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隐侠救驾 汉帝回庙
2025-10-18 19:54:48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寒月斜照,长安城后崇山耸岭,其中有一座山峰,名叫灵隐峰,峰雪千尺,山体上宽下窄,犹如华盖巍然耸立。环山悬崖陡立,一条小径,倚在山壁,盘亘屈曲直上顶峰。
  孤峰的绝顶,有一座古寺,依着山势,分为前中后三殿,山门通道尽头,便是前殿,上有一块金漆牌匾,上书“灵隐殿”三个漆金大字。
  此时,一位年约廿三的青年男子,正屹立于前殿一块石上,望着月光,凝神不动,忽地,殿内又掠出三位年纪相仿的男子,向石上的那男子微一点头,道:“灵隐师祖有令,速去救人!”
  石上那男子一听,即与其余的三位男子一道,向左面的猿峰掠去,四人的轻功均高如隼鹰。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一白、五色的人影,也先后掠上猿峰。
  四位男子闻风辨器,知有异常,疾速斜飘向左面一块巨石,那一白、五色人影,也急如星火的擦着巨石飞掠而过。
  前面的白衣人影似乎知道,不可能摆脱五色人影的追踪了,她把心一横,挺身横剑,向随后掠近的五色人影娇叱一声道:“本姑娘怕了你等不成?”
  “女娃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皇宫,惊扰圣上!”五色人影立定身形,为首一条青衣人,阴森森的道,其声犹如怪猿于寒夜中尖啸,恐怖之极。
  白乩纾子一冻,尖声叫道:“原来是猿山五怪……”
  青猿阴恻恻的一笑道:“不错,猿山青、蓝、黄、紫、黑五猿,奉了皇上圣旨,取你人头!”
  白衣女子道:“猿山五怪素不与朝廷为伍,怎的竟作了伪朝鹰犬?”
  青猿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一亡,重金之下,便铁石人也会动心啦!别废话了,姑娘的人头值黄金万两,便送了给我等,作个见面礼吧!”
  白衣女子冷笑道:“本姑娘的人头长在脖子上,你等有本事便上来取吧!可惜堂堂猿山五怪,竟成了不耻武林的伪朝鹰犬!”
  白衣女子娇叱一声,再不打话,飞电般一挥手中青锋剑,疾削青猿的脖子。
  五猿正欲一齐扑上,青猿怪笑道:“你等且退,等老大试试这女魔头到底有多少斤两,竟如此胆大妄为!”
  青猿说着,手臂暴长,一伸一吐,迳向剑锋攫去。
  白衣少女微哼一声,剑锋突回,疾削青猿的腰部。
  青猿斜身避过,心头微生寒意,暗道:这女魔头好快的剑法!他邪笑渐敛,目露凶光,身子一挫,连环十八跳猴拳蓦地施展出来,如一股猛烈的旋风,向白衣少女卷去。
  连环十八跳猴拳乃青猿成名的绝艺,果然不同凡响,白衣少女的剑势突受阻滞,她心中又惊又恐,微一分神,上身的白衣被青猿撕去一块,露出雪白的玉肩。
  青猿淫邪目光灼灼,拳脚更猛,忽掌、忽拳、忽钩,招招竟袭向白衣少女高挺的玉胸。
  白衣少女又怒又羞,目中杀机渐露,一声长啸,手中剑突收腰前,猛一转腰,剑锋突变一环状寒光,向青猿的脖子扣去!其状就有如雪花飞旋,既美丽之极,又凌厉可怕之极。
  青猿一见,疾速退后,因为他自知凭自己的技艺,根本连一招也接不下!他不由叫道:“雪花飞旋剑……老天,雪峰玄冰神姥是你甚么人?”
  白衣少女娇叱一声道:“你管不着纳命来!”
  白衣少女被青猿羞辱,如雪花的剑光,毫不留情向青猿卷去。
  青猿左支右绌,吓得大叫道:“上!兄弟们上!杀死这女魔头!”
  蓝、紫、黑、黄四猿一听,暴喝连声,拔出同样是蓝、紫、黑、黄的玄铁棍,向白衣少女扑来,青猿得此生机,亦反手拔出青玄铁棍,大喝一声道:“布五色猿阵!”
