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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雨过天暂晴
 
2019-11-22 12:39:49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第一个往前堂冲去的是柏长青,他见壁上有道门半掩着,叫道:“这是复壁!”将门拉开,见下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大吃一惊,遂运功问道:“叶兄在下面么?”
  柏长青只隐隐约约听见下面有个沉闷的声音,不知说什么,回首道:“尹兄,小弟先下去看看!”他一捋袍子,便沿梯走下去。
  边远道:“归兄弟,我随你下去,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尹士青道:“小弟也去。”
  西天魔怪道:“武功低微的可不要下去凑热闹,地窖的地方有多大,塞满了闲杂人等,还能办事?”
  吃肉和尚道:“说得有理!这小子跟我和尚有缘,我下去看看。”
  西天魔怪桀桀笑道:“有你这野和尚下去,胜过十个喽啰!”他双眼在群豪脸上扫过,虽然他长相不但不威武,还有点滑稽,但双眼炯炯生光,眉宇间有股慑人之霸气,竟有许多人低下头去。“你们到外面搜查一下,也许虚无宫还留下人刺探消息。”
  铁冠真人忖道:“这厮虽然横蛮霸道,但粗中有细,交代人家做事,就好像在对手下下令般,不愧是一代枭雄,这一点司马千羽是万万不及他了。”
  耳畔又听拓拔魔怪道:“乾匡民的武功,老夫十分佩服,不过他却连个婆娘也治不了,嘿嘿,下次老夫见到他,非要奚落他几句不可!”
  居竹居士道:“他跟练彩石早已仳离了!”
  “为何会仳离?嘿嘿,治妻无方也。”
  居竹居士笑道:“家有恶妻,人生一大不幸也,是以在下终生不娶。”
  铁冠真人笑道:“贫道出家,可不是怕家有恶妻。”
  岭南孤神道:“恶妻并不可怕,恶人自有恶人治,最可怕的是又刁又蛮又奸又狡之妻,真令男人束手无策也!”
  居竹笑道:“莫非阁下有此痛?”
  “在下跟阁下一样,终生不娶,不过朋辈之中,确有这种不幸人。”
  众皆大笑。西天魔怪拓拔徒笑道:“老夫藉此天下英雄聚集一室之机,宣布一件事。老夫新收了一名徒弟,三五年后,包保他便能在武林崭露头角!徒儿,你过来。”
  他身后的人,全部都以黑布蒙面,其中一个排众而前。拓拔老怪一手扯下其蒙面巾,众人目光一及,均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此人赫然是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金有德!
  雷丁及甄嘉更是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大师兄!”
  金有德一对无神的眼睛望一望昔日的师弟师妹一下,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拓拔徒哈哈笑道:“今夜老夫为何要在此公开宣布收他为徒?”他顿了一顿,续道:“老夫是怕人说我夺了华山派的佳徒,更怕人说老夫是强迫他拜我为师的!徒儿,你对大家说一说。”
  金有德轻叹一声:“诸位,在下深觉难以在武林立足,今后只有三条路走:第一条是自杀;第二条路是被武林公审,最后被杀;第三条路是另投名师,他足以保护我的。因此在下选择了第三条路,而且除了家师之后,恐怕再无更适合的人选了!”
  拓拔徒得意洋洋地道:“诸位都听清楚了?”
  铁冠跟华山派的渊源极深,问道:“德儿,你是否经过三思?”
  金有德点点头,道:“家师十分明理开达,答应晚辈绝不问华山派任何一件事。我虽另投名师,但华山派于我有养育之恩,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华山派的事来。若有人迫我,在下唯有一死以求解脱!”
  铁冠道:“人各有志,贫道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
  甄嘉道:“大师兄,华山派如今正需要你,你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华山派需要我?哈哈……”金有德笑声空洞。“六妹,你不明白……将来你会明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除了养育之恩外,我已不欠华山派任何情义!”
  铁冠真人道:“老六,不必多说。德儿,希望你好好学武,将来为武林正义增添一分力量!”
  拓拔徒不悦地道:“牛鼻子你不是拐弯骂人吧?你认为老夫是邪魔外道?”
