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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等待黎明
 
2019-11-21 23:02:57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从明道:“这段路对咱们不利,要不要改换方向?”
  明珠道:“往南或西南,都得经过此地,但这几里路过后,便有山了。”
  苏信道:“趁铁骑未至,咱们尽速越过才是上策。”从明点点头,当先冲了下去,群雄均知这是最危险的地段,只要让辽国大军追上来,九死一生,因此均提起真气,尽力奔驰。
  天上只有稀疏之星光,但对群雄来说,经已足够。田里的高粱早已收割,群雄在上面跳跃奔驰,如一枝枝离弦之矢般,电射而出!
  芙蓉虽未曾吃过苦,但辽国皇室女子,自小便得学习骑射,她又随辽汉高手学过武,倒也支持得住。
  那云依静与明珠一道,两人如今反而成为好朋友,路上互相取笑。颇不寂寞。七八里路,不过片刻便已通过,前面果然又有一座小山,群雄立即进山歇息。
  风仗雨仍然忧心忡忡,问道:“明珠,此处何处?”
  “已近长辛店。”
  “咱们不进去,再下一站有什么地方可藏身?”
  “西南方有座大房山,离此大概还有五十多里路!如果如今赶路,天亮之前必能抵达!”
  风仗雨踮高脚向来路瞻望,未见有人影蹄声,心头稍安,道:“寻挑郊外有山有林之处走,务求于天亮之前抵达,不知大师意下若何?”
  度一担忧地道:“到了大房山又如何?由那里到宋境,尚有三百多里路,人多不易越过!还有,吃的喝的又如何解决?”
  风仗雨道:“此刻已不容咱们顾虑太多了,先到了那里再说吧!路上小心一点。”当下仍由明珠及苏信带路,风仗雨押后,继续前进。跑了十多里路后,由于不断地奔跑,内力造诣不高的,已觉得难以为继,速度逐渐放缓,任由风仗雨催赶,也起不了作用。只好在半路上歇息,群雄都取出干粮及食水来补充。
  苏信掏出一包馒头和一包红烧鸡肉给风仗雨。风仗雨让芙蓉吃。芙蓉肚子虽饿,但见由苏信怀内掏出来,早已倒了胃口,道:“我不饿。”
  风仗雨早已料到她之心思,淡淡地道:“下一顿什么时候才有吃的还不知道哩,不吃你能跑得动?”他不由分说,自己先塞了一口馒头进嘴。明珠也在旁规劝,芙蓉这才抓了一个馒头慢慢掰着吃。
  风仗雨道:“我小时候,经常连饭也吃不上,要吃人家之残羹剩饭,人到了某种情况,活着便是希望,便是胜利,要活着便不能饿肚子!”
  芙蓉听他这样说,才又拿了一个馒头吃。
  方远帆道:“此处无遮无挡,利攻不利守,还是早点上路吧!”
  话音刚落,忽听风仗雨喝道:“谁?站起来!”群雄一惊,都随他目光望过去。只见一座土坟后站起一个人来,面目呆板,一色黑衣裤。
  风仗雨淡淡地道:“你终于跟上来了!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由何处出城的?又怎知道咱们之路线?”
  从明脱口道:“他是老神仙?”
  “当然是!”老神仙轻轻打了一个哈哈,道:“老夫由‘一乐也’客栈地下的通道出城,你万料不到它的出口,就在你们歇息过的小山上……就在山神庙里。”
  他又大笑了一阵才续道:“老夫在‘一乐也’客栈等不到你,便知道你这小子必另有安排,因此便先自地道出城了……天下事实在太巧了,两条地道之出口居然就在附近。”“你追上来有何目的?”
  老神仙慢慢走了过来,道:“真是笑话,老夫请你们办事,自己不该做点事么?”
  马八腿问道:“你为咱们做了什么事?”
  “老夫在前面早已着人备了二十匹长程健马,没有马匹,你们如何能平安返回宋国?”老神仙得意洋洋地道:“风仗雨,没有老夫,你有此本事么?”
  风仗雨心头一动,脸上不动声色地道:“晚辈若有此本领,便早已改名叫小神仙了!”马八腿及罗山都忍不住笑了。
  度一忙道:“既然老前辈已有所安排,便请带路!”
