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20 20:20:0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歌走出帐篷,看见近处的雪地上露出一些树桠,便踏雪走过去,正要攀折树枝,忽见雪地上有一行脚印伸向一处山壑,一看即知是人的脚印,而且是刚走过不久的,不禁心头一动,当下便循足迹走去,走到山壑处,又见足迹转入一道峡谷,他一路循迹而进,最后便到一片树林内。
  林中很黑暗。
  突然,他脚尖踢着一个软软的东西,伸手一摸,是一个人,而且身体尚有余温!
  他顾不得看清对方是谁,立刻一把抱起,转身便跑出了树林之后,才看出竟是粉红豹喻美黛!
  她已陷于昏迷中!
  林歌飞快的抱着她奔回帐篷内,大叫道:“快倒酒来!”
  金糊涂急急倒了半碗酒,撬开喻美黛的嘴,把半碗酒灌了进去。
  朱五绝惊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
  林歌道:“附近林内。”
  朱五绝道:“她怎么啦?”
  林歌道:“不知道,我发现她倒在林中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金糊涂道:“五绝,快生火呀!”
  杯歌再跑出去捡树枝,一会之后,他们便在帐篷内生起一堆火来。
  火光一照,他们才发现喻美黛脸部有抓伤,粉劲一片红,情况与汤一贵相似!”
  朱五绝叫道:“我的天!她莫非遇上狼人了?”
  喻美黛被灌下半碗酒后,好像有些起色,眼皮会动了,金糊涂为她把脉,发现脉搏甚弱,忙道:“她气息甚微,林歌,你快替她渡气!”
  林歌道:“怎么渡气?”
  金糊涂道:“嘴对嘴呀!”
  林歌摇头道:“我不干,我那蜜桃要是知道了,她会杀了我。”
  金糊涂道:“五绝,你来!”
  朱五绝笑道:“你也别找我,你跟她上过床,这嘴对嘴的玩意儿,你是责无旁贷!”
  金糊涂骂道:“混账!岂有此理,人命关天,你们怎可见死不救!”
  说毕,便俯身为喻美黛渡气。
  一会后,喻美黛终于悠悠苏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出痛苦的呻吟道:“我的颈……我的颈部好痛!”
  金糊涂冷笑道:“没有死已经很不错了!痛一点有什么关系!”
  喻美黛突然目露恐怖,发狂的叫道:“狼人!狼人!他……他……他要掐死我!”
  金糊涂淡淡地道:“他已经掐死过你了,不过我们又把你救了回来。”
  喻美黛余悸犹在道:“好……好可怕!他全身都是毛!”
  金糊涂又淡淡地道:“他若不可怕,怎么会杀害几十条人命?你既然敢到长白山上来,就该知道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你身上。”
  喻美黛又呻吟起来,道:“金糊涂,你不该用这种的口气跟我说话,你这样太残酷了!”
  金糊涂道:“你是怎么碰上他的?”
  喻美黛道:“我……我走进树林,他突然从树上扑下,我一个措手不及,脖子就被他扼子,我……我记得使尽全力踢了他一脚。”
  金糊涂道:“后来呢?”
  喻美黛道:“后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金糊涂道:“这是多久的事?”
  喻美黛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金糊涂道:“天黑了。”
  喻美黛道:“那么,我是在半个时辰前遇上他的……哎呀!我的颈部好痛!”
  金糊涂转对林歌和朱五绝道:“若是半个时辰前的事,那么他可能尚未远离此地,雪地上应可找到他的足迹——五绝,将火把取出点上火,我和林歌出去找一找看。”
  朱五绝取出两支火把,点上了火,把一支交给林歌,自己拿着一支撒腿跑出帐棚,道:“金糊涂,咱们把话说清楚,你跟她是旧识,我则跟她八杆子打不上,所以该由你留下看顾她——林歌,咱们去找那狼人!”

×      ×      ×

  树林里几乎是一片漆黑,林歌用火把照着地上的雪堆,这里是他刚才发现喻美黛之处,雪地上一片凌乱,范围约有寻丈宽。
  “就是这里?”
  “嗯!”
