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云
 
2020-03-12 17:03:37   执笔人:慕容美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这两人是谁呢?
  先说立于下首的那位脸圆眼小,腰悬朱漆葫芦,形状滑稽,身长不满三尺的矮老头——知道他是谁么?
  只看他那付生相,就该知道他是谁了!
  一点不错,此老正是一身武功高不可测,寄迹风尘,游戏人间,黑道人物闻名丧胆,行事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凭着“神龙排云”“飞龙掉尾”“怒龙卷风”的掌上绝学“龙门三击”,一生未曾落过败绩,并于数年前,在皖境歙县的一座破庙之中,款岳玠以酒食,又以一套掌法交换岳玠为他打听“故人之子‘石少坤’赴黑森林之后的下落”,嗣后即再未露过面的一代奇人,黄山矮叟!
  泰山盘石堡主石镇天一见此老,第一个惊喜地喊道:“你也来啦?矮老儿!”
  矮叟哈哈大笑道:“只有个儿高的能来么?”
  盘石堡主石镇天哈哈一笑,方待上前叙旧之际,目光一溜,忽又瞥及矮叟上首那位白发披肩,白髯飘胸,生得鹤标松姿,一派仙风道骨的灰衣老道,一时间颇觉眼生,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这个时候,袍角带风,一人自他身边抢步而出。
  石镇天定神一看,只见走出去的,原来是武当六子中的守真子!
  守真子急步走至众人身前,朝着那位灰衣老道倒身便拜,拜毕,目蕴泪光,垂首颤声道:“历代祖师垂佑……罪侄……守真……得再见师叔。”
  众人听了,全是又惊又喜。
  啊啊,原来这位就是武当一派硕果仅存的前辈天启真人!
  当下,这位目前正引起了武林中一天风云的前辈真人,神色微微一黯,旋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朝守真子霭然地道:“老朽知道……守真……你且起来。”
  众人肃容整衣,正准备上前见礼,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居然还赶到这里来啦?好小子!”
  众人闻声回首,发现断喝发自华山本代掌门人闻九仞之口,此刻,但见那位紫膛面孔的华山掌门人,虎目含威,手横长剑,拦立于一条上岩的路中,断去了三个并无去意,却愕然回头的俊美少年的归路!
  三个少年,均约十八九岁光景。
  三个少年居中的那一个,身着青衫,腰悬古剑,玉面朱唇,潇洒俊逸,左右两边的两位,一人一剑,亦均英挺不俗!
  这三个少年,正是岳玠跟诸葛兄弟。
  这时,在远远的左右两角,尚有二人未曾离去,左边是身着道装,虎头燕颔,浓眉巨眼的昆仑三阳羽士管人龙,右边则是那位身穿金边蓝长衫,适才以一道六纬剑气挡过划天飞虹万里潜,勾漏一魔独孤鳏的两股掌风,人品俊逸,却不知其来历的俊秀年青人,兰陵剑客!
  这二人,三阳羽士管人龙与兰陵剑客,在得知岩前平台上那白发白须的灰衣老道即为武当前辈天启真人之后,神色均是一动。他俩本已分别拔步欲去,及见华山掌门人闻九仞飞身而来,不找他们两个的麻烦,反而阻住了另外三个陌生少年的去路,好奇心起,又都脚下一停,远远的朝这边觑望起来。
  尤其是那个身背宝剑的俊秀青年人兰陵剑客,似乎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岳玠的真面目,因他在看了岳玠一眼之后,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哦。
  看那神情,彷佛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位,比起他兰陵剑客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英俊少年,实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兰陵剑客,一双俊目起初是在岳玠脸上不住地打量,在他完全相信了自己的眼睛之后,他又望向岳玠身上的别处,最后,他的目光在岳玠那柄古剑上停滞下来。
  他眉头微皱,好似在追忆什么,蓦地,他一声低啊,身躯也似乎微微一震,双目立即射出一股异样的光彩。
  他将身躯转正过来,完全打消了离去之意!
  由于闻九仞一喝,众人的注意力一时均集中在岳玠及诸葛兄弟身上,所以谁也没有看到兰陵剑客面部神情微妙的变化。
  众人转过头来,其中立有二人分别发出一声轻啊!
  这二人,一位是脸如老猿,红光满面的崆峒派本代掌门人灵猿公袁公启,另一位便是泰山盘石堡主石镇天!
  二人似有同感,一偏头,彼此便即找着了对方的眼光。
  袁公启首先皱眉道:“石老,中间那个,老夫好似在哪里见过?”
