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眼天下

 

2019-11-21 11:07:1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马八腿连忙把风仗雨拉到身旁，刚说了几句，但听“飕飕”连声，跳进四个吹打的，四个轿夫，一顶大红花轿，最后才是一个身穿红袍披头散发的中年汉子。
　　唐东城厉声问道：“谁是卓不凡？”
　　中年汉子笑嘻嘻地走前几步，长揖道：“孙女婿拜见岳祖父大人！”此言一出，众皆一怔，细看之下，这人约莫四十左右，五官端正，面廓英俊，只嫌眉宇间及嘴角隐含一种傲气。
　　唐东城老脸一沉，道：“你真的是卓不凡？”
　　“岳祖父见过孙女婿？既然未曾见过，你又怎知某不是他？”卓不凡忽然吃吃一笑，道：“哦，大概你认为某相貌跟年纪不配！嘿嘿，莫非你不是练武之人，居然不知道内功练至高处，会返老还童？何况本门的内功有异一般，更有此效！岳祖父不必惊诧怀疑！”
　　唐北廓还来不及去换班，想不到老魔已到，当下厉声喝道：“姓卓的你嘴里放干净一些，什么岳祖父岳祖父的乱叫！玉儿到底在何处？”
　　卓不凡头也不回，左袖向后一抖，一股罡风过处，花轿帘子被吹翻上来，搭在轿顶，只见里面坐着一位身穿红服、头戴凤冠的少女，眉目如画。可惜却一动也不能动。
　　唐东城叫了一声玉儿，便走下台阶，不料卓不凡伸手一拦，道：“且慢，岳祖父到底答不答应这头婚事？”唐东城不由趑趄起来。
　　度一合什说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今年已九十余岁，要娶一位未满二十的姑娘为妻，你不觉得年纪不配？”
　　“你是何人？敢来阻拦某的好事？”
　　“贫僧乃少林度一。”
　　“苦禅是你何人？”
　　“正是贫僧先师。”
　　“哼，苦禅还得称我一声前辈哩，凭你也敢强出头！”卓不凡一拂袖道：“你看某之外表有那一项配不上她？某之武功内涵地位，有那一项不及她？”
　　马八腿道：“不管外表如何，总是相差七八十岁……”
　　“真是世俗之见！说不定某比她长命哩！若是如此，而是她年纪配不上某了！”
　　马八腿吃他抢白，一时反驳不得。韩晓雪道：“婚姻乃两情相悦之事，难道唐姑娘甘心嫁给你？”
　　“错了！两情相悦是你说的，世上的规矩是婚姻受之父母之命，只要她家长同意，还有什么不合的？”卓不凡哈哈一笑，“何况诸位适逢其会，还可当个证婚人。”
　　唐东城反问道：“你说老夫会同意吗？”
　　卓不凡正容地道：“也许一开始不同意，但听了某之话后，自然会同意。”
　　云依静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是唐姑娘的婚姻重要，还是唐家三十六条人命重要？何况外加……”卓不凡目光一扫道：“外加十二条命，一共四十八口！唐庄主啊唐庄主，你行事素来识大体，又怎会让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方远帆喝道：“姓卓的，今日仁义庄的事，咱们揽下了，你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卓不凡嗤之以鼻。“你凭什么包揽？某要杀唐姑娘，不过举手之劳，你如何阻拦？”
　　段飞红道：“咱们对你这种大魔头，不会依武林规矩……”
　　“那就是说要以众凌寡了？某也不跟你们辨是非曲直黑白正邪，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即使你们四十八人一齐上，躺下的也必是四十八具尸体，最后离开的一定是某家！”卓不凡又冷笑一阵。“你们一定不信，心中更是不服，为避免今日有死伤，今日卓某便让你们见识见识，让你们知道什么才真是武功！”
　　他说毕也不转身，亦不作势，左臂一抬，只闻陡地一声轻响，接着又是一道森然巨响！但见左边围墙灰尘飞扬，现出一个圆形的洞来，约莫二尺大小！
　　群豪登时目瞪口呆，须知墙倒塌已足够让人咋舌，只破一个洞，内家真气必须更加强劲急速，方可臻此！
　　“这是用硬的，再让你们欣赏欣赏软的！”卓不凡又举起右臂，手中两指向左首围墙指了一指，随即垂下。众人转头望去，未觉有异。只听他道：“谁看不出来的，不如先过去吹一口气试试！”
