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 秘笈兵书此中藏
 
作者:金庸   来源:金庸作品集   评论:0

  张无忌伸手搂住赵敏腰间,展开轻功,疾追下去,远远眺见前面一人奔逃,后面两人快步追逐。他脚下越来越快,追出里许,月光下已见到后面二人是两个老者,正是鹿杖客和鹤笔翁。只见鹤笔翁左手一扬,一枝鹤嘴笔向前面那人掷去。那人回剑挡格,当的一声响,将鹤嘴笔掠起,抛向空中。就这么缓得一缓,鹿杖客已跃到那人身旁,鹿杖刺出。

  那人斜身闪避,拍出一掌,月光照射在她脸上,只见她脸色苍白,长发散乱,正是周芷若。张无忌吃了一惊,忙带同赵敏隐身树后。

  鹤笔翁接住空中掉下的鹤嘴笔,绕到周芷若左首,和鹿杖客成左右合击之势。

  周芷若咬牙道:“两个老鬼苦苦追我,到底干甚么?”鹿杖客道:“今日明教张无忌夺得屠龙刀、倚天剑,我们亲眼看见,刀剑中的武功秘笈却已不在,自是在宋夫人身上了。”张无忌一惊:“我夺刀救人之时,原来这两个老家伙早已躲在一旁,居然没发觉。”只听周芷若道:“武功秘笈倒是有的,我练成之后早已毁去。”鹿杖客冷笑道:“‘练成’二字,谈何容易?这屠龙刀、倚天剑号称武林至尊,其中所藏秘笈岂同泛泛?宋夫人武功虽然出类拔萃,却未必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否则的话,一举手便可将我师兄弟二人杀了,却又何必奔逃?”周芷若道:“我说毁了,便是毁了,谁有空跟你多说。少陪了!”

  鹿杖客和鹤笔翁齐声喝道:“且慢!”鹿杖、鹤笔同时扬起,攻向周芷若两侧。

  周芷若长剑挥动,月光下如银蛇狂舞。玄冥二老一杖双笔,联手进攻。

  张无忌先前只见到周芷若使鞭的功夫,这时见她剑招神光离合,在二大高手夹击下竟是有守有攻,偶尔虚实变幻,巧招忽生。

  再斗数十合,周芷若剑招愈来愈奇,十招中倒有七招是极凌厉的攻势。张无忌知她急谋脱身,但这般打法加速运用内力,若是偶一疏神,那便立遭凶险,他心下关切,悄悄从树后出来,走近了几步。

  蓦地里周芷若一声呼叱,向鹿杖客急刺三剑。鹿杖客闪身相避。便在此时,鹤笔翁双笔脱手,向她背心猛掷过去,双笔在空中当的一声互撞,分袭她后脑与后腰要害。

  周芷若听着身后兵刃掷到,缩身闪避,却没料到双笔在空中互相碰撞之后,竟会忽地变向。她让开了袭向脑门的一笔,另一枝袭向腰间的鹤嘴笔却说甚么也避不开了。

  张无忌纵身急跃,伸手抓住了那枝鹤嘴笔,横掌挡开鹤笔翁拍来的一掌。

  周芷若惊惶失措之下,鹿杖客轻飘飘一掌拍出,正中她小腹。那是非同小可的“玄冥神掌”,周芷若气息立闭,登时便晕了过去。

  张无忌大惊,掷去手中鹤嘴笔,反手横抱周芷若,斜跃丈余,喝道:“玄冥二老,竟这等不要脸么?”

  鹿杖客哈哈一笑,说道:“我道是谁胆敢前来横加插手,原来是张大教主。我们郡主娘娘在哪里?你将她拐带到哪儿去啦?”

  赵敏从树后闪身出来,将周芷若接抱过去,笑吟吟的道:“鹿先生,你整日价神魂颠倒的牵记我,也不怕我爹爹着恼么?”

  鹿杖客怒道:“你这小妖女,挑拨离间我师兄弟之情。我师兄弟与你父早已恩断义绝,汝阳王着不着恼,干我何事?”

