我还不打算要你的命。”赵九爷语音冷酷无比:“我随时都可以要你的老命,现在我并不急,只要你替我传话,放长线约大鱼。为了让你的人加深印象,让他们知道我赵九爷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你忍着点。”
  怎么忍?勒口的麻绳拉紧了。
  然后,是另一根麻绳,代鞭用的麻绳。
  仅抽了十几绳,床上的两个裸女终于吓昏了,毛五爷的背皮娇肉嫩,抽一记就是一条血痕。抽了二十余鞭,毛五爷便停止挣扎,背部血肉模糊。
  “砰!”暴响声传到,是另一座内室的门所发出的巨响,是被人撞开的声浪。
  赵九丢掉沾满鲜血的麻绳,出室而去。
  神案上的长明灯,不知何时被人挑亮了许多,神堂中大放光明。
  赵九窜出堂门,神堂站着一个以黑巾蒙面的人,背上系了一柄细长的怪兵刃,一声怪叫,急迎而上。
  双方对进,谁也不想开口问来路,也无暇盘道,反正双方碰面十分突然,看清人影双方已经面面相对,皆存有先下手为强的心意。
  两双肉掌四只大拳头,立即展开一场凶狠猛烈的恶斗,拳掌着肉声连续暴响,太快了,不知到底谁去中了谁,反正双方部皮粗肉厚,禁受得起打击,只要保护住要害,挨几下无关宏旨。
  神堂广约三丈余,深度加倍,中间有两排大柱,可以利用来闪避。激斗片刻。神堂内的家俱一团糟,象是遭了兵灾,神案、拜台、桌椅、摆设……一塌糊涂,都成了阻挡对方的物件,这一场搏击十分猛烈,势均力改,旗鼓相当,打得相当粗野泼辣,物体被打被抛去碰撞,响如雷震。
  “砰嘭!”家祠的巨门被撞开了,保镇护院们呐喊如雷,十余把刀剑一涌而入。
  赵九一掌迫退蒙面人,人化狂风,突然消失在院内堂的黑暗走道里。
  蒙面人被逼退丈余,恰好背部撞向蜂拥而入的人丛,走不了啦!
  一声怒吼,蒙面人大旋身,谁出没看清他是怎样把背上的三棱刺拔在手上的,凛冽的罡风带着钢刺破空的锐啸,电虹已和两把刀一支剑接触。
  “铮铮……”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火星飞溅中,一刀一剑突然折断,另一把刀也带着主人被震飘丈外,砰一声撞中一根大柱,似乎整座家祠也被撼动了。
  有两个人追入内堂,狂追溜走的赵九。
  一个握了开山大斧的人。填补了三位同伴让出的空隙,挥斧直上。
  不要乱了章法,困死他!”使用开山大斧的人大叫,一面抢攻,巨斧来一记力劈华山,无畏地抢攻。
  三棱刺是轻兵刃,可挡刀剑,却不能招架沉重的开山巨斧。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闪身让招,从右移位采与习惯相反的方向避把反击,刺突然从对方的左侧空门探入,快逾电光石火,锋尖刺入对方的左跨骨外侧。
  “哎……”使开山斧的人惊叫,一照面便挂了彩,向右忽闪,摆脱了三棱刺的连续追击。
  “住手!”沉喝声象焦雷。
  蒙面人收刺屹立,双目眼神一变。
  门口踱入三个人,两男一女。领先那位沉喝的人,是个年纪半百,鹰目勾鼻脸上无肉,眉心长了一颗指尖大的紫红鱼肉瘤,成为吊客眉的顶心。穿一袭宽大的皮袍,手中握了一枝连鞘长剑。
  女的约三十出头,正是女人成熟的大好年华,脸蛋倒也相当美丽,桃花眼水汪汪,可惜穿得太多,外面的狐裘掩盖了胴体美好的曲线。
  “咦!我知道你是准了,你手中的三棱刺,说明了阁下的身份,蒙了脸没有用。”来人用阴森森的嗓音说:“阁下,你是阴魂不散嵇武,你吃到咱们安陆府来了,吃过界会胀死的。”
  “是否会胀死,不久便可分晓。”阴魂不散的语气更阴森:“你是安陆府的那一位神圣?拔剑上,咱们先玩玩再谈其他。”
  内堂抢出先前追入的一名大汉,发狂般大叫:“快进秘室救五爷,五爷快完了。刚才那家伙已经逃掉,这里……”
  “这里有我。”那人拔剑:“阴魂不散,在下不是陪你玩的……”
  “玩命同样是玩,尊驾痛快些!”阴魂不散完成了进击准备:“尊驾还没亮名号呢。晤!剑气不弱,内功御剑的火候倒还精纯,接招!”
