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难相依命相依

 

2021-04-26 20:04:0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南宫一鸣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走开。
　　如果他要走，吴帆不一定会拦他。
　　但他不走，他想他应该不走，他要在这里看着吴帆。
　　他忘不了那个在夜里哭泣不止的吴帆，他想他应该找到那一个吴帆。他如果能找到那一个吴帆，他不光是为了他自己，他也是为了她要杀死的那一些人。
　　他想要她再不杀人。
　　他知道，她已经很爱杀人了，她杀人象有些人喜欢金钱那样。一开始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喜欢，久而久之，就真的很喜欢了，喜欢得对一切都不再在乎了，只是眼睛盯着钱。
　　她如今只是喜欢杀人。
　　南宫一鸣看着她从坟场回来。
　　她很疲惫。
　　但她的脸上有笑意，有一种很残酷的笑意。
　　她向南宫一鸣咯咯笑。
　　她笑时也是很好看，南宫一鸣在自己的心中暗暗惊叹：“恶也能很美……她看上去比平时更好看，更美了……
　　她向南宫一鸣笑道：“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我把你要救的那两个人埋在了坟场里。我把他们活活地埋在了那里。你为什么不讲话？他们在那里，象我当年一样，得很苦很苦，你知道不知道，我要让天下凡是能受到这苦处的人都去尝一尝我吃的苦，省得他们总是告诉我这个，告诉我那个……你说，这样好不好？”
　　南宫一鸣看着她，象看着一个魔鬼。
　　她是一个漂亮的可憎的魔鬼。
　　她依偎过来，靠在了南宫一鸣的身上，她在向情人撒娇：“南宫一鸣，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
　　她现在很想同南宫一鸣亲热，她现在急于同南宫一鸣亲热。
　　南宫一鸣推开了她。
　　“你的手里是不是有血？你的手上沾满了黑熊陆四与郝慧姑娘的血……”
　　他对吴帆很厌恶。
　　吴帆笑得很脆：“你别胡扯了，我真的没有动手，我只是在一边看着，看他们干了。我还同黑熊陆四聊天呢。我为什么同他聊天，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怕他害怕，我才同他聊天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在棺材里躺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同我聊天，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她流下了热泪。
　　她依偎在南宫一鸣的身上。
　　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弱很弱的女人啊。
　　南宫一鸣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不在乎别人对他怎么看，他是不是也不在乎别人对吴帆怎么看？
　　但他很在乎吴帆的名声，他很在乎别人怎么看吴帆。
　　他是不是对这个世上的一切还有一点看不开？他对世界的一切既已厌倦了，别人怎么看吴帆，他又何必在乎？
　　他说道：“好，只要你真心对我，你怎么样，我不去管那么多，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吴帆笑了，这是真心的笑。
　　“我真的喜欢你。”
　　她看定南宫一鸣，她的眼光中有一股热辣辣的光：“我喜欢你，这你还看不出来么？”
　　她把她的全身都偎在了南宫一鸣的身上。
　　他们是不是又该亲热了？她是不是每逢杀死了人之后，就很想同男人亲热一番？
　　南宫一鸣也很专注，他俯下身去，去亲吻吴帆。
　　这时，南宫一鸣的手突然动了，他的手疾如闪电，一出手，就直击向吴帆的三大穴！
　　吴帆一点也不曾防备，她身子一软，就倒下了。
　　南宫一鸣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那块棺材盖板上。
　　吴帆看着他，脸上居然没有一丁点畏惧，她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南宫一鸣，你得记着，无论你是要杀死女人，还是要喜欢一个女人，你都一定要学会温柔一点儿。好不好？”
