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象大白
 
2022-01-01 16:42:10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不死和尚盘膝运功,好一会才睁目道:“没事啦。”
  齐天心性急,早已忍耐不住道:“方丈伯,方才天禽问您下山为何,您说要找寻一人?”
  不死和尚点点头道:“老衲要找的人,正是齐道友!”
  天心急道:“父亲?他……”
  不死和尚又道:“齐道友这次离山之前,曾告诉老衲,有一封密柬,他藏在阁中,叫老衲在他离去三个月之后开启一看──”
  天心奇道:“哦?什么密柬?”
  不死和尚道:“老衲如期一看,简直大吃一惊,老衲虽在平日已知齐道友的部分身世,但不料牵连如此重大,是以老衲破例下山亲自相寻。”
  董其心忍不住插口问道:“那封密柬说明了什么?”
  不死和尚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那柬上说明天剑地煞一生的关键!”
  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那疯老人插口说道:“上面写着些什么?”
  不死和尚微微一怔,他并不认识这疯老人,齐天心忙道:“这位是家父的叔父……”
  不死和尚吃了一惊道:“施主──你可是老董先生之弟──失敬失敬,那柬上是如此说的……”
  故事要先溯至老董先生最初退隐之时,江湖之中出现了一个魔头,指名向老董先生索战,老董老生于是派了两个儿子出谷而去。
  这一出谷,两兄弟之间便生有隔阂,这乃是由于有一日,两兄弟来到一个小镇上,镇上武林人物纷纷云集。
  两兄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青年人到底比较好事,便一起留在镇中。
  两兄弟慢慢打听,已知一个大概;原来江南第一大镖局飞龙为了押送一只重镖,全局总动员,由总镖头飞龙八步龚老镖头率领。
  这一只镖立刻引起了武林人物的留神,一路上都牢牢盯住镖局的行踪。
  这一日到了这小镇外,穿过一个密林,突然之间天降暴雨,浓云密布,林中有如黑夜。
  等到大雨一止,五辆镖车都被劈开,十八名护车镖师每人心口钉了一箭,都死在血泊之中。
  飞龙八步失踪不见,这等惨事立刻传了出去,武林中人一片哗然,两兄弟听了这消息,也不由暗暗吃惊这下手人的手法高明及毒辣!
  两人私下商量,觉得还是不管这事为佳,于是便歇在一家店中。
  这日夜晚,两兄弟中的老大久不能成眠,他到底是少年人心性,百般无聊之下,便想出去一趟,趁便还可以打听打听消息。
  他虽知此事不应瞒住兄弟,这样作,好像是故意支开兄弟,一人加手此事,好像自己和这件事有什么秘密关连一般。
  但他仍忍不住披衣而出,方一出店,便发现了怪事。
  只见两个黑影在不远处一闪而灭,那身形之轻快,简直令人咋舌。
  他心中一震,一掠而前,只见那两条人影沿着屋脊,一幢接一幢的房屋,向前直奔。
  他跟了一阵,突然那两个人影停下身来,到了一个街边的大厅房上。
  他小心翼翼地停下身来,这时他心中早就记了兄弟之事。
  忽然之间,那两个人影一齐落下房来,站在门前交头接耳一番。
  两人大约是预备破门而入,正在这时,忽然“砰”地一声,两扇木门陡然开启,呼地一声,一条人影疾冲而出,手中明晃晃的一闪,显然是长剑出鞘。
  那两人似乎吃了一惊,不约而同一齐飞出一掌,那冲出之人长剑齐胸一封,却不料这两人掌力之强,令人难以置信,内力陡发处,那手持长剑的人全身有如受巨锤一击,呼一声,一道匹练似的白光通天而起,敢情那人的长剑已被一击脱手而飞。
  “砰”一声,那人一跤跌在地上,隐在暗处的董老大心中也不由暗暗心惊不已,这两人的内力造诣,的确已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那两人怔了一怔,一齐上前,蹲下身来,一人在怀中摸出火折,迎风幌燃,火光下,只见那伏在地上之人一动不动,多半是死了。
  两人对望一眼,在他怀中搜索了好一会,摸出一个小方盒。
  正在这时,蓦然四周黑暗之处亮起一排火把,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朋友,慢点儿。”
  那两个人缓缓直起身来,冷然道:“是哪一位朋友?”