  石镇天也皱着眉头道:“是呀,好像——”
  袁公启想了一下,蓦然大声道:“喔,对,老夫想起来了!”
  石镇天怔道:“在哪里?”
  袁公启道:“三年前,白水湖,状元阁,他跟寒天翁的女儿……你忘了,石老?”
  石镇天猛然一拍前额,大声道:“对,对,对,老夫真给今天这阵子事闹昏了!”
  袁公启又道:“石老,是那小子吧?”
  石镇天连声应道:“没错,没错,老夫当年见他禀赋奇佳,一度想收他为徒,并曾拼耗本身功力为他打通周身经脉,……后来见他跟在寒老儿身边,才没再提,这怎忘得了?”
  袁公启皱眉又道:“这小子不是给一个披发头陀劫走的么?”
  石镇天点头道:“是的,这事蹊跷,我们且过去看看!”
  两老说着,分别长身拔起三丈来高,掠过岳玠及诸葛兄弟的头顶,落身在横剑而守的闻九仞左右两侧。
  闻九仞目不斜视地冷笑道:“这几个小子有点邪门儿,两位来得正好!”
  诸葛兄弟手接剑柄,双眉倒竖,怒容满面。
  岳玠则负手静立着,面带微笑,神态从容。
  他,岳玠,听完闻九仞的话,俊目左右一闪,微噫一声,立即放下背后双手,分向左右抱拳微微一拱道:“袁掌门人、石堡主,两位老前辈,久违了。”
  石镇天哈哈一笑道:“啊哈,果然是你,孩子。”
  石镇天笑着,又转向闻九仞道:“闻公,你们之间几时结的梁子?这位少侠不是外人,说出来让老夫做次调人如何?”
  袁公启也笑道:“好,算老夫一份!”
  闻九仞闻言一怔道:“什么?你们两位——认识这小子?”
  诸葛文与诸葛武两兄弟见闻九仞出语不逊,双双喝了一声:“老匹夫!”
  闻九仞脸色一紫,不容石镇天和袁公启两人开口,厉声又道;“两位别误会,老夫拦生他们,并非为的私人恩怨。”
  石镇天与袁公启嘴唇微动,正要追问。
  闻九仞不待二人开口,厉声又道:“这三个小子来自黑森林!”
  石镇天与袁公启二人闻言均是陡然一震,脸色大变,双双啊得一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闻九仞最后这句话喝出之后,圣迹岩前立即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在场数十人,无不有了反匹。
  武当门下,自守真子起,人人脸容一惨,显得又惊又怒。
  少林无吾大师,脸色一寒,低声宣了一声佛号,扶在禅杖上的双手,情不由已地微微一紧。
  天启真人寿眉无风自动,黄山矮叟则捧着酒葫芦连喝了好几大口。
  远处东南角上的昆仑三阳羽士管人龙,用意不明地哼了一声。
  而西南边角上的那位兰陵剑客,其反应则稍微有点特别——但见他,蓦地一偏脸,有如人们因听话不清,或为语意所惊,因而怀疑着自己的耳朵,希望对方复述一遍那样地疑吭一声,俊目连闪,迅速地在岳玠,诸葛兄弟,以及闻九仞等人脸上打了一个转,跟着微微点头,似有所悟地轻叹一声,朝岳玠幸灾乐祸地笑得一笑,迅又换成一付嘲弄的神情,微哂着,望向华山掌门闻九仞。
  这时,岳玠剑眉微微一皱,向闻九仞抗声道:“姓岳的已一再明告于阁下,阁下身为一派宗主,非等闲人物可比,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尤应郑重审慎!”
  岳玠说至此处,脸色一沉,厉声又道:“姓闻的,我问你,你凭什么诬构本侠来自黑森林?”
  闻九仞仰天哈哈一笑道:“要证据么?哈哈,证据来啦!”
  大笑声中,长剑一抖,化作银虹一道,迅如奔雷地直指岳玠当胸!
  华山一派,向以剑术知名于武林,闻九仞身为华山本代掌门人,其在剑术上的成就,自毋庸言。
  所以,这一剑攻出,威势凌厉至极。
  不过,华山剑术虽然精绝,但若要与妙绝天下的银河剑法相比,那又是小巫见大巫,差的太多太多了!
  要是在正常情形之下过手,闻九仞这一剑,就是再加一倍功力,也是不会看在岳玠眼里。
  可是,现在的情形,稍稍有点不同。
  岳玠虽然得天独厚,身具不世绝学,但临敌经验却还不够丰富。第一,他想不到对方招随语出,陡下杀手。第二,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现在的处境已是有口莫白,如果真跟对方动上手,刀剑无情,万一伤了对方,那就更加难以分辩了!