  老神仙毫不犹疑地道:“老夫不带路,你们又怎找得到!”言毕走在最前面。风仗雨忽然一个斜纵,再一个起落,射落在刚才老神仙匿藏的那座土坟后。过了片刻,才见他又射了出来,几个起落跟上大队。
  待群雄走远,土坟后面又冒出一个人来,星光之下,看得分明,赫然是唐玉,只见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却向南跑去。
  老神仙带群雄跑了五六里路,便拐进一条小村庄里,一到庄口,便见有人出来接应,从明一望即知此人面上带着人皮面具。老神仙问道:“老蔡,准备好了否?”
  “一切已准备好,连饭菜也热好了!”那人拱手道:“请!”他推开一座小庄的庄门,走了进去,只见厅里安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大锅红烧羊肉,还有素菜,炒鸡蛋之类的菜肴,虽多是寻常人家的食物,却热气腾腾,引人食欲。
  老神仙道:“王三槐,你先试一下,食物中是否有毒。”
  王三槐取出银针来,先在菜里逐一试过,最后连那一大锅饭也不放过。
  老蔡道:“那边还有一锅汤哩,请先试一试,如果没有问题,便请进食,饭后便可上途。”
  风仗雨道:“老神仙,咱们如今最需要的不是饭菜,而是长程健马!”
  老蔡道:“马匹早已备好,正在用棉布包扎马蹄哩,饭后诸位便可上马了!”
  群雄一听,心头便安定了,当下纷纷入席进食。虽说刚才吃了干粮,但怎比得如今菜热饭温的滋味,何况菜还烧得十分可口!风仗雨也伴着芙蓉、明珠一道吃,这次芙蓉放开怀抱大吃,还喝了不少汤。吃饱之后,众人均是精神一振,老神仙道:“诸位且在此运功调息一下,乘着下半夜无人,立即赶路!”
  风仗雨问道:“下一站是何处?”
  “还是一条小村,离此四十里路,到了那里便得请诸位先窝住几天了!因为天一亮,整座南京道,便得被掀翻了!咱们得静待风声过后才能再出发!”老神仙笑道:“你们放心老夫会一直陪着你们!”
  不知为何,风仗雨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一时之间又猜不出其心意,只好暗中留意。一顿饭之后,老神仙唤醒群雄,齐到村口,早见那里已放了二十匹左右骏马。老神仙目光一扫,道:“请即上鞍!”他自己翻身而上,看得出他骑术十分娴熟。群雄纷纷上马,老神仙一挟马腹,当先驰了出去。马蹄都包上厚厚的棉布,点地无声,如十多支长箭般,向黑暗中射去。
  这些马匹果然十分神骏,急驰数十里,毫无倦意。看看天色,才四更左右,马儿又驰进一条小村。老神仙刷地将马拉住,停在一座庄院前,然后轻啸一声,庄门便打开了。
  一位老头低声问道:“都到齐了?”
  老神仙回头望了一下,点点头首先进内,老头道:“请将马匹留在庄外,自然有人打理,诸位请进内安歇。”
  那庄院房舍不少,但老头仍希望他们两人住一室,芙蓉低声道:“风郎,我只愿跟你住。”风仗雨点点头,他分配韩晓雪与明珠一室,住在自己左室,罗山与秦势住在右室,苏信则与马八腿一室。
  进房之后,有人送上洗脸洗脚之汤水,芙蓉一向有人服侍,今日却要自己动手,幸好她并不觉得委屈。弄好之后,风仗雨着她先上炕,他则去敲明珠及罗山的房门,请他们到自己房内来。
  俄顷,六个人聚于一室,风仗雨道:“老神仙到了此处,反而不急于要那把金纸扇,这说明他已成竹在胸,犹如探囊取物,诸位可有何高见?”
  韩晓雪问道:“你认为他会在此处下手?”
  “难说,愚兄一直觉得他是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人……不,他是个城府深沉,满腹谋略的伪君子,而且将名利看得极重,没有把握他决不会表现得如此大度。”
  明珠问道:“大哥会否过虑了?”
  芙蓉道:“此人到底是什么人物,我完全不知道,因此无法提供看法。”
  “刚才我在他匿藏的土坟后面找到一个人,你道是谁?便是唐玉姑娘!”
  韩晓雪道:“她怎会跟他在一起?”
  “那老匹夫说他是由‘一乐也’客栈的地下道出城,又因两条地道之出口恰在附近,因此才追上咱们的!”风仗雨冷哼一声:“那根本是一派胡言,他是抓住了唐玉,逼她供出废宅之地道。”
  韩晓雪道:“可恶!换而言之,他是跟在咱们后面,由废宅的地道出城的?”