  “无量寿佛,一个人是正是邪,世人自有公论,贫道又怎敢妄评?你说世事复杂,很多真相亦非能据表面而下断论!”
  拓拔徒颔首道:“此话倒深合我心!”
  “贫道想问一下,刚才为何会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响声?”
  拓拔徒哈哈笑道:“这是西域火器堂的‘旱天雷’,他们恃仗火器作威作福,老夫看不过眼,前月将之扫平,无意之中得了点儿战利品,刚才拿来一试,果然不得了,威力奇大,血肉之躯当之,怕不变成肉碎!”
  说着话,柏长青等人扶着叶知秋上来。上官杰问道:“叶兄无恙吧?”
  叶知秋有神无气地道:“只是用脱了力,稍为休息一下便行。”
  “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拓拔徒问道:“刚才那幢房子为何会突然塌下来,再陷下地底?”
  叶知秋声如蚊蚋,喘着气道:“下面是机关重地……盛家父子在操控……”
  柏长青道:“叶兄且先休息一下,待小弟来说,刚才叶兄下地窖,发现下面有许多机轮,知道不妙,连忙暗中查探,却见盛家父子在里面……”
  叶知秋道:“拿一碗水我喝……还是让我来说。”石绮玉连忙递上一壶冷茶,叶知秋骨嘟嘟地把那壶茶喝下。石绮玉再递上一个馒头,“虚脱者最重要是得吃点东西。”
  叶知秋谢了一声,慢慢吃馒头,此时,天色已蒙蒙亮。西天魔怪道:“大家忙了一夜,肚子都饿了,快找人煎点东西吃吧!”
  一个丐帮弟子道:“那些店小二及厨师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石绮玉道:“小妹可以下厨,找两个人帮忙洗菜切菜就行。”群豪大喜,当下即有人自告奋勇。
  杞乐天又派了几个弟子到饭馆去,把砖石沙石清理一下,然后道:“稍后大家都上楼歇息吧!”
  正在这个时候,司马千羽、司马翔及“七杀星”岑大德走进店来。一见拓拔徒便道:“拓拔兄那个炸弹当真是令风云变色呀!还好炸药尚未落在屋顶,便先炸开了,否则只怕这座客栈都要塌了!”
  “阁下便是司马千羽?”
  “正是区区。”司马千羽转首问道:“盛世生及盛长昌父子俩去了哪里?”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叶知秋脸上……

×      ×      ×

  叶知秋步步为营,走下地窖,这地窖深逾二丈五六,他右手持火折子,又怕火光惊动敌人,是以用左手捂在火前,慢慢前进。
  地道转了一个弯之后,忽然开阔起来,远处也有灯光闪动,叶知秋忙吹熄火,并将火折子收起来。
  只见有好几座架子,架子上有许多巨大的齿轮及铁链,齿轮在缓缓地转动着。他心里忖道:“这确是盛家父子的机关重地了,咦,莫非此处是虚无宫的一个分舵?”
  心念未了,已看到两个男人,正在低声争执:“爹,此时不拉掣,迟则生变!”
  “练宫主还在屋内,一拉掣,不连她也杀了吗?”
  “爹,你怎这般死心眼?她死了又如何?对宇文父子来说,这可是一件大功劳呀,由他当武林盟主,跟练彩石当,又有何差别?”
  “长昌,你还年轻,很多事不懂,他们两个都还活着,便都得巴结咱们,不管死了哪一个,咱们都不吃香了,这道理你必须明白!”
  “不,孩儿一直反对你双脚踏双船的做法,弄个不好,两边都找你算账,你就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
  “畜生,你怎能用这种话跟老子说!”
  盛长昌道:“若两个人由孩儿选择,孩儿一定选宇文父子!”
  “理由何在?”
  “最低限度咱们对宇文父子比较熟呀,而且咱们对虚无宫的情形毫不了解,它实力又过于庞大,翻脸不认人之后,咱父子俩只能任人宰割!”
  盛世生听了这话之后,不由沉吟起来,半晌才道:“此时拉动机掣,将群豪一网打尽,爹,你可减少不少危险呀,无人来找咱们算账,即使有人找上门来,人不多咱们也不怕!时机稍纵即逝,爹可得当机立断呀!”
