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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跟踪查探 幕后主脑
 
2020-01-10 13:05:19   作者:吴道子   来源:吴道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韦耿所料不差,这数日来,虎威镖局的人活动特别频繁,只可惜出来活动的只是镖局原有的镖师、趟子手等。间中亦有数名面孔比较陌生的人出入,但都是普通高手,不似是门主或是护法身法。
  韦耿的计划是首先擒一名黑杀门之护法,在他腹上划上一刀,囚上数日后杀掉,然后把尸体送交和坤,说是当日意图行刺他之人。
  黑杀门中杀手,一旦入门后,便须在胸口刺一只猛虎之纹身,以表示对该门终身不渝。
  黑杀门以暗器为业,该门杀手行刺和坤,乃大有可能之事。届时和坤收到尸首后,只得哑子吃黄莲,有苦自己知。因为他不能证明此人并非当晚之刺客,难道他能说出黑杀门与他有关系,绝不会派人行刺他吗?
  韦耿知道自从九曲山庄被扫除后,和坤已是大为震惊,定要消灭一切证据,要抓证据来扳倒他,绝非易事,而傅若梅又不主张把他杀掉,唯有把他的党羽逐一消减,这样一来,既可削弱黑杀门实力,又可在追查相府刺客事件上交差,更可以令到和坤莫测高深,终日担心傅若梅等人究竟知道多少他的秘密,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这次行动,韦耿当然希望能把黑杀门消减,免得夜长梦多,但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因为黑杀门绝不单独行动,定有护法及杀手陪同。韦耿对自己颇有信心,但要应付黑杀门门主和其他高手围攻,他知道毫胜算。
  若然动用傅若梅手下,也许能牵制其他高手,给予自己机会对付黑杀门门主。但如此一来,傅若梅定会损失大批人手,给予和坤可乘之机,另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使得韦耿不肯这样做,便是他不愿意公开站在傅若梅这一边,他不愿意公开为朝任对付一个江湖帮会。
  虽然韦耿有强力的理由对付黑杀门,但他要自己去解决,用江湖人的身份去解决此事。
  饵已放出,韦耿知道钓到大鱼的机会不大,但最低限度,他要钓到一两条似样的,可以用来下酒的。

×      ×      ×

  虎威镖局的密室里,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神秘人正聆听着一个脚夫打扮的人之报告,一旁坐着的还有一个年约六旬,面目清癯的老者及四名亦戴有人皮面具器秘人。
  当中之神秘人道:“韦耿出现在十里外的一间小酒肆里?你何以肯定是韦耿?”
  脚夫打扮的人道:“禀门主,那酒肆便是一年前我们伏击傅丫头的那一间,当日之行动,属下也曾参予,故韦耿之模样,属下认得。他在那里喝着酒和吃着花生米,与当日情形一模一样!”
  黑杀门门主命那人退下后,对一旁之五人道:“霸刀这人易容术高明,机智过人,怎会以同一面目出现在同一地方?据飞月刀所说,当晚大闹和坤府,杀掉本门何护法的人武功奇高,刀法凌厉,定是韦耿无疑。他既然已知道本门主来京找他,怎可能明目张胆在附近出现?其中必定有诈!”
  那老者道:“门主高见,属下认为这定是个陷阱!”
  黑杀门门主点头道:“叶坛主所言不差,这定是个陷阱,不知韦耿目的何在?叶坛主可有什么高见?”
  那老者答道:“叶开不敢,以属下愚见,韦耿目的不外有二:其一是韦耿与傅若梅在该酒肆设有埋伏,引门主前往。第二个可能性便是他们知道此间的秘密。实行调虎离山之计,待门主等人前往酒肆,便进攻镖局。”
  黑杀门门主沉思片刻,道:“本座认为第一个可能性较高,韦耿和傅若梅若然得知此间秘密,大可围攻这里,何须引走我们才下手?”
  那自称叶开之老者,正是此间主持人,虎威镖局局主插翅虎叶开。只见他道:“门主,也许他们顾忌门主及各护法武功,故先把我们实力分散,方便下手!”
  黑杀门门主点头道:“这也极有可能,我们必须兼顾这两个可能性。叶坛主,立即召集局里人手,严加戒备。刘护法,你带着四人,扮作本座及护法,前往酒肆一探。”
  其中一名戴着面具之神秘人闻言后,便站了起来,向黑杀门门主拱手道:“属下得令!”
