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肢毁体
2023-10-21 17:48:37   作者:上官云心   来源:上官云心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乙休子思念未了,嘻笑声甫落,传来一个有如稚儿幼女似的话音道:“咱老头儿钓鱼北海,早已不理是非江湖……你身怀绝学,却是杀人数千,要是武林怀有绝学之流,都像你如此胡来,普天下千万生灵,还不都得丧命在咱们这些握刀执剑的人手上……你此番来到北地,又要使千千万万无辜遭受涂炭,咱老头儿任机,站在地主的立场,可再也不能保持缄默啦,呃~~噗~”
  夺魄剑魔乙休了听罢,四肢顿时一软,平举当胸的“太阿剑”亦垂了下来,古铜色脸色转成纸白,心自付道:“久闻北海钓叟,乃是当今武林中的一位陆地剑仙,其修为已达修真归禅之境,他既插手管上这事,看来今天自己恐再也不能活着出此鲁西马蹄山了。“搜!搜!搜!搜!”从山壑隐处,一连飞下四条身形,山陵樵子和玉山秀士,乙休子曾对招会过,他当然认识。长门居夫贾元庆,身高丈二,满脸是毛,一对怪眼精光熠熠,形相怪异之至,一看也便可知道。剩下的一个当然就是北海钓叟任机了,但见他银须白发,颜如稚童,一对眼睛,却闪射着冷电似的凌芒。
  四人落地之后,在夺魄剑魔乙休子的四角站定,山陵樵子钱雄熹“嘿嘿!”一声厉笑后,沉气开声道:“乙休子,你身负绝学,却是背天行逆,惨害苍生,丧命在你‘太阿剑’下的,竟有三千人数之多,同道称你‘夺魄剑魔’,可见他们对你的畏惧与憎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教之,可诲之,而你却一律以三尺青锋处置,造成武林史无前例的空前浩劫,今日老夫会同南北武林前辈来此,要你还出公道!”
  “……”夺魄剑魔乙休子,背负明儿,向四人轮回一瞥,无言以对。玉山秀士路守礼,虽已年逾一甲子,看来还是一个浊世无俦的少年书生,只见他柳眉微剔,星眸拢威,逼视着乙休子缓缓地道:“今日我等来此四人,都非倚仗人多势众之辈,奈何你杀孽过重,天理难容,对你实难再讲究武林道义,已次心联手并肩,将你扑灭,以慰含冤九泉,死难瞑目之一众冤魂……你还有何嘱咐,可速作交代,某等替你照办就是!”
  夺魄剑魔乙休子,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钢牙“悉悉!”咀磨,一对精眸喷射出熠熠怒焰,似要发作而又有所顾忌。当然,玉山秀士已说得非常明白,他们已不再理会甚么武林道义,准备四人连手围战,在像他乙休子这种不可一世的武林人物,争的只是一口气,生死根本不当一会事,不过现在他乙休子心里,有一件事比死还要难以决定,那就是他不愿意明儿再走上流浪的命运,他也不顾意明儿沦人他所憎恨的任何一个人的手中,在他心里,总觉得欠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可是,眼前的问题必须对付,只见他钢牙一挫,由齿缝里发出一声凄笑道:“你们四人要把我‘夺魄剑魔’如何处置,才称心愿!”长门屠夫贾元庆“咦嘻嘻!”一声怪笑,道“魔头,这次你在我等四人手里,锉骨化灰,也不能算是委曲了你。”乙休子从鼻子里怒“哼!”了一声,双眸凌芒,扫了长门屠夫一眼,显然,他自付凭他的功艺,除了这位陆地剑仙北海钓叟任机外,单打独战,栽倒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个,并不会十分困难……。
  这时,北海钓叟任机,手扪银须,肃穆地向乙休子缓缓地道:“夺魄剑魔,你一身武学来源,根据典籍记载,老朽心里已有几份猜度,不过凡事顺天者生,逆天者亡,这是千古不易的言定律,人外有能人,山外有高山,这次我等四人,即使仍丧命你的剑下,是否就能容你永远逍遥天网之外,没有高手能人,来与你颉顽较量?
  夺魄剑魔乙休子,听任机如此一说后,脸色激变,炬目睁睁地看着北海钓叟…….霍然将头略低,若有所思。北海钓复任机,仅是寥寥数语,竟如醍翻灌顶,澄清了乙休子怒涛澎湃般的零乱思潮……他这几句话不但隐示他已知道乙休子一身武学的来源,而且也隐隐中谶点了乙休子一条去路!