  张无忌见鹿杖客下毒手打伤周芷若,又言语对赵敏无礼,更想起幼时中了他二人的“玄冥神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旧恨新仇,霎时间都涌上心头,说道:“敏妹,你且退后,这两个老家伙我见了便心头有气,今日要好好的跟他们打上一架。”

  二老见他空手,便即放下兵刃,凝神以待。

  张无忌喝道:“看招!”一招“揽雀尾”,双掌推出。这一招使的是太极拳法,去势甚缓,掌力却暗蓄九阳神功。太极拳在后世虽属寻常,但其时张三丰初创未久,武林中极为少见。鹿杖客从未见过这等轻柔无力的掌势,不知中间有何诡计,他对张无忌甚为忌惮,不敢便接,斜身闪开。张无忌转过身来,“白蛇吐言”,左掌拍向鹤笔翁,右掌微颤,吞吐不定。鹤笔翁左手食指往他掌心虚点,右掌斜下,拍向张无忌小腹。

  张无忌曾与玄冥二老数度交手,知道他二人本来已非自己对手,最近自己与渡厄等三僧三度剧斗,武功又深了一层,要击败二人可说绰绰有余。只是二人毕竟修为非同小可,却也不敢轻忽,当下展开太极拳法,圈圈连环,九阳神功从一个个或正或斜的圆圈中透将出来。

  玄冥二老渐感阳气炽烈,自己玄冥神掌中发出的阴寒之气,往往被对方逼了回来。

  斗到百余合时,张无忌偶一转身,只见地下两个黑影微微颤动,正是月光照射在赵敏与周芷若身上的影子,心中一凛,侧目望去,见赵敏不住摇晃,似有抱不住周芷若之势,暗道:“不好!芷若中了鹿老儿一掌玄冥神掌,只怕抵受不住。她练的本是阴寒功夫,再加上这玄冥神掌中天下阴毒之最的寒气,寒上加寒,看来敏妹也禁受不住了。”当下手上加劲,猛向鹿杖客压去。

  鹿杖客见他拳法斗变,便即猜知他心意,侧身闪过,叫道:“师弟,跟他游斗。那姓周的女子身上寒毒发作,别让他抽手解救。”鹤笔翁道:“正是!”跃出圈子,拾起鹤嘴双笔,“通天彻地”,上下交征的砸来。

  张无忌微微一哂:“有无兵刃,还不是一样!”呼的一掌拍去,劲风压得鹤笔翁气也喘不过来。鹿杖客反手抄起鹿杖,挑向张无忌腰胁。

  张无忌连变数路拳法,使出学自少林神僧空性的“龙爪擒拿手”三十六式来,“抚琴式”、“鼓瑟式”、“捕风式”、“抱残式”,攻势凌厉之极。

  鹿杖客叫道:“这龙爪功练得很好啊,待会儿用来在地下挖坑,倒也不错。”鹤笔翁道:“师哥,在地下挖坑干甚么?”鹿杖客笑道:“那周姑娘死定了,挖坑埋人啊!”他一说话,心神微分,张无忌飞起一脚,踢在他左腿之上。鹿杖客一个踉跄,随即站定,将一根鹿杖舞得风雨不透。

  张无忌回头又望赵敏与周芷若一眼,只见她二人颤抖得更是厉害了,问道:“敏妹,怎样?”赵敏道:“糟糕!冷得紧!”张无忌吃了一惊,微一思索,已明其理,本来周芷若身中玄冥神掌,阴寒纵然厉害,也只她一人身受,这时连赵敏也冷了起来,想必是赵敏好心,伸掌助周芷若运功抗御。她二人功力相差甚远,周芷若的内功又十分怪异,以致赵敏救人不得,反受其累。张无忌双拳大开大阖,只盼尽速击退二老。但二老离得远远地,忽前忽后,只是拖延,不跟他正面为敌。

