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鸿门赴宴 笑亦杀生
 
2020-04-04 14:57:38   作者:杨润东   来源:杨润东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胡玉飞、龙相生二人离开积善堂,取道奔向护清教教址。两人功力深厚,不愿骑马,便各轻功飞掠。他们快一阵,慢一阵行了百余里,赶到三元镇。两人进了镇子,找到酒馆吃起来。
  忽然一阵香风吹进酒馆,人未到,笑声却已入内。这声音令人听了烦躁,不舒服之极。
  胡玉飞皱皱眉头,内外张望,笑声一止,一个四十多岁的妖艳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女人颇有姿色,虽然岁月在她额头留下许多细密的皱纹,却不显老。年轻时一定是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尤物。
  她能占一个“艳”字,却不俗。
  她旁边的丫头却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姑娘有二十来岁,从眼神里可看出她是个倔丫头。她身佩一把极细的剑,干净利索。她如一块石头,一片落叶,放在那里都没人注意。
  龙相生思忖了一会儿,猛然想起这个女人是谁来,她刚才的笑十分特别,既不是少林派的“狮子吼功”,也不是阴山派的“鬼啸功”,似乎也不像清虚门的“收魂功”,它是独自一家的“仿笑功”。这种功夫十分特殊,能创出这种功夫的人,也了不起得很。所谓“仿笑功”,不是模仿别人笑的功夫,而是一种自觉的达到融合的介入,即发功人的笑声转成为你的笑,当然,你可以不笑,但你的身体却会出现不该笑而又偏要笑的痛苦。仿笑功的作用就是要使你的机体出现紊乱。
  龙相生斜视了那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会,感喟地说:“是她,几十年不见,她也老了,天生丽质,终要成骷髅一具。‘笑媚娘’王春丽,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二十年前,她声名盛极,但水性杨花,朝秦暮楚,不知有几多美男子坏在她手。不久,她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了,人们早已把她遗忘,可她又突然重现江湖,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
  龙相生是喃喃自语声音极低,但胡玉飞还是听到一些。他瞟了“笑媚娘”王春丽一眼,也觉那张脸要被岁月改变形状了。
  “笑媚娘”可以说是典型的风尘女子,她的气质、神情有淡而不散的风尘幽怨之味。笑媚娘也注意到胡玉飞,但她嚷。笑媚娘饮了一口茶,一下子吐到一个小子的脸上。三个小子立时火了,一下子拥到笑媚娘身旁,举掌便打。笑媚娘“嘿嘿”笑起来。那三个小子举起的手立时停住了,表情极为古怪地一变,脸变扭曲了,涨得通红。忽地,三个人捂着肚子,“嘿嘿哈哈”地笑起来。开始站着笑,后来蹦着笑,打滚笑,那声音如锥子似刀子,令酒饱的人感到脊梁骨发毛。
  胡玉飞虽然功力深厚,也想随着笑两声。少顷,除了胡玉飞、龙相生外,就连厨房里的师傅,也跟着笑起来。那些吃客的实态,真是千奇百怪,不可言状。
  笑媚娘与那丫头自然稳坐钓鱼船。
  众人都笑坏了,笑媚娘才收了功,酒店里到处都是笑趴下的人。有因为笑把酒灌进鼻子里去的,也有“喝”进耳朵里去的。
  龙相生冷“哼”了一声说:“笑媚娘,这样无故戏弄人家,实在过分了吧?”
  笑媚娘笑吟吟地说:“我练的功夫就是专门使人‘过分’的,如不使用,岂不可惜?”
  龙相生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笑媚娘不以为然地说:“天下没有不强词夺理的事。清兵人关,杀了多少汉人,又让人留辫子,这不是强词夺理吗?或者说这是杀人夺理,你这当世大侠怎么不与皇上论论去呢?
  跟我说个什么劲呢?”
  龙相生没词了,他无法否认笑媚娘的话。史可法殉国、扬州十屠他还记忆犹新。怎么说呢?他不知道。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历史不是一块豆腐,想切成什么形状都非常容易;历史是一种社会之气,气的势头决定历史的进程。大侠虽有侠义在身,胸有正气,但还是不如社会之气的力量强大。大侠者,只能随境使“气”,不能因世上其他地方还有公开或合法的强暴,就默认身旁的邪恶。龙相生虽然想到这些,但他却没有寻什么话去反驳笑媚娘,他以为反驳她,就是一种无可奈何地妥协。扬州十屠对他的刺激实在太深了。
  笑媚娘见龙相生不言语,高兴地说;“你们大侠满口仁义道德,是正人君子,为什么不去京城杀了皇帝老儿?天下到处是坑害拐骗,柳巷花街比比皆是,你们为什么不去扫除?多少良家少女在衣冠禽兽的蹂躏下痛苦、呻吟,你们管讨吗?你们只知道拎条棍子握柄剑,听人家称什么‘神功盖世’‘侠义无双’,美滋滋地享受着,提起这些,我都替你们害臊,你们骨子里既虚伪又怕死!”