  乙休子此时心里矛盾至极,凭他一身得自异传的武功,如要使他乖乖就范,还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至少这四位当代武林高手之中,会有人遭到死伤,然而,北海钓叟任机这寥寥数语,谶破了他的迷津——难道整个武林中,就真的没有一个能制服得了他么?数十年来,在他心里只藏蕴着一个字:“杀。”他毕竟如愿了,但结果呢?除了怨声载道,尸骨堆山。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因为他有了“杀!”的毒手,变得更融和些,反之……。
  还有一点,使他更为难的,就是他的背上,他的心里,新添了一个从未臆测到过的重任——一个家破人亡,人海孤雏的孩子。矛盾的意识中,他迷惘的看了周围的四人一眼,喃喃的又说了一句:“你们要把我如何处置,才称了心愿……”这次说话的声音,周围四人都听到了,与适才迥然不一样,软弱了不少——。
  “造孽众生,惨害数千生灵,免我们动手,你自己毁体自我,以谢天下武林。”山陵樵子钱雄熹,一阵“呱呱哇!”哼唧后,突然提出了这个处置的意见。夺魂剑魔乙休子闻言,突然一阵“好好好!”狂笑,朗声道:“我不怕了你们,”说到这里炬目睁睁地朝北海钓叟任机看了一眼——断然道:“我自毁肢体,以谢天下武林?”玉山秀上路守礼,“咕咕咕!”一阵冷酷长嘶,道:“夺魄剑魔!丧命在‘太阿剑’下的冤魂,是你替他们超渡的?还是他们自己将脖子迎上你剑锋的?”
  路守礼说得突异,不但把其余三人听得愕然,夺魄剑魔亦惘然证住,也是冷冷地道:“依你之意,又将如何?”玉山秀士路守礼星眸精芒闪射,朝乙休子掠过一眼,还是冷冷地道:“区区路某,并不仅为蜀东惨死‘太阿剑’下的冤魂讨还血债,同时也为普天下苍生请命,你既愿意自毁肢躯,以谢死不瞑目之武林冤魂,不必自我毁体,现路某等四人在此,刚好是你两手双足之数,各人在尊驾身上自取一肢,你看这样如何?”
  乙休子一阵激怒震愤,面色由红泛白,陡然又是一阵“哈哈哈!”惨厉长笑,点头道:“行!并非我乙休子怕了你等,奈何血痕血洗,天理因果如此而已,不过你等动手时可要利落一点,千万不能伤了我乙休子背上这孩子的一毛一发。”这真是一幕悲剧,然而人生几曾有过真正的喜剧?夺魄剑魔乙休子,转首朝背上的明儿道:“孩子:你别怕……”
  “师父:明儿永远不会害怕……·小孩子说得坚毅,果断,从他说话的那种气慨看来,简直不像是一个不到十龄的孩子。山陵樵子钱雄熹首先上前,手握一把利斧,得意中又含有一份悲痛的成份道:“夺魄剑魔:你一左臂抵偿我十二徒儿的屈死之痛~~”言未落尽,利斧带着一缕劲风,落向乙休子左臂齐肩之处。
  “嗯!”夺魄剑魔乙休子一声闷哼,左臂齐肩,脱体飞出,乙休子痛得混身颤抖,却没啃出一声!他修为果然不凡,手臂脱体,断臂上虽血流如泉,伤口却是点血不流。山陵樵子手握乙休子左臂,一阵凄厉又得意的狂笑!玉山秀士路守礼,星眸凌芒暴射,一声:“得罪!”银剑粼粼光波落处,乙休子的一条右腿应手而落,夺魄剑魔乙休子翻倒地面,身体一阵抖颤,脸肤惨白,额间珠汗泉涌,仍是未啃一声。玉山秀士路守礼,手执乙休子一条右腿,脸上突然显出异样神色,不过刹那间就恢复过来。
  长门屠夫贾元庆,并不打话,箭步上前,钢刀一挥,把乙休子左腿切下,一手执刀,一手握腿,“咕咕咕呃呃呃!”怪笑不已!夺魄剑魔乙休子,痛得葡地辗转,始终不哼一声。明儿才十岁不到,却能与师同忾,他伏在师父背上,泪水串珠假的流下,咬牙切齿,可就是没有哭出一点声音来!这时北海钓叟任机,手握一根三尺长的竹杆,上前几步,把痛得扑地抖颤的乙休子扶起,谶言似的向乙休子道:“苦海无边,慈航普渡,老朽今日有意留你一臂,他年再有机缘,切莫任心行事,茶害苍生,切记,切记。”
  夺魄剑魔乙休子,脸上一阵阵痉李,抽搐。汗水涌泉,钢牙“悉悉悉”撕磨,突然,从他钢齿缝里,进出充满怨毒的说道:“现在你们已如心尽,还不速去,十年后,我必向你们索回二腿一臂……”话未说完,“嗳……”的一声凄厉嚎叫,晕死过去!这是一幕凄惨绝伦的悲剧,然面,谁能知道因它而起的将是什么?是从此融和祥瑞?还是又一次的腥风血雨?夺魄剑魔乙休子,悠悠返魂醒来,背上的明儿也晕死过去,“太阿剑”与袋囊亦不知去向!
