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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旅途惊艳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三章 旅途惊艳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9/26

  “幽灵夫人”似在考虑什么,久久才道:“除非你成为‘幽灵地宫’一份子!”
  “夫人不是说‘幽灵门’不收男性弟子么?”
  “不错,老身并非要收你为弟子,而是说如你能成为‘幽灵门’家人?”
  “如何才能成为‘幽灵门’家人?”
  “幽灵夫人”的话锋转向四个老太婆:“四位长老认为本座适才所议可行否?”
  四老太婆齐声应道:“悉依掌门仲裁!”
  “幽灵夫人”以严肃的口吻道:“吴刚,你定过亲否?”
  吴刚心中一动,已意识到对方的意思了,当下一摇头道:“未曾!”
  “老身有女,年纪与你不差上下,论品貌也过得去,你愿意屈就为婿么?”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全射向了吴刚,似在等他的答复。
  吴刚内心登时激动起来,这是终身大事,非同儿戏,关系终生幸福,若不周详考虑,草率决定,万一不巧,岂不贻终生之忧,一时之间,他答不上来。
  如果应允,自己立可成“幽灵门”一份子,并可修习该门上乘武学。自己孤孑一身,如断梗飘萍,能有个安身之命之所,的确是意想不到的好事。可是,自己血仇在身,唯一的希望是报仇,该门武技,能足以应付这使命么?因为一入“幽灵门”,就不能再改师别投。
  再一方面,“地宫”的公主素未谋面,天知道是什么人才德性,盲目应承,后果是很难预计的。
  如果不应允,显见自己不识好歹,忘恩负义,欠对方的人情,如何报答?
  他又想到了“血衣”所载的“少阳神功”,还有那一招功参造化的“参化剑术”,上面注明,须元阳之身,方能修习,一旦成婚,一切便化流水了。
  而更重要的一点,自己的仇家,几乎包含了当今各门各派,尽都是一方霸主或名重武林的人物,将来展开报仇行动,生死难卜,设若不幸,岂非又误了别人……
  “幽灵夫人”沉缓的道:“吴刚,婚姻之事,必须男欢女悦,两厢情愿,丝毫也不能勉强。”
  吴刚期期的道:“是的!”
  “幽灵夫人”又道:“还有一点,你切不可因为受老身百年功力之赐,存感恩图报之心,勉强答应,我早已说过,助你内功,只是报答昔日令先尊的人情,所以,你大可不必以此介意,愿与不愿,须出自内心。”
  吴刚又唯唯应了一声:“是!”
  “幽灵夫人”接着道:“你意下如何?”
  四长老之一,冷冷的道:“娃儿,这是你的造化,在本门是破例,前所未有!”
  吴刚个性极强,表面的柔韧,只是十年亡命所养成的适应现实态度而已,这“造化”两个字,引起他极大的反感,这使他立即有了决定。
  “夫人厚爱,晚辈没齿难忘,怎奈……”
  “幽灵夫人”迫问道:“怎奈什么?”
  “晚辈有难言之隐!”
  “这你是拒绝了?”
  “并非拒绝,而是不能应命!”
  “为什么?”
  “晚辈仇家遍天下,生死难料,唯恐躭误了公主青春!”
  “是托词么?”
  “句句由衷之言!”
  “如果你成为本门中人,你的仇,便是‘幽灵门’之仇……”
  吴刚大受感动,立起身来,恳切的道:“夫人盛意可感,晚辈不知如何表示内心的感激,只是忝为‘武圣’之后,为了不辱没家声,安罹难家人及堡中弟子在天之灵,不敢假手他人,此点请夫人明察曲谅。”
  这番话,使每人为之动容。
  “幽灵夫人”道:“有志气,不愧‘武圣’之后……”
  吴刚有些激动不能自已的道:“夫人,晚辈有句冒昧的话…………”
  “你说吧!”
  “三年之内,如晚辈恩仇了了,当再趋宫拜谒……”
  “幽灵夫人”一听便洞察吴刚心意,冷冷的道:“要小女等你三年么?”
  吴刚俊面一红,讪讪的道:“不敢!”