  黑杀门门主道:“刘护法,你此行目地有二:第一、是令对方认为本座已中计前往酒肆,引他们进攻,待本座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第二,你住酒肆一探,看看有什么埋伏。记着,不要五人齐进酒肆,因为如此一来,对方误以为我们中计,定必发动,那时我们定必凶多吉少。你得单独进入,其余四人留在远处,不可现身,那时,对方定不会贸然动手,以免打草惊蛇,若然你发觉什么埋伏也没有,必须赶回此间,你可明白?”
  那刘护法道:“门主,若然酒肆没有埋伏,而这里亦没有受到攻击,一切都是韦耿一时大意或自忖艺高人胆大,我们岂不是平白放弃了大好机会?”
  黑杀门门主道:“韦耿这人诡计多端,断不会如此的。但既然你已提出,本座也不能忽略这可能性,免得失去机会,你若发觉那边无异状,而韦耿确是在内喝酒的话,那就回来报告,留下三人监视韦耿。”

×      ×      ×

  刘护法带同三人,来到小酒肆后,并没有进入酒肆,五人在周围细心搜查。看见毫无埋伏迹象后,刘护法方才留下四人远远埋伏接应,独自进入酒肆。
  店内,一个脸色蜡黄之中年文士独坐着,正在喝着酒和把一颗颗的花生米往嘴里送。当刘护法的目光移到桌上放着之竹伞时,心头也微微发寒。毕竟,霸刀的名字,确能使人提心吊胆。
  酒肆的面积狭小,一目了然,刘护法环顾一周,看见空无一人,只有店家,一个老头儿坐在一侧打瞌睡;而店里简单之陈设亦不能藏有什么埋伏,心里略为安定,便在另一座头坐下。
  他知道若然一到便离开,定会引起韦耿注意,反误大事,只好叫来酒,喝上数杯方回去报告。他大声喊道:“店家,拿酒来,另来两碟卤菜下酒。”他留意到那中年文士只略一抬头,微微打量自己一眼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喝他的酒,登时大为放心,心里嘿嘿笑道:“那怕你霸刀三头六臂,稍后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护法正在暗自高兴之际,那老头儿已步履维艰的把酒送上,那长着茧的手抖颤地放在他身前时,他真担心这老头儿会一个不小心;把酒菜倒在他的身。
  蓦地,那抖颤着的手一点也不抖颤,瘦削的手指如闪电般点向他身前要穴。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速的手法,毫无防备的刘护法纵有绝高的身手,也难逃逃避。
  那老头儿看见刘护法一声不响的倒下后,便把脸上化装抹掉,竟是韦耿所扮,只见他把手上之人皮手套除下,道:“王兄,一切顺利,现在只余外间那几个了。”
  那扮作韦耿的人也除下面具,原来便是昔日在九曲山庄把韦耿救出的飞狐王万通。他恭敬的回答道:“韦爷放心,区区几个二、三流的杀手,敝属决不会出错!”
  这时,外间传来了一声暗号,韦耿听了,笑道:“他们已得手了,现在这里已不能利用,他们再也不敢冒险派人前来,即使来,也只是一些虾兵蟹将,不值费心。王兄,送一笔钱给那老店家,令他远离此间,好好过下半生吧!余下的事,你该知道怎么办,我先回客栈,有什么进展时,再通知我!”
  王万通当日看见傅若梅对韦耿遇险之紧张及关怀,心里雪亮。他明白到韦耿若非傅若梅之未婚夫婿便是朝廷大员,这身份从他怀里所藏玉玦便可以联想出来。况且,他当日只是把韦耿救出,便平白地获得一正四品武官衔,跳升了不知多少级,他怎敢对韦耿有一丝不敬?
  当下,他立即答道:“韦爷,下官知道如何办的了,请韦爷放心。韦爷请好走,下官不送了!”
  韦爷听了,只得摇头苦笑,他曾多次告诉王万通,不可如此称呼。只是王万通总是不听,还是韦爷前,下官短的,令他啼笑皆非。
  数日后,在韦耿房间里,傅若梅和王万通都来了,傅若梅正向韦耿细说着这数日之进展。王万通则在她身后恭敬地站着,有韦耿和傅若梅在,他那敢坐?