  “奇怪,四周没有足迹呀!”
  “咱们仔细找一找看。”
  他们举着火把在林中打转,最后在距离喻美黛“遇难”之处约二十几丈远的林间雪地上发现了一行足迹。
  足迹很大,比一般人大约三寸!
  朱五绝道:“这是他的脚印不错,这家伙是个巨人,身高七尺,脚板又大又粗。
  林歌见足迹伸向林中深处,每一个足迹相距约五尺,不禁懔然心惊道:“他跨一步就有五尺,如是奔跑起来,只怕没人追赶得上……还有,中间有二十几丈未留足迹,这表示他会在树上纵飞,这家伙身手好脑筋也不笨,的确不好对付。”
  朱五绝道:“要不要追上去?”
  林歌笑道:“要是不的话,咱们老远跑来长白山干么?
  当下,举步循着狼人的足迹走去。
  他左手执火把,右手握剑,怀着一种大敌当前的心情,步步为营的向前走,朱五绝则随行在后,很注意周遭的情况,虽然他们正在循着狼人的足迹前进,但他认为狼人随时随地会从不同的方向出现,故采取全神戒备的态度。
  这片树林好大,他们行入约莫半里深,还不见走到尽头,而狼人的足迹也一直的向林中伸入,每个足迹都十分清楚。
  复行入数十丈,足迹突然没有了!
  林歌立刻提醒朱五绝道:“五绝,足迹在此消失,要留神!”
  他们先举火把照看树上,未有任何发现,这才又在附近林内寻找起来。
  找了好一会,都没再找到狼人的足迹,林歌沉吟道:“看情形,他若非躲在这附近,便是上树飞走了。”
  朱五绝道:“林歌,如果你是一头被人追赶的猎狗,你会逃往上风还是逃向下风?”
  林歌道:“往上风逃,会被人嗅出它的气味,当然是往下风逃较为安全。”
  朱五绝道:“对,现在吹的是北风,而咱们是由西往东走的,现在既无足迹可循,不妨转向南方寻寻看如何?”
  林歌点头称善。
  于是,两人转向南面的树林寻去。
  两人一前一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仔细搜视火光照得到的每一处地方。
  走了一段林地,走在前面的林歌好像有了发现,倏地停住脚步。
  他举剑指着右前方的一株大树,要朱五绝看那树上,朱五绝循其指示方向望去,登时面色一变,点了点头,意思在说:“不错,就是他!”
  原来,在那株大树的一枝横桠上,有个人静静的倚树蹲坐着,那人身穿毛茸茸的白熊皮衣,背向林、朱二人,看其蹲坐的姿态,似在睡觉。
  狼人!
  他就是连杀几十条人命的狼人!
  火把的光映及他蹲坐的树桠,而他却没有一点动静,看样子是睡着了不错。
  这是个偷袭的好机会,只要能挨近那树下而不被他发觉,就可出其不意的给他一剑,但是林歌却不想过这么做,他将火把交给朱五绝拿着,然后仗剑走了过去。
  他没有施展轻功,每一脚踏在雪地上都发出一些声响,照说狼人应惊醒才是,那知林歌走到树下时,他还是不动,好像好梦正酣。
  林歌只得开口道:“喂!”
  狼人仍然不动。
  林歌觉得奇怪,再提高声音道:“喂!”
  狼人依然不动。
  林歌举起长剑,轻轻在他背下触了一下,本意是想惊醒他,不料一触之下,狼人竟从树上一头栽
  下,跌落地上!
  落地之后,只见他双脚并曲,仍保持着那种“蹲坐”的姿态,竟似被冻僵了一般!
  仔细一看,敢情他已经死了,面上呈现恐怖表情,两颗眼睛凸出,早已被冰雪冻硬了!
  林歌大为惊奇道:“五绝,你过来看看!”
  朱五绝上前一看,惊啊一声道:“这人不是狼人啊!”
  林歌一怔道:“不是?”
  朱五绝道:“不是,不是,他有满面的胡须,而且个子也比这人高大得多。”
  林歌骇异道:“那么,这人是谁?”