  龙相生“哈哈”一笑说:“媚娘所言有些道理,人生天地间,谁人不怕死?快者在危难中不惧死,刚正不弯,一身正气,当然,快也不万能,但社会上若没有了使道,人完全成了野兽了。若是人人心中侠,那将是一个多么安定和平的世界啊!”
  笑媚娘笑道:“侠虽好说,做起来却难哪。”
  龙相生点头称是。
  胡玉飞一直没有插嘴,他觉得笑媚娘倒也是个性情中人,良心没有泯灭。
  龙相生问:“媚娘隐世十多年,重出江湖,要做几种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笑媚娘摇头道:“二十年闭门深思,终有所悟,本不想再人江湖,怎奈护清教不让我清闲,非聘我做他们护法不可,我只好去看看。”
  龙相生心头一震,胡玉飞也觉不妙,若是那样,她可是一个劲敌。
  龙相生说:“媚娘可知护清教被官府收罗,是个专杀正义之士的组织吗?”
  笑媚娘道:“我又不是傻子,这个当然知道了。可目前是满人的天下,你不为所用,便必为所弃,还是识时务为上。”
  胡玉飞一旁冷笑道:“我以为媚娘是女中丈夫呢,原来也这般卑琐!”
  笑媚娘哈哈大笑:“二十年前我可是正人君子之流认为最坏的女人,我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要成为女中豪杰!”
  胡玉飞说;“你现在想做也不晚呀?”
  笑媚娘摇头道:“做侠者太累,我喜欢我行我素。”
  胡玉飞不再言语,开导一个老于世故的女人是可笑的,以自己的大义去标量她是愚蠢的。
  龙相生问:“护清教又聘了几个高手?”
  笑媚娘说:“据我所知有五个,‘广寒宫主’姬春花、‘碧月君’申灵、‘混元八极功’云先生、‘西昆仑毒神,丁加尺、‘阴阳人’吴不恭。”
  龙相生和胡玉飞被惊得目瞪口呆。笑媚娘所说的五人,每人的身手都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就是光一个“碧月君”申灵,他是“阳子君”申秀的胞兄,就够积善堂的众高手应付的了。看来,护清教这次没安好心。他们请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必有所图。又一想,正派高人也不会少,这才使二人稍微心安。武当派掌门人五元道长,少林寺方丈无济禅师也是当今的绝代高手,众人齐心,也未必弱于他们。就是真斗不过他们,既然答应了也要去。大丈夫一诺重千斤,怎能食言?
  胡玉飞说:“你可知他们还下书议事?”
  笑媚娘不明白,问:“什么下书议事?”
  胡玉飞笑道:“就是护清教请各派的掌门商议江湖大事之事。”
  笑媚娘笑道:“略有所闻。不过,你们不要把我们被聘之事与你们的事绞在一块,这是不相干的,护清教聘请我们出山已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
  胡玉飞点点头。
  龙相生道:“多谢媚娘直言相告。”
  笑媚娘眯起眼一笑。
  在他们谈论的时候,又有三个人走进来,是三个女人。前面的是个道姑,五十来岁年纪,脸白而沉静,似乎还有点;冷。她身后两个少女是肖妮和叶凤。
  笑媚娘一见道姑,马上笑道:“清惠道姑也人酒馆吗?”
  道姑说:“这里不单是卖酒的,不是也卖饭吗?”
  一上来两个女人便唇枪舌战,似有仇一般。
  清惠道站要了饭菜,便和两个少女一起吃起来,不再和笑媚娘说话。
  笑媚娘看了一会,说:“清惠道姑,你这次到哪里呢?”
  清惠停了一下说:“不是和你去一个地方吗?”
  笑媚娘笑道:“道始的消息真灵通,连我去哪里都知道。”
  清惠轻笑了一声说:“媚娘是了不起的人物,凡是在江湖上混两天的人,只要不是太傻,便会知道媚娘的去处。”
  笑媚娘动了一下身,叹了一声说:“这么说我去护清教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了?”
