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还血归剑
 
2023-04-03 21:16:52   作者:公孙玉   来源:公孙玉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岳天雷恍然大悟,点头言道:“原来道长找到了回音交聚的那一点,因此双方谈话,完全听清!”
  “不错——”
  “天悦道长”话声未完,岳天雷芭然心神剧震,面色凛然道:“那么,我要你好好的予以回忆,照样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对方也是神色肃然,凝眸追忆道:“武皇见了令师伯后,寒喧数语,立刻提出要求,要那枝‘天雷怪剑’!”
  “师伯怎么说?”
  “他立予婉拒,并且告诉对方,除了‘巫山四剑’联袂同来,或者能有办法之外,就连他本人,也是无法到手。”
  “既提到了‘巫山四剑’,仇人讲了些什么?”
  “他似乎不敢说穿,只是一个劲的软硬兼施,要讨这枝宝剑。假如取不出来的话,能进‘迷宫’看一眼,也就甘心……”
  “我师伯答应没有?”
  “令师伯仍以婉言相劝,但语气极为坚决,并且反问‘张辟雷’,为什么忽然要起剑来了。”
  “他一定说谎欺骗!”
  “他说在江湖上被人迫害,身中毒箭,因此自创鼻尖,如今要拿这枝剑前去报仇,但令师伯并不相信,而且责备他不该跟别人动手。”
  “奇怪了!”
  岳天雷暗地惊噫,皱眉思忖道:“大师伯既对‘张辟雷’那么好,又如此了解对方个性,其中关系……太不平常了!”
  心念中。
  又听天悦道长侃侃言道:“张辟雷一听这句话,马上改变口风,说是这枝剑应该属于他,因此入山讨剑,是名正而言顺……”
  “理由呢?”
  “他是剑主之子!”
  “哦!”
  岳天雷心头狂震,如受雷轰,对这句骇人的话,简直就不敢相信,竟自张口结舌道:“他……他……他是师祖的……儿子?!”
  “天悦道长”语音沙哑,摇头叹息道:“不错,仇人确是令师祖的不孝儿子,而且你不要激动,有些惊人之事,还在后头哩!”
  “对不起!”
  岳天雷强摄心神,抱歉的说道:“请你继续讲。”
  “张辟雷既然自称‘怪剑’继承人,令师伯随即怒声相叱,争论之中,泄漏了令师祖与父子师徒间的一桩公案……”
  这桩公案,正是岳天雷百思不解,梦寐以求的秘密。对方说到了此处,他听得两眼都瞪直了紧张中,“天悦道长”咽了一口唾液,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把他们的话综合起来,原来令师祖仅有‘张辟雷’这个儿子,此子天性聪明,可是太过残忍,如果习成上乘武功,恐非武林之幸——”
  “因此师祖不教他武功?”
  “也可以这么讲,令师祖教了他基本功夫后,马上停止,另外看中天性纯良的‘铁腕慈心’,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就连‘天雷怪剑’的秘密,也告诉了他。”
  “这样说——‘武皇张辟雷’一定不甘心,他必然缠住‘铁腕慈心’,要求传授。”
  “不错!本来令师祖早已交代‘铁腕慈心’,决不能把武功教给‘张辟雷’,不幸令师伯太过善良,他对‘张辟雷’爱如亲弟,经不起多番苦求,竟私自传武艺,就连那埋剑之地,也给说破了。结果——”
  “定然被我师祖发现!”
  “他老人家发现之后,自是狂怒不已,首先,他要处决‘张辟雷’。”
  “我师祖三十丧妻,对这一个儿子,总得手下留情……”
  “这可能是原因之一,致于令师伯苦苦求情,更是主要因素,他把责任都认在自己身上。自愿永囚‘迷宫’,镇守‘怪剑’……”
  “结果师祖接受了他的请求,把逆子逐出门外,永远不许使用本派武功。”
  “正是这样……”
  岳天雷听到这里,不禁长长的吁了一口大气,暗中忖道:“难怪大师伯对‘武皇’那样好,原来他们情如兄弟-致于师祖收下‘巫山四剑’,也不是要防大师伯,而是怕逆子违命,在武林中大肆荼毒!”
  可是,他老人家也许……不愿提起家门不幸,或者怕‘四剑’又像大师伯一般,为了顾虑师尊后代,违命循情,因此下了严厉的命令,却没有说明道埋。在他老人家而言,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但事实上,‘张辟雷’竟然成了气候,真跟师祖预料一样……”
  思忖间,“天悦道长”也自住口不言,双目炯炯,在看他表情的变化。于是,他再度收住思潮,续行问道:“他们争论之间,就没有提到‘巫山四剑’吗?”
  “那倒没有,‘武皇’是不敢提,而令师伯可能过分激动没有注意。”
  “难怪我父亲囚此石窟,大师伯居然不晓得。”
  岳天雷回首前尘,心房剧痛,道:“那么,结论是什么——?”