  快如电闪,青、蓝、紫、黑、黄五圈烟云,突向白衣少女罩来,五猿身上的衣服、玄铁棍,混然一体,快如闪电,彼此合作天衣无缝,成了一个五色的光环,在少女四周盘旋飞转,令人眼花撩乱。
  少女娇喝声越来越急,她的秀发也凌乱了,不过她的“雪花飞旋剑法”,却当真非同小可,五色猿阵虽然厉害,却无人敢直搂雪花似的剑光。
  但隐于巨石后面的那男子,却知道白衣少女中计了。因为他知道“五色猿阵”并非以力取胜,而是消耗对手的内力,不出三个时辰,任何高手也会被如此旋转弄得心弦震荡,渐失方向。而且五色猿阵的威力,又随其旋转的速度而增强,到最后,五人凝聚的旋力,会把困于中央的人弄得窒息而亡!
  这就如台风,风眼是无风的,但却处于真空状态,人在其中,那能不窒息而亡?
  果然白衣少女此时已渐呈败象,手中的剑只能连连点出剑光,但已显得力不从心,剑势也缓了下来,雪花飞旋剑法的威力只剩不到二成了。
  嘶!白衣少女的前胸,又被一只突伸而至的猿爪撕去一块,“撕她!把她剥光!”青猿一扬手中的一块白衣,淫邪的狞笑道。
  白衣少女咬牙苦撑,但不久,下身的白裙又被一只猿爪撕去一块,露出如雪的玉腿!
  白衣少女自知难逃当众受辱,她惊羞交集,忽地一咬樱唇,竟反手一剑,刺向自己的小腹……她是欲以一死保自己清白之躯了,她的性子当真烈得可以。
  就在此时,有人疾闪而入,一手夺去白衣少女的剑,另一手轻轻一提,身形滴溜溜的一转,平地施飞而起,凌空飘出五猿大阵。
  来人救人、跃出,快如闪电,五猿大阵也未能把他困住,五猿惊醒时,那人已托着白衣少女,落在五丈外的地面了。
  “小子!你是谁?胆敢在猿阵上,向五猿撒野!”青猿又惊又怒,但又舍不得那黄金万两,眼看已到手,岂肯就此失去?他咬一咬牙,率五猿扑上前来,厉声喝道。
  这人,竟是隐于巨石后面,四位男子中的领先一位。他连头也没转,不屑的冷笑道:“武林败类,不配问我!”随又正容的向那白衣少女道:“姑娘!请记住,意气用事,只会白白送了自家性命,却无济于事!”
  白衣少女冷冷的一撇嘴,似乎很不服气,却也没作声。
  青年男子微叹口气,知道在此情形下,一时也难令少女信服,便蓦地转身,冷酷的面向五猿,不屑的哼了一声。
  青猿气坏了,他厉声叫了一声,五猿又一齐扑来,企图再以五猿大阵来困住这男子,这男子微微冷笑,左手把白衣少女轻轻一送,白衣少女便身不由己,离地一尺,斜斜的飘落左面的巨石上了,同时青锋剑也已回到白衣少女手上。
  青年男子露了这一手惊世掌力,意在令五猿知难而退,不料五猿已被那万両黄金全迷了心窍,岂肯罢休?稍一顿,又凶狠的向白衣少女扑去。
  巨石后面,又接连跃出三位男子,向那先跃出的男子笑道:“大哥!你英雄救美,手下留情,但人家可并不领你情啊,不如待我等三人,替你把这五只怪猿了结吧!”
  原来这四位男子,是同父异母的四兄弟,大哥叫司马灵,二弟叫司马隐,三弟叫司马神,四弟叫司马玄,一听便知是当年的一代风流大侠司马龙的四位儿子了。
  司马龙以“灵、隐、神、玄”四字来替儿子命名,显然极有深意,后来,四人果然被灵隐神僧带来灵隐峰灵隐寺,传授当世的绝顶武功,多年来四兄弟除了偶尔返梅家庄探视父母,便一直留在灵隐峰上了,而且谁也知道此峰名副其实,隐居了一位绝世高人——灵隐神僧,以及他的四位徒孙儿,灵隐神僧因心中的内疚,给司马龙惹下一段风流劫,视司马龙如子侄,因此司马龙这四位儿子,自然是他的徒孙儿了。
  今晚四兄弟第一次奉师祖之命出山救人,不料四兄弟救的,却是一位俏如天仙、性子刚烈的白衣少女冰燕子,如果四兄弟知道冰燕子是谁的徒弟,四兄弟只怕便更惊奇了。
  当下司马灵微微一笑,轻声道:“也不必杀人,把五猿赶走,也便是了!”