  清惠道姑笑而不答。其实,知道笑媚娘被聘为护情教护法的事的人还是少数,清惠道姑所以知道是偶然的。
  由于清惠道姑认为笑媚娘品行不端,两人自然不能投机。又谈了几句,她们闭口不言了。
  龙相生怕两人因一言不和动起手来,那可要大煞风景,便把话岔开,谈起别的。
  他说:“媚娘见多识广,你可知当今天下谁为第一人?”
  笑媚娘一拐,思付起来,片刻才道;“这个不好说,各派武功独具所长,难以一概而论。再说,有许多奇人异土并不入江湖走动,但他们也属武林人物,很难论其高低。就是目前流行的说法也不一定对。“太虚宫’主人司马青是厉害,可也未必就是第一人,阴山老仙也不差呀!还有护清教近聘的五个人,他们的神技也未必弱于谁。各有专精嘛。”
  龙相生点头道:“媚娘所言不差。近几十年来,江湖上出现了许多奇人,他们的武功各有千秋,很难分出高下,除非让他们斗一斗,可谁有那种能力呢?”
  笑媚娘轻声笑起来。
  清惠道姑却说:“人们常言,能人背后有能人,我看这话未必对,能人总是有限的,怎么可无限地排下去呢?只要能人处在一块切磋一下,谁是那个最后的能人还是可以找出来的。”
  笑媚娘点头道:“道姑所言妙极,天下能人总是有数的,不可能像山川的草木那样多。”
  “不过,若是把这句话看成是以前的能力与今后的能人相比,那就不矛盾了。”
  道姑笑着说:“那样谈论谁高谁低就没意义了。一个人的功夫再神,谁也不能一拳打到一千年前,那时的高手纵然不行,你也没资格与他们交手,这说明你也不行,还比个什么劲呢?”
  笑媚娘哈哈笑起来。
  龙相生见她们争论得有趣,也跟着轻声笑了起来。
  胡玉飞却皱紧了眉头,觉得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胡扯,谁是高手低手你们能管着了吗?
  他的心有些不规则地跳动。这种感觉是以前二十几年里所没有体验到的。也许他一直只顾练功,忘记了他还有一部十分神秘的感情被沉埋下了。叶凤的出现,使他的内心产生了莫名奇妙的涌动。他忽觉自己有了某种生理上的渴求。但是,他立刻驱逐自己的杂念。自己是大侠,怎可见了女人就胡思乱想呢?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切不可为儿女私情坏了大事。虽然他一再安慰开导自己,可语言却显得苍白无力,远不如青春的力量长驱直人来得神速和浩大。
  他有一种恍恍忽忽的感觉,仿佛自己坐的地方有水浸来,慢慢地水湿了自己的衣服;又似自己坐在一块小木板上,在奔流的潮水里随波逐流,自己的控制力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他忽儿感到这是一种痛苦。看来,醒者都要受比昏者多得多的痛苦。聪明人,敏感的人在这种事上占不到便宜。胡玉飞胡乱想了一通,还是忍不住地偷看叶风的秀姿。她太美了,啊,是我心中的偶像,她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多像一个安静的女神!圣人们通过书和礼教给他的巨大羞怯力,在这里似乎在慢慢失去原有的主导地位,正在被一种生机盎然的勃勃之气所代替。
  叶凤以少女特有敏感,也发觉了胡玉飞的窥视,少女心中的小鹿欢跳起来,周身被灌了一种奇异的感情,使她不能自己,她也是头一次开拓那神奇的处女地,模模糊糊感到这仿佛是诗书中所说的初恋。她心里既喜又怕。忽儿又责怪自己来。自己是个美璧无暇的少女,为什么要有不洁的念头。不管她如何在自己的心里展开一场激烈的较量,她的手臂和腿却如有电通一般,念头仿佛被水冲着,她有些无可奈何。胡玉飞在她心中确是一个理想的美男子,他的英武实在令她心折。
  两个人的行为虽是暗暗的,可龙相生还是看出胡玉飞的反常,他从来没见过胡玉飞如此这般心不守舍。龙相生轻轻地笑了:这小子终于看上一个好姑娘了,看来,我还要帮他一下才行,可不能错过好时机。
  笑媚娘是风月老手,自然更能瞧出其中的秘密,她哈哈笑起来:“说不定还能结下一段姻缘呢!”
  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清惠道站一愣,看了一下自己的两个师妹,又瞅了一眼胡玉飞,心中明白了几分,虽然她还不知道笑媚娘说的是谁。
  他们又谈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便分手告辞。
  龙相生追上清惠道姑说:“道姑也是去护清教吗?”
