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逍遥公子
 
2020-05-15 15:30:34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正说到这里,那船上已发生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原来那青衣少年一听船上的逍遥公子说她无法上船,心中自然不信,但人家既然说出这种大话,那能说没有所恃,因此站在跳板上冷冷向那逍遥公子打量,并未立即发动。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功夫,终于青衣少年忍不住了,身形蓦由跳板上弹起,人似一道飞烟,不扑船头,直奔船尾。
  青衣少年以为如此出其不意,向船尾飞落,你逍遥公子就算有天大本事,也绝不可能兼顾,只要能上船,第一回合就算赢了,那他就非下船不可。
  青衣少年直飞船尾,那逍遥公子晃如不见,仍是负手而立,连手也不见动一下,只是他脸上诡谲的笑意更浓。
  这种表情代表什么?当然是代表他有坚强的自信。
  果然,说时迟,跟见那青衣少年正向那船尾射落瞬间,距离船面已经不过三五尺光景时,忽见下落的身子猛地一震,好像碰到什么坚硬而又具有弹性的东西,竟又向上弹起,滚滚翻翻斜斜的向江心落去。
  围观的人群中,立时响起一片惊啊之声,连雪山老人也始料未及,逍遥公子绝不可能已练成的“无形罡气”一类上乘绝学,就算他有这种能耐,也绝不可能在他身立船头,而能将相距十数丈的船尾,也能布满“无形罡气”,将扑去之人震伤弹飞。
  不信是一回事!事实却又摆在眼前,雪山老人目前已是武林中有数的高人之一,就连他也还到不了这种境界,如何不使他惊愕得瞠目结舌,骇然震惊?!
  那青衣少年显而易见是已震昏过去,眼见即将落入江中,就在这时,人丛中忽然一声长啸,一条人影,直向青衣少年射去,去势之快,有如闪电。
  也就在同时,那与青衣少年同道的紫脸汉子,也发出一声怒吼,身形掠空而超,人似游龙,也向青衣少年奔去。
  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发动,但紫脸汉子显得慢了许多,人才越过船顶,那人丛中长啸而起的人影,已经抓着了下落的青衣少年,再度飘然而起,与扑去的紫脸汉子,刚好擦身而过。
  就在此时,紫脸汉子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一句:“随我来。”
  紫脸汉子知道青衣少年已被说话之人所救,但却没看出这说话之人是谁?此时,已没有其他考虑,身子在空中一个游龙翻身,果然随着那说话之人落了下去。
  等到两脚落实,敢情自己是随着这人意外的落在船尾之上,更意外的是那救青衣少年之人,正是昨夜见过,自己判断他就是琴剑双仙的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向他笑了一笑,将抱在手中的青衣少年交到他的手里,才道:“年轻人,我们又遇上了。”
  紫脸汉子意外之喜的说道:“老前辈,是你!”
  中年文士莞尔道:“意外,是不是?跟我来,还有意外的事在后面呢。”
  中年文士说罢,儒衫飘飘,迈步向船头上走去。
  原来这紫脸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令狐英改装,那青衣少年和蒙面姑娘呢?正是三公主邬倩如,和大公主邬木兰。
  令狐英抱着三公主,随在那中年文士身后,由左侧走向船头。
  而船头上的逍遥公子呢?此时却一脸惊疑之色,显然的,这中年文士能安然降落在他的船上,不但使他意外,而且大吃一惊,心知遇上了高人。
  但他机诈过人,中年文士向他走来,他不但不怒,反而一脸的笑,笑得那么诚恳,那么真挚,向前迎了几步,等中年文士走到了船头,才躬身一揖道:“不知老前辈莅临,晚辈这厢有礼了。”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摆摆手道:“阁下何必太谦。”
  逍遥公子又含笑的道:“适才跟他们一点小小误会,想不到惊动了前辈,真是过意不去。”
  “哈哈哈!”中年文士忽然朗声长笑的一阵,才道:“阁下不但虚怀若谷,而且敬长知礼,真是一位好青年,阁下师承何人,可以见告么?”
  逍遥公子犹豫着想想才道:“家师上天下痴。”
  中年文士故作惊讶之色道:“天痴和尚三十年前已坐化大悲寺,看阁下年纪不过二十五六,这是何故?”