  四个白发老太婆,面带怒意,全哼了声。
  八名宫妆少女,却有婉惜之色。
  吴刚心中十分难过,但他不能不这样决定。场面,显得十分尴尬。
  “幽灵夫人”似已看中了这准女婿,近于委曲求全的道:“吴刚,你要见公主一面么?”
  吴刚微感一窒,好奇是人性中的一环,当然,他很愿见公主一面,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才,但转念一想,自己目前既无意联姻,见了面反而不好,显见自己是不相信“幽灵夫人”品貌相当之说,自己若三年仍有命在,不管对方是无盐东施,也就这门婚事,以酬殊恩。
  心念之中,道:“晚辈认为不必了,晚辈三年不死,必踵宫求赐,如三年中公主另有美满奇缘,晚辈预为之贺。”
  为首的老太婆又哼出了声:“不识抬举!”
  吴刚心中冒起了火,但忍住了没有吭声。
  “幽灵夫人”幽幽的道:“姻缘前生定,不能勉强,如果三生石上有名,月老赤绳系足,总会成就的,话至此为止,你可以下去了,芸香,送吴公子!”
  “是!”
  吴刚心里总觉老大不是意思,退后一步,施礼道:“晚辈告退!”
  回到房中,小梅早已摆好了酒饭,吴刚心里有事,只草草用了点酒菜,便要小梅收拾下去。他和衣躺在床上,反省自己的做法是否适当?
  小梅折回房中,朝床前一站,嘟起小嘴,似乎很生气的道:“公子,你为何不答应与我们公主成婚?”
  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之间陌生的藩篱早已拆除,多少建立了些感情,说实在,三个多月来,在“幽灵地宫”之内,唯一与他亲近的,也只小梅一人,“幽灵夫人”到底生成什么样子,他连猜想都无从猜起,一个直觉的意念,“幽灵夫人”可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除此,便一无所知了。
  吴刚怔了一怔,苦苦一笑道:“小梅,你……不知道!”
  小梅气鼓鼓的道:“知道了就不会问!”
  “你叫我如何说呢?”
  “哼,如果你见了我们公主,你不答应也会答应!”
  “为什么?”
  “我敢打赌,天下没有再比公主更美的女子了!”
  吴刚心中一动,道:“真的?”
  “我干吗要骗您!”
  “可惜……我没有这福气!”
  “是公子你自己闭门不纳的?”
  “小梅,你不知道我的苦衷!”
  “您后悔了?”
  “不!我从不后悔!”
  “您有什么苦衷?”
  吴刚望着她那娇憨纯真之态,心中有无比的好感,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说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吧,我身负血海深仇,仇家几乎包罗了武林所有成名的人物,将来的生死,很难预计,岂能贻误公主终生幸福!”
  小梅冷冷一笑道“这听起来很有道理!”
  吴刚剑眉一蹙,道:“小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不会因婢子放肆而生气吧?”
  “不会!”
  “公子来时,手无缚鸡之力……”
  “这一点是事实。”
  “现在公子已具备了百年功力,为此,夫人慨赐了百粒‘九转金丹’……”
  “哦!我服下的是‘九转金丹’?”
  “嗯!这金丹炼制极难,是本门至宝,据婢子所知,夫人最宠爱的大弟子芸香姐,也不过蒙赐三十粒,公子可以想见夫人对公子的心意了……”
  吴刚翻身起坐床沿,肃然道:“这一点我是没齿不忘的!”
  “还有,四位长老,也因成全公子而各牺牲了十年功力!”
  “啊!”
  吴刚吃惊了,这一点是他想象不到的。
  小梅滔滔地接下去道:“公子身负大仇,报仇需要武功,以百年内功根基,修习本门上乘武学,婢子敢说武林中具有这等身手的,恐怕没有几人,想不到公子竟然拒绝……”
  别看小梅年纪小,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极有份量,吴刚为之“怦”然心动,但大丈夫言出如山,决不容出尔反尔,既已婉拒于先,当然只有坚持到底。
  “小梅,我全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拒绝?”
  “我说过有难言之隐!”