  司马隐、司马神、司马玄一听,哈哈一笑道:“谨遵大哥令旨!”
  三人说罢,轻松自如的举步向五猿走去,就如闲庭信步似的。
  五猿不知这四兄弟的来历,但均知对方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但又被四兄弟的傲慢激怒,厉啸一声,便把三兄弟困在五猿阵中。
  司马隐、司马神、司马玄三兄弟,似欲在白衣少女面前表现自己的能耐,因此在五猿阵中嘻哈应付,却从容之极。
  白衣少女一见,却气得俏脸涨红,虽然四兄弟的大哥哥司马灵出手救了她,但此时把她撇在一边,她便老大不服气了。
  白衣少女猛一咬牙,紧一紧手握的青锋剑,便欲赌气冲入阵中,与五猿决一死战。她一握剑柄之下,却忽觉有异,她顺着剑柄的凹凸痕迹用手指摸测,原来上面新刻了几个字——“速去救驾!”
  白衣少女心中不由一凛,心知必是救她的那位大哥,在霎间以指力刻下,他的内力之高,显然犹胜于己。
  白衣少女惊怒交集的望向那大哥司马灵,不料司马灵亦正焦灼的盯着她,目光满含焦虑,显然他在向白衣少女通风报讯了。
  白衣少女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自己奉师之命,下山保护刘启,若刘启有甚不测,那便是有违师命了!白衣少女别的可以不理,唯独师命却绝不敢违,她也不及细思司马灵为甚会获悉这惊人讯息,便忽地长啸一声,身形已起,向长安城郊飞掠而去。
  五猿中青猿一见,猛吃一惊,顾不得围困那三兄弟了,飞快跃出五猿阵中,便向白衣少女飞扑追截。
  不料司马灵斜身一飘,已把青猿的去路堵住了。
  青猿眼见到手的万両黄金要落空,气得大叫道:“小子!坏吾财路!已不跟你计较,你仍死缠不放怎的!”
  司马灵微笑道:“你五人欺负一位少女,传将出去,连目睹之人,亦被人耻笑,因此在下不得不出面把此事摆平了。”
  青猿怒道:“你将如何摆平?”
  司马灵笑道:“也没甚么,只须任白衣少女先走一个时辰,过了一个时辰,你等去追去杀,我等一概不理。”
  青猿又惊又急道:“这女魔头岂是省油的灯?若非五猿大阵,当世谁也休想把她困住!任她先走一个时辰,她便鸟入天空自由飞了!”
  司马灵笑道:“这我又管不了,总之你只怪自己的行径不慎落入我的眼中,这便不得不由我出面摆平!”
  青猿微一沉吟,醒悟道:“小子!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好等女魔头去完成使命!”
  司马灵笑道:“这个你怎么想也可以,反正我连这女魔头的名姓也不知,决非她的同党便是了!”
  青猿一听,大喜道:“既然并非女魔头同党,这便好说话了!你可知这女魔头的身价值多少?”
  司马灵笑道:“我连她的身份姓氏也不知道,却如何知道她的价值?”
  此时,正在围困四猿的三兄弟,神态从容,闻司马灵与青猿的对答,便大笑道:“是啊!我等怎知她的价值?”
  青猿心知今晚遇上罕见对手了,他只好放软口气,道:“这女魔头价值黄金万两哩!你听清楚了,黄金万两,这足够一家子过上三世大富日子的了!”
  司马灵笑道:“我虽然与女魔头并非同党,但也并非与你一家子,你过你的大富日子吧,与我有何相干?”
  三兄弟亦接口笑道:“是啊!大哥说的是极!我等并非与你一家子也!”