  乙休子右手单臂解下背上的明儿,轻轻的把他拍醒,慈爱,悲痛的道:“孩子,别哭了,咱们走!”明儿一醒又哭,热泪还像串珠似的挂满小脸。听师父此说,微微一怔,喃喃道:“师父,你的二条腿已被那些恶人斩掉没有啦!怎么还能走呢!”说完又是大哭不已,哀哀欲绝。夺魄剑魔乙休子听了明儿此说,凄然地向两腿伤处扫了一瞥,陡然发出一阵惨绝的狂笑。
  原来这时的夺魄剑魔乙休子,因为神智激愤,零乱已极,似乎把这一点竟忘了!惨笑声落,独臂把明儿扶起,纸白的脸肤上,展出层层千变神色,缓缓道:“明儿,师父两腿虽道人斩去,你还长着两条呢!”乙休子说出此话,明儿听得一片困惑,迷悯,他目隐泪光,张着小嘴,看着乙休子发呆。
  须知,夺魄剑魔乙休子,曾得旷古未有奇遇,剔骨伐髓,资质已与人迥异,他虽一臂二腿遭人斩落,痛得晕死过去,可是伤处却能很快地凝血结口。他见明儿小脸神情,倏的又接上一句,道:“孩子,你把你师父背着走……”明儿两眼噙泪,看着他师父乙休子,小嘴开翕。
  夺魄剑魔乙休子,看了自己稚龄的小徒儿一眼,浩然一声长叹,热泪似同泉涌般的洒下来(刚才他被敌人砍下一臂两腿,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伤心的道:“孩子,你命不逢辰,偏偏在这时候投上我这个师父——现在只有委屈你一点了……”乙休子说到这里,陡然伸出单臂,紧扪在明儿头顶“百汇”穴上,同时阖起双目,这真是一件无法思议的事,从乙休子掌心立时透出一丝温热之气,自明儿“百汇”穴,泌入周身三十方处要穴,偏游紫府,归入丹田,明儿一阵抖颤,小脸上流出滴滴汗珠。乙休子按住明儿“百汇”穴上的手掌,并未松开,急向明儿道:“孩子,你且试一下看,能不能把师父背起来!”
  “哦~~”明儿一声惊呼,敢情这时他体内,周身血穴,都已愤张欲裂,正在惊异之际,听师父此说,错愕间,双臂向后一圈,还没有运足气力,已将他师父轻轻地背了起来,奇怪的问道:“师父,你怎么变得这样轻啦!”夺魄剑魔乙休子,单掌仍按在明儿的“百汇”穴上,身体伏在他背上,急促的道:“孩子,你且别多问,师父慢慢会告诉你的,现在先走出这山谷再说。”夺魄剑魔乙休子,怨结天下武林,他唯恐再有武林高手前来追杀,是以,催促明儿快走!
