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勇若怯 因爱成仇
 
2021-02-06 17:11:06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春末。
  洞庭湖的水位一天比一天高,米汤似的春汛一分一分往上涨。长满水草与芦苇的小洲,渐渐消失在浩瀚水线下。水面,各种鱼群循水往岸边的河口涌。天空,水鸟来了一群又一群,似乎,八百里烟波浩瀚的洞庭洞,正以显著的速度膨胀、扩大,比冬日壮观了一倍以上。
  船逆风飞使,两张大帆吃饱了风,在浩瀚的湖中破浪而进,时左时右,但主航向依然保持不变,破浪向西又向西。午后不久,轻灵地驶过龙阳县北境。不久,荞州在望,洲的面积已缩小了一半。这里,大多数人皆称之为湖。其实却是沅江的下游,江面时宽时窄。所以被看成洞庭湖的一部分。
  船是常德祥兴栈的自用货船。府城有三家行号,皆自备有长程货船远航南京镇江,是本店专门经营苏杭百货的大商号。三家航号有两家在城内,因此另一家事实是属于武陵县,这一家就是祥兴栈,栈号设在南门外马伏词西首不远处。由于栈主柳尚智另有住宅在城内的春申坊,位于开元寺东首,所以也算是常德人。
  柳尚智其实不是本府人氏,而是东面的沅江县人,曾经以县学生员身份考中秀才,后来弃文从商,鸿图大展。在沅江,他被尊称为员外;在府城,他是颇有地位纵哼商场的柳大爷。
  船是两百石的快船,船老大、梢公、伙计共有十二名,都是见过大风大浪久走江湖的能手,船老大谭五湖更是个江湖里的水族班头,所以绰号叫闹红龙。
  风浪并不大,但浪花仍不时扑上舱面。梢公全神贯注把稳舵,控住帆索,其他伙计皆乐得清闲。
  大舱内盛满了货物,三个人在舱内盘膝坐在舱板上聊天;船老大闹江龙谭五湖、柳大爷的次子柳志柏、府城的士绅曹玉堂曾三爷曾三爷是城西北郊玉带河旁的田庄地主在城内东湖旁建有宏大的宅院,财足势大,经常到外地与朋友游山玩水,这次在岳州与好友聚首月余,搭柳家的便船返回府城。
  “柳贤任。”曾三爷向柳志柏说:“风浪好像愈来愈大,恐怕是晚上赶不上了!”
  “曾叔请放心”柳志柏的语气充满信心:“没有风浪才是真麻烦,保证可以在天黑之前靠岸。”
  “贤侄好象很有经验呢。”
  “少东主每年都跟来跑一两趟”闹江龙古铜色的脸膛洋溢着得意的笑。什么事他一看就会,这条水路上的一切,他比许多老水夫都懂的多,象今天这样的风,一个时辰行使四十里不会有问题。“_”哦,这样说,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了?“曾三爷欣然的问:“岂不是比钻风船还要快2”“当然快不过钻风船,货船毕竟比钻风船重的多也大的多。柳柏说:“钻风船逆风一个时辰可以跑五六十里,顺风可能百里出头,谭大叔号称闹江龙他十年前就曾经是钻风船的第一把手·”钻风船。是一种用来抢救水难的快船,沿湖各县的主要埠头,皆有这种船供水上救难之用,速度十分惊人、是洞庭湖最快的船只,水手也是顶尖的高手,第二种速度快的船只,要数湖寇的流里钻快船,那是以风网船改装的快舟,是可帆可桨的特制船支,风网船是专用来捉捞洞庭湖特产银鱼的船,银鱼洋头的天侯,白浪滔滔的坏天气,所以银鱼也叫做浮头鱼。打这种长不及寸、细小如针的银鱼,如无耐风的风网船,所获必定有限。拥有这种船的渔户,以岳州和沅江两地最享盛名。湖寇将风网船加以改装,没有风时,可驾起十枝大桨,依然快速绝伦,往来自如,因此能出没无常。官府的哨船无法追踪。
  四百年前有名的湖寇杨么,首次造明轮船,以水轮行驶如飞据说是世间最快的船支。后来,岳武穆剿灭湖寇,以水鬼浮草缠住水轮,水面浮干草纵火,湖寇得以残除轮船自此禁止建造,火传数百年,人们只能从传说中,知道世间曾经有过这种“怪物而已。在洞庭湖人士的心目中,杨么可说是传奇中的草莽英雄人物,与精忠岳飞同享盛名,虽则两人是截然不同的正反相并代表性人物。”人是不能不跟老的。“闹江龙语气中难以言宣的感慨:“在我来说,驾钻风船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过豫了的永不会再回来。像我这种四十出头的人,玩命冒险找寻自我表观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谭大叔,人总是会老的。柳志柏笑笑说:“总该给年轻人闯荡的机会。是不是?如果……”
  舱外,突然传来艄公压下风涛的宏亮呼叫声。“黑旗浪里钻,快出来帮忙。”
  “婊子养的!”闹江龙咒骂着一蹦而起:“真给碰上了,六爪龙真想将我剁了喂王八呢。”
  闹江龙勿匆出舱走了,曾三爷脸色大变。
  “澧州鳌山那一伙歹徒?”