  “好,爹这次便听你的,反正爹再活也没多少年了,日后只能看你了!”
  叶知秋大急,标前几步,喝道:“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盛世生转头问道:“你是什么人?”
  叶知秋道:“我是什么人已无关重要,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很多人都怀疑房里有古怪之处,是故都未进房,而且已怀疑两位必定跟这项阴谋有关系,是故到处找寻两位,只是在下幸运一点,摸对了门路。”
  盛世生与盛长昌脸色骤变,两人互相交换眼色。
  叶知秋忙又道:“只要两位跟我离开此处,在下可以替两位保密!”
  盛长昌未待他将话说毕,已扑了过去,挥掌便打,叶知秋一闪而过,反手后劈其后颈!他未待招式用老,便又标前,抽出一把铁折扇来,急戳盛世生。
  他一出手便奔袭两人,是怕他们分身去发动机关!
  盛世生道:“先杀了他再说!”父子俩心意相通,前后夹攻。但叶知秋武功之高,出乎意料。五十多招下来,竟然占不到上风!
  叶知秋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分神不断劝喻他俩不可执迷不悟。可惜盛世生父子铁定了心,一定要先杀死他,保住秘密。
  叶知秋施展浑身解数,三人斗得十分激烈,盛世生道:“昌儿你快去把掣拉上来,为父先抵挡他一阵!”
  “爹小心了!”盛长昌抽身而退,盛世生死命进攻,将叶知秋缠住,叶知秋心急之余,取出一柄小飞刀向盛长昌射去!他的飞刀向有“百步穿杨”美誉,盛长昌闻到背后之风声后,加速奔前,“噗”地一声,小飞刀射进其大腿,直没至柄!盛长昌咬牙奔前,闪进另一条地道。叶知秋之飞刀已无用武之地,急得连连斥喝:“盛世生,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盛世生苦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老夫不发动机关,虚无宫也不会放过我!”
  叶知秋高声叫道:“盛长昌,你千万莫做错事,否则悔之莫及,请三思而后行!”
  话刚说毕,只觉天摇地动,几乎站立不稳,叶知秋心想完了,不由得一呆。盛世生立即乘机溜掉。叶知秋暴喝一声:“别走!”他提气想追,刚踏进另一条地道,头顶上一具千斤闸已猛地降下。
  叶知秋来不及后退,只好高举双臂抵住,然后气纳丹田,发出一道尖啸,由于臂上压力越来越重,他只能全力托闸,再不能分神发啸求救。
  正在他筋疲力尽之时,柏长青及边远已来了,柏长青问道:“叶兄,机关在何处?”
  叶知秋涨红了脸,轻轻摇摇头,边远倏地冲前,高举双臂,道:“在下且替你一下,你快歇歇!”
  叶知秋反对,柏长青已将他拉开。俄顷,吃肉和尚也下来了,他与边远全力顶住千斤闸,柏长青则扶着叶知秋到处找寻机关。幸好叶知秋颇为内行,很快便找到了,吃肉和尚及边远退身而出,都嘘了一口气。
  柏长青问道:“盛氏父子呢?”
  叶知秋喘着气道:“也许跑了,快找一找。”他们从地道走了数十丈之后,只见上面有个口子,看到灰灰蒙蒙的天!
  吃肉和尚道:“这好像是一口枯井,你们由原路出去,待和尚上去看看是什么地方!”

×      ×      ×

  盛家楼的饭馆已被清理好,群豪都纷纷坐下,志同道合的坐在一起。
  柏长青这才发现金有德坐在西天魔怪身旁,又见他神态恭谨,更是惊诧,忍不住要走过去。不料半途却为甄嘉拦住,柏长青见她眼有泪光,暗吃一惊,低声问道:“令师兄是被迫?”
  甄嘉摇摇头,道:“大师兄是自愿……我本来也想不通……后来觉得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否则他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她向另一张座头呶呶嘴。
  柏长青转头望去,果见司马翔死死盯着金有德,双眼似欲喷火。柏长青点点头,道:“我也能理解令师兄之心情。”
  “我不想你再去跟他……提起他的伤心往事!”