  小梅垂首默然了许久,口里喃喃的道:“公主生性十分好强…………”
  吴刚一听话中有话,忙道:“小梅,你说什么?”
  小梅摇了摇头,道:“公子请安寝,婢子告退!”
  说完,幽幽出房而去。
  吴刚躺回床上,心里不断思索着小梅的那句话:“公主生性十分好强……”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但觉寒气侵体,睁眼一看,惊得直跳起来,自己竟然睡在一座巨冢前的石板上,从依稀的景物判断,仍是三月前的那片坟场。
  此刻是清晨,距日出已不远了。
  是一场梦么?
  但,身上的衣着,是那么真实,还有那蠢然欲动的充盈内力,哪里是梦?
  何时被移出“幽灵地宫”竟懵然不觉。
  看来这神秘的“幽灵地宫”,必在这片坟场的地下,只是出入秘道在何处呢?
  首先,他注意到的是眼前这座大坟,从墓碑的年号看来,这是一座百年前的古冢,规模宏大,只是久未修葺,显得有些荒芜了。
  用手叩了叩墓碑,实胚胚的。
  他想,没有探索“地宫”门户的必要。
  回想三月前,险些被“武盟”属下“金剑手”缉获的那一幕,有些余棒犹存,百日之隔,自己由一个平凡人,变成了身具百年内力的人,这种际遇,的确也太离奇了。
  他想到始终未谋一面的“幽灵夫人”,四长老,八少女,小梅……这些人,在印象中,的确有些像幽灵,离自己,离现实,似乎太远了。
  如果在“地宫”之中,应允了与公主的婚事,结果又将如何?
  人,像离了港的船,各别的自寻幽命,前途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一个决定,往往会影响一生,方向的变更,使遭遇截然改观,一个方向,一个命运。
  自己婉拒婚约,是对,是错,此刻还不知道,只有一样可以下断语:既成的事实,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正如时光不会倒流一样。
  朝霞,染红了大地。
  吴刚面对的现实,是何去?何从?
  他虽然身具百年功力,但不谙武技,根本不能为用。
  内元已具,“血衣”武功诀窍也已熟记于心,目前的急务,是如何觅地潜修,照“血衣”所记,具备有内元根基的人,三年小成,五年大成,这时日不算短,当然,“血衣”主人所指的根基,是什么程度,其中出入是很大的。
  如果目的未达,不幸落入仇家手中,两度奇缘便有等于无了。“铁心太岁胡非”的话,又响在耳边。
  “……远走边荒,如无成就,勿回中原……”
  边荒,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躲避仇家搜杀,潜修武功的地方。
  心念之间,突然瞥见身旁还有一个包袱,自己一直不曾注意,竟被疏忽了,用手一提,沉沉的颇有些份量,解开来一看,里面是两袭新衣和自己换下来的衣裤和撕碎了的“血衣”,本是被弃置在床下的,想不到被收拾了来,另外一大一小两个小包,大包内是些金锞子,黄澄澄的约莫有百两之多,小包内却是龙眼大的十粒明珠。
  吴刚内心涌起一片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幽灵夫人”对自己可说恩义备至,这一份人情,将来不知如何还法?