  傅若梅说毕后,笑道:“韦爷,你该看看和坤看见那尸体时之表情,当能令你心头大快!”女孩子的脸毕竟是薄一点,在王万通面前,她对韦耿的称呼也从“韦一郎”一变而成为“韦爷”。
  韦耿道:“当日我们擒住那四人后,虎威镖局一些行动也没有,只派了一个三四流的脚色到酒肆探索,到过酒肆后更没有回镖局,只把消息转接地传返便离京。而黑杀门门主在那四人不明不白的失踪后,毫不慌乱,没有轻举妄动,亦没有撤离之意。如此看来,这人处惊不变,并非容易应付。若梅,我们必须提防这人,小心应付。”
  傅若梅问道:“韦爷,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韦耿道:“如我所料不差,和坤为了保障自己,一定会命令黑杀门门主暂离北京,以免发生麻烦,我会在他们离开时,设法跟踪,看看能否有所斩获,最低限度,希望能认出这黑杀门门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傅若梅道:“那么贱妾呢?”
  韦耿道:“至于你吗?还是做回你份内的事吧!经此一闹,和坤短期内定会略为收敛,你也无须逼他太紧,以免他反咬一口,只要严密提防和监视他便行,最好尽快派人混进虎威镖局,迟些很可能有收获的。”
  傅若梅道:“虎威镖局的人还会留在长辛店,和坤不是恐怕他们被我抓去吗?怎会谁他们留下?”
  韦耿道:“和坤不会断了黑杀门之联系,黑杀门是他手下一只重要棋子,非必要时,绝不会枚弃,虎威镖局只要没有黑杀门的杀手,你又能奈他们什么?说他们是叛党?汪洋大盗?”
  傅若梅不以为然地道:“黑杀门负着不少人命官司,朝廷曾下令,凡是黑杀门中人,皆可以格杀不论。虎威的人既是黑杀门中人,贱妾怎会不能对付他们?”
  韦耿笑问:“若梅,你能证明他们是黑杀门中人吗?”
  傅若梅大为诧异,道:“你不是说过,黑杀门中人都在胸口刺有黑虎纹身吗?而且,当日擒获之五人也确有黑虎纹身。”
  韦耿道:“我只说过黑杀门的杀手都有黑虎纹身,那些护法属于内围高层人物,当然亦有,虎威镖局只是一个联络站,一个外围据点,局中人未必有纹身。你还记得吗,数日前,虎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曾四处找寻我的下落,其中数名镖师曾在澡堂出入,他们若有黑虎纹身,敢在澡堂招摇?”
  傅若梅登时哑口无言,只用那只有自己才听见的声音咕噜地道:“难道人家不可以穿着衣服洗澡吗?”若然王万通不在场的话,这句话定然撒娇地冲口而出,只是现在,她那敢说出来?
  韦耿见她不说话,便续道:“若梅,记着一点,一只走投无路的恶犬,其危险性极大。不要操之过急,钓大鱼,需用长线,慢慢来吧。我现在得要准备动身,跟踪他们。”
  傅若梅道:“你现在便走了吗?伯父说,希望你能见他一面,他有事和你商讨!”
  韦耿听了,知道定是那旧事重提,怎敢停留,拿起行囊和竹伞,道:“来不及了,以后有机会才拜见他老人家吧。若梅,多多保重!”说罢,已穿窗而出,眨眼间已失去踪影。
  王万通看见韦耿那出神入化的身法,感叹地说道:“格格,韦爷真是当世奇人!”
  傅若梅竟然是一位格格!(按:清朝制度中,凡亲王以下的贵族,其女儿均称为格格。亲王之女儿为郡主,称做和硕格格,郡王之女为县主,称做多罗格格,贝勒之女为郡君,亦称做多罗格格,贝子之女为县君,称做固山格格。至于其他贵族,如镇国公,辅国公之女则称为乡君,称为格格。日常生活中,由郡主至乡君,均统称为格格。)傅若梅望着窗外发怔,喃喃道:“他是当世奇人!我不应如此逼他,但愿不会从此失去他!”两滴泪水,已从眼里流下。
  王万通那敢作声,只得在傅若梅身后远处呆立着。良久,傅若梅才开双道:“万通,有关韦爷之一切,你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好好地替我办事,我绝不会亏待你。否则,你不但顶戴难保,还须留神脑袋搬家!知道吗?”
