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快乐神仙

 

2022-10-10 11:20:2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蜀中唐门是天下唯一大门派。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他们灭武当，败少林，和崆峒，屈峨嵋，封华山。
　　如今他们再拿来了那个天下人人皆知的什么柳双公子，唐思掌门要唐门在十月十五日这天晚上大大庆祝一番。
　　从前在战国时代，人们大战取胜，都要回国中大庆，做一次献俘。
　　就是把拿来的俘虏献与国君。
　　唐思要大大示威一番。她做下了大业，她必须在唐门好好庆祝一回。
　　十月十五日，白天庆祝一天，晚上点燃礼花，好好一祝。
　　这一天白天，唐门的所有人都是在街上饮酒，他们看到了一个人，便扯住他不放，问他：“你服不服唐门？”
　　如果他扯住的是唐门弟子，那人就也扯住了他，也叫：“你服不服唐门？我也是唐门的人，我叫你也服唐门。”
　　两人便大笑。因为他们是唐门的人，他们大笑不止。
　　如果他扯住了的是外人，他们便一再问：“你服不服唐门？”
　　谁敢说不服？
　　一个汉子说得慢，他的头被人揪扯下来了，人血淋淋的挂在街头的楼角上示众。
　　他血淋淋的身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不服唐门者死！
　　到了晚上，唐门更沉浸在快乐中。他们更是狂欢了，唐门大胜，唐门天下无敌！
　　所有的唐门近亲子弟都在大场上，看那礼花。
　　唐门人做的礼花煞是好看，一放上天去，便散开。花散成了菊花，或是散成了月季，或是散成了牡丹。
　　人们喊着，叫着。
　　所有的人都对着唐思高呼。
　　坐在一旁的是天下那些乐于跟随唐门的人，有那个关东一丐老太婆，有那狼怪熊怪，还有吴星雨及他们的崆峒派弟子。
　　唐门子弟都对唐思欢呼。
　　自从十三代前的唐老太爷做掌门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唐门在江湖上有这么大的势力。
　　自古及今，唐门中的第一人就是唐思。
　　人们叫道：“唐思，唐思！唐思，唐思！”
　　唐思今夜换了装束，她穿上了一件红中衣，那模样很是娇美。
　　人们对她更是崇敬。
　　在唐门人眼前，放着一块大大的地毡片片儿，在那上面，坐着那些不屈服唐门的各派人物。
　　这里有那些如乌生道长一样无力动弹的人，也有像是任慈与柳双这种不屈服，但被拿到了唐门的人。
　　这些人都是懒懒散败，柳双索性躺在地毡上。
　　任慈笑笑，说道：“你输与人家，便放赖么？”
　　柳双大笑，用那蛟筋捆着的双手指着她说：“短见短见，你知道世事瞬间易，人无百事难。就像是唐门，如此辉煌，不也只是最后一瞬么？”
　　任慈看他此时竟是还不服输，就说道：“我们输了，输与唐思了，她好得意，你看人人都欢呼她，她做成了天下武林霸主！”
　　柳双大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家乐得辉煌，你何必在意？”
　　任慈想着唐思，不由一叹，如果唐思再出蜀中，天下武林便会涂炭。


　　唐思过来了，她喝得醉歪。她来到了柳双的眼前，卟地坐在地上，笑说道：“柳双，我本来以为你能有过人本事，能是我的对手，不料得你仍不是我的对手，我只用了那么几条计，你就大败，你这一点儿本事，怎么会是大侠柳不恭的儿子？”
　　柳双笑道：“我是柳不恭的儿子，这件事却是不假，我只与我父母一齐住在海岛上，决不会是别人的儿子的。”
　　唐思说道：“柳双，如果你向我求亲，你说我会不会答应你？”
　　柳双一叹说道：“本来我会向你求亲的，只是如今我不会了。”
　　唐思蛾眉一皱，问道：“为什么？”
　　柳双大笑，说道：“我本来是要带着我的媳妇儿去海岛的，我带着你这么一个疯子去，我的父母会吓坏的。”
　　唐思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我告诉你，我是一个疯子，我要疯到底，叫你们都是大吃一惊！”她一一戟指着所有的人。