  “不错,他封住了唐玉的麻穴及哑穴,一直控制着她。我是闻到土坟有个呼吸声才过去探察一下的。”风仗雨冷笑一声:“知道了真相,对老神仙之估计,便已进一步证实矣,因此大家必须小心一点,晚上睡觉,最好轮流睡!”
  芙蓉道:“把什么纸扇给他不就行了?”
  韩晓雪道:“不,你不了解他,如果他得了手,便再无顾忌,咱们更无生理!”
  芙蓉见她敢当众驳斥自己,心中不悦,却又不便发作。
  风仗雨道:“总之大家都得小心提防,如今都回去睡吧!”
  韩晓雪也叮嘱他要小心。芙蓉道:“他提醒你们要小心,自己自然会小心,何须你提醒?”
  “其实属下是在提醒皇姑而已,晚上睡觉时,千万不要抱住风大哥,否则遇险时,他反应不及也!”韩晓雪言毕出房去了,气得芙蓉杏眼圆睁。
  风仗雨拍拍她的香肩,道:“忠言逆耳而已,她说的倒是实情,也是为了你我。”
  芙蓉冷哼一声:“你道我看不出来?这小妮子看上了你,她妒忌罢了!”一顿又问:“风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
  风仗雨道:“是的,我与她产生感情比你还早,如今见你与我同床,妒忌是自然不过的,但她却同意我娶你!”
  芙蓉一怔,半晌才问道:“你一直说不能让我做你的妻子,只能当小妾,便是她……”
  “不错,我早已答应娶她了,不过她又舍不得让你当小妾,要与你平妻,不分大小,你做得到吗?”
  芙蓉花容一变再变,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她做得到,我又怎会做不到?莫以为只有你们汉人才有贤惠的妻子,契丹人何尝没有!你把她唤进来,今夜咱们三人同睡一条炕!”
  这次轮到风仗雨脸色大变了,芙蓉推了他一把,道:“莫非刚才那些话是骗我的?她根本容不得我?”
  “不是不是,我这就去找她。”风仗雨走出房去,四顾一下,发觉没有人,便走到韩晓雪房外,却又犹疑起来。
  不料房门忽然打开,只见韩晓雪面有埋怨之色地望着他,风仗雨不知为何忽然心疼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刚才愚兄将情况告诉她……她觉得刚才对你之态度过份……着我来请你过去……说今夜三人一起……睡……”
  韩晓雪长长嘘了一口气,道:“我还担心你不敢告诉她哩……你怎样说?”风仗雨就像学生面对老师的考试般,战战兢兢地将经过复述了一遍。
  韩晓雪沉吟了一下道:“她既然敢邀我过去,我若不过去,岂不让她看扁?又好像我跟你的事见不得人!”
  言毕便走出房去。风仗雨嘘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所谓大丈夫三妻四妾,其实并不好受。返回卧室,芙蓉居然十分热情地拉着韩晓雪的手,道:“愚姐不知道你跟风郎的事,刚才有所得罪了,这都要怪风郎不一早告诉我。”
  韩晓雪道:“这不能怪他,若一早告诉你,你对小妹之态度必定有异,甚至会因女人的事,破坏了他的好事,则这次到辽国便算白来了。”
  “其实愚姐至今尚不知道你们到辽国之目的!唉,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无迫你们说出来之意。”芙蓉道:“反正咱们姐妹日后便是他的人,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要住在一起了。”
  韩晓雪粉脸忽然升起两朵红云,讷讷地道:“但咱们汉人未曾成亲都不能……同衾共枕……”
  芙蓉哈哈一笑道:“真是迂腐,同衾共枕,定要做那件事么?不过是先睡在一条炕上而已,再说这炕这么大,即使睡四个人也容纳得下!来,把外衣宽掉。风郎,她害羞,你把灯吹熄。”
  风仗雨像个傻子般,只能唯唯诺诺,将灯吹熄,房内一片漆黑,只闻一阵悉悉索索的解衣声,接着又闻芙蓉的声音:“上来呀!”
  风仗雨只好爬上炕去,芙蓉让他躺在中间,低声道:“你是汉人,我以你马首是瞻,当然要依汉例行事,因此今晚只许你亲嘴,不许你过份!雪妹,你跟她亲嘴没有?”
