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捕疯于大头
2021-04-25 23:42:5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于大头来到了洛阳城外，他想看看那个二水子遇到鬼的地方。
这地方的牡丹正艳，漫坡都是人，有男人有女人。
到这地方的人都是怪人，男人看女人时，那眼色像是看一块肥肉;女人看男人时，也是眼色匆匆，她们心跳得厉害。要是不想那种桑间濮上的事儿，谁会到这里来？
每一年这里都热热闹闹，每一年这里都花香漫漫。
说是到了夜里，这里的男人都拥着女人，躺在花丛里,做那些男女苟合的勾当。
奇的是，看来那牡丹丛里很寒，人躺在那里，夜里却有些微暖意，男人抱着女人，便思淫欲之乐，他们在那花丛里恣意做些旖旎乐事。
于大头的眼睛不看那些男女。
他在找那能让二水子害怕的鬼。
二水子在最后面对二十四个人，只说出了那么几个字，他说得结结巴巴，人们只能得知他是在花丛里遇到了不常的事儿，但谁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鬼。
于大头看看花丛里，正有一对儿在戏蜂惹蝶。他看得恶心，便叫了一声。
两人却不怕，说也奇怪，在平时别处，这两个人相拥相抱，若是一听了于大头的问话，岂不是吓得要死？但此时看了于大头，两人竟是毫不在意，男人回过头来，对他说道：“你是不是人？”
于大头当然是人。
那男人怒吼道：“你要是男人，就该知道男人这时候什么也不想，只想着一件事儿！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要找女人别处找去，她是我的！”
于大头当然不想找女人，他乐呵呵地对那人说道：“你看没看到鬼？”
那女人尖叫一声，马上拥到那男人怀里去了。
那男人凶恶恶地问：“什么鬼？”
于大头的脸上突然有了笑意，他愿意让这个男人受一点儿苦：“我看到过鬼，就在这里……”
那男人突地慌了，他叫道：“胡说！在哪里？在哪里？”
于大头笑了，他一呲牙：“有鬼，你知道鬼怎么喝人血的？他喝时吱儿吱儿地喝，有声有响的。喝过血的人，你知道是什么样儿？”
男人慌得不行，盯着于大头的眼睛：“怎么样儿？”
“人没了，血化成了干的粉，血粉……”
“哇！”那男人扯着女人，大叫着跑了。
于大头很满意他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他愿意再找一找，如果他找到了那个鬼，他一定不会叫，也不会跑，他得对那个鬼问上几句话。
他看到了花丛下，有无数的男男女女。
他走到了一丛花下，像是听到了一处有人叫声，那叫声只比刚才那男人女人的叫声更惨。
于大头的身子急行，疾射而去。
他看到了一道血光！
像是有刀，也像是剑刺，“哗”一声巨响，便听得那男人的吼叫。
于大头来的正是时候，他看到了那个男人正摇摇欲坠要倒下，他扶住了那男人。
于大头急问：“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那男人正对着于大头，于大头扶着他，他感到很好受，但于大头再看看那人的脸，也不禁大叫一声。
于大头后来很后悔，但他当时不可能不叫。
他看到了那男人的脸，他看到的脸上正在一块块往下掉肉！
于大头忽然放开了手，他看到那男人倒下去了，他听得那男人一声声闷喝，再一声声闷喝，一直到再也无声。他也看到地上再也没有了男人，只是一具尸骨。再过了一会儿，那尸骨也没了。
只有风吹声，有一地的牡丹花香。
于大头明白，再过一会儿，那男人只会剩下一些血粉，随着风，刮向牡丹花丛，浇灌那些花儿。
那个与这男人嬉戏的女人呢？她在哪里？
于大头没看到那个女人，他只是看到死去的，像二水子一般“化”掉的男人。
于大头的头确实是有些大，他想他应该好好找一找，如果他找到了那个女人，岂不是还可以问她几句？
他找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正在牡丹花下吃吃地痴笑。
“你是谁？”
“我不告诉你。”
女人正在品味刚才那梦一般的快乐，此时看着于大头，仍在吃吃地笑。
她的脸绯红，就是在夜色月下，也看得出那羞涩，她悄然道：“你来……是来……找我的么？”
于大头说道：“你与谁在一起？”
“我与……谁……不知道。”她吃吃笑，知道于大头不会相信她，但她就是要于大头不相信她。她此时自己也知道，她自己也不会相信她自己。
“你看没看见有一个男人？刚才你是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么？”
她斜着头的模样很好看：“他长什么样儿？”
于大头说出了那男人的模样。
女人很羞涩,声儿悄悄：“他长得很好看，是不是？”
“他跟谁走了？”
“尼……”
于大头正看着她，正聚精会神听她说出那个跟着男人一起走的女人是谁，但突然他看到了一段刀尖！
一段正在滴血的刀尖。
那一段刀尖正在那女人的胸乳间透出，从她的怀里穿出来。
可她一点儿也不疼，她正在对着于大头笑，笑得很甜。
“他跟她走……走了……我愿意……”
扑通！
这女人倒在地上，永远也起不来了。
于大头跪在地上，看那女人。那女人的尸体不化，他看到了那女人死时的神情，她一点儿也不痛苦，只是在笑，在想着她与那个男人的缱绻一夜，想着她与那男人的男欢女爱，她心里很甜。
她死了。
于大头跳起来，他大声吼叫道：“你个王八蛋！你个血腥鬼！你出来！你出来！”
于大头一叫，叫出来了无数的头。
男人女人的头攒动，但无一个是鬼。