  逍遥公子不但被他问得一怔,而且心中更是吃惊,心说:“糟了,这人是谁?他怎会确知天痴上人三十年前坐化大悲寺之事,而且天痴上人在武林中何等崇高的声望,能叫他天痴和尚的人,现在武林中可以说绝无仅有,设若他再追下去,自己的谎言岂不拆穿?”
  心中虽然着急,但他心机何等城府之人,眼珠一转,忙又躬身道:“原来前辈也认得家师,不错,他老人家圆寂时,晚辈尚未出生,那是十年前,晚辈偶得家师一份秘籍,才得传其学,所以自承是他老人家门下,请前辈不要见笑。”
  “啊!原来是这样的,想不到天痴和尚死后,还有你这位传人,那和尚地下有知,应该自慰了。哈哈哈!”
  那中年文士紧接着又道:“天痴和尚以大乘禅功和金刚指成名武林,阁下适才这年轻人被震伤,好像并非出自天痴和尚武学?”
  逍遥公子一怔,但忙又应道:“不错,那是无象玄功!”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你也是大玄玄通门下?”
  “不?在下授业恩师上玄下鹤!”
  “二玄玄鹤?”
  中年文士眼中隐隐射出两道寒光,不怒而威,逍遥公子是何人,居然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脚下不期而然向后退了一步。
  逍遥公子感觉的还不止此,谈了这一半天,这中年文士是什么人,他仍旧弄不清楚,但从他直呼天痴和尚,和直呼玄宗中人为大玄二玄一点看来,这中年文士的身份,更令他莫测高深,试想当今武林中,知道天痴上人和玄宗中人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中年文士不但知道,而且还随意直呼其名,这代表什么?不是这中年文士的身份还在天痴和玄宗之上?退一步说,至少也是与他们平辈论交的人物。
  但在他的想象中,当今能够与天痴和玄宗平辈论交的只有传说中的琴剑双仙的二人,但琴剑双仙隐居隐仙崖,绝不可能出来管别人的闲事,除了双仙,他想不出武林中还有第三个这种人物。
  逍遥公子的不安情绪,中年文士早已看在眼里,又是微微一笑道:“听说大玄玄通,五年前已被人杀死在龙门山中,可是真的。”
  逍遥公子身上一震,但他镇静得也够快,一震之后,立即又恭敬的说道:“师伯是研习一种无上玄功,以致走火入魔,自焚而死,江湖传言可能失实。”
  “啊!原来是这样的!”中年文士又笑了一笑道:“玄鹤呢?”
  这一次逍遥公子心中惊骇更甚,身子猛向后退,声音也极为不自然的问道:“老前辈……请问你如何称呼?”
  中年文士不答覆他的问话,仍契而不舍追问道:“我问你,玄鹤呢?”
  逍遥公子脸上平静如故,但声音不自然的说道:“家师闲云野鹤,晚辈不知现在什么地方?”
  “是么”中年文士微笑道:“你是说他还活着?”
  这一句话,有如一把铁锤,猛击在逍遥公子心中,逍遥公子再狡猾镇定,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惊骇,把心一横假装出来的恭敬样子一扫而空,朗朗一笑道:“我请问阁下是谁?阁下好像没答覆我呢?”
  由“老前辈”改为“阁下”,语气由“恭敬”变为“冷峻”,中年文士也止笑了笑道:“难道玄鹤不是跟玄通一起死在龙门山中?”
  逍遥公子冷冷说道:“这件事可能也是传闻失实。”
  “是么?”
  “信不信由阁下。”
  “但我只知道玄通有徒,玄鹤没有。”
  “这种事随时可以发生,你阁下焉能肯定?”
  “唔!阁下贵姓?”
  “姓陈!”
  “名字呢?”
  “单名一个浩字。”
  “那你师兄皇甫琼呢?”
  “他的行踪我不知道。”
  “听说他暗杀玄通玄鹤,你知不知道?”
  “胡说,皇甫琼所学有限,岂能杀得师父师叔。”
  “阁下替他辩护?”
  “不!他们确是走火入魔,自焚而死。”
  “但阁下适才说玄鹤云游未归,现在又说是他们,这‘他们’二字,作何解释。”
  逍遥公子一怔,才知说漏了嘴,已被人家抓着了错处,当下沉声道:“阁下追问这事做什么?”