　　马八腿道：“待叫化子去试试！”他去到墙前两尺处，鼓劲对墙用力喷出一口气！
　　一阵飒飒声响，同样灰尘飞扬，飒飒声响个不绝，好一阵才停止。只见墙上同样多了一个两尺的圆洞，墙脚却多了一堆砖末！这股暗劲更令群豪色变，因为难度比“明劲”高太多了！
　　卓不凡冷冷地道：“今日卓某敢上门，便是没将诸位放在眼内，我以礼相求，更是不想伤了和气，但如果你们还不服气的，卓某随时奉陪！”
　　群豪互视而不敢言，这种功力他们不但未见过，连听都未听过，谁还敢强出头。
　　只听风仗雨道：“前辈果然功夫盖世，难怪敢自称‘放眼天下’，不过对你老一拥而上，不但失了风度，也不公平；若一对一与前辈对决，不但年纪、地位不相配，也有看不起前辈之嫌……”
　　卓不凡冷哂道：“依你之见，又有何妙法？”
　　风仗雨道：“前辈总得让让小辈吧？否则前辈也脸上无光！”
　　卓不凡道：“说得好，老夫便让让你们又如何？”他转头一望，忽着轿夫去把一副石担搬了过来。所谓石担是两头各挂一块像秤锤的石头，中间一根九尺长的铁棍串起。乃庄内庄丁平日打熬气力的器具。
　　群豪不知他弄什么玄虚，心头忐忑地望着他。只见卓不凡跳上铁棍，道：“卓某站在上面应战，谁敢上来的先攻三招，卓某只还击一招，如果有谁在三招之内迫某家脚沾及地便算我输了，若卓某反击，对方仍能站在石担上面，也算我输！”
　　他转头面对风仗雨，问道：“这个条件你满意否？”
　　风仗雨心中忖道：“这个条件果然十分优惠，他敢自已提出，难道有十足信心？”当下答道：“只要其他人满意，在下亦满意！”
　　韩晓雪暗道：“这小子倒滑头，把责任推给咱们！”心中对他更添了几分鄙视。
　　卓不凡吃吃笑道：“咱们三场比试决定诸位之生死、唐女之命运！条件如此优厚，诸位尚不敢应战，宁不教人失望？噢，所谓侠义道平日只会在嘴皮上耍功夫，手底里却没有几分真实本领，难道武林真的一代不如一代？”
　　群豪见他如此托大，料他必有十足把握，竟没人敢下场。
　　卓不凡又叫了一遍，只听从明道：“头陀来讨教一下！”
　　他走到墙角的兵器架上，抽了一根方便铲走下台阶。
　　这方便铲长七尺，石担只有九尺长，群豪都暗赞他聪明，登时精神一振。
　　卓不凡道：“到底出家人名利心没有凡人之重！请！嗯，规矩你已清楚？”
　　“假如这场头陀胜了又如何？”
　　“你不用担心，还有第二场及第三场！”
　　从明吸了一口气，道：“如此头陀便放肆了！”他深知老魔之厉害，更了解这一场胜败对庄内四十八个人之生死的重要性，是故话虽如此，却不敢轻举妄动。
　　卓不凡随便站在石担另一头，全身上下全是空门，从明一时之间反而不知从何出手。此刻，唐西门及唐南宫亦回来了，两人一见场内之情况，虽不明详情，亦料到几分，是故不敢上厅，远远站在一旁，生恐影响从明。
　　度一心头十分沉重，不管这场是从明胜或负，必还有第二场，这二场看来必须自己下场了。除非这两场全胜。否则尚要举行第三场，而第三场又由谁下场？他目光在其他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唐东城脸上，心中暗道：“大庄主之武功虽未必在其他人之上，但今日他是主角，由他下场不管胜负大家较能服气！”
　　其他人亦是心念电闪，但只有一个盼望：即使三招过后，卓不凡足不沾地，也希望从明再不济，也能挡卓不凡一招，则此场便算胜了！若从明能过关，度一功力在其之上，希望就更大了！
　　沉闷之中，忽闻从明一声暴喝，踏前一步，方便铲一招“横扫千军”向卓不凡腰侧扫去！
　　此招一出，群豪都忍不住叫了声好！在这种环境中，的确不需要什么高招，只需将对方迫落地！
　　猛见红影一闪，卓不凡拔空而起，从明似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手腕一翻，方便铲自下向上撩去，同时双脚用力，身子同样拔起。
　　哪知卓不凡左脚尖在右脚面上轻轻一点，身子又窜高丈余，笑道：“头陀小心，只剩一招了！”
　　从明不吭一声，身子不断下降，手中方便铲舞得像风车一般，心中忖道：“看你如何降在石担上！”
　　风仗雨首先鼓起掌来！群豪至此亦暗中松了一口气，从明已站在石担的铁棍中间，卓不凡轻功再高，内功再深，终也需要下降！