  那一排人中走出一个年约五旬的汉子,一身布衣,背上斜斜插着一柄长剑,哼了一声:“江南邓文心就是在下。”
  那两人这时反过身来,火光之下瞧得分明,只见两人面上都戴有人皮面具,瞧不出真实面容。
  那邓文心见两人并不理会,又是一声冷笑道:“两位神功惊人,一掌击毙江南飞龙八步──”
  那两人之一冷然答道:“飞龙八步下手残杀自己兄弟,想嫁祸江南武林,独占巨宝,用心之狠世所罕见,咱们两人帮你们除去一害,你们还不感谢么?”
  邓文心冷笑道:“两位请留下那盒儿,邓某再谢恩不迟。”
  那两人一齐冷笑不答。
  那邓文心陡然一扬手,一排壮汉突然每人拿出一具强弓,对准两人。
  邓文心冷笑道:“你俩虽具神功,这等距离之下,自问可否逃过这连环箭阵?”
  那两人对望一眼,这时两人站在屋顶距地不到一丈,强弓一发,箭如雨下,的确不易逃躲。
  邓文心仰天一笑道:“两位仔细想想,留下盒儿,或是找死!”
  这时伏在暗处的董无奇无端生出一丝相惜之心,心中暗暗忖道:“这姓邓的无礼!而且一脸邪恶之色,我不如先暗中帮这两人一忙。”
  其实他连认都不认得这二人,却生出这等想法。忽听那两人之一道:“邓文心,你可不要后悔!”
  邓文心怪笑一声,说时迟,那时快,董无奇抖手一扬,一大把制钱脱手飞出,“噗噗”数响,剎时四周一暗,火把全被打熄。
  一亮一黑之际,那两人何等机变,立刻出手,只闻邓文心一声惨叫,两人长笑之声一闪而灭。
  董无奇吁了一口气,忙长身而起,几个起落已追上那两人,叫了声:“两位慢走!”
  两人回过身来,打量他一眼道:“这位是──”
  董无奇笑了笑道:“两位方才好快身法。”
  那两人对望一眼道:“原来是兄台相援──”
  说着一揖到地,这时突然远处响起一声尖啸,董无奇面上一变,原来那新出世之魔头相传最喜尖啸,无奇一听之下,暗暗忖道:“目前得知爹爹生病,叫我和二弟速返,不得再与那魔头一搏,不想偏偏在此相逢──”
  他正沉吟之间,那两人却慌慌张张施了一礼道:“对不起,咱们有急事,相助之情日后再容相报──”
  不待无奇回答,已连袂而去了。无奇呆了一呆,隐约之间感到这两人与那魔头可能有些关连,但也不容多想,便匆匆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却见二弟端端坐在自己房中,一脸怀疑之色,心中不由有气,无公问他外出何为,他只含混以对。
  无公也不再多问,却似乎对他开始有了猜疑之心。他也不放在心上,好在两人次日就启程赶回。
  这样,一直到了老董先生闭关苦练神功,又发生了巨事。
  有一日深夜,董无奇躺在床上不能入睡,这几日以来,他满腹疑云,索性爬起身来,一个人缓缓走到谷中。
  这时天上月亮微弱,谷中一片黯然,他走了几步,突然觉察到一丝微微声息。
  他心中一惊,连忙一掠身形,闪在一丛树后,只觉那声息渐大,好像是足步之声。
  他紧张的等待着,忽然那足步声一止。
  他微微一怔,突然前方不远之处又响起另外一阵足步声。
  他心中一动,原来左方那人大约是觉察到前方又有来人,是以止下足步,这样看来,除自己之外,一共有两人也来到这谷了。
  他心中暗忖:“爹爹将这谷中通路已封,凡是出现在谷中的,都是自己人,不知是哪两人鬼鬼祟祟的──”
  他心思未完,前方走出一个人影,但距离约有十多丈,朦胧之中实在分辨不清。
  那人影走了几步,停下身来,沉吟了一下,返身走向谷的出口小道。
  董无奇心中一紧,忖道:“不好,这人要想出谷,倘若这人是自己家中之人,如此鬼祟难道有所奸计?倘若是外来之人,他之入谷,必遭谷内之人相接,此时一出谷去,爹爹闭关之事立刻外传,哼哼,这样看来,咱们谷中多半出了内奸,我非得在他未出谷之前,瞧瞧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心念一定,缓缓提起一口真气,慢慢直立起身来。
  这时那人已走到巨石出口之旁,伸手去摸索那启石的机括。
  董无奇再也忍耐不住,一声不响,身形一掠三丈之外,再一起落,到了那人身边!