  张无忌心下焦躁,叫道:“敏妹,你将周姑娘放在地下,别抱着她。”赵敏道:“我……我放不下。”张无忌奇道:“怎么?”赵敏道:“她……她背心……粘住了我手掌。”说话时牙关打战。身子摇摇欲坠。张无忌一惊更甚。

  只听得鹿杖客说道:“张教主,这周姑娘心好狠,她正在将体内寒毒传到郡主娘娘身上,郡主娘娘快要死了。咱们来立个约,好不好?”张无忌道:“立甚么约?”鹿杖客道:“咱们两下罢斗,我得周姑娘身上的两本书,你救郡主。”

  张无忌哼了一声,心想:“这玄冥二老武功已如此了得,若再练成芷若的阴毒武功,此后作恶,再也无人制得了。”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赵敏本来皓如美玉般的双颊上已罩上了一片青色,满脸上神色痛苦难当。张无忌退后两步,左手抓住了她右掌,体内九阳真气便即从手掌上源源传去。

  鹿杖客叫道:“上前急攻!”玄冥二老一杖双笔便疾风暴雨般猛袭而来。

  张无忌一大半真力用以解救赵周二女,身子既不能移动,又只剩下一掌迎敌,霎时间凶险万分。嗤的一声响,左腿裤脚被鹤嘴笔划破一条长缝,腿上鲜血淋漓。

  赵敏本来被周芷若的阴寒之气逼得几欲冻僵,似乎全身血液都要凝结,得九阳真气一冲,渐觉暖和。但张无忌单掌抵御玄冥二老,左支右绌,传向赵敏的九阳真气减弱。赵敏全身又格格寒战。

  鹿杖客呼呼呼三杖,杖上鹿角直戳向张无忌眼睛。张无忌举掌运力拍出,将鹿头杖逼开。鹤笔翁着地滚进,左手笔一招“从心所欲”,点向腰间。张无忌无可趋避,只得施展挪移乾坤心法,要将他一笔之力卸开,但鹤笔翁这一笔力道沉重,是否能够卸开实无把握。忽听得当的一声响,腰间一震,却不感到疼痛,原来鹤笔翁这一笔正好点在他腰间悬着的屠龙刀之上。张无忌平素临敌不使兵刃,和渡厄等三僧相斗也只以圣火令当铁尺使,但从来不使刀剑,是以屠龙刀虽然挂在腰间,却一直没想到拔出御敌。

  鹤笔翁这笔一点,登时提醒了他,当下大喝一声,左腿踢出,将鹤笔翁逼得退开三步,回手拔刀,正好鹿杖再度刺到。张无忌屠龙刀挥出,嗤的一声轻响,鹿杖上的鹿头落地。鹿杖客大吃一惊,叫道:“啊哟!”鹤笔翁双笔卷到,张无忌宝刀扬处,嗤嗤两声,一对鹤嘴笔又断为四截。屠龙刀盘旋飞舞,化成一团白光。

  玄冥二老再也不敢抢近,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真气便尽数传到了赵敏身上。这一全力发挥,周芷若所中的玄冥寒毒立时便驱赶殆尽。但阴阳二气在人体内交感,此强彼弱,彼强则此弱,玄冥寒毒一尽,九阳真气便去抵销她所练的九阴内力。

  周芷若取得藏在倚天剑中的“九阴真经”后,生怕谢逊和张无忌知觉,只是晚间偷练,而时日迫促,无法从扎根基的功夫中循序渐进,因此内力不深,所习均为真经中落于下乘的阴毒武功,她中了“玄冥神掌”后,本想将阴寒之气转入赵敏体内,待得张无忌出手相援,只觉全身暖洋洋地十分舒适,正感气力渐长,想要离开赵敏的手掌,一挣之下,竟似被一股极强的粘力吸住了,挣之不脱,自知适才赵敏的手掌被她背心粘住,此刻她背心反被赵敏手掌粘住,均是内力强弱有别之故,不禁大惊。