  他把包袱重新包好,旧衣与撕碎了的“血衣”,业已没用,顺手扔在坟隙里,十粒明珠贴身藏好。
  有了这些金珠,十年八年的费用是不必愁了。
  于是,他不期然的又想到拒婚那一回事。
  想起来总觉得有些梗然于怀,但事实上委实不能应承。
  为了修习“血衣”武功,在未竟功之前,不能结婚。
  为了父亲的英名,报仇一事,决不能假手别人。
  今后面对难以计数的仇家,生死难卜,自不能误人青春。
  ……
  他对这片神秘的坟场,作了最后的巡礼,然后提起包袱,举步离开,他感觉情况有了变化,由于身具百年内力,步履之间,十分轻健,精神也无比的充足。

×      ×      ×

  走出坟场,途经避雨的瓦窑,忍不住折身探视,那些化子行头,业已不见,想来老化子已离开了。
  人生的际遇,实在莫测,百日之隔,其间的变化太大了。
  别了前镇,吴刚买了一匹马,一付好鞍杖,这一来,鲜衣快马,人如玉树,外表上是彻底的改观了。
  他像一个游学的仕子,谁见了都会欣羡地多望上几眼。
  渡过汉水,取道西南入川。
  这一天,他来到了归州,溯江而上,便是入川孔道。序属初秋,炎夏的余威仍在,这时,正是午未之处,吴刚身具百年功力,虽盛暑亦不觉其酷,但那马儿,业已鼻息咻咻,口喷白沫,汗如水湿了。
  吴刚心中有些不忍,圈马折入道旁林荫之中,准备让马匹将息一会再走。
  他把马拴在溪边树下,自个儿到一株亭亭如盖的巨树下歇凉。
  就在此刻——
  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夹着呼喝,从身侧林木深处传了出来。
  目前,他尚未具备武林人的身份,虽有好奇之念,但为了怕横生枝节,只作不闻,茫然地浏览林野景色。
  搏击之声,历久未衰。
  吴刚不去想它,但那声音却不断传入耳鼓,渐渐,好奇之心蠢然欲动。以他的年齢而论,好奇心是十分强烈的,他竟有些忍不住了。
  于是,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移动了,朝向林中深处。
  林中空地上,剑芒耀眼,剑气森森,两条人影,打得难解难分。交手的,一个是面目阴沉的中年文士,另一个是一名彪形大汉,双方使的都是剑,吴刚是外行人,看不出双方剑术的深浅,只觉得十分激烈惊人。
  圈子外,地上,蹲着一个衣衫褴褛,满面积垢的小乞丐,年纪在十七八岁之间,不住的点头,摇头,似在评赏对方的剑术。
  这小乞丐难道也是道中人?
  吴刚看了几眼,正待离开,那小乞丐突地转头,对他咧嘴一笑,两排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吴刚心中一动,这一口牙齿,真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叫化的口里。
  心念未已,小乞丐却向他招了招手,道:“看热闹么?没多大意思!”
  言语之间,似对交手中的两人,有些轻蔑。
  吴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小叫化的看法,其实,他根本不懂。
  两人似有心拚个你死我活,狂斗不休。
  吴刚对乞丐一流,下意识地存有好感,因为他曾混迹其中的缘故,眼前这小叫化,似乎便是他不久前的缩影,他不期然的走了过去。
  小叫化斜眼对他一瞟。
  吴刚搭讪着道:“兄台也好此道?”
  小叫化两眼一翻,道:“什么?你……公子称我小要饭的兄台?”
  “不妥么?”
  “只是觉得新鲜而已!”
  “这两位是……”
  “狗咬人,人打狗!”
  吴刚几乎失口而笑,这小乞丐说话老气横秋的,而且有些酷谑。
  突地,一声震耳的暴喝倏告传来:“住手!”
  场中人不期然的收剑跳出圈子,一看来人,面色为之一变。
  小叫化冷冷地哼了一声。
  吴刚掉头一看,俊面也是一变,现身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劲装武士,背上一柄长剑,闪着黄澄澄的金光,连鞘带柄,竟是纯金打造。
  “金剑手!”他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眼中顿时流露恨意。
  那名“金剑手”目光迅快地一扫现场,大刺刺的向场中两人道:“报上名号来历!”
  文士装束的中年剑手,面上展现一丝假笑,显得很恭谨的道:“在下武当俗家弟子‘清风剑客胡均’”
  “金剑手”的目光转向那彪形大汉,目中无人的道:“你呢?”
  彪形大汉双目怒睁,好半晌才很不情愿的道:“汉中镖局武家骏!”
  “何事相争?”
  “私人过节!”
  “问你什么事?”
  “私人的事!”
  “金剑手”冷哼了一声道:“武盟规矩,严禁私人斗殴,难道你俩有意故违?”
  文士装束的剑手“清风剑客胡均”干笑了一声,道:“在下是被迫出手!”
  彪形汉子武家骏呸了一声道:“胡均,你要不要脸?”
  小叫化接口道:“他如果要脸早该撒泡尿自尽了!”