　　南宫一鸣看着她，她真的是一个魔鬼，不是魔鬼，她决不会在南宫一鸣已经制服了她时仍然这样神定气闲。
　　她笑着，看着南宫一鸣拿她怎么办。
　　南宫一鸣把她放在了棺材盖上，他其实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她笑嘻嘻道：“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可以告诉你。你可以用我口袋里的‘冷香魂’，让我先不能动了，然后你就可以用我的玉环去调动人来，把我先放入棺材里。那样你就可以又让我来一次死不成活不了啦……”
　　笑得很伤心，一笑起来，居然有泪。
　　南宫一鸣看着她，不动。
　　她显得体贴入微，她向南宫一鸣轻轻道：“你也可以把我杀死，你只要一掌就可以把我杀死。”
　　她闭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很长，长得让南宫一鸣看也看不清她的眼睛。
　　她的嘴很轻很轻地抖，抖得让南宫一鸣心跳。
　　她双目凝定：“你别改了主意，我这个人不好，是天下人人讨厌的恶人，你还不把我杀了？！”
　　南宫一鸣道：“你把黑熊陆四夫妻弄到哪里去了？”
　　她轻轻一叹：“你想救他们？可惜啊可惜，你晚了一步……他们这时已经死了，早就死定了……”
　　南宫一鸣道：“你何苦要害别人？”
　　吴帆的眼光在流动，她巧目顾盼，一脸天真，她看南宫一鸣时，那神色活象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问道：“我不害别人，我怎么办？”
　　她象是在向南宫一鸣讨主意。
　　南宫一鸣道：“你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和我一起走。”
　　“去哪儿？”
　　南宫一鸣道：“去天涯流浪，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有多好？”
　　吴帆一脸天真：“去你们的南宫世家么？你是南宫世家的长公子，回去是理所当然的，是不是？”
　　南宫一鸣笑笑，他没有讲话。
　　他如果有了吴帆，他也未必不可以回南宫世家。
　　吴帆道：“我要是去做南宫世家的管事人，一定会比你管得好。”
　　南宫一鸣叹息道：“不错，我从来就不会管事儿。因为不会管事儿，我才逃了出来。”
　　吴帆道：“果然，果然，人家都说南宫一鸣是从南宫世家逃出来的，我还不相信，可现在我信了，你真的是一个大草包啊？”
　　她咯咯笑，笑得很开心。
　　她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她盯着南宫一鸣：“你想把我怎么样？”
　　南宫一鸣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
　　吴帆道：“你杀不杀我？”
　　南宫一鸣也摇摇头。
　　吴帆道：“你放了我？”
　　南宫一鸣又摇摇头。
　　吴帆急了，她说道：“你又不放我，你又不杀我，你想娶我不成？”
　　南宫一鸣乐了，他一拍腿：“对呀，我就娶你，好不好？”
　　吴帆看得出来南宫一鸣并不象是在开玩笑。
　　他很认真。
　　他看着吴帆，问道：“你愿意不愿意嫁给我？”
　　吴帆笑得太开心了，她瞅南宫一鸣，象瞅一个疯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娶我，你真的要娶我？你南宫一鸣要娶我？你不怕人家说你娶了一个疯老婆？你不怕武林中人说你是一个怪人？你不怕白道中人说你是叛逆？你可要想好了……”
　　南宫一鸣乐了，他很平静，看定吴帆：“我想明白了，我就是要娶你。”
　　“你为什么要娶我？”
　　“为了让你做不成扶化城主。”
　　“那我不做就是了，你何必这样大动干戈？”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相信我。”
　　“你娶我，就等于在你的手上捧了一只剌猬，你可要想好了。”
　　南宫一鸣道：“我想好了，我决定带你回家。”
　　吴帆一叹道：“你以为你可以骗我？你已经没有家了，你已经不是南宫世家的长公子了，你回去有什么好？”
　　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回去做什么？
　　“我不做南宫世家的长公子，但我可以做我的南宫一鸣。”