　　唐思晃晃到了前面，她忽地抬手，说道：“静一静！”
　　所有的唐门人都静下来。
　　唐思说道：“天下武林最受尊崇的，就是五大门派了，这五大门派就是崆峒、少林、华山、峨嵋、武当。我们征服了五大门派。其中的崆峒是我们的朋友，不须与他们为敌，武当派的人在这里，我们叫他们吃下了‘快乐神仙’，你们要不要看他们吃药？”
　　唐门的人叫道：“叫他们吃，叫他们吃！”
　　此时的武当派中人，有的因为久久不曾服下那种叫做“快乐神仙”的药，已经支持不住了，躺在那地毡上滚来滚去，此时听得叫他们吃药，不由得坐起来，看着唐思，像是乞求什么。伸出手来，直对着唐思。
　　唐思说道：“给不给他们药？”
　　她是问唐门的人。
　　所有的唐门人都在下面，有人吼叫道：“不给，让他们死！”
　　有人吼道：“给他们，叫他们学狗叫，叫他们喊唐门万岁！”
　　更有人喊道：“叫他们喊唐门亲爹！”
　　所有的人乱成一团。
　　唐思挥挥手，人都静下来了。
　　她对着那武当派的弟子说道：“你对着唐门的人，喊一声唐门万岁，你便可得到药了。”
　　那个人是武当派的弟子，他抬起头来，看着柳双，再看看那些名门正派的人，他们都成了唐门的阶下囚。
　　他心灰意冷。
　　他们指望着那个柳双公子，如今他也成了唐门的阶下囚了，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他看着柳双，说道：“柳公子，我们乌生长老说过，我们还有一线指望，那就是你。可是……”
　　他大吼一声：“我不活了！”
　　他叭地撞在一只石狮上，鲜血涌流，立时断气。
　　武当派的乌生道长脸上有泪，他说道：“死得好，死得好！”
　　唐思再扯起了一个武当派的弟子，那人的嘴也干裂了，他直喘气。
　　唐思说道：“你看，这粒药就是‘快乐神仙’，你要不要？”
　　那武当派的弟子看着药，他的嘴不由得张开了，但他说道：“不要，我不要……”
　　唐思笑笑，说道：“‘快乐神仙’是天下武林人不可或缺的药了，你得吃，你吃下去，才能活到明天，是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看到明天的太阳？”
　　那弟子看看场里的人，无论是唐门的人还是那些被擒的人都看着他。
　　他说道：“我不愿意……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忽地一跃跳到了唐门的一个弟子的身前，他夺过了一枚暗器。
　　那是一枚铁相思刺。
　　唐门的人一阵骚动。
　　他说道：“唐门，唐门，我诅咒唐门！唐门必亡！”
　　他把那一枚暗器刺在了他的咽喉上！
　　唐思好没意思，她抬头看到了柳双眼里的泪，她笑了，她说道：“对了，我告诉大家，这一位就是那个在江湖上名声甚响的大侠柳双，他也被本门的月儿姑娘擒来了。柳大侠，你有什么话要对唐门的人说么？”
　　柳双笑笑，他站起来了。
　　他的手还是被那一条蛟筋捆着。
　　他笑微微对着唐门的人。
　　佛双说话了。
　　他说：“从前，江湖上的人不认得唐门……”
　　他要说什么？
　　“……有人追杀唐门，唐门的功夫不如人，他们没有办法，躲回到了蜀中，他们制出了一种毒药，他们把那毒涂在暗器上，杀死了那个想杀他们的人，从此唐门有了暗器……”
　　众人看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柳双说道：“只是后来唐门的野心大了，专门去杀人。唐门杀人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杀死那个人，赚一点儿银子。说得好听一点儿，是做杀手。说得难听一点儿，是赚昧心钱。再有一个目的，就是杀死那些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人，他们大都是好人。”
　　有人厉声道：“让他住嘴！”
　　更有人说道：“让他说，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柳双说道：“据说唐门的暗器天下无敌。但也未必，在我身上，你们唐门的暗器就不能有效。最后你们还是用一个美丽的姑娘来骗我，才把我拿到了这里的……”
　　忽地有人叫道：“杀了他，他不服气唐门，让他成一个死鬼！”
　　所有的暗器都射向他！
　　任慈想拼死保他，她正要跳起来去护着柳双。
　　忽地眼前有了一个人，她叫道：“别伤着他！”
　　这是一个姑娘，一个很美的姑娘。
　　她是唐月，她站在了柳双的眼前，所有的暗器都打在她身上。
　　唐思叫道：“月儿，月儿！”
　　一阵子忙乱，有人拿来了药，他们要救唐月，是唐月拿下的柳双。按说唐月正是唐门的功臣。
　　唐月不理他们，她的嘴角有血，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月白长衣，她说道：“柳双，我知道你喜欢月白色，我是你的人，我要为你而死！”
　　她的脸色苍白。
　　唐思大叫道：“月儿，你快服药！”
　　唐月大声道：“别动，我要死，我要死在唐门的手下，尝一尝我平时杀死的人死时是什么滋味儿……”
　　唐月的身子一阵子颤抖。
　　唐思说道：“你中了许多毒器，你会死的，只要你让我们给你服药，你才会不死，你愿意要他，我便把他交给你，好不好？”
　　唐月回头了，她恨恨地看着唐思，说：“我不会相信你，我不相信你，你骗我，你只会骗人！”
　　唐月的嘴角流血，黑血在流。
　　唐月说道：“柳公子，我不愿意害你，我只愿与你成亲……”
　　柳双抱着她，说道：“月儿，你没骗我，你真的没骗我……”
　　唐月笑笑，她笑得很惨，她说：“我相信了她，我以为她与我一样，都是唐门的人，谁知道她骗我……”
　　柳双看着唐月，黑血涌流。
　　唐月说道：“别让他们碰我……”