  “六爪龙贺寿?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不必害柏,曾叔。柳志柏沉着第说。”我们已有过周详的准备,六爪龙那群悍寇讨不了好。小侄早就准备屠他这条孽龙。”“小侄准备了一些对付浪里钻的法宝,就等他们送上门来。曾叔且在舱内等候。小侄先出去了。如果曾叔想观看……“他打开一个三寸见方的小舱孔:“从这里可看到前舱面的情况,切记不可出舱。”
  右前方四五里外,白浪滔滔的水面,两张上加三角黑长方番的灰白色的风帆,起伏不定斜向飞驶,不时可看到升出浪颠的船影。按航向估计,对方必定预计约在前面六七里左右,可以截住柳家的货船。
  柳志柏出现在舱面,与闹江龙并肩而立,船在涛中猛烈升沉,但两人屹立如山,寒冷的湖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片刻两人便成了水淋淋的落汤鸡。
  闹江龙手中,握了一把锋利的戟形钩。柳志柏空着手,抱肘而立种色从容。
  “少东主,还是进舱比较安全些。”闹江龙善意地说:“六爪龙的箭相当可拍,百步穿杨防不胜防……”
  “不要紧,潭大叔。”他年青地明亮大眼,远盯着两艘渐渐接近的浪里钻:“防御设备是我设计的,出事时我不在场,岂不遗憾?我会小心的。”
  “我得进去。”闹江龙坚决地说“如果你有了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东主交代?我不能让你冒万千之险。”
  “潭大叔,等会儿再说好不好?还远着呢!”
  船破浪飞驶,双方逐渐接近。
  “他们要抢在前面,然后顺风回头撞现”闹江龙说:婊子养的I这王八蛋打的好算盘,就让他们如愿好了,我们偏不采取回避航向。”“对,决战是唯一解决的办法。“他点头说:“除掉这悍贼一劳永逸,以免常年担心夕相防。”
  不久,浪里钻终于超出三里外,正好截住他们的航道,风帆一转,两艘船美妙地画出掉头的半圆航线,从大倾斜的插抢,急变成惊心动魄的转航,似乎路右舷朝了天,风帆大转移似要折冲入水。
  “这婊子养的I棒极了,难怪他敢在三十二寨中称雄”闹江龙由衷地说:“恐怕钻风船也无法逃脱他们的追袭。那两个操舟的梢公不知是何来路?”
  “听说是从三峡下来的水怪”他信口说:“水上水下无与伦比。”
  “噫!少东主,你怎么知道这些事?”闹江龙大感诧异:“这消息从何而来?”