  “清风剑客胡均”杀光闪闪的双目扫向了小叫化,那样子似要把小叫化呑下去。“金剑手”回头一看,口里“噫”了一声,目光瞪住小乞丐略不稍瞬,那种目光,连吴刚在旁看了也觉胆寒。
  小叫化却把头扭向了别处,不知是装胡涂还是不屑。
  “金剑手”在江湖中可说人见人怕,谁也惹不起,连“清风剑客胡均”都唯命是听,大气都不敢喘,小叫化的态度,可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吴刚冷眼看着这充满火药味的场面……
  意外地,“金剑手”收回了那栗人的目光,朝“清风剑客”与武家骏一扫,道:“你俩可以离开了,记住,不许再有类似行为发生!”
  “清风剑客”恭应了一声:“是!”立即弹身离开,他倒是真听话。
  镖师武家骏冷哼了一声,转身……
  “金剑手”眉毛一竖,喝道:“回来!”
  武家骏停步回身,没有吭声。
  “金剑手”气焰迫人的道:“你不服气,是么?”
  武家骏愤然道:“阁下准备把在下怎样?”
  “不怎么样,教训教训你!”
  “阁下欺人太甚……”
  “你准备自卫罢!”
  武家骏的脸胀成了猪肝色,这莽汉倒是有骨气,毫不畏缩的道:“迫在下动手么?”
  “动手两个字你还不配说!”
  “在下自知非阁下对手,但士可杀不可辱。”
  “很好,你准备自卫!”
  武家骏把剑一横,做出一个守势……
  “金剑手”缓缓抽出背上金柄长剑,一抖,剑芒暴涨八尺。
  武家骏面上的肌肉起了抽搐,显然,他自觉功力造诣比对方差得太多,自卫,只是“金剑手”凌虐同道的一个好听名词,事实上,他没有任何机会自卫。
  吴刚看得七窍冒烟,但他不谙武功,根本无能为力。
  小叫化冷冷的道:“姓武的,你这叫不自量力,忍一口气不就结了,何苦把脑袋提着玩?”武家骏咬了咬牙,没有开口,他持剑的手在微微发颤,额上渗出了汗珠。
  “金剑手”怒瞪了小乞丐一眼,然后鄙夷地向武家骏道:“留心了!”
  话声中,欺身,出剑,姿态优美,不带丝毫火气,也就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武家骏竟然无法闪避,也无法封架,因为每一个角度部位,都在被攻击之中。
  犹豫,虽然只是呼吸的一瞬,但已足够“金剑手”为所欲为了。
  “呀!”
  惨哼声中,武家骏一连打了几个踉跄,双臂,左右胸,四股血泉冒了出来,刹那间便染成了一个血人。
  一剑四创,这种剑术的确够辛辣。
  武家骏面色全变了,是痛苦与愤恨的综合。他自封穴道,止住了血,栗声道:“在下可以走了?”
  “嗯!”
  “阁下是‘金剑’几号?”
  “你……哈哈哈哈,准备将来报仇不是?区区第二十三号,记清楚了!”
  武家骏蹒跚出林而去。
  小叫化又开了口:“是条汉子,可惜不识时务!”
  吴刚忍不住接口道:“如识时务,岂非成了‘清风剑客’之流,又安得称为汉子?”
  小叫化陡地站起身来,双手一拍,道:“妙哉斯言,读书人毕竟是有眼光的。”
  “金剑二十三号”鹰隼似的目光罩定小叫化,冷森森的道:“小要饭的,报上你的姓名来历。”
  小叫化一拍后脑袋,怪叫一声:“糟了,只顾看热闹,忘了西村王大户今天办喜事……”
  “你走不了的!”
  “金剑二十三号”不知用什么身法,只一晃,便拦在小叫化头里。
  小叫化嚷道:“这算什么意思,‘武盟’不是禁止私人斗殴么?”
  “废话!”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小要饭的,你是否姓吴?”
  吴刚心中一动,立即明白对方话中之意。
  小叫化双眼翻白,怪声怪气的道:“奇了,你编排我姓吴么?”
  “那你姓什么?”
  “要饭的不提名不道姓,以免辱没了祖宗。”
  “别油嘴滑舌,你叫吴刚不是?”