  他只觉身旁呼的一声,心中想大约是方才隐在左方的那人也出手了,此刻他心中正注意那准备出谷之人,是以不暇回顾。
  那准备出谷之人,此时似乎也已发觉身后有人,呼地一个反身。董无奇想也不想,右手缓缓拍出一掌。
  这一掌纯是阴劲发出,他一掌方吐,只觉身后也是呼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道自左方掠体而过,直袭向那准备出谷之人。
  董无奇只觉左方这一掌好不威猛,看都不用看就知它是兄弟无公所发,而且内力所用,完全是阳刚之道。
  他心中骤惊,但力道已发,原来老董先生一门有一种特别的功夫,就是有两种内力,各走极端,倘若相辅发出,冲击之力完全抵消,打到一个人身上,那人丝毫不受力道,但一阴一阳相辅之下,无声无息之间,已将对方主脉击中,三日之后必死无疑。
  就因为这种功夫太过厉害,老董先生一再告诫两兄弟不到生死关头不可施用,此时两兄弟都是一时之急,无巧不巧,一人出阴劲,一人出阳劲,眼看两股力道一合而消,董无奇心中暗暗着急,又有些后悔不知到底对方是何人。
  那人果然好似并没有遭受掌力,反身一看,这时距离近了,看得真切,原来是秦管家!
  秦白心目力不及董氏兄弟,朦胧中仍看不清,他开口道:“二夫人,是我!老秦!”
  董无奇只觉心中一震,忖道:“糟了糟了,老秦敢情是二夫人所遣出谷有要事,我鲁莽出手,这却如何是好?”
  他明知此刻秦白心必死无疑,却无法相救,剎时简直不知所措,不由自主之间,慢慢退向后方。
  想来那董无公必也是大悔,是以也未出声作答。
  他心中思念起伏,想到祸事已闯,这两天爹爹闭关最为吃紧,两位母亲又忧心重重,简直不知如何解说,心中不断思索,足下已退回黑暗之处。
  这件事发生之后,两兄弟心中都不能自在,两人相遇,也绝口不提此事,好在那时距开关之日不过两天,大家都很紧张,秦管家的失踪,并未引人注意,而两兄弟的注意力也逐渐被父亲的情况所引注。
  不死和尚将当年的经过说到这里,众人都不由啊了一声。
  那疯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当年两兄弟分别给我讲述经过时,说到这儿,都有些不自在,敢情他俩都隐去了这一段经过──”
  其心的嘴角微微一动,心中忖道:“秦白心,原来又是秦白心,他又死了一次!”
  他想开口说几句话,但心中又未完全想通,微一转念,干脆不说算了,不如再听不死方丈说下去,到底是怎么样的结果。
  不死和尚叹了一口气,又说下去──
  后来,便到了那最后的一日!
  在前一天,董无奇曾被生母遣出谷外,去打听九州岛神拳叶公桥的消息。
  一直到此为止,董无奇还不知道叶公桥和两位母亲商量了一些什么,他只是奉命出谷打听,毫无消息,却遇上了敌手。
  那一日他来到一座酒楼之上,方一上楼,只见楼前靠窗的位上坐着一老人。
  那老人一个人低头独酌,占据了好大一张圆桌。
  这时酒楼上座无虚席,董无奇往四下打量了好久,找不着空位,于是走到窗前,想在那大圆桌边坐下。
  他看了那老人一眼,道了声“老丈”。
  那老人忽然抬起头来道:“小子,你想坐下来么?”
  董无奇微微一怔道:“老人家还有别的人?”