  王万通大吃一惊,忙跪下叩头道:“回禀格格,小的知道,小的定会效忠格格,至死不榆。至于韦爷之事,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傅若梅这才满意,道:“万通,你也看见的,我也不敢对韦爷有所不敬,得罪了他,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有何后果。还有,你应该记着,你这四品顶戴,是韦爷给你争取的。现在快起来吧,我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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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耿在虎威镖局门前不远之一株大树上调息着,他不担心黑杀门的人在他闭目养息这段时间中逃去,因为他的警觉性甚高,数十丈内有何特别异响,他便会醒觉。而且,傅若梅的手下还在镖局四周设下监视网。除非黑杀门中人能够遁地逃走。否则决难脱出他的监视。所以,他安心地闭目养神。整夜过去了,黑杀门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韦耿只好跳下树来,交待了傅若梅的手下一番后,便到就近之食店吃早点。
  早点刚吃过一半,一名眼线巳勿勿来到,向韦耿施礼后,低声道:“韦爷,虎威镖局门前集结了数辆马车及不少镖车,似是有大镖起押,是否须要跟踪,请韦爷示下。”
  韦耿听了,为之一愕,想道:“黑杀门门主竟然来此一着,实出乎意料之外。究竟他们是混在这支镖里离开北京,还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引我追踪镖车而去,然后才由另一方向逃走?”他随即下了决定,命那人派出两人暗中跟着镖车,但必须远远跟着,以免暴露行踪,令对方醒觉,另外沿途留下喑记。虎威镖局的车队行后,韦耿决定冒一次险,进入镖局里探个究竟。他小心翼翼的施展出绝世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墙上进入镖局后,便到处窥望。
  当韦耿潜到后院时,蓦地传来一阵脚步,急忙跃上屋檐上藏起身形,却见一个六旬清癯老者和一个师爷装扮的人信步而过。
  韦耿听见那老者道:“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了!他们一天留在这里,老夫一天也不能安枕而睡。”
  那师爷模样的人答道:“可不是吗!门主实不该招惹那傅丫头和霸刀的,幸好他们没找上镖局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者道:“勾结黑杀门,罪名足可以抄家灭族。现在他们离去后,傅丫头再也不能奈何我们。只是,我恐怕他们有可能知道这里的秘密,只不过为了一些原因才不动手。”
  那师爷大为担心,道:“局主,不会吧,若他们知道了本局之事,没有可能放过我们的。局主不用杞人忧天。”
  老者道:“但愿如此,只是,小心点好些,这一两个月,对方很可能会派来卧底,打探消息……”说到这里,两人已经远去。
  韦耿从两人言语中,已知老者乃虎威镖局插翅虎叶开,并得知黑杀门一行人已混在那一支镖里,离开此处,急忙离去。
  韦耿在镖局外找来了一个傅若梅之眼线,并在附近食肆借了纸笔,写了张便条,使之交给傅若梅后,便立即循镖车所行的路线追上去。
  在不到廿里处,已看见跟踪着车队之眼线躲在一旁。远处,虎威镖局的人却在树林前之空地停了下来,数辆马车则参差列在树林前。韦耿忙找着那线眼查问究竟。
  那人答道:“回禀韦爷,虎威镖局之车队在起程后便急赶了一大段路,来到这里便停下来休息,小的因遵从韦爷吩咐,不敢过份走近,只得在这里监视。”
  韦耿看见数辆马车所排列之方向与阵式,已知道车里的人早已在马车掩护下,从后面之树林逸去无踪,不由大为叹息,并佩服黑杀门门主之高明安排。因为即使是他自己跟着车队,来到这里,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逃走!没有办法,他只好命跟踪的人回去报告傅若梅,自己则在江湖中慢慢找寻!