  “在岳州,我偶然听人说起的。”他支吾其词:“唔!他们摆开阵势了。”
  打银鱼的风网船,作业时通常两艘为一组,网放在中间,两船带动,同时起网,所以两船的控制必须协同一致,稍有误差便会网破鱼逃。
  贼部正采相距五丈齐头并进的阵势,以满帆顺风急冲而来,如果撞上了,双方的船必定粉碎而同归于尽,贼船的另一艘,便可放心大胆捞取货物了。
  “升旗。”闹江龙大吼。
  船首出现一位伙计,插上一根两丈高形如尖矛的竹枪,上面系着一面与军旗相差不远的朱红三角旗,中间绣了一个大黑字:柳。
  “备战!”闹江龙接着吆喝。
  原本不见人踪的舱面和两舷,一排舱板突然掀开、竖立,与舷桥形成一条夹道。而档板竟然有内层,也向外张开。搭住了竖立的舱板。这样,人躲在下面,任何方向射来的弩箭,也伤不了夹道内的人。同时,船两旁共伸出八支丈余长的绞刀,不但可以阻止贼船接近,而且可以绞杀跳船而过的人,与割断掷来的钩船的绳钩。
  船头舱板中分向两侧竖升。中间升起一具大弩,弩架头是铁胎,劲道极为可怕。两名伙计开始绞紧弩弦,扣上板机,装上一枝六尺长的沉重大弩箭,箭头有一节竹筒。
  近了。两里、一里……
  两艘贼船正突然鼓声震天,穿水靠的箭手几乎同时现身,总数不下四十名。
  闹江龙正想将柳志柏请入舱内躲避,但柳志柏已跳入弩舱。
  “交给我。”柳志柏向控弩的伙计说,接过弩座的活动架头,恐练地操纵升降移动:“潭大叔,指挥航公,冲右面那股贼船。”
  鼓声益紧,贼船法出震耳的呐喊声。
  呢矢重有六十斤,劲道可及千步。一声巨响,弩矢破空而飞,破空飞行的厉啸声。有如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
  第二支弩矢上了架。船伙计配合得相当完满。
  贼船的人大声呐喊,仍未达到火箭的有效距离。
  右面那艘贼船,已看出柳家货船的意图,立即向左偏航,以防柳家货船转向越走。这时,已可看到两艘贼船中间。升起一根巨缆,一看便知贼船并不打算撞沉货船,而是希望用巨缆拦兜,巨缆上的一排三爪巨钩,足以抓牢货船的船头,抓牢之后,两艘贼船便自然而然地,左右将货船夹住,便可登船抢劫了。
  霍地,弓弩像巨斧排空而至,劈入贼船的中舱,接着一声雷鸣,烟硝与碎木板齐飞,爆炸之强烈,有如天雷狂震,天动地摇。
  原来弩尖所带的竹筒,里面盛了强烈的浏阳火药。湘东浏阳出产的花炮大大的有名,用在弩上作军器,威力骇人听闻。
  第二支巨弩在左面那艘船的船尾后方三四丈左右水面上爆炸,水柱升上半天空。
  呐喊声和鼓声突然消失了,水面上,漂浮着十余名无人色的捍贼,被击中的贼船桅折舱碎,当时便被风浪掀翻了。
  左面那艘贼般像是见了鬼,船首一转,来一次惊险万状,但也漂亮无比的大转舵,折向飞逃,丢下水中的同伴们不管啦!逃命要紧。
  柳家货船也双帆齐摆,船舵徐转,也来一次漂亮的左转舵,等完成转弯时,已咬住了逃走贼船的后艄,相距不足半里。
  顺风顺流,船速倍增。
  第一阵箭雨光临,贼船发箭阻击。但逆风发箭,威力小得可怜。
  贼船轻快灵活,比货船快一倍以上脱逃该毫无困难。
  一声雷震,第三支弩矢在贼船的尾部两支左右水面爆炸,贼船传出可怖的惊呼狂叫声,情势大乱,船猛烈摇摆,在波浪汹涌中跳跃,风帆乱摇,没有人再敢发箭了。
  “贤侄,击沉它广闹江龙雀跃狂吼。弩弦开始绞动,第四只弩矢安上弩架,机头钉住了贼船,架头徐徐上升两寸。”给他们一次机会,谭大叔。“,柳志柏扳住弩机转头向闹江龙说:“看六爪龙怎么说好不好?”