  柏长青低声道:“我怕司马千羽父子奈何不了西天魔怪,会对贵派不利。老六,你天亮后便回华山去吧,请令师母小心戒备。此时此刻,最好是能避则避,忍辱负重。”
  甄嘉心中不悦:“哼,他居然赶我回山!”嘴上冷冷地道:“多谢少侠关心,华山派懂得如何自处。”
  柏长青返回座头,石绮玉低声问道:“那小妮子对你好像有意思哩。”
  “你说错了,她心中不知多恨我,不过因为我替华山派做过点事,她不得不敷衍我。”
  石绮玉笑道:“女人的心事,难道你比我还了解?”
  柏长青不由自主地转头向甄嘉处望去,正好她也望过来,两人目光相触,却装作无意中碰上的,连忙挪开。
  柏长青觉得她的眼神十分复杂,猜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不过他自我开解:“那晚我跳上她床作弄她,把她气个半死,她怎会看得上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香妹为何没有来看热闹?如果她住在终南山下也该听到消息……”
  脑海里忽又泛上冷仲春的面庞来,心中不由自主多了几分酸意。“她跟他去天山?”
  甄嘉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见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芳心一阵鹿撞,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可是又忍不住要看他一眼,再度抬起头来,才发觉他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不知在想什么!“他在想什么?因为大师兄投入西天魔怪门下?关心华山派抵挡不住司马千羽来报仇?”
  不管她怎样想,吃肉和尚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慢慢跑上来,道:“盛世生跑得快,连家里的细软也带走啦!咦,有东西吃,居然没有人告诉我!”
  群豪早已吃饱,不过柏长青留了一碗面给他,吃肉和尚大喜,道:“只可惜肉少了一点。”
  石绮玉道:“我弟弟自己舍不得吃,把碗内的肉全挑出来给你了!”
  “噢,那和尚可要多谢你了!”柏长青笑道:“不用,你叫吃肉和尚,顾名思义,怎能不让你多吃点肉?”
  拓拔徒起身道:“肚子已吃饱,没有其他事,老夫便先告辞了。”他一挥手,带着手下要走了。
  司马千羽起身问道:“拓拔兄你去何处?”
  拓拔徒道:“多谢司马庄主关怀,老夫可能要立即离开长安,今晚大概会睡在马背上。”
  冷老大及冷老三因死了一个兄弟,功力又被天机星吸掉大半,早已心灰意冷,因此也要走了。
  司马千羽问道:“和尚,你昨夜一直在楼内,你对这件事有何高见?”
  “我和尚只懂得吃肉,不会用脑筋。”吃肉和尚笑道:“庄主是问道于盲了!”
  司马千羽暗哼一声,又高声问了一遍。“谁可以答复老夫这个问题?”
  叶知秋道:“庄主一直在远处隔岸观火,所谓旁观者清,咱们正想聆听庄主高见哩。”
  司马千羽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老夫听见爆炸声才赶来的,什么叫隔岸观火?”
  铁冠真人道:“贫道记得刚才庄主进来时说:‘幸好是旱天雷,未触及屋顶便爆炸了……’”
  司马千羽道:“老夫是在外面听他们说的!”他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不受欢迎的人物,便起身道:“戏已看完了,该回家睡觉了!”挥挥手,也下楼去了。
  居竹居士跟岭南孤神也告别了,一般看热闹的人也走了。
  吃肉起身问道:“小伙子们,你们呢?还在这里磨菇?我和尚可要走了!”
  铁冠道:“贫道还得上一趟华山,安排妥善才走。”
  吃肉道:“和尚便陪你再跑一趟吧!”雷丁跟甄嘉也起身。
  甄嘉回头望了柏长青一眼,见他正跟自己挥手。
  “老六,你莫忘记我交代你的话呀!”
  “记下了,华山派欢迎你随时驾临!”
  柏长青笑道:“只怕有人不欢迎我去哩,嗯,看情况再说吧。”他走前轻声对她道:“我交代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你说代你向我师娘……”
  “不是这一条,是要你做的!”柏长青指一指她。
  甄嘉芳心一阵慌乱,道:“你几时交代过我?”