  有了上述这两层原因,岳玠既没有还手的机会,同时也没有还手的意思,当下他头也不回地对诸葛兄弟喝了声:“退!”
  身随声起,挺身拔起三丈来高,疾如闪电地飘落至圣迹洞前。
  闻九仞一声狂笑,疾跟而上。
  岳玠落身之处,就在天启真人与黄山矮叟站立的那座平台之前,现在的岳玠,后有天启真人和黄山矮叟,前有闻九仞、袁公启、石镇天,左边是守真子,右边是无吾大师,前后左右,四路均被封死,除非不惜出手伤人,要想脱困已是不易。
  诸葛兄弟则在圣迹洞右侧不远之处,被武当十来名弟子举剑团团围住。
  岳玠定身后,先向诸葛兄弟喝道:“文儿武儿,不许随便出手伤人!”
  然后面向闻九仞沉声道:“闻掌门人!怎不交出证据来?”
  闻九仞闻言嘿嘿一笑,不理岳玠的指责,微退半步,脸向左右分别迅速地一偏,冷声道:“袁公,石公,两位刚才看清了没有?”
  盘石堡主石镇天,崆峒派掌门人灵猿公袁公启,闻言均是脸色一寒,冷哼一声,点头不语!
  岳玠对闻九仞这种举动完全莫名其妙,心中是说不出的又气又恨,又怒又恼,心想:黑森林这件公案,到目前为止,一点眉目没有,为这事死去的人且不去说它,而剩下来的这批活着的人,却又不论身份高低,一个个都是如此的是非不清,如疯似狂,到处捕风捉影,像他们这样自己先陷身于自布的草木皆兵的气氛里,还能成甚大事?
  岳玠想到这里,深深一叹,觉得闻九仞这种人,实在是可笑亦复可怜。
  岳玠一叹,闻九仞立即得意地冷笑道:“小子,事证俱在,无可遁形了吧?”
  岳玠强忍着心头怒火,反问道:“何谓事证惧在?”
  闻九仞狂笑起来道:“什么?小子,你还想赖?”
  跟着又是厉声喝道:“小子,乖乖的与老夫解下佩剑来,免得老夫多费手脚!”
  岳玠不屑地嘿了一声,突然掉转身躯,给闻九仞一个不理不睬。
  岳玠转身,面对平台,先朝矮叟扶剑深深一躬道:“当年于皖省歙县破庙之中,蒙前辈赏赐酒食,并破格恩授不世绝学,晚辈岳玠,时刻铭感在心……老前辈当时的吩咐,晚辈虽然没有办到,但并没有忘记,将来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定当不负前辈之托!”
  矮叟捧着酒葫芦,双目精光如电,不住地在岳玠身上打量。
  岳玠说完,又朝矮叟施了一礼,然后从背上解下背搭,取出那柄满布锈斑的断剑,高举过头,恭恭敬敬地递向天启真人,颤声道:“晚辈……受贵派门下……之遗托……此剑本应呈上贵派本代掌门……宁一子道长……现在只好……烦请道长……转交了。”
  天启真人长眉飘动,伸手将断剑接在手中。
  真人朝断剑瞥了一眼,以一种微显异样的声调,蔼然问道:“少侠贵姓?”
  “晚辈姓岳名玠。”
  “此剑原为本派何人所有?”
  “上讳简,下讳征奇……晚辈义父。”
  “哦,清风剑?”
  “义父他老人家的这个清号,晚辈还是刚自华山掌门人口中得知。”
  “他死于何人之手?”
  “绿袍苍须毒手魔君。”
  “何时?何地?”
  “五年前的夏天,北雁荡,芙蓉村……那时候义父……他老人家……是晚辈的启蒙塾师……晚辈那时年方一十有三……是当地王姓大户的家的牧童。”
  “他没传你武功?”
  “没有,他老人家似乎不愿让人知道他会武功。”
  “他因何事遭致杀身之祸的呢?”
  “那时候……晚辈尚小。”
  “唔,那么……少侠,谢谢你了。”
  “老道长好说,此为晚辈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真人手抚长剑,微微一叹,又抬脸望了岳玠一眼,霭然地点点头,却未再问什么,岳玠见真人已无甚要说,便又向上打了一躬,准备转身离开。
  他脚下微动,才待移步之际,身后有人又自冷冷喝道:“你仍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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