  “什么?吴刚!没听说过!”
  “交代出身来历!”
  “如果不呢?”
  “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金剑二十三号”手中剑直指小叫化的鼻尖,狞声道:“看来你得随本人走上一趟了!”小叫化向后退了一步,朝吴刚一指道:“你怎不指他姓吴?”
  “金剑二十三号”连头都不转的道:“别废话了,走!”
  “走!上哪儿去?”
  吴刚可再也忍不住了,他目前一表非凡,谁也认不出他便是数日前皮包骨的小乞儿,但,却不能让这小叫化遭池鱼之殃,当下冷冷的道:“阁下未免太作威作福了!”
  “金剑二十三号”一侧身,道:“你想横岔一枝?”
  吴刚顿忘利害,怒声道:“并无不可!”
  “小子,你胆子也忒大了!”
  “怎么样?”
  “你也交代一下来历!”
  “否则的话呢?”
  “别打算离开!”
  “不见得吧?”
  “那你就试试看!”
  吴刚心中可有些着急了,他丝毫不谙武技,深悔自己孟浪,不该小不忍而乱大谋,想归想,傲气使然,在势成骑虎的情况下,举步便走……
  “金剑二十三号”横身一截。
  吴刚以为对方出手,发自本能地挥出一掌,这一掌当然无招无式,但他业已具有百年内力,这一挥手,可没分寸,已用了八成真力。
  狂飚卷发,“金剑二十三号”连退了四五步之多。
  小叫化面露骇然之色,吴刚自己也大吃一惊,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人出手。“金剑二十三号”嘿嘿一阵冷笑,道:“小子,真还看不出你有这么两下子,本人低估你了!”
  话声中,长剑一领,便待出击……
  吴刚可儍了眼,对方只要一出手,他决无幸理,一颗心登时狂跳起来。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心里渗出了汗水。
  蓦在此刻――
  一个冷漠,但却十分悦耳的声音道:“自顾之不暇,还要多管闲事!”三人闻声转目,不由全直了眼,一个绿衣少女,婷婷玉立在三丈之外,身后随着一名青衣婢女,这两个女子何时来到,谁也没有发觉。
  场面在刹那之间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绿衣少女年在十六七之间,面罩寒霜,冷得使人不敢逼视,但偏偏又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她的美,使人目眩神驰,集天下所有形容美的词句,也不能描述她的美于万一,真是美得无法形容。
  连那青衣婢女,也是上上之选。
  吴刚浑忘了一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连想都不曾想过。
  夭下竟然有这等绝色的女子,通常形容美女,都爱用“美如天仙”一词,如果拿来形容这绿衣少女,可就用不上了,她的美,可令天仙失色,谁也没有见过天仙是什么样子,那总是抽像的东西,而眼前的,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微风,飘送来一缕细细的幽香,沁人心脾,使人有乘风飞去的悠然感觉。
  这绿衣少女,无论谁看了她一眼,都会终生难忘的。似乎造物主特别偏心,把世间一切的美,全集中在她身上。
  婷匀的五官,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海样深的眸子,无一不美到极致。
  柳腰盈握,看起来她是弱不禁风,但在此时此地出现,证明她是武林儿女。
  她的美,超乎世俗的美,有一种天生的高贵气质,也许,这就是她特别之处。
  “金剑二十三号”看得口角流涎,那丑相,令人发噱,只见他倒转剑把,上前数步,施了一礼,有些魂不守舍的道:“区区‘武林盟主’座下‘金剑第二十三号’!”
  绿衣少女冰冷的道:“我没有问你!”
  这种口气,换了别的女子,会使人受不了,但出自绿衣少女之口,情形可就两样了,似乎她应该如此说话,应该如此高傲,才配得上她的美。
  “金剑二十三号”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了一笑,忘形地应了两声:“是!”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绿衣少女冰寒依旧的道:“你不配问!”
  这话,够轻蔑,然而“金剑二十三号”似已毫无火气,连个性也失去了,闻言之下,仅面上微微一赤,又道:“姑娘是武林同道?”
  “当然!”
  “中原武者,莫不受命‘武盟’……”
  “未见得!”