  青猿无奈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甚么?这女魔头是当今皇上的钦犯,皇上以万两黄金,取她的人头,若事成了,五猿情愿分一半出来给你四兄弟,如此一来,你我岂非便是一家子,可以同享富贵荣华了,这可是发大财的良机呀,千万莫放过了!”
  司马灵一听,向三兄弟笑道:“你三人意下如何?如何选择?”
  三兄弟嘻哈大笑道:“自古道美人如玉,碧玉翡翠的价值比黄金贵重,因此啊,我等兄弟四人以为,要美人比黄金好多了。”
  司马灵大笑道:“青猿,你听清了么?人比黄金重要,因此,恕在下不与你等分赃黄金,这人便交给在下四兄弟吧!”
  司马灵说时,满脸含笑,神态悠然自得,一派风流浪子的神气。
  青猿可就被气得顶上冒烟了!他沉吼一声道:“小子!你这是故意与猿山五怪作对了!”
  司马灵神色不变笑道:“不敢,但还是那句话,五位且留步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是追是杀,任由尊便!”
  青猿一听,不由哭笑不得,明知对方有意拖延时间,好让女魔头逃掉,但对方武功显然比自己高出近倍,五猿连对付一人的把握也没有,何况对方有兄弟四人?五猿一时间进又不成,退又不得,不知如何是好,五猿与司马灵四兄弟,在猿峰上僵持住了。

×      ×      ×

  不过,司马灵等四兄弟,欲脱出五猿大阵也不易,因为一来师祖灵隐神僧有令,非万不得已,绝不许伤生;二来五猿大阵也的确非同小可,若不杀掉一两个,要破解其阵却也十分困难。
  因此一时间双方均僵持对峙,谁也奈何不了谁。
  “阿弥陀佛!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等尚不明白么?”
  忽地一阵龙吟声传了过来,其音不大,却极清晰,入耳之际,在人的耳内回旋不已,显然发声之人,以极深厚的内力发出。
  随着龙吟声一位白衣白袍、银发银须的绝世高僧,恍从九天飞降,突然飘落在五猿大阵之前,随手发出一股袖风,强如龙卷之风,生生的把五猿逼退三丈,司马灵等四兄弟,便脱出五猿大阵外了。
  五猿一时惊骇得呆住了。
  来人竟是廿多年前曾神龙一现江湖,化解一场武林浩劫的灵隐神僧,灵隐神僧此时年已过百,但目中依然神光炯炯,显然他的功力已达金刚不坏境界了。
  灵隐神僧以一股神风,震开五猿后,便不再瞧五猿一眼,转而向司马灵等四兄弟道:“你等兄弟四人,速去城郊一行。”
  司马灵奇道:“师祖,为甚非要去城郊?”
  灵隐神僧微叹口气,道:“你四兄弟近日脸现桃红之兆,此乃男女相遇相悦之运命也,且一现便是四人齐现,你兄弟四人,只怕同时同地经历一番桃花之劫了!当此兆现于命宫之际,但凡遇上任何女子,此女子便即你四兄弟运命中的劫星矣。因此灵儿等可自思,是否须向城郊一行了。”
  司马灵等四人一听,心中均不由暗吃一惊,心道:我等甫一出山,果然便碰上一位被人追杀的女魔头,莫非这价值黄金万两的女魔头,便是我兄弟四人命中的劫星?
  司马灵是四人中的大哥,自忖责任重大,闻言不由忙道:“师祖此言,于我四兄弟而言,未知是祸是福呢?务请师祖明示!”
  灵隐神僧微一沉吟,便道:“你等四人运命中的桃花劫,尚涉及朝廷的一宗惊人变故,一切只能于应劫中好自为之,师祖也不能预作判断,且放心去吧,莫再迟疑!”
  司马灵、司马隐、司马神、司马玄四兄弟一听,无可奈何,只好一齐飞掠而起,向山下长安城郊掠去。
  五猿一见,气得哇哇大叫道:“你等断人财路,便想一走了之么?”
  五猿说罢,便欲飞身上前追截,灵隐神僧斜飘一步,这一步便达十几丈了,后发先至,恰恰堵住了五猿的去路。
  五猿气昏了头,没留意灵隐神僧已露了一手“御气而行”的绝顶神功,反而破口大骂道:“老和尚!你教出的好徒孙!坏了我猿山五怪的财路,这笔账便算在你老和尚身上了!”