　　哪知卓不凡一个没头觔斗翻出寻丈，头下脚上，只见他伸出一掌抵在地上，笑嘻嘻地道：“头陀，这一招你想不到吧！”刚才他承诺的是脚沾及地，便算他输，如今以手代足自然不能算输了。
　　他人在两丈之外，从明除非学他以手撑地，慢慢走上前，否则方便铲根本伤不到他！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以手走前，卓不凡亦可以再退，换而言之，此法根本行不通！
　　刹那间，场内数十道目光在卓不凡及从明之间转来转去，只闻粗浊之呼吸声，不闻人声。
　　风仗雨忽然长咳一声：“前辈果然聪明，晚辈有点佩服！”
　　卓不凡怒道：“放肆！什么有点佩服，你做得到么！”
　　风仗雨立即跳下广场，单掌落地，双脚竖起来，道：“这个功夫晚辈六七岁时候便学会了！是故有点佩服已是看重你了！如果你能够双脚再上铁棍，晚辈就佩服至五体投地了怕只怕前辈即使有此本领，也无此胆量！”
　　卓不凡并不生气，倒竖着望着他，双眼一眨不眨地道：“小子，我越看越觉得你合我胃口！”
　　风仗雨嘻嘻地道：“前辈平日喜欢吃酸物？”
　　卓不凡一怔，怒道：“胡说，卓某喜欢吃辣！”
　　“如此还好！听说人肉是酸的，有点像马肉的味道，晚辈听您说晚辈合你胃口，还真担心你要吃我哩！”
　　云依静明知他故意在胡诌乱扯，但说得风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卓不凡道：“你左右不外是希望卓某再上铁棍而已，我就上给你看！”话音一落，身子变式向石担飞过去！
　　从明蓄气已久，待他近身，觑得真切，一铲扫过去！
　　猛可见卓不凡身子飞起，凌空几个转折，从明连变几式，连他半片衣角都沾不上。忽见他身子一折，几乎贴着铁棍射了进来，左手食指抵在铁棍上，身子离棍三寸平架于空。待方便铲过后，红影一闪，人已站在铁棍上。“某也不计较你用了几招，反正三招一定已满了吧？轮到我啦！”
　　从明说道：“前辈果然名不虚传，请出手，头陀早已候着啦！”
　　一顷，忽然单臂推动方便铲，紧紧裹住前身，左掌护在胸前。风仗雨暗道：“想不到这头陀还有心思！”高声道：“前辈是信人记得只有一招！”
　　卓不凡道：“比武不斗智，那跟牛斗角有何分别？但既说出口，便不能改变！”只见他右脚轻轻在铁棍上一踩，即闻从明怪叫一声，身子弹起落在地上，卓不凡哈哈大笑，“可有超出规定？”
　　群豪见从明脚步踉跄，嘴角淌血，分明已受了严重之内伤，却又不见卓不凡出手，当真是惊诧莫名！
　　卓不凡跳下铁棍道：“第一场卓某已胜，第二场由谁下场献丑？”他心气极狂，听得群豪怒火中烧，却又做声不得。
　　度一宣了一声佛号，缓缓走下台阶，风仗雨忙道：“第一场的比武环境是前辈你设计的，这一场该由咱们出点子啦！否则怎让人五体投地！”
　　卓不凡又一阵大笑：“小子说得好，为了让你们口服心服，余下两场全由你方设计，卓某绝不反对！”
　　风仗雨竖起拇指道：“前辈果然不同凡响，佩服佩服，日后武林不但公认你武功第一，连风度也要称冠了！”
　　“小子你不必拍马屁，卓某若三场不能全胜，拍拍手便离开，连唐姑娘也不要了！”
　　他又将条件放宽，可是众人见从明莫名其妙受伤，知其功力深不可测，己方根本没有半点机会在第三场取胜，是以无人高兴，只盼度一能扳回一局，以免输得太过难看。
　　云依静心中暗道：“这姓风的人虽轻浮，鬼主意却多，奈何难挽败局！”马八腿则对他佩服之至。
　　风仗雨抱拳道：“如此咱们便生受啦！大师，你一定要想出个好点子来，否则可有负前辈一番心意！”他借话提醒度一不要太老实，要设计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擂台”。
　　度一何尝不知，奈何平素在少林寺里，不但行事规规矩矩，不敢稍有逾越，连学武亦一板一眼，未敢稍存，此时叫他设计什么比武“擂台”，比叫他吃荤还难！
　　卓不凡见他久未表示，不耐烦地道：“和尚，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度一合什道：“阿弥陀佛，贫僧愚昧，尚未想到什么‘擂台’来……”风仗雨急得暗暗叹息。
　　卓不凡抬头望望天色，“可能误我佳期！某索性再便宜你吧！”只见他伸出右手来，食中两指合起绕着身子，向地上一圈，但见在石板上已多了一个深约半寸的圆圈，约莫两尺。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屏息而观。