  清惠点点头。
  龙相生笑道:“正好,我们也去护清教,就一块儿走吧?”
  清惠说:“男女有别,我们一同前往,怕不方便吧?”
  龙相生道:“那有什么呢?心中无邪念,世界便清明。我们侠义之人,身正不怕影斜,别人能说出个什么来呢?”
  清惠朗朗大笑:“龙大侠,你我相处不短,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若无什么事,你是不会要求一同走的。”
  龙相生笑道:“道姑,我们侠道之人,心中无私,有什么讲什么,我确有一件事求你。”
  清惠问:“什么事?”
  龙相生说:“你看我那侄儿胡玉飞为人如何?”
  “好啊。”
  清惠轻笑说;“他是你们积善堂的代堂主,年轻有为,这你还要问我吗?”
  龙相生笑着说:“我是有求道姑才这么问的。既然你觉得他不错,你就做个媒人如何?”
  清惠问:“给谁做媒?”
  龙相生说:“自然是给你的师妹和胡玉飞。”
  清惠哈哈大笑:“龙相生,你是不是头脑有什么问题,我师妹会嫁给他吗?”
  龙相生脸一红,气道:“胡玉飞哪一点配不上你师妹?”
  清惠道:“配不配那是其次的事,我看不惯他那高傲的样子。”
  龙相生吃惊地说:“胡玉飞高傲?我何以不知呢?”
  清惠严厉地说:“我警告你,少打我师妹的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清惠转身走了,龙相生气得睑发黄,身发颤,真没见过这么无理的女人!
  胡玉飞走出酒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说:“我们走吧。”
  龙相生点头答应。
  两个走得很慢。龙相生心中不快,默默无声。他们走到荒郊野外,忽见一群人在沟边的草地上争抢什么。那些人个个舍生忘死,不顾一切。龙相生道:“这群丐帮子弟在争什么宝贝?”
  胡玉飞因还在憧憬美好的前景,只是“嗯”了一声。清惠道姑的话他听了两声,但他不认为就无望,也许还会出现转机。到了近前,龙相生才看清他们是正争夺一块青玉牌。
  这近乎透明的玉牌有半寸厚,三寸见方,上面有图有字。玉的资质极佳,仿佛有种青气扬溢在它的周围。
  龙相生站在一旁,仔细回忆起关于王牌的传说。凭直觉,他感到这块玉牌大有来历,可想了好久,也没有头绪,只好失望地摇摇头。
  突地,一个乞丐一掌拍到另一个乞丐手上,玉牌飞了起来,胡玉飞身子一纵,如鹤升天,伸手抓在掌里,飘然落下。那帮乞丐见有人把玉牌抢走,一涌齐上,扑向胡玉飞,大有不还王牌,非把他撕碎不可之势。胡玉飞转身抖掌,轻轻划一个弧形,向外一推,围上来的十几个乞丐便被拥出丈外倒地。
  胡玉飞道:“你们不要争了,我看一眼就还给你们。”
  那群乞丐慑于胡玉飞的武功,只好愤愤不平地站在一边。胡玉飞把王牌翻过来,见上面写着三个字:一玉牌。胡玉飞在手中一掂,觉得比同样大小的钢铁要沉,凉而坚硬。他暗用了一下真功,竟没有损玉牌分毫,胡玉飞大惊。乖乖,这是什么室物,竟比钢铁还硬?他猜不出来历,只好仔细看起来。五上方有极其精细的纹路,排列精巧,呈波状。在细纹下面,有极小而极优美的隶书。胡玉飞凝聚目力,仔细辨认,只见上面写着:凡得此牌者,玉宫之主也,得者和持玉牌前往虎山就职;但要在没去前修成“玉门神功”,否则,闯不过入宫三关,唯有死而已。神功修习之法在玉牌的后面。胡玉飞翻过来,见有十二个女子练功的图像,每个图像的名称和作用解释得极为清楚。胡玉飞看完了一遍,虽明其意,但觉极难练习。他长叹一声,把玉牌又抛给乞丐们。
  这实在是个宝物,罕见的宝物,单就上面的隶书刀刻,就知道制造玉牌的人为此费了不少心血。那么小的字刻在这么硬的玉上,没有超凡入圣的功力是办不到的。从字看,刻者定是位书法名家,整体看,玉牌可称是罕见的艺术珍品。
  胡玉飞刚把玉牌抛出,乞丐们还没有来及抢,白影一闪,被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人抓在手中。这人长相极为潇洒俊美,阳刚之气甚盛,两道目光扫得人打颤。
  龙相生细看了他几眼,笑着问:“朋友可是‘燕门剑主’白胜非?”