　　唐月死了，她躺在地上，所有人都看着唐月，唐门的人也死了一个，她是情愿为一个外人而死的。
　　唐月的死让他们有些清醒了。
　　突然有人呜呜哭了，她跪在地上，说道：“月姐姐，月姐姐，你……你怎么死了？”
　　她哭了好久，那唐思说道：“星儿，她死了，你别哭了。”
　　唐星儿起来，大声叫道：“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你说你不害她的，你叫我去找她，你告诉我，你会帮她，我才去找她的。我好后悔，月姐姐，我好后悔！”
　　唐星看着唐月，她哭道：“日月星，屁日月星，没了月亮，哪里还有星星？”
　　她哭得天昏地暗。
　　唐思说道：“星儿……”
　　唐星站起来，她说道：“我不是星儿，我从今起，再也不做唐门的人了，我再也不杀人！”
　　唐星从她的怀里掏出解药来，这是唐门发下来的解药，如果中了毒，便拿它救命。
　　唐星把解药扔在地上，她说：“月姐姐不要这解药，我也不要这解药。”
　　她再摘下她身上的毒器，说道：“我再也不会拿唐门的暗器杀人了。”
　　她放下那暗器，再对着唐月一叩头，说道：“月姐姐，我走了，我再也不是唐门的人了。”
　　唐门的人看着她，他们都是静默。
　　如果要他们对一个唐门的弟子使出他们的威风，他们还能出手。但唐星只是一个孩子，他们怎么对她？
　　唐星哭着走了，她不回头。


　　唐思回头，她看着柳双，柳双仍是那要命的笑。唐思忽地说道：“我真的有一点儿预感，我知道你是一个祸害，我必须杀了你，只有杀死了你，我才会心里安定些，虽然我不愿意杀死你，但我必须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