  “这……贤侄,擒虎容易纵虎难”“六爪龙是死不了的,洞庭湖淹不死这条孽龙。”
  “他跳水了?”
  “不会。”
  “好吧!贤侄可以作主。”
  弩矢破空呼啸而去。砰一声大震,水柱升起三丈高,弩矢在贼船前面三四丈爆炸,贼船冲如如山得浪花中,几乎一头扎入湖底,船尾几乎朝了天。
  有人跳入水中逃命,水中比船上安全。
  货船平稳地飞驶。破浪疾进。
  “挂半帆!”江龙吼叫着挥钩示意舵工控舟。
  四名船伙出现,熟练地降半帆。
  顺风以半帆行驶,不但安全而且平稳,掌舵的人最为轻松。
  贼船突然落帆并降下黑旗,一位赤着上身,瘦竹竿身材的人,跃上了舱顶,手提那面黑旗平伸左右挥动。两舷有六名贼人,举起大弓摆动十余次。伍后将弩弓丢入湖中。
  货船也降下帆右移三十步,逐渐与贼船并行。
  风浪不小,用这种跑寡桅方式随风浪航行,轻快的贼船并不困难,但重大的货船却相反危险,船尾抬不起来,很可能被速度快的大浪所覆盖而沉没。
  货船的左舷,站起五名船伙计,每人手中,挺着一具诸葛连弩。
  贼船的舱面,七零八落站着二十余名惊恐万状的水贼。
  “姓谭的,你打算把我怎样?”站在舱顶得那位赤着上身的人大声呼叫“我六爪龙认载。”0“姓贺的,你这条孽龙,原来你果然是冲谭某而来的。”闹江龙愤怒地说“我要击沉你的船、捉你交给官府法办。你会上法场的。”
  “姓谭的,不要欺人太甚,你……”
  “我这条龙对你那条龙天生相克,双龙不并立。是你先找上我的,不错吧。不过,你的死活,我闹江龙作不下主,得由敝少东主发落你。”
  “哦!柳少东主在你船上?”六爪龙大感惊讶:“难怪你船上有这种犀利的玩意,大概是他设计的了。”
  “不错,是我设计的。”柳志柏跳出弩座大声说:“你六瓜龙打我柳家的主意,进行已经好久好久了。为了自保,唯一的办法是除去你这条孽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要铲平你鳖山的巢穴,一劳永逸。”
  “放我一马。”六爪龙绝望地说:“今后这段湖面,我六瓜龙决不动你柳家一帆一桨。”
  “好,我信任你的诺言。”柳志柏挥手说:“你的人,最好远远地离开常德湖面山长永远,后会有期。希望见面时你不再是强盗,洞庭湖多养你们百十个人算不了什么”风帆徐转,货船开始大回旋转脚。
  六爪龙的船也转弯,要回原处抢救沉船的人。天寒水冻,乳色的湖水、皆是上游冰雪所化的积寒汛水,泡在水里太久,很可能冻僵;这些水贼虽则水性高明,可泳至十里外的北岸登陆,但也可能有些人支持不了。
  回到舱内。曾三爷摇头苦笑。
  “贤侄,你不该放了那条杀人不眨眼的悍寇。”曾三爷余悸犹在地说“做强盗的那会守信以后,他会设法对付你柳家的船。后患无穷。”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柳志柏苦笑:“那孽龙水性极为高明,如果不能在船上将地击毙,他往水里一跳,在水下他可以一口气潜出两里外。谁奈何得了他?如果不顾虑手下的死活,横定了心,想除去他谈何容易?”
  “贤侄,想不到你居然有设计军器的才华,委实难得,佩服佩服。”曾三爷由衷地说。
  “其实并不足为齐”柳志柏笑笑,“小侄知道有一些有关六爪龙要图谋我家船只的风声,所以船在南京多停留了半月之久,请人聘来军火仗局的名匠,将船只加以改装,果然派上用场,这种弩炮威力有限,爆炸的药物太不安全。要不是船的载重量有限,小侄真打算安上几门神机炮呢,可惜炮太重了。”
  “贤侄能找得到这种违禁军品?”