  灵隐神僧微笑道:“是甚财路啊?如此重要?”
  青猿咬牙切齿道:“刚才我等正追捕一位女魔头,当今皇上出黄金万两买她的人头,却被你的四名徒孙破坏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亲爹亲娘,这口恶气如何可消?”
  灵隐神僧合什道:“阿弥陀佛,当今皇上之位乃非法而得,登位之后,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你等尚甘心为其效劳?”
  青猿怒道:“只要大富大贵,管他谁做皇帝,老和尚,你只怕活得不耐烦,敢在猿山五怪面前念佛!”
  灵隐神僧微笑道:“五位若有气难消,有账未清,便冲向老僧身上施展吧!老僧答应,绝不出手还击便了!”
  青猿一听,怒极反笑,暗道:当世还没有人敢在五猿面前,如此托大!这是你老和尚自取其辱,可怪不得猿山五怪心狠手辣!青猿这般转念,便突地厉啸一声,五猿大阵已然发动,呼地一下把灵隐神僧困于中间,其势果然迅烈凶猛!不料灵隐神僧却盘膝坐下,不但不出手还击,反而双手合什,打起坐来了。
  五猿大阵的威力在于消耗对方的体力,若对手不动,威力便大减了,五猿一见灵隐神僧在阵中枯坐不动,便呼地一下卷了上来,五猿十爪齐向灵隐神僧身上十大要穴抓来。
  十大要穴分布人之头、胸、腹,被抓之下,均非死即伤,灵隐神僧却似浑然不觉,五猿大喜,以为老和尚不堪一击,不过装模作样而已,十爪便疾抓而下,距灵隐神僧身周已不足三寸了。
  但就这么三寸之地,五猿爪前,却忽如拦了一块铁板,任五猿如何催激功力,亦难前进一分一毫,五猿知道,这是一种名叫“护体真气”的作用,五猿也不怎的惊骇,因为“护体真气”虽然厉害,却绝不可能持久,只要真气稍弱,护体的作用便失去了,而只要五猿的功力与对手相当,彼此相持下去,死伤的必定是老和尚。
  不料正当五猿不以为意时,那碰上的无形铁板却忽然会移动,一寸一寸的向外扩展开来,五猿的手爪不但不能向前移动,反而不可抗拒的被压向后缩,渐而连五猿的身躯亦被逼退后了,速度也渐快,到最后砰地一下,五猿竟被弹开一丈!
  五猿心中这才大骇,因为深知自己碰上的绝非普通的“护体真气”了,但到底这是甚么古怪功夫,五猿却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
  青猿又惊又奇,叫道:“老和尚!你……你玩弄甚么戏法儿?”
  灵隐神僧忽然不想再逗留了,他微笑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你等明白吗?”
  青猿怒道:“老和尚虽然会变戏法,但却无法脱出五猿大阵的困锁,甚么回头是岸?你想办法自救吧!”
  青猿的用意,乃激灵隐神僧出手反击,令他消耗内力,如此一来,五猿大阵便可以发挥惊人之威力了。
  五猿心意相通,青猿话音未落,五猿便绕着灵隐神僧,风车般的旋转起来,转速越来越快,到最后,简直成了一团五彩的烟云,在灵隐神僧四周疯狂的翻卷。
  在五猿的拚命催发功力下,五猿大阵的威力,已达顶峰了,任何高手碰上这等威猛的阵势,内力必定激发出来,绝无可能再以静制动,不加理会。
  不料灵隐神僧仍然视若无睹,脸含微笑,就如瞧着猴子变戏法似的。
  忽然,灵隐神僧的僧袍鼓涨起来,犹如一个大篷帐,竟凌空的升了起来,在五猿大阵上空飘然旋转一周,然后一声龙吟传了下来道:“老僧有事在身,不跟你等枯坐了,你五人尚无杀生之过,老僧也不便大开杀戒,就此别过,望好自为之了。”
  话音未落,灵隐神僧已如神仙般腾云驾雾而远去了。
  五猿直瞧得目瞪口呆,连惊呼也叫不出了,因为他们出道以来,灵隐神僧这等神功,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休说去破解了。
  司马灵兄弟四人,赶到长安城郊,刘启的行营已遭了惨酷的洗劫,营中空无一人,寂然无声,地上淌着尚在冒热气的鲜血!