  那老人忽然一伸手,董无奇只觉一股奇寒的阴风一飘而至,心中不由一震。
  几乎在同时,忽然左方一壶滚酒呼地飞了过来,直飞向两人中间。
  董无奇简直被这一串变化弄得呆了,说时迟,那时快,那老人忽然伸手一抓,轻轻捏住酒壶,他掌力已发又收,运用自如,董无奇心中不由大惊,这人的内力已到达这等地步。
  那老人根本不给他有多想的机会,才拿住那酒壶,砰地放在桌上,冷哼道:“失陪。”
  身形竟然一幌穿窗而出!
  这一连串古怪无理的行动,无奇不由怔在当地,这时那老人竟当众穿窗而出,他心中一忖道:“难道他有什么秘密怕让我瞧着?”
  他心念一动,右手轻拍而出,一股回吸的力道应手而发,那老人身形不由一窒。
  老人头都不回,蓦然反手一张,一股内力疾涌而出,董无奇只觉那力道甚强,忙提一口真气,加强力道,那老人却陡然一松力道,借无奇所发力道轻轻一闪,已落到对面一座屋脊上,再闪两闪,已不见踪迹。
  董无奇怔了一怔,分明那老人的内力甚高,却装着力道不继,难道是怕被我识出门路。
  他心念一转,反身去看方才掷壶的那张桌子,却空空的,桌上放着两副碗筷,早已不见人踪!
  这一剎那的变化,董无奇被弄得昏了头,转念忖道:“恐怕是什么江湖上的事情,我没功夫去弄个清楚。”
  他此时有事在身,也不再思索,便回谷而去。
  回到谷中,告诉两位母亲,九州神拳叶公桥并无消息,两人都不由长叹出声,董无奇问及到底是何因,但两人却又支吾不答。
  到了最后一日,也就是三十六日的深夜,谷中终于发生了巨变。
  这一日夜色极黯淡,天空云层密布,大约在初更时分,忽然老董先生密室之中传出一声闷吼及喘息之声。
  二位董夫人相顾失色,侧耳伏在房门边听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只得试一试了,叶老先生来不及回来啦──”
  董无公在一边问道:“试什么?母亲,叶公桥先生作什么了?”
  两位夫人挥挥手道:“等会儿再说,你千万不可离开太远,不可相扰你父,此刻乃是生死关头!”
  两人说完匆匆走开,董无公一人呆立当地。
  这时董无奇缓缓走了过来,那董无公却神秘地一闪身,正想躲避无奇,却已被无奇瞧见。
  无奇心中大疑,无公呐呐道:“大哥,来……来了外敌,我和他相对了一掌!”
  无奇嗯了一声道:“方才在外一共发现两个敌人!”
  无公心中一动道:“方才我和一人对了一掌──”
  无奇道:“是了,他们方才和我一交手立刻分开逸去了──”
  无公道:“方才两位母亲突闻室中有喘气之声,立刻神色紧张走到后谷而去──”
  无奇惊道:“后谷……”
  无公吃了一惊道:“又到那日深夜的绝壁之处?”
  他抬头望了大哥一眼,只见大哥神色疑奇的望着自己,他心中一震,无奇道:“我想,咱们谷中出了内奸!”
  无公忍不住道:“咱们这儿一共有几个人,谁是内奸?”
  无奇摇了摇手道:“且慢!”
  只听“呼”一声,一条人影一掠而过。
  董无奇身形比箭还快追了上去,留下满腹疑云的兄弟愕在当地。
  这一段经过几人方才已听那疯老头说过,但以下的便不知道了,以下因为两兄弟分开,董无奇所述的只是他个人的经过。
  且说董无奇追了上去,只见那人身形轻捷,一掠之下,眼看就要闪入丛林。
  无奇知道若是让他闪入丛林,再想找寻就困难了,心中一急,大吼一声,陡然右手一扬,发出极少施用的小剑,一字形三柄,直飞而去。
  那小剑飞在空中,呜呜作响,威力好不强大,那人似乎也知厉害,陡然一挫身形,唰地反过身来。
  只见他双掌一翻,向空一拍,呼的一声,那三柄小剑吃他强厚内力一撞,叮地在半空中一撞,分开来散向四方。
  董无奇吃了一惊,不料对方竟以这等手法破了自己的连环三剑,那人身形丝毫不停,好比流水行云,一反身闪入林中。
  这一反身,无奇心中猛震,脱口呼道:“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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