  明儿此时,感到周身勃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神力,当一缕缕热流,从头顶“百汇”穴传入时,周身神力更形增加,虽是背负一人,仍似轻如无物,身子跃跃欲起,此刻听师父此说,小腿儿连忙一纵,这一纵竞有七八丈远近,把他赫了一跳,一时童心大炽,连纵连跃,有如乳燕穿帘,海鸥掠波,随着起伏的山势,向前飘去。
  约经盏茶工夫,重峰叠翠,千山万岭,已抛到明儿身后,放眼看去,地势已趋平坦,遥见翠柏苍松错综之处,隐现一片毗连衔接的房舍。乙休子突然向明儿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原来,乙休子自收录明儿后一直在担心仇踪,今天又遇上这桩惨事,是以,连自己徒儿几岁,还没知道。明儿背着师父,边行边答道:“明儿今年七岁啦。”夺魄剑魔乙休子,伏在明儿背上,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今年七岁,熬过十个年头,他就是十七岁,那时刚好是半甲子,便可带他到那里去……唉!十年光阴,虽然弹指即过,只是会不会再有意外……”
  “师父,你带明儿上那里去?怎么一定要等过十年呢?”明儿好奇地这样问着。敢情乙休子的自语,他已听入耳中。乙休子唏嘘黯然地道:“这地方是你师父一身功艺得来之处,现在时机未到,只好忍心等待—一你现在年纪太小了,为师说给你听了,你也不会理解的。”明儿虽然七岁幼童,然他天资禀赋过人,听师父此说。不敢在问下去,只好“嗯!”了一声,把这个疑窦闷在心里。夺魄剑魔乙休子,惨然地又问明儿道:“孩子,十年的苦,你挨受得了么?”明儿十分坚决的回答道:“明儿要替师父报仇,十年二十年的苦都不怕。”
  乙休子听了明儿此话,心里感到莫大的安慰,同时也起了一种矛盾错落的感触,暗自付道:“今日之痛,咎由自取,昔年杀人如麻,兰因絮果,所以才有这次断臂切腿的惨剧,下一代的明儿,岂能使他再蹈自己覆辙。”夺魄剑魔乙休子沉思中,像是忏悔,像是怨郁,轻吁了口气,慢然答道:“将后你功艺学成,慢谈报仇,只要能将为师被人斩去的一臂二腿取回,再找到失去的‘太阿剑’,已足使为师瞑目九泉了……”乙休子此时所说的,明儿那能尽然了解,在他一颗浑金璞玉的小心灵里,早已孕蕴了一个凄绝沉痛的深痕,这是永远也无法抹除的!这时,乙休子又道:“明儿,前面是处村庄,咱们且前去看看能否找着一枝之栖,慢慢再作打算。”
  明儿应声道:“师父!明儿知道啦!咱们到村里后,找一家有钱人家,求他们布施布施,师父充作明儿的爷爷,说是咱们逃荒到这里来的!”七岁的孩子,竟已这等机智深沉,连夺魄剑魔乙休子,亦为之暗暗错愕惊呆,心里不禁一阵惊惕,心想:“这孩子竟有此等机智,将后功艺学成,不知对武林是祸是福。”明儿背着师父,边说边行,此时已到了苍翠浓荫的树林,来至一座巍峨无匹的村堡之前,他放下乙休子,举首向里探望。
  夺魄剑魔乙休子,心里一阵缀怙不安,思付道:“这座村堡,会不会是武林中人物所居的!”须知,乙休子廿年来,到处杯弓蛇影,如今更是一头惊弓之鸟,他一身绝学虽未被废,可是一臂二腿已去,饶有再大功艺,亦无法施展出来,万一又逢上狭路冤家,后果真不堪设想,乙休子正欲唤住明儿,再作计较时,小娃儿已大踏步走到看守大门的儿个堡丁前面,两条小腿儿葡地一跪,哀求的道:“众位大叔,小明儿背了爷爷逃荒到这里,求求你们布施!”明儿口齿清脆伶俐,说话时,一边还用小袖儿拭着眼睛,做得十分相像!明儿这一说,顿时有六七个堡丁围了上来,他们似乎都为这小孩子凄楚可伶的样子所感动。
  其中一个年近三十的堡丁忽然开口道:“赵虎,李禄,这孩子怪可怜的!”说到这里,又朝葡伏地上的乙休子看了一眼,又道:“他爷爷还是个残废呢,咱们每人凑点钱出来,给他们爷儿俩……”小明儿葡地又叩了一个头,道:“多谢大叔们布施……”正当众人闹哄哄议论之际,堡里走出一个剑眉入鬓,气度雍容的中年人,虽然也是堡丁打扮,但显然可看出比这夥人的地位要高,他向众人看了一眼,大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最先说话的那个堡丁,急忙上前接着道:“嗷!于总管,您老也凑上一份钱出来,这孩子怪可怜的,还有一个残废的爷爷,他们是逃荒到这里来的!”这位堡丁倒真热心,竟自告奋勇地为明儿与乙休子证明了身份来历。这位于总管,闻言微微一证,朝地上的师徒俩看了一眼,大概他平日对这位堡丁特别信任,只见他含笑点头,道:“魏鹏,难得你有这份好心,看这娃子年龄这么小,老的又是满头白发,咱们给他这么一点儿钱,还是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党家堡房有千间,人有数百,还会少得了他们一老一小吃的吗?就把他们留下是了……”那堡丁,听于总管这么一说,谢了声,道:“你总管既这么吩咐!咱们还有什么说的!”