  “令师伯苦口婆心,再三告诫‘武皇’不可生事,宁愿削鼻相赠,保全他的面容,可是这‘天雷怪剑’不能再提,也不准他到‘迷宫’去看!当然啰,仇人功力不及,只好接受,于是退出巫山,另作打算。”
  “怎么个打算法?”
  “仇人退出巫山之后,除了猜想‘剑怪’必死,对令尊等三位高手,始终寻不出半点行踪,因此日夜不安,认为称尊武林,不容易实现,这时候,偏有崆峒的叛徒‘惟尊’献了一个计策。”
  “哦!”
  “他劝‘武皇’从我们身上学取五大门派绝招,这一来,功力又可增加一倍。”
  “那么用阴灵五杰冒充诸位,又是谁出的主意?”
  “这个……”
  天悦道长双目闪动,想了半晌道:“我倒记不太清楚,因为贫道神志日衰,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反正有这么几个人,他们各习一派功夫,并且……也能使用阴啸,指挥我们行事。”
  “这样说来,‘阴灵山’这个地方,道长能否记得?”
  “这是‘武皇’练功之所,可惜我脑筋不灵,把那复杂的路线忘了。”
  岳天雷对于这个答复并不失望,而且反有几分高兴,因为道长既然心老日衰,对以后种种杀孽,也可能不会记得。
  心念中,出言试探道:“道长,你的记忆就在这年余之后,完全丧失了吗?”
  “嗯——”
  对方眼神转动,沉吟片时,然后苦笑一声道:“很抱歉,少侠的丹药虽灵,但年余之后,贫道已然等于死了一样。因此……药力地无法挽救了!”
  “这样倒好了!”
  岳天雷大感安慰,可是没敢说出声音,暗自整理思潮,追溯前因后果道:“张辟雷既想独霸武林,他心中害怕的有两方面。”
  一个是“武帝季灵芷”,另一批是父亲和师叔等人。致于大师伯,因为不曾离开“巫山”,他倒不必担心。
  就为了对付这些前辈,他一心要夺“天雷怪剑”,但十几年来,“四剑”先后去世,“武帝”也离开了中原,由他率领邪党,把武林中搅了个尸山血海。
  等我出山削剑,泄露了“巫山”剑招,对于他,无异是当头棒喝。因此他怀疑四剑还在,三番几次想要套问,并且装成好人,指我去到“巫山”取剑……
  可是天网恢恢,我不但练成了武功,而且也得到了‘天雷怪剑’,纵然他‘摄魂阴啸’,已练到炉火纯青,此剑却是他致命克星……
  凝想中,他暗抚剑鞘,心头万念如潮,默不出声。
  “天悦道长”也是满面怅惘的神气,眼光由岳天雷脸上,转到他肩头长剑……
  这原本清静的玄房,更加沉寂了。
  静得连一口花针坠地,也能够听得出。
  可是——“蛇娘”在无言倾听后,已经由激动趋于冷静,她觉得这样凝眸不语,对于“天悦道长”未免失礼,于是暗将手肘一移,碰了岳天雷一下!
  岳天雷想得出神,这一碰,几使他惊噫失声。但目光掠处,“蛇娘”正以清澈秋波,朝他示意,意思是说:“我们该走了!”
  岳天雷立刻会意,心想打扰半天,该让道长休息,但在告辞起身之前,再度劝解道:“道长,你刚才讲过,我们之间恩怨两消,在下也不再对你致谢,同时希望你想开一点,不要难过……”
  “贫道晓得,少侠不必多虑。”
  天悦道长表情复杂的变化一番,终于冷静的点头作答。
  岳天雷见无异状,才算放心,正待站起身来——对方又双眉一皱道:“少侠等一等,贫道还有一个问题!”
  他连忙再度坐下,随口应道:“道长尽管问……”
  心中却希望对方,不要问那些尴尬问题。
  可是——事实却不如希望的简单,“天悦”咳嗽一声,嗓音微哑道:“我那几位难友,……近况可好?”
  “难友?”
  “不错!”
  “道长是问……‘法广大师’他们吗?”
  “当然是,他们跟我一样,做了十几年的蒙面人,贫道不能不问!”
  岳天雷无可推脱,只好反问一句道:“他们几位的情形,难道你没听人说过?”
  “贫道也曾问过师弟和几位掌门人,可是,没有一个给我确实答复!”
  “不瞒道长说,当日‘黑山’一战,都被在下误杀了。”
  “哦!少侠……误杀了?!”
  “正是——”
  “那么,少侠难不难过呢?”
  “在下不仅难过,而且……”
  “而且怎么样?”
  “问心有愧!”
  “为什么问心有愧?”
  “他们不应该这样下场。”
  “少侠!你这话可说错了!”
  “怎见得?”