  张无忌驱寒毒,但觉自己的九阳真气送将出去,赵敏手上总是传来一股寒气与之相抗,他只道玄冥神掌的寒毒尚未驱尽,不住的加力施为,哪想到他每送一分九阳真气过去,便消去了周芷若苦苦练得的一分九阴真气。周芷若暗暗叫苦,却又声张不得,自知只要一张口说话,立时狂喷鲜血,真气泄尽而亡。

  赵敏体内融和舒畅,笑道:“无忌哥哥,我好啦,你专心去对付玄冥二老罢!”张无忌道:“好!”内力回收。

  周芷若如遇大赦,脱了粘力,自知这么一来,所中玄冥神掌的寒毒虽已驱尽,但自身的九阴内力却也损耗极重,眼见张无忌舞动屠龙刀专心攻敌,当即伸出五指,挥手疾往赵敏顶门插落。

  赵敏大叫一声:“啊哟!”只觉天灵盖上一阵剧痛,只道此番再也没命了,却听得喀喇一声响,周芷若痛哼一声,急奔而去。

  张无忌吃了一惊,忙回头问道:“怎么啦?”赵敏伸手一摸脑门,只吓得魂飞天外,说不出话来。张无忌只道她已为“九阴白骨爪”所伤,一般的魂飞天外,右手舞刀挡住二老,左手去摸她头顶,只觉着手处湿腻腻地,虽已出血,幸未破骨穿洞,心中一大块石这才落地,安慰她道:“皮肉之伤,并不碍事!”心道:“奇怪,奇怪!”却不知周芷若出手袭击之时,他输至赵敏体内的九阳真气尚未退尽,而周芷若自己却已内力大损,以弱攻强,非但伤对方不得,反而震痛自己手指。

  张无忌这一分心,玄冥二老又攻了过来。这时他手中有了天下第一锋锐的利刃,自觉仗此利器,胜人不武,反手将宝刀交于赵敏,内息极迅速的流转一周,凝神专志,左手牵引,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将鹤笔翁拍来的一掌转移了方向。这一牵一引中贯注了九阳神功,使的是乾坤大挪移第七层最高深的功夫。这层功夫最耗心血内力,丝毫疏忽不得,稍有运用不善,自己便会走火入魔,因此适才分心助赵周二女驱除寒毒之时,虽然情势危急,却不敢使用。玄冥二老是顶尖高手,如以第五六层的挪移乾坤功夫对付,却又奈何二人不得。

  这一拨之下,鹤笔翁右掌拍出,波的一响,正中鹿杖客肩头。鹿杖客吃了一惊,怒道:“师弟,你干甚么?”鹤笔翁武功极精,心思却颇迟钝,一件事须得思索良久,方明其理,这一下事出仓卒,自己也莫名其妙,愕然难答,但知定是张无忌捣鬼,心想只有加紧攻击敌人,方能向师兄致歉,于是运劲右腿,飞脚踢出。张无忌左手拂去,粘引之下,这一脚又踢向鹿杖客小腹丹田。鹿杖客惊怒之下,喝道:“你疯了么?”

  赵敏叫道:“不错,鹤先生,快将你这犯上作乱、好色贪淫的师兄擒住,我爹爹重重有赏。”张无忌心下暗笑:“这挑拨离间之计果然甚妙。”他本想以挪移乾坤之法引得鹤笔翁去打鹿杖客,再引鹿杖客去打鹤笔翁,这时听了赵敏之言,当下只是牵引拨动鹤笔翁的拳脚,对付鹿杖客时却是太极拳的招数,叫道:“鹤先生,不用担心,你我二人合力,定能宰了这头淫鹿。汝阳王已封你为……封你为……”一时却想不到合适的官职。

  赵敏叫道:“鹤先生,你封官的官诰,便在这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束纸片一扬,读道:“嗯,是大元护国扬威大将军,快加把劲啊。”

  张无忌右掌拍出,将鹿杖客逼向左侧,正好鹤笔翁的左掌被他引得自左而右的击到,成为左右夹攻之局。鹿杖客和鹤笔翁数十年来亲厚胜于同胞,原不信他会出卖自己,但此刻眼见鹤笔翁接连五招,都是攻向自己要害,拳脚之中又是积蕴全力,直欲制自己死命,哪里还有半分情谊?他愤慨异常,喝道:“你贪图富贵,全不顾念义气么?”