  中年文士仍是微微含笑道:“我不是追问这件事,玄通玄鹤一生作恶,死有余辜,我是在查问一个人。”
  “谁?”
  “玄通的徒弟,皇甫琼。”
  “找他做什么?”
  “当然有事。”中年文士耸耸肩,道:“他迷惑我女儿走入歧途,他更毁坏了不少清白少女。”
  逍遥公子忽然哈哈笑道:“为这个么?敝师兄性喜拈花惹草,在下也有耳闻,在下正想规劝他,可惜还没有遇上。”
  “是么?”中年文士仍态度十分平静。
  但逍遥公子似是内心平静不下来,反问道:“阁下女儿是谁?”
  “这个你不必问!”
  逍遥公子这时心中真是像一只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看样子这人是来者不善,但自己又不能冒昧出手,单是适才人家能将自己的“无象玄功”化于无形,没事一般轻轻就上了船一点看来,人家的成就,绝不会在自己之下,自己若想凭武功,今天是绝难讨好。
  当下故作迫于义愤之态,长叹一声道:“既然敝师兄所行不端,晚辈与他虽属同门,亦不能为他辩护,可惜晚辈不知道他的行踪,不然倒可告诉老前辈。”
  “是么?”文士笑了一笑,又道:“阁下可知道,他不但犯了一个淫字,而且近来更野心勃勃,想称霸武林。”
  逍遥公子一怔道:“有这等事?”
  中年文士道:“当然千真万确,不过他一切隐居幕后,就是被驱使的人,也不知道是他罢了。”
  站在旁边的令狐英心中一动,忙道:“老前辈说的可是金剑令主之事?”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不错,年轻人,现在你明白了吧,所谓金剑令主,仅是他的化身而已,但没人知道他就是皇甫琼。”
  话声刚落,一条黑影从天而降。
  逍遥公子一惊,想出手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那黑影直落到中年文士的身边,敢情正是岸上的那位黑衣蒙面邬木兰大公主。
  大公主身形甫定,已盈盈向中年文士拜倒,口中悲切切的说道:“谢谢老前辈指点,晚辈要找的也是皇甫琼。”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我知道,你起来!”
  邬木兰站起来,回头向逍遥公子冷冷说道:“你一定知道皇甫琼的行踪,快说,他人在哪里?”
  逍遥公子冷笑道:“我要知道,早告诉这位前辈了。”
  但说话之时,他那一双闪烁的眸子,一直在游动,好像打着什么主意。
  邬木兰道:“你一定知道,不说不行,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逍遥公子冷笑道:“只不知姑娘为什么找敝师兄。”
  邬木兰恨声说道:“他骗了我。”
  逍遥公子哈哈笑道:“这一下本公子明白了,原来适才姑娘念那一首词儿中,有一句‘雨湿落红飞不起’,敢情是定情之句,真香艳绝伦,哈哈,我那师兄真是艳幅不浅啊!”
  邬木兰虽然黑纱罩面,但已被他说的脸红心跳,娇叱一声:“住口,你敢戏弄本公主。”
  话声未落,纤腰乍闪,已到逍遥公子面前,右掌疾拍而出。
  鬼影步快捷无伦,武林中鲜有人躲避得开的,可是,逍遥公子却不然。
  只听他哈哈一笑,就邬木兰右掌拍向他脸上瞬间,人已倏忽不见。
  仅遥遥听有吟声传来道:“徘徊不语,今夜梦魂何处去,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邬姑娘,再见了。”
  那“邬姑娘再见了”六字传来时,似是人已到了大江对岸。
  这一下,不说邬木兰和令狐英,就连那中年文士也大感意外,船停江边,大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怎么走的,居然谁也没有看清。
  众人正惊愕间,忽听邬本兰“哎呀”一声道:“就是他!”
  声落人起,直向江心扑去。
  锦江江面,宽有里许,邬木兰虽是出身地狱谷,但要飞渡锦江,仍是不能,只是一时心急追人,并未顾及能与不能的问题。
  说时快,就在她掠落江面瞬间,身子已被人轻轻提起,又飘然回船上。
  邬木兰一看,把她救回船上的人,正是那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对她轻轻一叹道:“姑娘,这里许江面,你能飞渡么?再说,你也追不上他。”
  邬木兰悲切切的说道:“老前辈,他就是皇甫琼!”