  风仗雨怔道:“你别胡说,咱们可是清清白白的。”
  “难道未婚夫妻亲个嘴,便不清白了?快亲她一下。”
  韩晓雪“嘤哼”一声,低声道:“不必了……这种事怎可以在外人面前做……”
  芙蓉不悦地道:“你还说与我是平妻,二女共事一夫,怎地又将我当作外人!何况黑灯瞎火的,谁看得到?”
  风仗雨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能事事仰仗女人,便大着胆子,一把拢过韩晓雪,在她颊上香了一记。
  芙蓉道:“不行,要亲嘴!”
  风仗雨只好把火热的嘴唇,印在她樱桃小嘴上。
  韩晓雪起初还稍为挣扎了一下,后来便任他施为了,片刻间便响起轻轻的喘息声。芙蓉把头伏在风仗雨后肩上静静地看着。
  过了一阵,韩晓雪将他推开,道:“你也去亲亲皇姑。”
  芙蓉道:“由今日开始我已不是皇姑了,是你芙蓉姐……”话未说毕,小嘴已被风仗雨封住,她双臂立即勾住他的后颈。
  过了一阵,风仗雨才松开她,道:“好啦,睡吧,咱们还未脱离险境哩!”三人相依而睡,风仗雨起初情绪起伏不定,随后一想,已解决了心头大石,精神一松,便酣然入睡。
  芙蓉靠在爱郎怀内,也很快便睡着了,倒是韩晓雪一夜难眠,直至窗纸上已露出蒙蒙光,才迷迷糊糊睡着。
  过了一阵,风仗雨便醒来了,见左右两位美人尚在梦中,不敢起来,怕惊醒她俩,便躺在炕上练功。内功转了七个大周天后,他才轻手轻脚下炕,穿上外衣开门出去。
  只见苏信及马八腿房门已开,正在探头探脑观察,他走过去,低声问道:“有事么?”
  苏信道:“老奴担心太过平静,不是吉兆!”
  风仗雨转头一望,只有度一及从明的房门是打开的,他走过去,道:“两位,咱们去找老神仙可好?”
  度一及从明立即随他而去。到了内堂,只见那老头迎了上来,风仗雨忙道:“咱们要见老神仙。”
  老头道:“他天亮之前已出去了。”
  “他去何处?又怎样安排咱们?”
  “他去打听消息,以及作下一步的安排。”老头道:“你们便安心住在这里。”
  从明问道:“要咱们住多久?”
  “这个得看辽国之追兵已到何处,另外得视老神仙的安排是否已妥当,因此老朽没法答复你!”
  风仗雨反问:“咱们住在这里,你认为辽兵找不到?”
  老头道:“老朽相信是安全的,莫小觑这座庄院,下面有地窖、地道,屋瓦里还有机关,即使辽国查到这里来,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诸位,故此请安心在此住几天!”
  “食物也没问题?”
  “粮米足够一个月,鸡、猪、菜可吃三五天,不够可以向村人买。”老头道:“早饭将要开了,诸位先去盥洗一下吧。”
  风仗雨三人只好回去,将情况告诉马八腿及方远帆等人。林参天自从那次被假老神仙利用之后,羞愧莫名,一直在群雄面前抬不起头来。
  过了一阵,早饭果然开上来了,竟然十分丰盛,有糕点、有稀饭还有炒面条,群雄试过食物没有毒之后,便放心吃喝起来。
  饭后,马八腿道:“风大哥,咱们如今只能在这里苦等?要不要出去看看?”
  风仗雨道:“等待黎明那是最苦闷的,须知黎明前最是黑暗。”一顿低声道:“你仍扮作小叫化子,悄悄出去看看,但不可走得太远!”
  马八腿高兴地走了,其他人都纷纷回房,却三三五五聚在一起闲谈。风仗雨则去找度一及从明,是次行动,他们三个是头领,该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及决定。
  从明问道:“风少侠认为咱们还是要等?不怕他另作安排?”
  度一道:“最重要的是等对咱们有利,还是咱们自己上路有利?”
  风仗雨苦笑道:“晚辈对外面之情况完全不明,实在难以做出最恰当之判定。”一顿反问:“如果咱们自己逃走,大师认为有几成把握?此去宋境还有三百多里路。”
  从明道:“但在这里苦等,也不是办法,再说此处即使安全,他日离开难道也一定能避过辽兵耳目?”
  风仗雨道:“自接到使命之后,至今是我觉得最痛苦及无助的,因为一切情况均无法掌握!等待黎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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