  柏长青又凑近一点:“我说过我不喜欢自以为了不起的女人,不喜欢浮浅的女人,回山之后,你一定要苦练武功,华山派的希望在你身上。你那些师兄没一个行!”
  甄嘉怒火倏地升起,但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便发作,冷冷地道:“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她一扭腰便走了。
  叶知秋道:“咱们散不散伙?”
  尹士青道:“就是要散伙,最好能多聚几天。”
  叶知秋问道:“其他人意下如何?”
  边远道:“在下无所谓。”
  石绮玉道:“小妹建议,咱们到咸阳玩一下好么?”众皆同意,于是鱼贯下楼。
  众人出了盛家楼,上官杰道:“诸位有没有坐骑?在下坐骑在家里,还得去取。”当下他跟尹士青回家取马,上官杰跟叶知秋的坐骑就寄放在盛家楼,自去找寻了。
  柏长青道:“我可得去买两匹好马。”
  石绮玉问道:“弟弟,你懂得相马吗?”柏长青摇摇头,石绮玉便带他到马市,挑了两匹长程健马,乃大宛名种,价钱不菲,幸好柏长青跟石绮玉身上不少,也不在乎。当下又配了鞍镫马鞭。
  女人到底比较细心,石绮玉又去买了四只羊皮水囊、百宝囊,挑好了之后,又各买了一套劲服。
  一个时辰后才返回盛家楼,只听里面有打斗之声。柏长青飞身下鞍,道:“姐姐,你看住马匹,我进去看看!”他一个箭步,窜入店内。
  打斗声在天井处,柏长青再两个起落,已见到叶知秋和边远正跟四个年纪不一的女人恶斗,那四个女人武功不俗,边远二人竟落于下风!
  柏长青见攻打叶知秋的对手较强,移前一步,接下一个中年妇人,道:“如今虚无宫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不但擅耍谋,设陷阱,还学会以多凌寡!报上名来!”
  那女人冷笑一声:“待你胜得了姑奶奶手中的长剑,再逞威风未迟!”
  “这有何难?”柏长青近日功力大进,他有九成把握打倒对方,因此一下场,立即展开攻势!乾匡民和阳照天所授的武功轮番使用,不过二十招已占了上风。
  柏长青笑道:“姑奶奶叫什么芳名,可以赐告了吧?我怕不小心将你一掌打死,连芳名也不知道,岂不可惜?”
  那妇女身段忽然放软,脸上媚态十足,轻轻一咳:“小兄弟,你年纪太小,姑奶奶是怕你不解风情,方省点唇舌。不过如果你有兴趣的,姑奶奶便告诉你……”她越说身段越软,招式跟刚才全不一样,像一条大白蛇般,招招都向柏长青身上缠去。
  “听清楚,姑奶奶叫尤春娇,有个外号‘万人迷’!”
  柏长青收摄心神,不为所惑,笑道:“你是媚眼儿抛到空处了,在下尚是童子之身,不解风情也!”
  “姐姐会对你谆谆善诱,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尤春娇拉低胸襟,露出半截雪白的胸脯,登时间肉香四射。她暗暗可惜今番忘记穿套白纱裙来,这身媚功要减了几分威力。
  “弟弟,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话你听过没有?苦苦守住童贞何苦……”声音如慕如诉,娇喘细细,媚眼如丝,眉黛春意盎然。
  “我的确羡慕鸳鸯,不过你已是残花败柳,人尽可夫,在下太吃亏了!”
  “姐姐只是你的引路人,虚无宫内,尽多千娇百媚的黄花闺女,你一天一个,这辈子也享用不完……”
  话未说毕,柏长青已化掌为爪,向其手臂关节抓去。
  尤春娇吃了一惊,慌忙闪避,只听“嗤”地一声响,衣袖已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臂来。她吃吃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急色鬼,众目睽睽也这般轻薄。”
  柏长青哈哈笑道:“姑奶奶你自视过高了吧?像你这种女人,长安章台路上的青楼多得是,少爷还用得着轻薄你?”他加强攻势,有些招式是随意施展使来竟然恰到好处,这才暗暗感激乾匡民的一番教导。
  尤春娇的媚态再也施展不出来,左支右绌,岌岌可危,她当机立断,转身后退,叫道:“快退!”