  三棱刺招出飞星逐月,有如电光一闪。
  “铮铮!”那人连对两剑,剑气迸射,退了三步,总算化解了这招飞星逐月,却未能取得反击的机会,显然棋差一着。
  美丽的女人淡淡一笑,颊旁出现动人的笑涡,这种含蓄的笑含有女性特有的风情。
  她的左手抬起了,似乎撩拨鬓脚。
  明魂不散突然中止追击,收招、下挫、斜闪、飞跃……一连串的变化,在电光石火似的瞬间完成。
  三枚肉眼难辨的针形暗器,从美妇人掠鬓脚的纤手中飞出。可是,全部落空,阴魂不散奇异的身法,让飞针来不及预测动向。
  “砰!”他从两名大汉的头顶上空,以令人目眩的速度飞掠而过,撞毁了堂左的屏窗,走了。
  “咦!这家伙可怕!”美妇讶然轻呼,脸色一变:“他……他居然轻易地躲过我的……”
  “你以为阴魂不散是浪得虚名的人,你就大错特错了。”那人一面察看自己的剑是否受损,一面向美妇冷冷地说:“天下间要将他送入地狱的人很多,但谁也没成功过。我大概可以支持百十招,你的偷袭对付不了他,这家伙本来就是偷袭的专家。”
  近午时分,来福客栈的食厅有十几名旅客进食,显得冷冷清清,该走的旅客都走了,应该冷清。
  那位登记为嵇斌的人,正在近窗处的一桌独自进食,已经喝了两壶酒,本来古铜色的面庞,变得接近紫酱色啦!巨眼中出现了红丝,大冷天,似乎额上有汗影,大概酒意开始上涌了,但仍在大杯大杯往肚子里灌。
  另一位登记为邢天雄的人,则坐在另一角落自饮自酌,意态悠闲,喝酒比较文雅些。
  门帘一掀。进来一位穿狐裘的俊伟中年人,身后带了一位小厮。
  中年人含笑走近嵇武的食桌,小厮抢前拖出条凳。
  “嵇兄好酒量。”中年人坐下微笑着说。
  “我不认识你。”嵇武狠盯着对方,啪一声放下酒杯:“座位多得很,你要打扰在下的酒兴吗?”
  “这不是认识了吗?”中年人不以为逆,笑容可掬:“在下姓江,名南震。昨晚,嵇兄把毛五爷的家祠,打得稀里花啦一团糟。”
  “咦!你这人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我听不懂。”
  “呵呵!你老兄阴魂不散敢作敢当……”
  “且慢!你说谁是阴魂不散?在下说过我是阴魂不散吗?”
  “不要再瞒什么了,嵇兄……”
  “在下瞒不瞒,那是在下的事。”阴魂不散自己倒酒:“要证明在下做了些什么事,是什么人,是很不容易的,人证物证旁证等等,是相当费神的事。”
  “江某并不需要指证什么人什么事。”江南震笑容依旧:“如果昨晚不是阁下适逢其会,毛五爷恐怕早就准备入殓了。阴魂不散果然名不虚传,可是,似乎昨晚阁下并未能胜得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赵九。”
  “谁是赵九?”阴敢不散的脸沉下来了:“一个地方土财主,居然豢养了这么高明的保镖护院,真不简单,是不是贵地的第一高手?哼!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远不是在下的敌手,在下辨事的宗旨,是不达目的决不罢手。
  相好的,有什么花招,你可以抖出来了。那位不讲武林规矩,用飞针偷袭的女人,下次最好不要碰上我。”
  “嵇兄来找毛五爷……”
  “去年中秋后,有人在武昌府,卖了几件藏物,其中有一件无价的饰有宝石的金菩萨。哼!好像那家祠内没供有那玩意。”
  “呵呵!家祠通常不供菩萨,菩萨该供在佛堂内。”
  “我会找得到的。”
  “江某负责给你。”江南震一语惊人。
  “什么?”阴魂不散大感意外。
  “当然,那是有条件的。”江南震紧吸住对方的眼神。
  “在下从不和任何人谈条件。”阴魂不散傲然地说。
  “不谈条件,你得不到那尊金菩萨。”
  “咱们走着瞧。”明魂不散固执地说。
  “条件很简单,嵇兄会谈的,因为那位赵九,也志在那尊金菩萨;就是那位和你交手的人。”
  “他不是在下的敌手。”
  “其实,你心中明白,你并没有必胜的把握。条件是,你把他送下十八层地狱,金菩萨就是你的了。”
  “咦!听你的口气,那赵九不是毛五爷的保镖?”