　　他的话吴帆也听得懂。他只做他自己，这又有谁可以干涉他？
　　吴帆笑了，她笑得很邪恶：“你如果把我弄进了你们南宫世家，你们南宫世家从此便永无宁日了。”
　　南宫一鸣声音嘶哑：“我既然决定了，我就不后悔。”
　　吴帆慢慢道：“你想得不错，但不知你怎么才能把我带走？”
　　南宫一鸣道：“我要把你带走，我要让别人神不知鬼不觉。”
　　吴帆笑了，她真想拍手大笑，她笑道：“不错，是个好主意。”
　　南宫一鸣道：“所以，我要点你的昏睡穴，我要让你昏迷，然后把你带走。”
　　吴帆笑道：“好，真的是一个好主意！”
　　南宫一鸣走上去，点吴帆的昏睡穴。
　　他的手并不重，他并不想点得很重。
　　他刚刚出手，就被吴帆抓住了。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吴帆笑了，笑得很得意。
　　“南宫一鸣，你其实没有点到我的穴位，你以为我就那么傻？会对你没有一丁点儿防备？”
　　南宫一鸣的脸色很难看，他明白他真的斗不过这个女人，这是个魔鬼，一个让人难以应付的魔鬼。
　　吴帆向他笑，笑得很痴情：“如果你刚才就想要我的命，你现在就会死定了。南宫一鸣，看来你这个人对我还真不错。是不是？我一定要报答你，我要好好对你……”
　　她用她的一双柔荑般的手去摸南宫一鸣的脸。
　　南宫一鸣象被鬼摸了一样，叫了起来：“别动我！你有话讲话，你别动我！”
　　吴帆笑着：“南宫一鸣，你对我真的那么好？我怎么对现在的男人一点儿也没有信心？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我？”
　　南宫一鸣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看着吴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千万别自以为是。你千万别自我陶醉。你如果真的认定我喜欢上了你，你将来一定会失望，一定会大大的失望……”
　　吴帆乐了，她依偎在南宫一鸣的身上。她的依偎很无羞无涩：“南宫一鸣，你这个人怎么没有一丁点儿情趣儿？你就不能让我好好高兴高兴？你就先说你真的是喜欢我，又能怎么样？这又不花你的一丁点儿银子，你干嘛那么吝啬？就算你在为我鼓鼓劲，好不好？”
　　南宫一鸣叹息：“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他颓然而坐，他明白，他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他将再也无法制住吴帆了。
　　吴帆把身子吊在他的脖子上，在撒娇：“南宫一鸣，你真的很喜欢我？你比大侠林渊还要强，你是一个好男人。我想好了，我一定不杀你……”
　　南宫一鸣哭笑不得，她的一点儿心意就是：我一定不杀你。
　　吴帆的情欲很强，她依偎着南宫一鸣，她渴望南宫一鸣，她的眼里是呼唤，她的身子也是呼唤。她看着南宫一鸣，笑道：“你无论用什么鬼花招，你也逃不出我的手……一弄明白了这个，你是不是有一点儿泄气？”
　　南宫一鸣强笑道：“你杀人如麻，让我真的有一点儿泄气。”
　　吴帆拍手笑：“好，好，就依你，我今后少杀他几个，你看行不行？”
　　南宫一鸣道：“那可是好事了，你能那样，有什么不好？”
　　吴帆依偎在他的身上：“南宫一鸣，咱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别的房间好不好？你真的很喜欢和尸体在一起？”
　　南宫一鸣淡然一笑：“不。”
　　吴帆大喜：“对呀，我想你和我在一起，也不会总想着那具尸体的。走！”
　　她牵着南宫一鸣的手，象一对小小年纪情意甚笃的情侣，一齐走出了这间有棺材的屋子。
　　门外有几个低头敛眉的大汉，她回过头来，对他们笑眯眯道：“你们去几个人，把屋子里的那两口棺材好好埋了。你们象真的办丧事那样，你们发丧，埋人，然后就在坟上好好哭一场。办好了回来报我。”
　　一个大汉看着她，见她脸色很快活，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请问城主，那里面装的是谁？”
　　吴帆回头，情意脉脉地看着南宫一鸣。她依然在笑：“告诉你也没什么，那里面，一个是他，一个是我。”
　　她依在南宫一鸣的身上，她有一点儿迫不及待了：“快走，快走，别和他们罗嗦！”
　　她挽着南宫一鸣的手很紧，这手臂甚至有一点儿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