  司马灵心中大急,不由叹了口气道:“我等来迟了……”
  不料就在此时,四人背后忽地响起白衣少女的一声娇叱道:“男儿心事不轻叹,男子汉大丈夫,背后叹气怎么啦!”
  司马灵等四人闻言,疾速转身,这才发觉身后竟然立着那位白衣少女!这等无声无息,便来到四人的身后,轻功之高,连司马灵亦暗感惊奇了。
  司马灵不由失声道:“姑娘,原来是你!好俊的轻功啊!救人之事来迟了吗?”
  白衣少女微哼一声,却不答话,反而冷冷的道:“哼!你奉了谁之命,着我前来这此地救落难皇帝?你等四人,自己又为甚不来,却把我差来遣去?”
  司马灵不知怎的,在这位少女面前,便有天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他陪笑道:“在下司马灵,乃奉师祖之命,下山救人,一切不外是师祖的神算而巳,姑娘幸勿见怪。”
  司马灵、司马神、司马玄三人接口道:“是啊!姑娘,我大哥说一是一,从不会在姑娘家面前说谎话,姑娘一定要相信啊!”
  白衣少女笑道:“他不会说谎,你三人会么?”
  司马隐忙道:“在下司马隐,他是我三弟司马神,四弟司马玄,跟大哥一样,也从不会在女孩子面前说谎啊!”
  白衣少女一听,不由噗嗤一笑道:“我并没有问你,你等猛报名姓怎的,欲与人家攀交情,也不必匆匆在女孩子面前自报姓名啊!”
  司马灵兄弟四人,被白衣少女一番抢白,却丁点儿没生气,司马灵尴尬的一笑道:“是,是,倒是在下兄弟四人唐突了,但未知姑娘高姓大名?怎知我等随后赶来此地?”
  白衣少女格格一笑道:“甚么高不高的?干脆一句姓甚名谁不就完了么?老实说吧,我便是那假皇帝欲以黄金万两买人头的女魔头冰燕子!至于我的高姓大名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师傅说我叫冰燕子,便是冰燕子啦!”
  白衣少女一顿,不待司马灵询问,又道:“至于我为甚知你等会赶来此地,乃是我师傅说的,我赶到此地时,师傅她已把行刺落难皇帝的臭道士杀手击退了,我向师傅说起你兄弟四人救我,又着我前来救人之事,师傅一听,便意味深长的一笑,说冰燕子,你的救命恩人必会光临此地,快去迎接吧!于是我便来啦!”
  白衣少女I冰燕子一口气的说罢,俏目盯着四兄弟,有点迷惑道:“我也不明白,为甚师傅她老人家,一听说你等四兄弟的名姓和功夫,便断定你四人必定会驾临此地!”
  司马灵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暗道:姑娘的师傅必定是一位绝世高人,说不定与师傅一般,是一代武林名宿呢!他这般思忖,便忙问白衣少女冰燕子道:“冰燕子姑娘,请问你的师傅是谁?”
  冰燕子一听,却猛地连连摇头道:“说不得!不可说也!”
  司马灵奇道:“为甚说不得?更不可说?”
  冰燕子道:“也没甚么,只是师傅说,她老人家的名号,当世只有一个人知道,因此绝不可对人宣泄,否则谁知道了,她就会把谁杀了!你兄弟四人并无恶处,因此不能说,说了这等于便没命了!”
  司马隐等三人一听,不由大笑道:“谁知道名姓,便把谁杀了,你师傅好厉害啊!但似乎太不讲道理了。”
  冰燕子一听,耸然动容道:“小心了!你这话若被师傅知道了,你还有命么?在师傅眼中,连皇帝老子也不屑一顾,她的话就是道理,还有甚么理不理的。”
  司马灵心中半信半疑,不敢相信冰燕子的师傅当真如此蛮不讲理、目空一切,但亦知冰燕子决不会泄露师门名号了,只好作罢,换了一个问题,道:“那姑娘的师傅,把落难皇帝刘启,藏到甚么地方去了?怎的把他救走?”