  “他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在下正在加紧查他的底。昨晚,他几乎杀了毛五爷。”
  “哦!原来如此。”
  “嵇兄有兴趣吗?”
  “这……”
  “在下的耳目众多,至少可以供给你老兄一些需要的线索。”江南震继续下饵:“子女金帛,在下是不吝惜的。”
  “唔!让在下考虑一天,再作答覆。现在,请勿打扰在下的酒兴。”阴魂不散下逐客令。
  “好,明天,江某来讨回音。”江南震离座而起:“嵇兄是不是和六条不认邢老兄一同来的?”
  “阴魂同样有伴,连狐魂野鬼也有伴。”
  “请代为致上问候之意,告辞。”
  “不送。”
  天一黑,状元坊戚家的老宅鬼气冲天,黑漆漆灯火全无,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戚三爷全家失踪的前两天,衙门里已办妥戚家产业过户给奚本厚的手续。奚本厚,这位本城的地棍头头神气起来了,从以往偷鸡摸狗招摇撞骗下滥痞棍,突然跻身百万富豪爷字号巨室人物,暴发户的神气是可想而知的。
  但这几天,他风光一时的日子快过去了。
  心怀鬼胎的人,对风色变化是相当敏感的。戚三爷的表亲赵九的出现,正是祸发灾现的表征。当谋杀赵九的行动失败,这位做了一个月大爷的奚本厚恐慌了。
  毛五爷毛奇背部被打烂,几乎丢了老命,莫本厚更是心胆惧寒,东窗事发,报应临头,下一个遭殃的,舍他其谁?
  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支撑不住这个家,只好切委曲他的狐群狗党主持大局,等候灾祸光临。
  这些狐群狗党是很能干,算定赵儿不会等得太久,很快就会来追查线索,所以如临大敌,作了应付灾祸的完善准备,整座巨宅不论昼夜,不论任何时刻,皆弥漫着无边的杀气,随时皆可能将入侵的人埋掉。
  三更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东厢,本来是招待亲友的地方。这里面住了几个人,但却不是奚本厚的亲友,而是他的几个暗中控制他的人,他只是一个傀儡,而这几个才是真正的主人;控制傀儡的牵线人。
  厢廊下,廊柱旁站着两个黑影。前面广阔的大院子中,花径两旁是花圃,花草已凋零,树也光秃秃地。这些地方,连一只老鼠窜过也无所遁形,任何高明的夜行人,也难逃过两个黑影的耳目。
  “四更快过了。”右首那个人低声向同伴说:“那混蛋不会来了,他知道咱们已有万全准备,不会冒险前来送死。奇怪!这个叫赵九的人,到底是何来路?连大名鼎鼎的黑道巨霸阴魂不散也罩不住他,怎么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等到开封查底的人返回,就知道他的底细了。四更一过,不是夜行人的活动时刻。南宫兄,你还是回房去睡一觉吧,明天还得忙呢,出动了所有的人手,遍搜城内外,竟然查不到那混蛋的隐身处,象是平空消失了,见鬼!
  咱们可忙得人仰马翻,不是滋味。混帐贼王八!抓到之后,哼!”
  “勾老兄,你能抓到他吗?你比阴魂不散高明?”南宫兄话中带刺:“发现了他,你最好别逞能,赶快示警让高明的人上,免得枉送性命。”
  “哼!你可不要从门缝里看人,把我夺魄郎君看扁了,我勾文章也曾是江湖之雄,夺魄郎君的名号,可不是轻轻松松混来的……咦!你身后怎么有一根绳子……嗯……”
  南宫兄身后不但有一根绳子从上面挂下来,夺魄耶君的顶门也有物体向下砸。
  “砰叭……”一只花盆砸中夺魄郎君脑袋,再落地打得四分五裂。
  黑夜中死寂,花盆砸破的声响十分惊心动魄。
  而那位南宫兄,却被套索勒住脖子往上拖,双脚一离地,挣扎的力道急剧减弱。
  第一枝火把出现在大门的后廊下,接着是第二枝……
  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了,连四周的屋顶也有人出现。
  可是,谁也没见到入侵的人。
  南宫兄和夺魄郎君都没死,一个伤头一个伤颈,都不算太严重,但胆都快吓破了。在高手八方埋伏警卫森严中,入侵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深入中枢要地伤人示威,显然手下留情,意在示威而不想杀人,两个受伤的人可说死过一次了,怎不惊破了胆?