　　“和尚，某站在圈内让你在身上打三掌或推三记，若能迫某走出圈外的，便算我输了，如何？”
　　刚才对从明那一场，还有巧可取，如此设计那是全凭真功夫，这个便宜可大了！度一哪敢不从？只是他是出家人，想了一下才道：“施主不觉得吃亏？”
　　“吃亏不吃亏是卓某的事与你无关，你只管用掌往某身上招呼就是！”
　　度一沉思了一下再问：“施主反击一招，又有什么规定？”
　　“很简单，你站在这圈子里，某站在一丈之外，将你迫出圈子！”
　　风仗雨淡淡道：“你这样规定，显不出你的能耐！”
　　卓不凡瞪了他一眼，问道：“你认为该如何才能显出某之能耐？”
　　风仗雨笑嘻嘻地道：“不能动手！”心里暗道：“就算你用袖风，也算动手，即使度一被迫出圈子，也算你输了！”
　　群豪觉得风仗雨简直异想天开，不料卓不凡竟然一口答应了，风仗雨连忙道：“前辈请记住你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卓不凡傲然道：“你放心，卓某年虽届百，记性好得很和尚，不要浪费时间了，来吧！”
　　“如此贫僧有礼了！”度一走前几步，站在卓不凡五尺之处，运足了劲，猛地挥出一掌！风声骤起，只见卓不凡上身向后一折，几乎贴着地，掌风过后，身子即弹起。这次度一不傻，左掌随之击出！
　　卓不凡竟然不闪避，但听“砰”地一声响，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胸膛上，只见他上身如风中之柳摇晃，双脚如梅花桩般抵在地上，未动分毫。他居然微微一笑，道：“和尚还算不赖，还剩一掌！”
　　这一次，度一可不敢轻易出手。虽是自小出家，理应四大皆空，全不为外界所惑，但关系到四十八条人的生死，却让他难以心无杂念！群豪更是惊恐忧虑之至！度一与从明是众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若他俩均败，第三场由谁下场？即使有人下场，不问而知一定要败得灰头土脸！
　　马八腿忽然走至风仗雨身边，低声道：“风大哥，你机智过人，快替大师想个办法！”
　　度一打了两掌，半点效果都没有，卓不凡坦然承受了一掌，猛如蜻蜓撼石柱，第三掌之后果，可想而知。风仗雨比别人都清楚，但除了拖延二字之外，风仗雨实在想不出救命招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厅内群豪人人均拿眼望着自己，不由歉然一笑，道：“小弟无能，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话音刚落，忽高声叫道：“大师，此法不通，何不试试将掌抵在他身上，看能否将他推出圈外？这又没有违反规定！”
　　度一果然依他，走前一步，双掌伸出，刚好印在卓不同胸膛上，那卓不凡面露笑容，任由他双掌抵在身上，那度一立即运起数十年苦修的内家真气，源源不绝，透过掌心冲向对方！
　　出掌着手之处十分结实，但内力虽汹涌而出，却似泥牛入海，对方身内好像空空荡荡，任由自己之内家真气冲击般！度一轻吸一口气，将内力提至九成，卓不凡站立如同标枪，由始至终，对方一如在跟他玩耍般。
　　但闻呼吸声此起彼落，人人均觉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口腔！过了三盏茶工夫，度一头顶上冒升丝丝白烟，白烟越来越多，亦越来越浓，遮住了他大半个头颅，群豪均知道度一拚尽全身之力施为。
　　风仗雨暗叫一声不好，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此刻度一使尽了力，稍候卓不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他迫出圈外！
　　心念未了，卓不凡已开腔问道：“和尚，你还要推多久才算？”
　　风仗雨硬着头皮道：“刚才可没有规定时间！”他希望度一收回真气，乘机调息一下，恢复点精力，只要双手不离对方胸膛，便不算输。不料，度一已收了掌。
　　风仗雨又暗叹一声：君子可以欺其方。卓不凡哈哈笑道：“你们都看得见卓某双脚未动分毫！和尚，某可有取巧或使诈？”