  中年文士一怔道:“真的!”
  邬木兰道:“他逃去时念的,正是我们当初定情那首词的后半段!”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刚来时,我的确怀疑他,唉!这厮狡猾得很,经过我的盘问,居然对他疑心大灭,姑娘上船,又分散老夫注意力,这小子才趁机逃去。”
  邬木兰忽然放声大哭,人转身便又向江中跳去。
  中年文士扬手疾抓,两人虽相距丈许,邬木兰娇躯却无法扑向船边,反而向后疾退。
  令狐英敢紧将倩如放在船板上,回头将邬木兰扶住,亲切的说道:“大公主,你这是何苦?”
  邬木兰笑道:“你放开我,让我死吧!”
  中年文士唉口气道:“姑娘何必寻此短见,这小子既然就是皇甫琼,老夫一定能找得到他。”
  邬木兰悲声笑道:“老前辈,求求你,让我死吧!”
  中年文士一怔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邬木兰又悲恸的颤声说道:“你老……不……不知道,小女子一线生机,全在他身上,可是观在就真找到他,已经没用了,何况……何况小女子死限已到,还是让我早死吧!”
  中年文士愕然道:“那是为什么?”
  扶着她的令狐英,这才将幽冥帝君对他三个女儿的规定,简单的说了一遍。
  中年文士听了,双目一凝道:“哪会有这种事?”
  令狐英叹口气道:“确实如此,晚辈先听传言,也是不信,后来经这两位姑娘亲口述说,才知幽冥帝君确有此不合情理的规定,我想其中必有原因。”
  中年文士沉思一阵才向邬木兰道:“这样吧!姑娘不必寻死,这件事老夫也管上了,等事情完了,我送姑娘回去,要邬老儿取消这个规定。”
  邬木兰泪眼含红,将信将疑的看着中年文士道:“老前辈是谁?认识我爹?”
  中年文士哈哈大笑道:“岂止认识而已,别说一点小事,再大的事,老夫去了,邬老儿也不能不答应。”
  令狐英接口道:“你老一定是甄老前辈。”
  中年文士哈哈笑道:“猜对了。”
  两人一听这中年文士,果然是双仙中的琴仙,同时双膝下跪,齐声说道:“晚辈叩见甄老前辈。”
  琴仙又是一声哈哈道:“起来,起来,我不问武林中事已经数十年,想不到为了一个女儿,又出来伸手管事。”
  两人立起,令狐英问道:“周府那位姑娘,可是老前辈千金。”
  琴仙叹了口气,点头道:“不错,就是为了她。”
  令狐英道:“你老可知她又是金剑令主手下的五艺之首的施翠琴?”
  琴仙含愧的点点头道:“知道!那孩子不愿辱没老朽夫妇名声,所以才用假姓名。”
  令狐英又道:“老前辈适才说,令千金是受皇甫琼所惑,才投到金剑令主手下的?”
  琴仙点点头,慨然一声长叹道:“老朽夫妇,年轻时与周侯爷本是莫逆之交,周老夫人又与贱内情同姐妹,后来因志趣不同,已数十年不通音信,想不到有一年老朽夫妇下山小游,住在这城中一家客店中,深夜听到周老夫人抚琴,是老夫闻琴手痒,和了一曲,因此我们又见了面,才知故人已逝,周老夫人膝下犹虚,十分寂寞,正好我夫妇,也不忍自己女儿,长住深山,所以才将女儿送给周老夫人,唉!想不到弄巧反拙,险些葬送了自己女儿。”
  令狐英道:“那皇甫琼是怎样认得令千金的?”
  琴仙道:“周老夫人本姓皇甫。”
  令狐英一啊道:“那就难怪了,老前辈怎会知道皇甫琼化身为金剑令主的?”
  琴仙笑了一笑道:“这是老夫猜测而已,不过十分可能。”
  令狐英道:“请问老前辈,那位副总令主,可真是在下母亲?”
  琴仙点点头道:“若是老夫判断不错,她也是巫山玄女。”
  令狐英登时如被重击,脑中轰然一震,高声道:“老前辈,那怎么可能,听说玄女已烧死在巫山,而且年龄也不像。”
  琴仙莞尔笑道:“三玄中人,玄功全都出神入化,而且不须药物面具,便可随意变形,巫山一把火,烧得死她么?”