  鹤笔翁急道:“我……我是……”赵敏接口道:“不错,你这是迫不得已,为了要做护国扬威大将军,得罪师兄,那也是无话可说了。”张无忌右手加了十成力,凝神牵带,鹤笔翁一掌拍将过去,砰的一声响,重重击在鹿杖客肩头。鹿杖客大怒,反手一掌,将鹤笔翁左边牙齿打落数枚。鹤笔翁年纪已老,口中就只剩下左边这几枚牙齿,向来十分珍惜,这一来不禁也激发了怒气,喝道:“师哥,你也太不分好歹,又不是我故意打你。”

  鹿杖客怒道:“是谁先动手了?”他见闻虽博,却不知世间竟有挪移乾坤第七层神功的偌大威力,以鹤笔翁如此武功修为,即令张无忌能胜他杀他,却决计不能用借力打力的法门来倒转他掌力,是以丝毫没疑心到是张无忌从中作怪。

  鹤笔翁急欲表明心迹,骂道:“贼小子,你捣鬼!”赵敏叫道:“是啊,不用再叫他师哥,骂他‘贼小子’便了。”张无忌左掌压住了鹿杖客掌力,右手一引,鹤笔翁一掌击上了鹿杖客右颊,登时高高肿起。张无忌见鹿杖客愤怒欲狂,红了双眼,掌力源源催动,知道离间之计已成,喝道:“鹤先生,这淫鹿交与你了。”左足一点,纵身跃开,携了赵敏的手便走。只见玄冥二老你一拳,我一脚,斗得激烈异常。赵敏道:“鹤先生,你擒住你师哥后,屠龙刀中的武功秘笈可以借你观看一月。快立大功,良机莫失。”

  鹿杖客更是怒气勃发,下手毫不容情。他二人艺出同门,武功半斤八两,这一场恶战,也不知斗到何时方休。

  两人回到少林寺中,张无忌察看赵敏头顶伤痕无碍,忽然想起一事,道:“敏妹,你身上凑巧带着纸张,这一来不由得鹿杖客不信。”

  赵敏笑吟吟的从怀中取出两束薄薄的纸片,在他面前一扬,笑道:“你猜这是甚么?”

  张无忌笑道:“你叫我猜的东西,反正我定是一辈子也猜不出的,也懒得费神了。”

  赵敏将两束纸片放在他手里。张无忌就烛光一看,只见这些纸片其实非纸,乃是薄如蝉翼的绢片,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细如蝇头的工整小楷。第一束上开头写着“武穆遗书”四字,内文均是行军打仗、布阵用兵的精义要诀。再看第二束时,见开头四字是:“九阴真经”,内文尽是诸般神奇怪异的武功,翻到最后,“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等赫然在内。他心中一凛,说道:“你……你是从周姑娘身上取来的?”

  赵敏笑道:“当她不能动弹之时,我焉有不顺手牵羊之理?这些阴毒功夫我可不想学,但取来毁了,胜于留在她手中害人。”

  张无忌随手翻阅九阴真经,读了几页,只觉文义深奥,一时难解,然决非阴毒下流的武学,说道:“这经上所载武功,其实极是精深,依法修练,一二十年之后,相信成就非同小可,若是只求速成,学得一些皮毛,那就害人害己了。”顿了一顿,又道:“那位身穿黄衫的姊姊,武功与周姑娘明明是一条路子,然而招数正大光明,醇正之极,似乎便也是从这九阴真经中而来。”

  赵敏道:“她说甚么‘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这四句话是甚么意思?”张无忌摇头道:“日后咱们见到太师父,请教他老人家,或许能明白其中缘由。”

  两人闲谈几句,见山下军情并无变化,当即分别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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