　　度一叹息道：“前辈功力之深，贫僧早有过耳闻，佩服佩服！”
　　卓不凡大概不觉得如何，脸上毫无喜色，道：“轮到你站在圈内了！”他一步跨了出去，远远站着，转头问道：“小子，你认为某所站之处是否已超过一丈远？”
　　风仗雨已知道度一必败，心中正在盘旋着几个念头，闻言摇摇手道：“你爱站在哪里都行！”众人均是一怔。
　　卓不凡冷哼一声：“小子，你这就有点欠光棍了！和尚，你准备好了吗？啊，不，刚才你气力早已使尽，某索性让你调息两尽茶工夫，省得小子又说我以大欺小！”
　　度一立即盘膝于地，运功调息起来。卓不凡好整以暇地道：“你们准备选派下一位，应付第三场吧！”
　　群豪面面相觑，无人敢作声，亦无一个有把握可以赢得卓不凡，大厅内之气氛比死还难受。方远帆低声道：“不管如何，即使第三场败了，咱们便一拥而上，跟他死战！即使被他杀死，也好过伸长脖子挨杀！”
　　段飞红低声道：“这厮内功好生深湛，暗器是近不得他的身，不知王兄可有毒药在身上，有没有办法将他撂倒？”
　　王三槐道：“他功力深厚，闭住气毒药也无所施其技，又不能迫他喝毒药！”
　　马八腿结结巴巴地道：“咱们若输了还要以众人敌寡，这个跟黑道人物，有什么分别？”方远帆白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做缩头乌龟吧！”
　　马八腿反驳道：“就算是缩头乌龟，也好过言而无信的小人！”
　　方远帆怒道：“什么言而无信？方某几时答应过他什么条件？”
　　“这不是狡辩么？刚才你为何不反对……”
　　忽听卓不凡道：“两盏茶工夫已过，和尚请站好！”度一依言长身而起，气沉丹田，双腿微分，扎着马步。
　　卓不凡慢慢抬起双臂来，风仗雨喝道：“不许动手，这可是你答应的条件！”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卓不凡垂手原地微微一跳，即见度一身子一震，退了几寸，他咬实牙根抵受。一会儿，嘴角鲜血不绝淌下。
　　众人均不知卓不凡施用什么方法，令到度一五内严重受创，众人诧异之至。卓不凡冷冷地道：“和尚，你再若撑下去，最后一定一命呜呼！”
　　度一闭起双眼，全身肌肉都绷紧，身子不断地摇晃着。又闻卓不凡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念你苦修多年，一身功夫得来不易，今番且放你一马。”话音刚落，度一身子弹起双脚猛翻，脚底向着卓不凡，仰天跌出五六尺，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唐氏兄急忙抢了出来，唐南宫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快步向内跑去，口中呼道：“快取‘百花露’！”
　　卓不凡道：“不用紧张，卓某分寸掌握得很好。有‘抱菊医隐’的‘百花露’。躺一个月便能下床！”他缓缓转身，问道：“卓某两场全胜，还有一场，不知有谁肯下来领教？”
　　群豪脸如死灰，若要这些人自己死，相信无人退缩，但问题是关系到四十八条人命，可就无人敢轻易出面了！
　　卓不凡又问了一遍，无人反应，不由长叹一声：“尔等学武之人，应无一个贪生怕死，想不到如今要找个不怕死的人，却不可得！真是世风日下！可悲可叹！”
　　方远帆怒道：“胡说！谁都不怕死，只不过……”
　　卓不凡截口道：“某如今要你当众自杀，你以一条命换三十六条人命，肯不肯？”
　　方远帆一张脸登时胀得通红，正想飞身下场，不料唐东城已开腔：“诸位且听老夫一言，今日魔头全是冲着敝庄来的，刚才那两场大师及头陀虽然败了，但盛情厚意老夫心中依然五内俱铭；只因关系太大，故此老夫才不得不暂时忍耐……”说至此，唐东城冷眼一扫，问道：“不知诸位有谁觉得有把握取胜的？”他又等了一会才续道：“如果大家均没有信心，不如让……”
　　话未说毕，只听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不如让晚辈试一试！”
　　只见风仗雨站了起来，转身抱拳问道：“不知有没有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