  “铁面人为害武林,就犯了天大罪恶,按道理讲,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杀了恶人还要难过的话,贫道更加该死!”
  “不!不!”
  岳天雷摇头否定道:“古人说过:‘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像在下是明知而不防,而道长是身不由己,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
  “唉——”
  道长听完凄然长叹,道:“少侠杀了他们,倒是一桩功德,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弊。”
  “理由是?”
  “假如——你也救了他们,同样用这灵丹,医好了脑部疾病,他们的处境反而尴尬,不如一死了之。”
  “哦!”
  岳天雷骇噫声中,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对方虽然说过:很多事情记不起来,这一番话,却无异承认记得。
  如果再辩,恐怕增加他的刺激,引起别的意外,倒不如就此带过,暗中加以防备的好。
  决心已定,连忙改容致谢道:“道长言之有埋,在下已经领悟,不再难过了。”
  对方随亦报以一笑,道:“对,大家都应该想开点,谁也不要怪谁……”
  话声中,岳天雷起身作辞,并且关切的,问道:“尊驾服药未久,是否要叫几位门人来伺候一下?”
  “天悦”立刻点头应允:“我正想叫他们进来,就烦少侠代为传话,同时命我师弟入内一叙。”
  “在下遵命。”
  岳天雷见对方不拒外人,顿时大放宽心,立与“蛇娘”迈步出房,先叫那为首道僮入室照顾,然后脚步一紧,去找“天乐道长”。
  但——他俩人刚一转入厅内。
  立见“天乐道长”凝候其中,满面殷切之情,劈头问道:“少侠,我师兄怎么样了?”
  “恭喜阁下,令师兄记忆回复无异常人,替我解决了许多疑问……”
  “真的?”
  “在下岂能骗人。”
  “哎呀!”
  对方喜出望外,拍掌叫道:“少侠你……你真太好了,‘青城一派’,真不知怎么谢你。”
  “那实在用不着,令师兄刚才交代,要请你进去讲话,道长快去罢。”
  “天乐”笑容可掬中,就是深深一躬,随即脚步如飞,直奔玄房。
  “蛇娘”目送道长背影,发出一声银铃似的娇笑道:“雷哥,这件事总算办的很圆满,他们师兄弟见了面,一定……”
  定字未完,岳天雷忽地手掌作艺,按住“蛇娘”樱唇。
  只听“天悦道长”的静室中,忽起一阵骚动——先是小道僮失声尖叫,叫得恐怖异常。
  接着是一个人体坠地的声音,却不闻“天乐道长”的响动!
  “糟——!”
  岳天雷手足俱冷,惊噫失声,旋将身形电旋,如劲箭般一个倒翻,重射入静室之内。
  只见——“天悦道长”俯身气绝,仆卧于血泊之中!
  “天乐道长”仰面朝天,僵倒在玄床之下!
  而那年青道僮却像一尊木偶,瞠目结舌,只有发抖的份儿!
  岳天雷见状,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目中寒电一扫室中,忙不迭伸出手来,先向“天悦道长”一探——
  “雷哥,这是什么回事?”刚出手,就听“蛇娘”骇然发问,她已然随后赶来,直吓得玉容惨变。
  岳天雷运功一试,已知对方心脉裂断,纵然周身温热,却已无法可救!
  于是,他再弯腰屈膝,去查看“天乐”的情形。
  “蛇娘”微一定神,也懂得了这是什么一回事,秋波流转中,再向个郎问道:“雷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外面,叫各派掌门来呢?”
  “用不着!”
  “万一有什么事,岂不又引起许多猜疑?”
  “天乐道长马上就醒,应该怎么办,都由他去决定。如果先叫了别人进来,反倒大有不便!”
  “不会吧……?”
  “当然会!”
  岳天雷一面推穴过宫,一面解释道:“看情形‘天悦道长’是自断心脉而亡,其中经过,等掌门醒来便知,而且这种大事,‘青城’派如何处理,我不愿武断……”
  言讲中,随听“天乐”闷吭一声,张目苏醒。
  老道长这一醒转,立刻暴然起身。虽然是年高识广,但在无比悲痛下,只急得捶胸顿足,说不出半句话来。
  岳天雷马上轻轻拍他一下,以镇静而低沉的声音劝道:“掌门人你要冷静点,如果连你都慌了,‘青城’全派都会没了主意!”
  这句话,犹如雪水浇背,使得“天乐”悚然定神。
  终于在喘息数声后,哑着嗓子说道:“少侠……敝师兄竟然虽奇身死……我……我简直……不相信!”
  “哦,原来道长也没看见?!”
  “贫道入室之时,敝师兄已经倒在床上!”
  “依在下看来,他是自断心脉——”
  “你敢断定吗?”
  “天乐道长”悲痛忘形,脑筋竟一时转不过来,因此语无伦次,总有些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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