  冰燕子道:“师傅自然把落难皇帝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啦!至于为甚救他,师傅说,既然当今皇帝令百姓受罪,那就是新不如旧啦,既然新不如旧,那当今的皇帝便不必做了,要让旧皇帝重新登上龙位,为甚么?师傅说,不管谁个做皇帝,只要百姓的柴米不贵,也就是好皇帝了!”
  冰燕子对她的师傅似乎极为尊重,就算是她蛮不讲理,她也必定视为金科玉律,司马灵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道:幸亏她的师傅甚有百姓之心,不然她与她的师傅,必定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了!
  冰燕子忽然格格一笑道:“喂!你等是否奉师祖之命,扶持那落难皇帝重登龙位?”
  司马灵无奈点点头道:“师祖的确有此吩咐,命我兄弟四人见机而行,冰姑娘问这怎的?”
  冰燕子大笑道:“你若师祖之命难违,那便随我来吧!反正我也是师命难违,彼此同一处境吧了!”
  冰燕子说罢,也不等司马灵等四兄弟任何表示,身形已如飞燕般冲天而起,眨眼便飘出行营外了。
  司马灵等四兄弟,似舍不得与冰燕子分手,虽然她太娇野了,终于还是齐掠而出,紧随冰燕子而去。

×      ×      ×

  天已微明,东面天际透出几缕金红色的光辉,京郊小道,寂无人烟。
  冰燕子听风辨器,知司马灵四兄弟已在后面,她心中暗笑,有心试试司马灵等的功力,便猛吸一口真气,突地施展她的师门绝学“雪花飘飘”,她身穿白衣,身形闪动不定,飘飘忽忽,真有如一朵雪花在原野上飘移。
  司马灵等见冰燕子忽地拉远了距离,便相视一笑,心知冰燕子在出难题考究了,但轻功一道,又岂难得倒灵隐神僧的徒孙儿?
  四人微一吸气,师门绝学“灵隐追云步”,便蓦地施展出来,身法之快,可以追云赶月,更何况是人的行踪。
  冰燕子不服气,拚命催发“雪花飘飘”的速度,她的身形已快如闪电,幻如无影无形了,但司马灵四人,却就像她身后的影子,不徐不疾,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冰燕子赌气放慢身形,后面司马灵等亦一样慢了,冰燕子不由噗嗤一笑,嗔道:“喂!你四兄弟为甚老盯着女孩子的背影?”
  司马灵笑道:“我叫司马灵,没有名让人你叫么?怎的喂喂喂的?”
  冰燕子格格一笑,忽然问道:“喂!你兄弟四人为甚叫灵、隐、神、玄啊?”
  司马灵笑道:“也没甚么,因为爹爹的师傅算得上是灵隐神僧之后人,为了纪念他老人家,因此我四兄弟便叫‘灵、隐、神、玄’了。”
  冰燕子却揪住了破绽,道:“灵隐神也罢了,为甚又有一个‘玄’字呢?”
  司马灵想了想,这才道:“听爹爹说,当年灵隐师祖与一位高人曾有一段孽缘,这位高人的名号中有一个‘玄’字,因此四弟便以此玄字命名了。”
  冰燕子一听,俏眼眨了眨,忙道:“那位高人的名号到底玄甚么?”
  司马灵道:“那位高人的名号,在师祖面前是决不敢说的,但告诉姑娘也无妨,这位高人的名号叫‘玄冰神姥’……”
  司马灵话音未落,冰燕子的身子便忽然微微一抖,似甚感惊奇,但稍纵便逝,故作不解的道:“这玄冰神姥很厉害么?连你的师祖亦不敢提她?”
  司马灵道:“论武功,大概与师祖不相伯仲,但师祖据说欠了她一份情,因此在她面前便有内疚,甚至不敢提起她的名号了。”
  冰燕子一听,俏眼又连转三转,似已证实了甚么,但决不肯说出来,她忽地把话锋一转道:“前面五里山背茅屋,便是落难皇帝栖身之所了,师傅说她不想与你等见面,着我与你等把落难皇帝先行护送入长安皇城,潜伏下来,再作打算。”
  司马灵无奈道:“彼此皆奉师命而为,一切听从姑娘吩咐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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