  突然之间,韦耿心中一动,转往乌鸦山小开元寺走去。

×      ×      ×

  韦耿想不到乌鸦山小开元寺里,有一个人竟然在等着他,这个人苦缠着韦耿,要协助他对抗和坤,要看着他如何对付日月盟和黑杀门。无论韦耿如何相劝,如何解说,这人只有一个答复——摇头。
  所以,在韦耿离开时,除了带走了寄存在法空老和尚处之古琴——他这次来小开元寺的目的,还多了一个负累——欧阳佩文,这个于一年前要把他置于死地之彩凤剑。
  欧阳佩文跟着他已使他心里不大舒服,因他素来喜欢独来独往,无拘无束地在江湖上到处闯荡,使韦耿更为激荡的,是法空老和尚面上的微笑,那暧昧的微笑。
  韦耿在尽着最后的努力,道:“姑娘,欧阳世家是金陵首富,你为何不在家里享清福,要在江湖中饱受风霜之苦?据我所知,金陵城里,不少世家子弟对姑娘极为仰慕呢?”
  欧阳佩文道:“贱妾便是为了避开那批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懂享乐的富家子弟,才走到江湖来。况且,贱妾另有自己的抱负、愿望,怎能在家里虚渡一生?”
  韦耿道:“请恕在下唐突,姑娘的抱负和愿望又是什么呢?”
  欧阳佩文道:“贱妾之抱负,原是加入日月同盟,为反清复明大业尽一分力量,至于愿望呢……”她幽幽地望了韦耿一眼,低着头,轻声道:“是希望能遇上一个才华盖世,文武双全的有为之士。”
  韦耿略带歉意,道:“真对不起,我竟把姑娘的抱负和心愿都粉碎了!只是……”
  欧阳佩文急道:“韦相公,你不要说了,贱妾还没有谢你呢,要不是相公提醒贱妾,贱妾如今仍是与日月盟中人同流合污,成为千古罪人,至于那石子斌这淫徒,若不是相公把他杀了,贱妾实不堪设想。所以,贱妾之抱负和愿望不但没有粉碎,反而有了新的希望。”
  韦耿不明白地道:“新的希望?”
  欧阳佩文点头道:“是的,这个月来,法空大师,告诉贱妾有关韦相公之事迹,相公大仁大义,乃今世之奇人,是故贱妾留在寺里等候相公,希望能够追随相公,方才不负此生。”
  韦耿摇头苦笑,道:“姑娘,你可不要听那老和尚胡说八道,韦某只是一个双手染满血腥,到处流浪之江湖人。没有抱负,没有愿望,只求浑浑沌沌过一生。这种人怎值得姑娘如此抬举?姑娘迟些时候定会大失所望的,我看姑娘还是及早回家,找个如意郎君,平静地过下半生,这总比在江湖流浪好得多!”
  欧阳佩文停了步,注视着韦耿,道:“相公嫌弃贱妾?”
  韦耿大吃一惊,也停了下来。在他心目中,始终都是认为欧阳佩文只是好胜,跟着他的目的不过是做一些她认为有意义的事,想不到她竟然说出这一句话来,他怎敢回答?能怎样回答呢?一个弄得不巧,肯定会烦恼多多。
  欧阳佩文见他不答,低着头道:“贱妾自知才疏学浅,且属蒲柳之姿,实不配与相公同行,若相公真是心中不愿,便请坦白说出,贱妾定不会令相公为难!”满脸期望之色,等待着韦耿之答复。
  韦耿沉思良久,方回答道:“姑娘玉洁冰清,貌比天仙,且胸怀大志,乃巾帼英雌,世间难求,韦某怎会嫌弃。只是韦某另有苦衷,姑娘他日定会明白。”
  欧阳佩文立即道:“只要相公不嫌弃贱妾,那便行了,至于相公之苦衷,他日贱妾自会为相公想办法,相公请放心,正如贱妾刚才提及,绝不会使相公为难。”她只道韦耿定是有了心上人或是未婚妻,而大清律例盛行一夫多妻,这些对欧阳佩文来说,并不是难以解决之问题,只要韦耿不嫌弃她,那便好办!她那里知道韦耿和傅若梅之间竟会存着那无可解开之死结,而韦耿为了傅若梅,不敢对其他女子有所表示,免得害人终害己。
  韦耿知道她误会了,但他怎能解释,只好道:“姑娘,韦某的苦衷并非如姑娘想象中那般简单,届时姑娘定会后悔,请三思!”
  欧阳佩文肯定地道:“贱妾绝不会后悔,届时贱妾定知道该如何处理,相公,现在已是不早,我们还是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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