  与叶知秋对敌的是一位老妇人,一根拐杖使来十分凶狠,但叶知秋一身绝学,岂会怕她?奈何他今早托千斤闸用完了力,此时尚未完全恢复,是故只是勉强斗个平手。
  柏长青见他额角汗珠涔涔而下,心知他力已将尽,连忙斜踏两步,接下了他。叶知秋谢了一声,倚在栏上直喘大气。
  尤春娇已跃上屋顶,喝道:“快退!”老妇尽力击出一杖,将柏长青迫退两步,身子倒飞上屋。
  与边远恶斗的一位是少妇,另一位是中年丑妇,中年丑妇十分凶悍,不用兵刃,只以拳掌应敌,有少妇之助,竟能与功力深厚的边远斗个平手。
  丑妇听见叫声,亦收身后退,少妇走得稍慢,却让边远一把抓住,同时将手掌按在其天灵盖上,喝道:“站住,不许跑,否则我杀死你们同伴!”
  尤春娇冷冷地道:“副楼主,本宫的规矩你当然知道,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天涯海角也没有你藏身之所!”言毕三人一闪即没。
  柏长青和叶知秋都想手中有人质,大可以慢慢迫供,了解内情,因此亦没追赶。
  少妇低声道:“表妹夫,快封了我的穴道,免被她们发现!”边远略为犹疑了一下,便封了其麻穴。
  叶知秋听说,沉声问道:“原来两位是认识的?”
  边远红着脸点点头,道:“她是我未婚妻的表姐。”
  外面已传来说话声,柏长青奔出去,却是上官杰及尹士青都来了。
  柏长青跟石绮玉回房取了行李,道:“咱们是先吃饱再上路,还是在路上吃?”
  边远看了施晓玉一眼,道:“表姐封了麻穴,行动不便,不如再麻烦归姑娘一下,就在此将就吃一顿吧。”众人没有异议。幸好厨房里的菜还很多,石绮玉弄了七八个小菜,又烧了一锅饭,一锅汤,一笼肉包子。众人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边远更是道:“在下久处边境,这一生从未吃过这般可口的小菜。”
  原来石绮玉是蜀人,自小好辣,滇境的人亦嗜辣,她在菜里放了辣椒,边远自觉可口。
  边远解了施晓玉的穴道,道:“表姐,你莫令小弟难以做人。”
  施晓玉微微一笑,道:“表妹夫真是死心眼,我若不是有心弃暗投明,又怎会故意让你抓住?”众人问起虚无宫的情况,施晓玉对答如流,知无不言,群豪都相信她有弃暗之心。
  边远问道:“表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背叛虚无宫,下场极惨,我能有什么打算?只好回老家了,相信她们如今要逐鹿武林,不会为我派人到大理刺杀我!”
  柏长青道:“此去大理路途遥远,难保路上不会碰到虚无宫的人。”
  施晓玉道:“反正有表妹夫沿途保护,应该不会有事。啊,咱们大理的风景美如图画,茶花遍地,如世外桃源,欢迎你们到大理玩玩!”
  叶知秋道:“我十八岁开始游侠,十二年间,走遍大江南北,就是未去过川滇贵,也真想走一趟。”
  边远大喜,道:“叶兄若有兴趣,倒可结伴同行,小弟也好当个向导!”上官杰和尹士青因生意缠身,不能远行。边远问道:“归姑娘,归兄弟,你俩有兴趣……”
  柏长青还未开口,石绮玉已截口道:“风闻大理风土人情别具一格,苍山云茶,洱海月影,乃人间胜境,小妹愿去!”她拉拉柏长青的衣袖,道:“弟弟,你反正无事,不如到大理去去。”
  柏长青想了一下,道:“好吧,便陪你去一趟。”当下连咸阳也不去了,乃与上官杰及尹士青作别。柏长青向上官杰买了他的坐骑给施晓玉骑。
  施晓玉道:“城内尚有虚无宫耳目,我暂时跟表妹夫同乘一骑,妹夫你还是先封了我的穴道吧!”边远只好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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