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误会冰释已悔迟

 

2020-10-14 14:58:07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于飞虹微一停步，问道：“她……就在这里？”
　　“是的。”
　　“丧天翁”话毕当先向“绝尘寺”走了进去，一个体态龙钟的老尼走了出来，合掌念了声佛号，道：“施主可是进香的？”
　　“不，我们是来找人。”
　　“找人？找谁？”
　　“前天贵寺不是来了一个女子？”
　　“哦！三位施主找她？”
　　于飞虹忙道：“是的，不知她在么？”
　　那老尼的慈祥目光落在了于飞虹的脸上，问道：“施主可是姓于？”
　　于飞虹心头一跳，道：“正是。”
　　“于施主请回去，她不愿见你们。”
　　于飞虹闻言无疑如遭锤击，“嗡”的一声，他感到自己有些昏眩，全身冰冷地喃喃道：“为甚么？”
　　“她已在前天受戒，正式成为佛门弟子……”
　　于飞虹乍觉眼前一黑，喉中一甜，一口鲜血溢出，身子栽了下去。
　　“丧天翁”也为之色变！
　　江平极快扶住了于飞虹倒下去的身子，喝问道：“你怎么了？”
　　于飞虹双目失神，脸色苍白得怕人，只见泪水行行滚落双颊，他疯狂叫道：“天啊……不，这是不可能的……”
　　他突然放声痛哭……
　　“丧天翁”也大感意外，他想不到事情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他一个箭步欺到了那老尼面前，道：“这是不确的！”
　　“甚么事不确？”
　　“她……答应给我三天之限呀！”
　　“本来是的，当你走后，她哭了一阵子，后来她说：‘算了！‘丧天翁’何必迫于飞虹一定娶我？……’于是她决定受戒。”
　　“丧天翁”喃喃道：“这……太过可怕了……”
　　是的，这太过可怕了，一件可怕的误会造成了一场悲剧，朱玉兰竟会先落发当了尼姑。
　　于飞虹倏地挣脱了江平的扶持，向门内纵去，疯狂叫道：“我要去找她……”
　　他犹如疯狂一般奔入了尼庵，没有人去阻止他，任何一个人均了解他的心情，同样地，也相信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得了他。
　　他嘶声大叫：“朱妹妹……妳在哪里……”
　　叫声凄凉，哀艳而又感人。
　　他突然看见了在神毡前，有一个年轻的女尼跪在那里，那背影酷似朱玉兰。他走了过去，一步一步而带着抖栗地走了过去……
　　那女尼缓缓转脸，于飞虹傻了！
　　那正是朱玉兰呀！
　　粉腮依旧，只是她已剃去了三千烦恼丝……当她回首之际，两颗豆大的泪水滚了下来……
　　无语的时刻！
　　悲剧的重逢！
　　相视无语，流水交流！
　　倏然——
　　于飞虹哀叫一声：“朱妹妹……”他疯狂地向她扑了过去，他抱着她，痛哭……放声大哭。
　　悲剧，在她与他之间发生！
　　这悲剧是出人意料的，她答应“丧天翁”三天之限，然而，她不希望“丧天翁”迫于飞虹娶她，故而毅然落发。
　　于飞虹的哭声哀艳绝伦，闻之令人泪下。
　　朱玉兰抚着于飞虹的脸孔，珠泪滴滴……她为自己伤心，因为，她感慨太多，也失去太多！
　　一副断肠的画面呈现在“丧天翁”等人的眼前，他们为之泪下，也为之悲痛与情伤。
　　她推开了他，喃喃道：“想不到……你……会再来……”
　　“朱妹妹……”
　　“我已不是朱玉兰了，于飞虹，我们之间结束了，你去吧！”
　　“不，朱妹妹？这是误会呀……”
　　“是的，或许这是误会，不必为我难过，我把一切交给你，除了我的贞操之外……”
　　“朱妹妹，我爱妳！”
　　“迟了……某些时候，我相信你这一句话，现在，我梦醒了。”
　　“不，这是误会，妳一定要听我说！”
　　“甚么误会？你说吧！”
　　于飞虹含泪地把一切事全告诉了她，朱玉兰闻言之后，栗声问道：“这是真的？”
　　“丧天翁”应道：“是的……这是真的，于飞虹没有忘记妳，他爱妳……”
　　朱玉兰突然放声痛哭。
　　是的，当事情真正明白之后，她柔肠寸断，悲声痛泣，于飞虹并没有不爱她，那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呀！
　　于飞虹与她相拥而哭！
　　啊！可怜的情人！
　　断肠的气氛笼罩了这佛圣堂，使人黯然神伤。
　　朱玉兰喃喃道：“于哥哥，我错了……我为甚么不遵照诺言多等一天？为了不谅解而受戒了？”
　　“朱妹妹，你可以还俗！”
　　“还俗？”
　　“是的！”
　　她含泪地摇了摇头，道“不，不……”
　　“朱妹妹，如果不还俗我也要出家，一生，我欠妳太多，我不能让妳凄凉地过着一生……”
　　朱玉兰突然有了决定……她笑了笑，喃喃道：“这是天意，我无福享受你的爱，否则，怎么会发生这件事？于飞虹，你说你爱我？”