  葡伏在地的夺魄剑魔乙休子,听了这一伙人的对话,心里顿时撩起一阵羞愤与不安,大有英雄末路之慨。小明儿在听清那位于总管的话之后,急忙上前一步,朝于总管叩了一个头,脆生生的道:“小明儿多谢于总管与众位大叔救命之恩!”于总管见明儿逗人怜爱,不禁“哈哈!”笑了一声,道:“这孩子怪惹人爱的,……李禄,你到东厢给他们爷儿俩寻一间房,么后再把这小娃儿带到我那儿去。”说罢自去。
  李禄“是”了一声,朝明儿道:“小娃儿快扶了你爷爷进去吧,算是你命根厚,遇着了咱们党家堡的人……”小明儿喏喏偻腰道谢,小孩子人小,礼数却是十分周到这次夺魄剑者乙休子,很清楚听到“党家堡”三个字,心里微微一证,他记得昔年行道武林时,曾会过一个姓党的武林人物,结果丧命在“太阿剑”下,他暗付:“不知这里党家堡,与这人有没有渊源关系?”乙休子沉思之间,明儿已走到他的跟前,他仍是伸出独掌按在明儿“百汇”穴上,垂下头,避免与众堡丁朝面。
  明儿背起乙休子,众堡丁看得哗然叫奇,有人嚷着道,“吓!这七八岁的小娃儿,竟有这大劲道,背得起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另一个堡丁,惋惜的道:“这老头儿恁地二腿都没有的!”李禄带着乙休子与明儿,穿堂过廊,不久来到党家堡东厢的一排佣仆住宿的房舍之前,把他们送进一间空房之后,即向明儿道:“小娃儿,咱带你去见过于总管!”明儿一对晶莹的大眼睛,朝床上闭目卧着的师父看了一眼,小心眼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含笑向李禄道:“大叔!您先走一步,明儿把爷爷服侍好了随即就来!”这是明儿聪明过人之处,他恐怕师父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他,碍着李禄在面前不便讲。
  堡丁李禄点头赞许道:“小娃儿倒是挺孝顺的,我在大门口等着,你马上就来。”小明儿哈腰“喏!”了一声。这时,夺魄剑魔乙休子,感到心神不安已极,可是目前情势已经如此,也只好暂时这么安顿下来再说,见明儿遣走堡丁,就把他唤到跟前,交代了明儿一些如何应付于总管以及众堡丁的话!小明儿跟着李禄来到于总管面前,这位中年人对这小孩,似乎感到很大兴趣,问了不少话!明儿照着师父所交代的一一回答,居然天衣无缝,使人深信不疑,于总管见明儿机灵可爱,就把他留在自己房里使唤!
  明儿一对又圆又大的眼睛,突然向于总管眨了眨,问道:“大爷,你是不是这里最大的一个人?”这一问虽然含有深意,出于乙休子的指使,但由小孩子问起来,却只有令人发笑。一边的李禄薄叱道:“小娃儿说话怎地没有礼数!”明儿猛的一惊,以为自己这样一问,已启了人家的怀疑。倒是于总管含笑道:“李禄别责怪他,孩子还小,不懂事呢。”接着,耐心的向明儿解说道:“咱叫于杰,是这里的总管,这里党家堡最大的是七爪飞龙党月田老太爷,咱说了你知道不知道?”明儿心头一安点头不迭道:“大爷,明儿知道啦。”
  最后于杰又抚慰着明儿道:“小娃儿,你在这里,重差使不会要你做的,只是不可贪嘴躲懒,你爷爷的吃喝,不用你耽心。”明儿忙谢道:“明儿爷儿俩,多蒙大爷照顾!”小孩子口齿伶俐,逗人怜爱,于杰听得含笑点头不已!一个人未来的道遇与命运,往往可以从他幼年时的天资禀性中看出大概,现在的明儿—一戚正明亦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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