  “有钱可使鬼推磨小侄有门路。”
  闹江龙拉开舱门,浪花随之溅入。
  “耽误了快一个时辰。”闹江龙抹着脸上的水,“入黑之前无法赶到府城了,得准备夜航啦!”
  “谭大叔闭上眼睛,也可以将船驶入府城码头,曾三爷,请不必担心。”柳志柏安慰曾三爷。
  曾三爷担心的不是夜航靠错了岸,而是担心水寇六爪龙不肯干休,夜间突然袭击,货船的弩炮夜间威力无从发挥,利用水鬼登舟奇势,大事休矣!
  申牌初,船泊上了城南码头,没发生任何意外,所有的人皆心头大石落地。
  在府城经商或居住的沅江县人,为数甚多,城外以大南门西至沈约自一带。聚居的沅江人最多。城内,则以春申坊以东,再向北延伸至东湖一带,其是沅江籍的有钱有地位人士的聚居处。
  货进了占了五间门面,前后五进的祥兴钱,已经是近午时分。船伙计们的保密工十分到家,船上有军器的事皆能守口如瓶,因此,码头上的人,都不知道柳家的船,昨天曾经与洞庭湖第一悍匪六爪龙发生战斗。曾三爷也遵守柳志柏的请求,绝口不提这件事。昨晚在祥兴栈歇宿,一早便向栈主柳尚智柳大爷告辞入城返家了。
  柳志柏不过问店堂的买卖。店堂栈房有他的爷兄负责。他年未弱冠,不配管事,要等年底行冠礼之后,才能在店中分配一份差事,目下他是个无责一身轻的没缰野马,他跟着来办货船往来下江各埠,完全是兴之所好玩而已。
  早膳后不久,他悠哉悠哉进了城。进城便是春申坊南大街,店铺林立行人往来不绝。虽称之为街,其安街道仅两丈左右,这里的人不用车或马代步,街道窄小自是意料中享。
  正走间,街右一处小巷口闪出三名粗胳膊大拳头的壮汉,穿了体面的蓝缎子长袍,举动却冲动粗野,连跑带跳窜出,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柳二,你回来了。”当中为首的壮汉狞笑着打招呼,一面将袍尾掖在腰带上:“一去三个月,大爷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外地,沟死路埋了呢。”
  柳志柏身材高大,但外表显得并不诚实,穿了青夹抱,齿白唇红修眉大眼,真有点公子哥儿气概,看样子,与人动拳头决讨不了便宜,面对三个牯牛似的壮汉,他脸上明显地涌现怯意。
  “李干,你想怎样?”他退了两步说:“我死不死与你何干?”
  “想怎样?嘿嘿……”李干怪笑:“城外人不许进城,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给我乖乖滚出城去,万事休休。”
  常德府地近武陵山区,丛山深下住着苗人瑶人,平地人与山地人经常发生冲突,因此好武成风,有村必有馆,武馆遍湖湘,很少有不练武的子弟。练武则气盛,气盛则一言不合就挺身而斗。街坊与街坊之间,孩子们从穿开档裤能爬能跑开始,就跟着年龄稍大的孩子起哄,一街与另一街的孩子斗,一坊与另一坊的孩子划地盘称雄道霸,打破头活该。直至娶了亲成了家,这方乖乖谋生干活。大人们是见怪不怪,很少护短。因为他们也曾经过这种饶有兴趣的童年嬉游阶段。
  “其实,我们并不怕你进城来。”右首那位壮汉不屑地说:“反而乐得看你来出乖露丑。小秀姑根本就瞧不起你,她的大哥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给你看。你来做什么呢?真是皮厚。告诉你,柳二,小秀站是咱们府城一枝花,是属于城里人的,你最好早死了这条心,别做癞蛤蛤貘想吃天鹅肉。”
  “你今天真不该来。”李干接口:“小秀站已经跟她娘和大哥回乡去了,二月天走的,何时回来谁也不知道,你何必来?”
  “他既然来了,要他爬出去,看我的。”左首的壮汉掳袖露拳大叫,急冲而上。
  他急退两步,上盘手拔开对方一记沉重快速的黑虎偷心,再移步测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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