他们怒骂着，出来打于大头！
许多拳头打在于大头的头上！
于大头的头很大，便成了他们攻打的目标。于大头叫着跑着，冲出了他们的拳头网。
他来到了牡丹花丛的另一处。
他看到了奇景。
一群女孩子，正在牡丹花丛下，在那里脱下衣服，你看我，我看你。她们都是头一回，便看得羞涩，看得神秘。她们正在看自己，看别的女孩子。忽听得有人笑道：“牡丹花下，牡丹一般的好年华，看如做什么，只是寻乐便是。”
便在花下出来了一个男人。
于大头一看这男人，他的头便真的大了，他真的能叫个于大头了。
这个男人叫做米离。
鬼才知道他是什么人，从前的人说，他是前辈大侠鱼漂儿的男人，这男人后来听说入了地狱，但不知为什么竟又出来了。他远远看到了于大头，竟是笑嘻嘻地叫他。
“于大头，你也来看风景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米离放声大笑。
于大头看到米离正拥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很媚，样子像足了一个风尘女人。他不禁心下一动：传说中的米离并非是浪荡公子，他来这牡丹花丛下，必有深意。
但此时的米离，早已是醉意十足，就是再有十个吸血鬼在他身旁出现，他也不会发现。
于大头冷冷道：“米大侠，你好自为之，可莫叫鬼把你叼了去。”
他再去别处寻找。
忽地眼睛一亮，花丛下有一个女人。
于大头从前也听得人说，女人是花，但此时他看花下的这女人，才知道什么是花，才知道世人为什么把女人叫做花了。这女人生得真个是花容月貌，坐在花丛下，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等一个心中的情人。她的乌发一黑如漆，她的眼睛明亮如镜，她的面目如花般俊俏，她的手像是玉石般凝润。
花是人面，人面如花。
于大头走到她面前。
她对于大头嫣然一笑。
于大头不是没见到过女人，但她一笑，于大头的心不由得咚咚地乱跳,心要扑出腔子了。
“你来了？”她像是招呼一个老友。
“你是谁？”
“你不认得？”
当然不认得。
“我是你的人，我在这里等你。”
“你认得我？”
“不认得，我只是在等一个男人，一个好男人。你知道到这牡丹花丛来的，都是成双成对。只我一个人……”
“你没找男人？”
“我没有男人。”
于大头再看看她，确是美艳绝伦。他再问：“你找的就是我么？”
“你只是头大了一点儿，我远远就看到你了，你有男人的气。”
她很会说话。对男人说话，你说他有男人气，远比说他漂亮更让他快活。
于大头真的很快活，他笑了。
于大头也是男人，是一个很会玩的男人。他见了女人这么说，便躺下来。他躺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因为他的身上带着不少的罗嗦他轻轻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只觉柔软似缎。
于大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对人说他此时的心境，他忽然心变得迷蒙起来，像是到了梦境。
是中了毒？
还是中了邪？
或是他受了那女人的诱惑？
他说不清。
正在这时，他看到了女人的乳，他看到了一对白白嫩嫩的乳，像是两只鸽子，扑扑地从那女人的怀里跳出来。
他正盯着那两只乳，忽地闻到了一股血腥！
做六扇门的人做得太久了，所以他闻到了血腥。血腥气还未来，他便先闻到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能为？
他的手先伸出去，他的手摸在那女人的头上，此时他的另一只手在那女人玄机、锁心穴上。
这一下救了他的命。
于大头看到了那女人变了，像是头上的头发都炸飞，一齐变成数千根疾箭，射向他全身！
于大头不图自救，他急急出手，点向那女人的胸前！
他得先毙敌，再自救。
于大头一出手，那女人的头上一亮。(她是不是没有头发？或许是她只是对于大头使出她的一个伎俩？)
所有的头发都在于大头随手拍出的一掌下纷飞，于大头只觉他身下一空，那女人的身子飘忽而起，直落下向那牡丹花丛！
一剑，两剑，一直三刺！
于大头的身上有许多零碎儿，他先是从怀里弄出一只小椎来，小椎对着那剑，叭叭叭三击。那剑刺无功，便退回去。
唰！
是一只小小的网儿，从于大头的头上飞过，于大头的怀里又炸出一蓬烟来，一蓬绿烟，一直散向那网！
女人本来一击得手，但她不得不顾忌那烟雾的厉害。如果她待得网落，烟可能把她先是熏倒。她身子疾退，那一片网便又无功。
于大头的手再一掏，他的怀里似有无数零七八碎，他再一亮，是一只筒子。
于大头的筒子一亮，那女人一见眼里顿见惧意。于大头的“大头针”在武林也颇有名气，蓬针若是出手，人多半不敌。
于大头的手在流血，那血糊了筒子，对他发射“大头针”会不会有影响？
那女人的身子疾闪，于大头想得错了，他以为那女人见他针筒在手，她一畏惧，便想逃走。他身子一趁，直扑过去，还吼了一声：“哪里走？！”
哗！于大头想不到，他身后身前的那些牡丹花丛都飞起来，所有的花丛都化成了一片疾雨，直落向他！
所有的牡丹花丛都有一股浓浓的血腥气！
于大头怒吼一声，疾忙出掌，向那牡丹花丛拍去，但他也知道，他这一掌定是无济于事。
他听到了沙沙的声音，那使他想到血化成了血粉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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