  朱五绝摇头道:“我不认识。”
  林歌道:“他怎么会死在树上?”
  朱五绝道:“大概是被冻死的吧。”
  林歌道:“他穿着白熊皮衣,怎么会被冻死呢?”
  朱五绝道:“正是,而且他穿的这件白熊皮衣似是狼人穿的那一件……”
  林歌俯身细视其人的颈部,发现颈部有扼痕,这才恍然大悟道:“是被狼人扼毙的!”
  朱五绝不解道:“狼人扼毙了他,却让他穿上白熊皮衣,这是什么意思呢?”
  朱五绝也同时想到这可能是狼人的“调虎离山计”,如今金糊涂落单守着一个受伤的喻美黛,要是狼人前去攻击,金糊涂只怕抵挡不住……
  因此,两人立即熄去火把,纵身上树,施展绝顶轻功,怒矢也似的疾赶回去。
  赶到距帐篷约数十丈处,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在夜下的雪地上搏斗,分明所料不差,狼人和金糊涂干上了!
  林歌使尽全力腾身猛扑过去,大叫道:“缠住他,我来了!”
  原来,金糊涂的对手正是狼人,但今夜出现了狼人已换了一件黑熊皮衣,这狼人果然身高七尺,体健如牛,使一支巨大的狼牙棒,抡动起来劲风虎虎其势锐不可当,已逼得金糊涂手忙脚乱,正使尽浑身解数在纵跳闪避。‘
  他听见林歌的叫声,顿时精神一振,大叫道:“林歌,你们快来!”
  那狼人一听有人赶到,不再应战,突然掠开数丈,向东北方向奔去。
  他飞奔的速度快得惊人,好像一只猎豹,风驰电掣,一眨眼,竟已逃出二、三十丈远!
  待林歌和朱五绝赶到时,狼人已消失在夜色下,林歌当然不放弃追击,与朱五绝直追上去。
  山中无月,但雪地上仍可见到清晰的足迹,林歌和朱五绝全力追赶,一直追出数百丈远,才隐约看见狼人在雪地上奔驰。
  但这时候,狼人已奔到一座峰脚下,只见他身形一纵,爬高三丈,落到峰腰上。
  那座山峰大半仍为冰雪所封,但狼人身手敏捷异常,再一个飞纵,又飞上三丈高,那上面尽是坚冰,滑不能立足,那知他却有一套攀登之法,但见他使用狼牙棒“砰!”的打在冰壁上,再借力腾身而起,居然就这么到了十丈高的峰壁上!
  林歌和朱五绝追到峰脚下时,狼人已在那上面,而且继续利用其狼牙棒向上飞纵,林歌一看山峰上面的情形,知道无法赶上他,不禁嘿然道:“好家伙,他竟敢在冰壁上飞纵,不怕摔死吗?”
  朱五绝苦笑道:“他从小在长白山长大,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啊!”
  林歌皱眉道:“五绝,说实话,那天我听说你们为狼人所伤时,心中实在有些不信,现在看他攀登冰峰的这套绝技,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能耐了。”
  朱五绝道:“所以我们才找你来帮忙,这个人实在不好对付。”
  林歌见狼人已消失在冰峰上,便道:“走,先回帐篷去。”
  两人回到帐篷,金糊涂见他们空手而返,并不感意外,笑了笑道:“林歌,现在你知道他的厉害了吧?”
  林歌倒了半碗酒喝下,见喻美黛仍躺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便问道:“还在痛吗?”
  金糊涂道:“她的颈骨断了。”
  林歌一惊道:“这怎么办?”
  金糊涂表示伤脑筋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好像也不懂得接骨吧?”