  令狐英又是一惊道:“老前辈是说家母是三玄中人?”
  “不错,玄通玄鹤玄女,便称做玄宗三玄。”
  令狐英蓦然明白过来,因为他听无影神驼述说当年自己父亲单剑上巫山,独斗玄女之事,现在听说自己的母亲竟是巫山玄女,事实非常明显,一定是当年玄女爱上了父亲,而父亲却不耻她为人,玄女在爱恨两种不同心情下,立志要得到父亲,然后又决心毁去父亲,而自己却是在爱恨交织的不幸婚姻中生下的孩子。
  仇人是不共戴天,亲恩又是天高海深,不由仰天一声长叹道:“天啊!我令狐英何辜,为什么会遭此离奇变故,天啊!你……你……这是为……为什么……啊!”
  一阵激怒攻心,只觉血气猛向上涌,无法遏止,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砰地一声,倒在船头之上。
  邬木兰大惊,忙赶上前去将他扶起,口中低唤道:“令狐少侠,你怎么了?”
  琴仙叹口气道:“不要紧,这是一时激怒攻心,他大约是已经体会到家庭变故的原因。唉!说来令人难以置信,上天对他也太残酷了一点。”
  琴仙说罢,从身上取出一只绿色小瓶,倒出三颗药丸,递给邬木兰道:“给他和你妹妹各服用一颗,一会就会醒过来。”
  邬木兰一看是三颗药丸,问道:“老前辈,还有一颗给谁?”
  琴仙道:“船舱中还有一位姑娘呢!邬姑娘也去将她救醒吧!”
  邬木兰一怔道:“那姑娘是谁?”
  琴仙道:“老夫尚不知她是谁,但好像是这位令狐少侠相识之人,被这厮骗来船上的。”
  就在这时,忽听岸上有人哈哈一笑,高声说道:“仙驾莅尘凡,可容我这凡夫俗子一见么?”
  琴仙一怔,掉头看去,只见跳板上站着一个白发如银,白眉覆目的老人,老人身后则站着一个十分俊俏的青年人。
  琴仙一见老人白眉白发,已认出是雪山老人,当下微笑道:“你这老儿也来赶热闹么?”
  雪山老人一面上船,一面笑道:“你这位神仙都下了凡,我这老不死的老头,敢不前来效命。十年前我去了你那隐仙崖一趟,被你一曲琴声,骇得回头就跑,天可见怜,总算今天能见到你。”
  琴仙含笑道:“离世隐居,目的在于图个清净,因此不知失去了多少朋友,王老别怪。”
  这时雪山老人和瑶台玉女已上了船。
  雪山老人又笑道:“离世隐居,独善其身则可,但其奈天下苍生何?”
  琴仙微微点头道:“王老说得是,但天不饶人,甄某人不是又下山了么,哈哈哈!”
  雪山老人这才回头吩咐道:“凤儿,快拜见甄老前辈。”
  瑶台玉女盈盈拜倒,口称:“晚辈拜见甄老前辈。”
  琴仙一怔道:“她是一位姑娘?”
  雪山老人长叹一声道:“是老夫孙女儿瑶凤,你这位活神仙都免不了为女儿操心,我这老头儿也是一样的为孙女儿忙着,因此跑下了雪山。”
  两人正自寒喧,蓦见一叶扁舟,如箭一般由对岸射来,雪山老人微微一怔,道:“咦!这小船来得古怪。”
  琴仙凝神一着,哈哈笑道:“好啊!又赶来一个!”
  雪山老人道:“是谁?”
  琴仙含笑道:“都是你们老前辈的朋友。”
  雪山老人一时想不起是谁,只得又凝神细看。
  那小舟其行如飞,就这两句话瞬间,已行近十数丈,远远看见船头上站着一个黄衣老人和一个紫衣姑娘。
  由于来人身着黄衣,雪山老人蓦想起一人,忙道:“是黄衫老儿?”
  琴仙点头道:“不错,是他!”
  雪山老人哈哈笑道:“这老儿几时跑下青城山的?”
  琴仙看着来船,忽然道:“不对!”
  雪山老人一怔道:“什么不对?”