  那人哈哈笑道;“龙大侠好眼力。有何指教?”
  龙相生说;“白剑主对这玉牌很感兴趣吗?”
  白胜非道:“何止是兴趣,我寻它整整二十年了。为了它,我走遍了大江南北,野岭荒山,吃尽了苦,现在得到它也有些晚了。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一个人立下志愿要得到什么,虽然青春蹉跎,但终于得到了它,还是值得欣慰的。”
  龙相生不解地问;“这玉牌真的对你如此重要?”
  白胜非苍凉地叹息了一声;“现在已不重要了。玉宫三关根本间不过去。”
  龙相生问;“什么玉宫?”
  白胜非淡淡地道:“在江湖中,有一个小门派,叫‘玉门’,它门派虽小,武功却奇。
  玉门派里的人都是女子,她们要找一个男人做她们的门主,可寻了一百多年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入宫。听说以前曾有三个人前去闯关的,还没有闯关,便吓了回来,说那根本不是人可闻的关,比过鬼门关还难。江湖中人,知道有玉官的人极少,而为了人宫寻找玉牌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我为了入主玉官,奔走二十多年,可前几天,我偶然见到了玉宫的人显示武功,我的心便立时灰了,她们是神,不是人,她们的武功是不可争锋的。虽然如此,我还是要抢到玉牌,即使我不去闯关入宫。”
  龙相生自信不是孤陋寡闻的人,此时也像听神话差不多。如此说来,玉宫的神技便天下为尊了?他说:“依剑主之见,王门派的武功当属天下第一了?”
  白胜非笑道:“用天下第一已不是形容她们的武功,应该说是她们已列仙班。”
  胡玉飞说:“她们既想找寻人,为什么不让江湖的同道知晓呢?”
  白胜非说:“听传闻,她们原想这样做的,可她们寻查了天下武林之后,非常失望,便不再打算大张旗鼓了。”
  “那群乞丐还要索夺。”白胜非笑道:“就你们这群猪狗一样的人,还想入主玉宫,嘿,你们想当几年玉皇大帝岂不更美?”
  乞丐们不甘示弱,嚷道:“你既然不敢去,让我们闯一闯有何不可?”
  忽然,一个细而悦耳的女人的声音传来:“白胜非,你已得玉牌,就要在一个月内闯三关,如果不闯,我随时可取你性命。你若自忖不行,可找人代替,记住,想入玉宫,凭侥幸是不行的,以你目前的身手,与王宫之技相比,连三脚猫都算不上。一月之内,你要好好参修王牌上的武功。如果不能妥善处理王牌,你将付极其惨重的代价。”
  白胜菲忙问:“你们可否把时间再放宽一点?”
  没有回声,那人显然走了,或者玉门之规矩,根本不能改。对方不屑与之磨舌。
  众人征了一会儿,龙相生说:“对方用的可能是‘千里传音’的功夫,我敢断定,说话人至少在一百里外。”
  白胜非点头道:“龙见所言不差,玉宫人不出宫,便可知玉牌的下落,玉牌上有她们注人的‘真息’,牌上细密的纹路便是。”
  胡玉飞瞪大了双眼,这简直和梦吃差不多,令人难以置信。
  龙相生问:“剑主作何打算?”
  白胜非说:“我死不足借,可恨的是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和谁交手都无法知道,这多么让人失望。前几天我偶然看了玉宫两个小丫头的武功,也只是从背后偷看的,她们是美是丑一点也不知道。人死了,竟不能见对方一面,多么让人伤心!”
  龙相生说;“万事本如烟云,何必那么认真呢?能得玉牌就不错了。”
  白胜非苦笑道:“这玉牌可是块死亡通行证。”
  胡玉飞说:“剑主若不愿意,可让愿者代替了便是。”
  白胜非说;“那样不妥,让人去替死,自某还做不出来,除非对方确实出于诚意,并且武功高我十倍。”
  龙相生和胡玉飞笑了,以为白大九在开玩笑。他号称“剑主”武功之高可以想见,天下有什么人能强过他十倍呢?纵是王宫的人也未必能有如此神通。
  白胜非看了两人一眼说:“两位大侠保重,白某告辞。”
  龙相生说:“剑主稍等,护清教向你下帖了吗?”
  白胜非冷笑道;“我还没把护清教放在眼里。”
  龙相生没有说什么,却听一人道:“好大的口气,你白胜非能有多大能耐,敢不把护清教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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