  “金剑二十三号”怔了一怔,涎着脸又道:“姑娘有何指敎?”
  “没什么,不许碰他!”
  春葱也似的玉指,指向了茫然失措的吴刚。
  小叫化脱口“噫”了一声,既妒且羡地望了吴刚一眼。
  吴刚面红过耳,心中却骇异万分,自己与这绿衣少女素昧生平,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是谁?居心何在?
  一连串的问号,在他脑海里浮起,不期然地深深注视着。绿衣少女却没有看他,眸光平直地投向前方的空间,淡淡的道:“我说不许碰他,听见了?”
  这话,当然是对“金剑二十三号”所发。骄傲,高不可攀,对人不屑一顾。“金剑二十三号”声音有些抖颤的道:“他是姑娘的什么人?”
  “你管不着!”
  “金剑二十三号”窒了半晌,语气陡地一变,道:“姑娘是对区区发号施令么?”
  “亦无不可!”
  “凭什么?”
  “武林人凭的是什么?”她反问一句,目光仍望着空处。“姑娘凭恃身手?”
  “就算是吧!”
  “区区还不至被两句大话唬走?”
  “你想怎么样?”
  “姑娘得亮点什么出来……”
  “难道你想要我出手?”
  “这……哈哈,姑娘天生丽质,如与区区放对,岂不唐突佳人……”
  “该掌嘴!”
  “啪!”挟着一声凄哼,“金剑二十三号”左面颊上现出了一排指印,这一个耳光委实不轻,□角沁出了血沫,而出手的,却是那青衣婢女。吴刚也只觉眼一花而已,那婢女如何出手,竟然使不可一世的“金剑手”避无可避,他看不出来。
  侍婢如此,主人可想而知了。
  小叫化忘形地大叫道:“痛快,打得好!”
  “金剑二十三号”脸色呈紫酱之色,加上肿痕,说多难看有多难看。
  绿衣少女若无其事的道:“这是教训你出口轻薄!”
  “金剑手”气焰不可一世,被人教训在江湖中还是罕闻。
  “金剑二十三号”咬了咬牙,狞声道:“姑娘请留个名号?”
  绿衣少女冷冷一哼道:“凭你还不配问,识相的快滚!”
  “姑娘必有后悔之日……”
  “你敢再张牙舞爪,现在你就会后悔!”
  “金剑二十三号”怒瞪了绿衣少女一眼,想说几句狠话,却又说不出来,口唇动了几动,没有声音,不知他是被对方神仪所慑,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徐徐转身,向小叫化一挥手道:“小要饭的,走!”
  小叫化白眼一翻,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那你是不走的了?”
  “当然,我没理由跟你走,再说,你啃不动兰花豆,咬我这块臭豆腐,不怕传出去丢脸么?”
  话中带刺,实在令人受不了。
  “金剑二十三号”业已成了紫茄的脸,已不能再变了,仅肌肉抽动了数下,暴喝一声道:“小要饭的,你是存心找死么?”
  吴刚当然知道“金剑手”一定要带走小叫化的原因,一方面,小叫化口齿伤人,另一方面,也是主要的原因,他疑心小叫化是“武盟”传令通缉的对象一自己。
  当下一挺身,学绿衣少女的口吻道:“也不许你碰他!”
  “金剑二十三号”几乎气个半死,他所顾忌的,是这来历不明的绿衣少女,对吴刚,他可不放眼下,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小子,你别神气,不信等着瞧!”
  绿衣少女一挥素手道:“滚!”
  这一挥,不知用了什么功力,“金剑二十三号”竟打了一个哆嗦,骇异地望了绿衣少女一眼,不再说什么,弹身飞逝而去。
  绿衣少女一瞟小叫化,道:“别逞一时口舌之快,你知道会给丐帮招来多严重的后果?”小叫化面色变了,怔怔地望着绿衣少女,竟说不出话来。
  绿衣少女接着又道:“你可以走了!”
  一句轻柔悦耳的话,像有无穷威力,小叫化一拱手,通了声:“承敎了”复又向吴刚道:“后会有期!”
  一路歪斜着脚步,消失在林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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