  琴仙道:“我是说那老儿神色有些异样!”
  这时,那艘小舟离大船已不过十数丈远,这儿话声刚落,忽听黄衫老人一声大喝,人似一只黄鹤,陡然窜起直向大船上扑来,身离大船尚有数丈,空中双袖交互向下猛拂,立时两道威猛无俦的劲风,猛向大船压来。
  大船停在水中,经两道劲风一压,登时向下一沉,同时哗啦一声巨响,装饰得华丽绝伦的船舱,已被震得粉碎,碎木横飞,藩入江水之中。
  发生意外,琴仙虽然仍站着未动,但雪山老人身子却被劲风拂得打了几个跄踉,险些摔倒。
  瑶台玉女呢?更不消说了,被那两道风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砰”地一响,摔倒船上。
  说对迟,那黄衫神翁已飘落船面,大吼一声双掌疾翻分取船上站立的二人。
  琴仙飘然让过,但雪山老人却哈哈笑道:“黄老儿,你疯了。”
  话声中,同时右掌一堆,硬接了黄衫神翁一掌。
  两人全是当今少数高手之一,只听“砰”地一声大震,黄衫神翁向后蓦退了两步,雪山老人也身子微微晃动了几下。
  黄衫老人满脸铁青,胡发怒张,双眼暴出大吼一声:“老贼,纳命来!”
  声起,人又再度前扑,形同拼命,右袖横扫,左掌斜切,力道大得出奇。
  雪山老人一看情形不对,当下不再硬拉,偕着袖风飘起,口中又喊道:“黄兄,是我!”
  但黄衫神翁好像疯狂了一般,别人说什么!根本没听见,一袖一掌没伤到雪山老人,蓦又转身,直向琴仙扑去。
  琴仙一见黄衫神翁扑来,仍是含笑负手而立。
  黄衫神翁袖掌两股劲力,似排山倒海一般,猛向琴仙迫来,怪不?琴仙除了衣发冽冽飞动外,人如没事一般,迎风而立,含笑如故。
  就在这时,那震碎的船舱碎木堆中,蓦然飞出两人,有人娇喊一声:“外公,你怎么啦!”
  黄衫神翁正待二次出手,这一声娇呼,似才使他清醒过来,回身向飞来的小巧人影迎去,口中问道:“梅儿,你没事么?外公找得你好苦。”
  黄幼梅紧紧接着黄衫神翁笑道:“外公你怎知我在这里?”
  黄衫神翁老泪纵横的抚着幼梅道:“我适才在对岸碰上一个年轻人,外公向他打听,可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姑娘,那年轻人说,这儿船上正有一位姑娘被几个坏人擒住,看样子要……外公急得死去活来,所以赶了来。”
  黄幼梅道:“是不是一个穿着十分华丽的。”
  黄衫神翁道:“不错,正是他!”
  黄幼梅急得蹬脚道:“外公,你错了,他才是坏人,是他骗我来船上的,要不是几位前辈我早就,……”
  黄幼梅娇羞不胜的低下头去,无法往下说了。
  这时,雪山老人才在旁哈哈大笑道:“黄老儿,原来你急昏了眼,连老朋友也不认识了,你那两记流云袖和排云掌,若不是我老骨头硬,早被你要了老命。”
  黄衫神翁回头看了一阵,因多年不见了,看了一阵,才蓦想他是雪山老人,不由一怔道:“王老儿,是你?”
  雪山老人哈哈道:“不是我是谁?老朋友多年不见面,见面就动手,还骂我老贼,哈哈,咱们得找人评评理。”
  黄衫神翁含愧的尴尬一笑道:“我那两记排云掌,没震碎你的老骨头,太可惜了是不是?”
  雪山老人笑道:“别斗嘴了!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
  黄衫神翁知道要引见的是那位中年文士,适才人家安然立在自己全力施为的流云袖排云掌两股劲风之下,竟然没事一般,便知是一位高人,心下好生惭愧。
  琴仙早已看出黄衫神翁尴尬样子,哈哈笑着踱上前来道:“神翁不认识我是不是?但我却敬佩已久,神翁的一生义举,为武林树下了正义的模范,尤其杀子全义之事,武林中人一提起,莫不交相赞佩。今日有缘幸会,真是荣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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