  林歌道:“五绝会接。”
  朱五绝道:“手脚断了我会接,这颈骨嘛,从来没试过,只怕很麻烦……”
  金糊涂道:“你尽力试试吧。”
  朱五绝先察看喻美黛的颈部,在她粉颈上摸弄一番,然后折了几截树枝,用一条带子绑上去,喻美黛直叫痛,脸色苍白,冷汗如雨而下。
  林歌乘着朱五绝为喻美黛接合颈骨之际,将在树林里看见的情形告诉金糊涂,接着问起狼人出现的情形,金糊涂道:“他突然像一阵风般卷了过来,幸好我早有防备,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不敢跟他硬拼,因此才能支持到你们赶回来。”
  林歌道:“他已经杀了两人伤了一人,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有人会遇害……”
  金糊涂道:“本来,咱们三人联手攻击,应该可以摆平他,只是现在有个伤患要照顾,情势对咱们反而不利了。”
  林歌转对朱五绝问道:“五绝,她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朱五绝摇了头道:“我不知道,她的情况很糟,必须赶快把她抬下山去,否则的话……”
  喻美黛呻吟道:“金糊涂,你们要救救我,不要让我死在这里。”
  救她下山?
  这要走几天的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此处,现在却要为一个“来路不正”的女人放弃整个计划,抬她下山,这算什么玩意儿?
  可是,一个颈骨断了的女人,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支持多久?能见死不救吗?
  三人为此面面相觑。
  喻美黛道:“金糊涂,就算咱们不认识吧,你们原是来长白山为民除害的,为民除害也就是救人,现在我的颈骨断了,你们怎可见死不救?”
  金糊涂骂道:“你活该,谁叫你来的?”
  喻美黛流下眼泪道:“你救我下山,我嫁给你算了。”
  金糊涂“哈!”的干笑一声道:“嫁给我?像你这样的女人……敬谢不敏!敬谢不敏!”
  喻美黛怒骂道:“金糊涂,你这个恶棍!奴家到底那一点配不上你?告诉你,我喻美黛虽然不是大家闺秀,也是成名露脸的女人。你要是说奴家品行不好,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成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奴家愿意嫁给你,是你的造化呢!”
  金糊涂哈哈笑道:“讲到品行,你我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我不喜欢矫揉造作装模作样的女人,呕心透了!”
  喻美黛道:“奴家哪一点矫揉造作装模作样?”
  金糊涂道:“你开口奴家闭口奴家,我听了就讨厌,人家水蜜桃就自称老娘。”
  喻美黛道:“你混账,奴家还没出嫁,怎么可以自称老娘?”
  金糊涂挥挥手道:“你不要跟我抬杠,反正我不会娶你!林歌娶了个水蜜桃,人就成了磨坊里的驴子,一天到晚上在家里打转,我才不傻呢!”
  林歌不悦道:“金糊涂,你洗脸便洗脸,干么要伤我鼻子?”
  金糊涂笑道:“我只是打个比喻。”
  杯歌道:“我不是磨坊里的驴子,你少挪揄我。”
  金糊涂道:“好,不谈这些,现在让咱们来研究研究如何处置这个女人。”
  林歌道:“我不管,我绝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放弃垂手可得的人参貂皮。”
  朱五绝道:“正是!正是!”
  金糊涂道:“那么,你们认为该怎么处置她才好呢?”
  林歌道:“由你背她下山。”
  金糊涂叫了起来道:“我不干!我凭什么要背她下山?”
  林歌道:“就算你们不是老相好,也是旧识啊!”
  金糊涂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话不是这么说,诚如你所说,当年我是上了她的当,中了她的鬼计才失身于她的,严格说来我是受害者,我凭什么应要救一个当年害我的女人?”
  喻美黛气得要命,大骂道:“胡说!你含血喷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哪里害了你了,亏你还说得出!”
  朱五绝道:“好了,好了,大家别吵,我看这样好了,咱们把这个帐棚让给她,再留下一些食物给她充饥,这样她要死要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咱们一起搜捕那狼人去!”
  金糊涂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喻美黛发慌道:“不成,这样奴家非死不可,你们发发慈悲救救奴家吧?”
  林歌道:“你放心,我们要离开你也要等到天亮之后——对!我们白天离开帐棚去找狼人,晚上便回来陪你,这样总可以吧?”
  喻美黛道:“你们走了后,万一狼人来了呢?”
  金糊涂道:“那么你就告诉他:‘狼人,请你不要杀害奴家,奴家嫁给你算了!’他可能需要一个妻子也未可知。”
  喻美黛又气得破口大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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