  一个黑影悠哉游哉地走在一条小巷子里,脚下踱着方步,背着手,施施然向南走。大冷天,罡风刺骨,暴风雪即将光临,怎么还有人在这死寂的小巷里散步?
  不久,另一个黑影接近了身后。脚下无声无息。
  “阁下为何不下手偷袭?”前一个黑影问,并未回头察看。
  “你老兄早已发现我跟来了,偷袭不会成功的。”后一个以悦耳的嗓音说,是个女人。
  “唔!你倒有自知之明。姑娘,你不会是奚本厚的相好吧?你是从正房右面的耳房上屋的。”:
  “厉害,阁下连本姑娘从何处跃登都知道了,可知在那击倒警哨的刹那间,你已经不可思议地到达正房附近了,因为东厢的瓦面,事实上看不到正房一带的景物,太远了。阁下是赵九?”
  “对。你呢?”
  “我姓浦,京兆浦。浦鸣凤,这姓名让你想起什么吗?”女人跟在后面约两丈,说话的语气中,流露出相当自负的意味。
  “如果想起你的身份地位,就可以知道在下是不是江湖武林人。”
  “你想起了吗?”
  “不错,见我魂消浦鸣凤,江湖上手段残忍的女刺客,做的是独行买卖,迥风柳叶刀可杀人于五丈外而不着浪迹。其实,有人把你的绰号改称为见我魂销,因为你生得很美。你打算何时在我身后,发射你的阎王帖子迥风柳叶刀?天太冷,你的玉手不会发抖而失去准头吧?”
  “如果发射,手不会发抖的,发射出乎本能,当然不会失去准头,但是……”
  “是没有把握信心?”
  “也许是的。赵兄,我是恰好途经此地,有朋友撮合,请我来保护奚家的。”
  “你失职了,浦姑娘。”
  “通常,没弄清底细。我是不会贸然接买卖的。同时,我杀人而不保护人。所以,我只答应先看看。而且,奚家已开出条件。”
  “杀我的条件?”
  “不,送你价值一万银子金珠,请你离开安陆府,离开了就不要回来。”
  “那天杀的奚本厚,他果然本钱厚。”赵九忍不住咒骂:“我那戚表亲祖上曾经做了两任京官,虽然任职在南京,但油水仍足,搜罗的金珠宝玩留作家传之宝,价值恐伯不少于十万金,他居然想用一万金打发我,世间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免谈。”
  “赵兄……”
  “你不下手,我可要走了。前面就是烟花巷,你不会往那种地方跟吧?”
  “赵兄,你总该开个条件吧?”
  “没有,必须与他当面谈。”
  “那……你指定地点时间……”
  “没有必要,我会找得到他的。”赵九断然关闭谈判之门。
  “赵兄……”
  人影疾闪,赵九已消失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窄小防火巷内。
  见我魂消浦鸣凤吃了一惊,他的身法委实快得不可思议,象是突然幻灭了,任何反应快的人也无法阻拦。
  “这人好神奥的身法。”这位女刺客悚然自语,注视着黑暗的防火巷发怔。
  按理,人在这种地方行走,不可能毫无声息发出,事实上的确声息毫无。
  次日一大早,烟花巷受到大批人手的搜查,莺莺燕燕惊慌失措,嫖客们更是大发牢骚,怨声载道。
  嫖客中没有赵九,整条烟花巷从龟公到王八,没有一个象赵九。
  白道名人追魂夺命刀程广武是个老江湖,老江湖当然朋友多,像长拳快腿沈义,就是朋友之一。沈义是一位设馆授徒的武师,算是白道人士。
  追魂夺命刀为人四海,而长拳快腿又好客,一拍两合。一早,追魂夺命刀就为沈家贵宾。沈家在西门外子城的五客堂北首不远,住处附近由于接近城外的西门码头,难免龙蛇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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