　　“是的。”
　　她咬了一咬银牙，道：“那么，你听我的话，离开我！”
　　“不！”
　　“于飞虹，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我存在的只是一具残缺的灵魂，我……不配你的爱。”她断肠得难于启齿。
　　她拭去了粉腮泪水，又道：“或许天意造成的误会是对的，我们之间留下了最纯洁的友谊，这样应该比结合好得多……”
　　“朱妹妹，我爱妳，我不能够看妳为我……”
　　“不，于飞虹……我说过我爱你……把一切献给你，灵魂、爱心、希望全部交给你，现在我活着的只是一具躯壳，你忘了我……”
　　“我忘不了……忘不了……”
　　“会的，你会忘记……虽然，我为你牺牲过，可是，我不后悔，我爱你，我能在事后得到你的爱，我已心满意足了。”
　　袅袅断肠语道出了她的心声，这语闻来令人泪下，也令人心碎。
　　于飞虹悲痛的不知所语。
　　朱玉兰抑制了悲伤情绪，又道：“我记得你的爱，此后朝朝暮暮我将为你付出我更多的爱与感情，现在，你离开我，把爱留给永恒！”
　　“不！我永不离开妳！”
　　朱玉兰泪如雨下，道：“去吧，离开我……”
　　“我不离开妳，除非妳跟我走！”
　　她切切而泣，于飞虹的话不能不令她心碎，也不能不使她感动，她虽然没有从于飞虹身上得到甚么，然而，她得了他的真情。
　　现在，事情过去了，一切已经太迟了。
　　爱已经褪色，希望已经结束。
　　留在他们之间的，只是一场残酷的梦，这梦里有真情、相爱与憧憬，误会使这梦断了。
　　她落发了，她能还俗么？不，她应该这样，不管她是多么爱他，留待永恒！
　　她自知不配于飞虹的爱，她认为自己无法把少女最宝贵的贞操交给于飞虹，纵与他结婚，她也会为此事而痛苦。
　　她哭泣了一阵，下了最大的决心，道：“于哥哥……我再这样叫你，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离开我，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否则，我会痛苦一生！”
　　“难道妳不知道我也会为此而痛苦？”
　　“我相信你的话，然而你还有连小玉以及施娇娇，她们会给你更多的爱……去吧，我们结束了！”
　　于飞虹痛苦的无法启齿。
　　朱玉兰又道：“她们比我更好，她们能给你我所不能给的，以后，你会忘记……”
　　“朱妹妹，我怎能忘怀？”
　　“会的，当你们幸福的时候，我的影子，不幸的过去，都会在你的脑中消失……”
　　说到这里，她又珠泪簌簌而落。
　　半晌，她抑制了一下悲绝的情绪，又说道：“去吧，别可怜我，把爱献给她们，给她们希望与幸福！”
　　“不，我不离去！”
　　“于飞虹，你为甚么要令我痛苦？去吧，去吧，离开我……”
　　“不！”
　　于飞虹话犹未落，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一望，但见那老尼站在了他的身后，含笑道：“于施主……”
　　“妳要干甚么？”
　　“贫尼有几句话想劝告你，她爱你，可是，她已经出家了，人生如梦，红尘情断，这是天意。”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情海恩爱只是南柯一梦，真正的爱是永恒的，灵魂的，而不是肉体，把希望留待永生，把爱长寄永恒，这不是更美么？”
　　“师父，她……”
　　“我了解你，也同情你们，现在，你就走吧，如她所说，她已把一切交给了你，你还苛求甚么？”
　　“我不……苛求甚么，只求她与我同住在一起！”
　　“于施主，你错了，她永远是与你同在的，那是她的心，而不是肉体，你懂么？你何必多令她痛苦？”
　　朱玉兰幽幽接道：“于飞虹，去吧，施娇娇与连小玉在等你，是的，不管你走到甚么地方，我的一颗心将永远在你身边，求你把永恒的爱献给我吧！”
　　“丧天翁”道：“于少侠，我们应该走了！”
　　于飞虹如醉如痴，悲切无语。
　　“丧天翁”又道：“是的，于少侠，你不应该再苛求甚么了，她已经献给你永恒的爱心，你怎能再使她心碎？”
　　于飞虹无语地站了起来，喃喃道：“我……怎能离开这里？”
　　“丧天翁”叹道：“于少侠，悲剧既已发生就无法挽回，但你不要忘记，石人谷中也可能发生另一场悲剧！”
　　于飞虹闻言全身像触电地颤栗了一下，喃喃道：“是的，我不能再让第二件可怕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要走了。”
　　朱玉兰切切道：“那么，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